天界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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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08
我被一陣吵雜的聲音吵醒的,只見二姐墨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事不關己的翹著一雙修長的雙腿,坐在我的椅子上。
  「妳醒啦。」她頭也不抬,冷靜的說。
  「你可以別再放音樂了嗎?」我沒好氣的回答。
  她沒有停下音樂,抬頭說道:「母親要找妳,她想在晚飯前和妳談談。」說完,她就走出房間了。
  我暗自呻吟,伸手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鎖定畫面顯示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我坐起身,整理凌亂的頭髮,並換了一身衣服。在鏡子中確認自己的樣子符合母親所謂的莊重後,我便走下樓。
  走到一扇木製拉門前,我謹慎地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母親悅耳的聲音:「進來。」
  我小心翼翼的拉開木門,只見母親已穿上一套正式的服裝,那不是平常的裙子或褲子等休閒的衣物,而是一套長長的袍子,腰間繫著一條帶子,合身剪裁的布料,完美的襯托出完美的身材曲線,瀑布般的長髮在身後散開。窗外的雨停了,秋天的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屋內,牽動著袍子的起伏。
  母親身上所穿的袍子叫做「天衣」,她的是墨綠色的,上頭繡了幾只荷花,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而我身上穿了也是天衣,不同於母親,我的是深藍色的,上頭點綴著點點繁星。天衣是由一種特殊的布料製成的,冬日穿起來十分的保暖,夏天時則十分的通風。它神奇的地方不只這些,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它可以隨著主人身材上的變化而改變,無論是隨著年紀增長所造成的身高變化,或是變胖、變瘦,它都會隨之調整。
  天衣並不是普通的人(或貓)可以穿的,沒錯,我和母親之所以擁有這一項特權是因為我們肩負著一種特別的使命。這份責任是由古老的祖先流傳下來的,最後傳至母親,而母親也正在其傳承給我。
  我們是天界守護者。
  世界創立之初一片混沌,各種物質、能量四處竄動著,視線一片昏天暗地,在一片混亂之中,有兩股力量相撞,形成一種新的力量,同時產生了某種磁場,帶動所有的力量,形成一種秩序。各種意念、思想、有機物、時間軸等,在漫長的歲月中終於找到的各自的秩序。至今,它們依舊生生不息的流動、撞擊,隨時都有世界消逝,也隨時都有新世界誕生。
  而我們天界守護者的工作,便是保護這個世界的「門」,也就是所謂的「天界」。它是通往其他世界的唯一一扇門,然而它卻未曾開啟過。母親告訴我,當天界被開啟時,世界的末日也將到來。因此,儘管我們這些守護者懂得如何打開天界,卻必須小心的保護這種力量。
  除了學習如何開啓天界,我們的工作也包括記憶的傳承。前任守護者必須將祖先的記憶和意念傳承給繼任者,也包括世界形成的奧祕。為了成為優秀的守護者,我們除了必須擁有大量的知識以及敏銳的頭腦,也必須擅於打鬥,無論是使用武器或是赤手空拳的格鬥。
  我曾問過母親,為何選擇我作為她的傳人?她告訴我,必須傳給第一個和自己擁有相同的瞳色的孩子,如果沒有孩子或遲遲沒有和自己相同瞳色的孩子,則須在自己四十歲前找到身邊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並傳給對方。
  當母親看到五姊楓翠綠的雙眼時,她幾乎放棄希望。甚至已經考慮要傳給她的某個遠房表親。但外祖母要她再試一次,當我出生時,母親開心的發現我擁有一雙藍色的眸子。
  自我懂事以來,母親便包辦了我所有的教育。除了在人類學校學習,其他時間母親則會親自教導我,因此就某種程度來說,我是和母親相處最久的孩子。除了二姊墨以外,其他的姊姊和小卡爾都對這些額外的學習不感興趣。
  事實上,我認為墨才是這份任務的最佳人選。她遺傳了母親的精明,記憶力好的驚人,體能也比我好很多。最重要的是,她擁有熱忱。當她看到古老的書籍時,我可以看到她眼裡的渴望。然而,這種時候母親會要求她離開,因為這是只有守護者可以看的。
  反觀來看,我並不是一個好的學習者。我並不專心,也不喜歡額外的體能訓練。對我而言,這份職責是份苦差事,而非祝福。
  我曾多次向母親提議以我不適任為由,改由墨接受訓練。母親並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一點,然而,她認為放棄是不負責任的行為。因此,她決定,若我在一個禮拜內依舊無法接受她的意念,這份職責將轉讓給墨。
  當時我六歲,而墨十二歲。我開心地告訴她這個消息,她裝作不在意,但是她上揚的嘴角洩露了她的喜悅。
  所謂的接收意念即是接受前人的記憶,事實上,這並不容易。然而,由於母親較晚開始進行傳承,因此她急於開始讓我受念,但我遲遲無法成功。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儘管母親沒有表露出來,但我知道,她很焦急。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照常接受訓練,母親不允許我有所怠惰。但當我們開始受念的訓練時,母親便管不了我了。過去,我總是全神貫注地尋找,試圖在心中找到一絲一毫受念的徵兆。儘管我不知道受念會有什麼感覺,但我總是試圖在腦海裡捕捉母親所嘗試傳達給我的意念。而那個禮拜,我在受念時便將心思放空,感受清涼的春風吹撫我的臉龐,嗅聞空氣中的花香,聆聽蟲鳴鳥叫,等待一個禮拜過去後,我便可以卸下重擔,最重要的是,墨也可以得到她一直以來所想要的事物。
  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第七天時,我一如那個禮拜的慣例,閉上眼,做出苦思的表情,實則開始神遊。沒想到突然有股難以言喻的感受湧上心頭,那並不是屬於我的感受或記憶,而是透過別人的視角在觀看這一切。我看到我似乎站在某種會議中,我穿戴著某種華美的服飾,一群人圍著我。不知為何,我知道他們是族裡重要的長老,正以銳利的目光審視著我。
  看到這裡畫面忽然嘎然而止,宛若從睡夢中清醒一般,我睜開雙眼,看到母親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後來我回想起這件事,我想,我之所以可以成功受念,是因為我心無雜念,完全的放鬆吧。
  「妳成功受念了。」過了一會兒,她才吐出這一句。她的臉上浮現一種複雜的神情,我想,多半是因為她終於成功傳念而感到輕鬆許多吧。
  門外傳來一陣低低的輕呼,接著我們聽到一陣腳步聲跑離房門。我知道那是墨,她一直在門外偷聽。我不顧母親的阻攔,飛奔而出。我跑到墨的房門前,只見她將門鎖上。我哀求墨把門鎖打開,卻聽到她躲在被子裡,聲音悶悶地告訴我她一點也不在乎這種愚蠢的事情。晚餐時大家不斷恭喜我、稱讚我,而墨只是默默地吃飯。我試圖拉著住她的手,告訴她我很抱歉。但她甩開我的手,奔回房間。當她再次和我說話時,已經是三個禮拜後的事了,我們自此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