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章:萬利賭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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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09
  

  剛剛發生的一切,蓋洛嬌自問,如果只看前半段,那男子無疑是十惡不赦的傢伙,只是誰又想到其中有這麼多故事。

  這件事善惡難分,徹底壓垮了最後一分幻想,卻又不覺過於突兀,那只是個案。

  這時看樣一旁,這少年仰頭發呆,雙手拿著一塊木頭刻畫著,似乎長時間這般做,早就熟練萬分。

  蓋洛嬌不由好奇道:「你在幹嘛?」

  神遊物外的雲凡,確實下意識的刻劃陣盤,雖然用途不大,但是就是一種習慣。

  他同樣的在思考方才的事,與蓋洛嬌不同,他知道萬事皆有可能,卻也未必想得到事情會轉變成那般。

  情理上女子是錯,但是道理上卻沒錯。誆騙,這世界滿滿誆騙,白紙黑字不得見面,哪怕女子使計他依舊不該見面。後來男子也同樣用了契約上的漏洞給予反擊。

  善惡本就是水平,隨著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有所起伏。世上又真有絕對的對錯可分嗎?

  可以說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每個人包刮他自己,若真要說,每個人都該死,人一生中多多少少都會做錯事,雖這說法過於牽強實際上卻又如此。

  這麼想來,對於扼殺姜家子弟的負罪感隱約有所鬆動,只是並無法說服自己。

  收起陣盤,雲凡看向蓋洛嬌:「還不放棄?」

  「我、我為什麼要放棄,我沒輸。」

  聽這話,看她迴避目光,雲凡勾起嘴角,也終於理解自己為何這般討厭這女子。

  蓋洛嬌並不笨,只是裝睡不醒,一直都活在編織的夢中,由於她的身份,誰也不敢對她怎樣,但實際上她知道這些並不真實,偏偏她又不反抗,反而不斷說服自己這就是所謂的真實。

  自我催眠,騙久了也就信了。這樣的心態,在雲凡告知未下毒,對方還是一股腦的說服自己,已經中毒同個意思。

  這種人很可笑也很可悲,活在自己虛搆的美好中,光是如此雲凡也許並不在乎,因為每個人都有選擇自由,偏偏她的身份,她一廂情院的認為自己執行俠之大義,卻並未理解事情的緣由,正如那日發生,若非雲凡有底子,怕是早就喪命,後來她更轉攻司空倩,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說服自己做的都不是錯事。

  這樣的狀況,不可能只發生在雲凡身上,這所謂的正義,不知染上多少無辜者的鮮血,偏偏她不自知。

  做惡的人可恨,更可恨的是做惡而不自之的人。這不全是蓋洛嬌的錯,只怕有些人將她保護過當,世界的醜陋全被隔絕在她的範圍之外。

  此時一眾兵士前來郊區,他們挨家挨戶的敲門,將嬉鬧的孩童踹到一邊,當看到姿色較為不錯的的女子,更是上前輕薄。

  這些兵士是來收租的,一些付不出租金的居民被打倒在地,一通拳打過後,幾個街坊合力湊錢幫對方分擔,這才挽回一條生命,還有一人給了兵士一大把鈔票,又偷偷塞了點錢給兵士,不時指著不遠處的一名少女。

  不下幾許,那少女的父親就被兵士押了過來,安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而少女為自己父親苦苦哀求,這些兵士便把她帶到一處矮房。

  那滿身傷痕的老父不斷嘶喊著,只是換來另一陣拳腳,周圍的居民穩住老父就怕他一個衝動把命給送了。

  再看方才塞錢的傢伙,揉著八字鬍,滿是得意的往那矮房走去。

  「你不幫忙?」

  蓋洛嬌問道,這陣仗哪看不出來會發生什麼,卻見雲凡毫不在意。

  「妳想妳可以去,我保證不封住妳修為,不過妳不能暴露身份。」雲凡道。

  蓋洛嬌想了一下:「好。」

  語罷,直接從屋頂落了下去。

  蓋洛嬌忽然落下,速度極快,居民和周圍的士兵沒能反應,就已經衝入那間矮房。

  看著這女子風風火火的樣子,雲凡倒是沒什麼反應。

  人性貪婪與自私,不分貴賤,任何地方都會出現,富貴人家為富不仁,貧窮人家仗著在此有些闊錢,當起山大王。

  當然惡中有善,患難之中,總會有些互相扶持的,就如這些幫忙分擔的居民。

  雲凡想了想,他確實變了,何時變的他不清楚,過去或許他會幫助他們,但是現在他選擇靜觀其變。

  那時在靈魂世界碰上幼時的雲徹,他想的是確認狀況,並沒有出手教訓的想法,如今是知道蓋洛嬌會出手,只是,如果沒有她,自己會否援助?

  雲凡不知道,幫得了一時,幫得了一世嗎?更可能這下幫了,會使這裡的居民被安上謀反的罪名,全部被誅殺。

  這是制度問題,並非解決眼前這些兵卒就能化解,在根本上大夏已經腐敗了。

  碰!

  聲響落下,一道身影倒飛出來,重重落地,一口鮮血吐在地面,整個人已經重傷。

  矮房中,蓋洛嬌扶著那位衣裳殘破的女子出來,女子臉色慘白渾身顫止,受損的衣裳下裸露白皙的皮膚,好在蓋洛嬌去得及時,否則後果更加悽慘。

  見這狀況,一夥兵士驚醒,一個個抽刀對著蓋洛嬌攻來。

  一兩個或許還不吃力,但眼前最少十幾餘人,蓋洛嬌修為並沒有多高,又長居在舒適圈,哪有經歷過鮮血的淬煉,很快就被打得毫無招架。

  這時又一個人蹣跚從那矮房走出,正是剛剛那行賄之人,不過此刻除了穿著一件擋褲,其他肌膚都裸露在外,鮮血順著他的右側耳朵流淌低落。

  「軍、軍爺,這女子當眾行兇,您可一定要抓住她好好審訊一番!」那人吃痛道,捂著被割傷的耳奪,看向蓋洛嬌滿是怨念。

  那還用你說,不過這尤物可沒你的份!

  圍攻的兵士心想,這女子和村姑相比,簡直無法比擬,就是拿到皇都也是屈指可數,這等美人,公然挑釁權威,不正是給他們一個享樂的機會嗎。

  一邊護著女子一邊抵抗的蓋洛嬌,光是面對這些攻勢就已經吃緊了,又要避開攻向女子的攻擊,不下幾許身上已經出現數道傷痕,一身衣裳被劃破好幾處,這樣子更是惹得那些兵士越發猖狂。

  當她感到自己無力抗衡,馬上就要被擒,不由向那處投去一道求助的目光。

  「死!」

  一字冰冷,只是一字,卻是意志壓天一般,這一聲落,本來攻向蓋洛嬌那名兵士,身子忽然一歪,如一攤軟泥般倒地,再無聲息。

  驚變嚇得一眾兵士惶惶不安,方才圍攻蓋洛嬌,他們還勝券再握,哪知道轉眼瞬間就死了一名夥伴,對方何時在那的他們不知,如何出手扼殺夥伴也沒看清,他們深刻感受自己與對方的差距。

  這時哪還管什麼抓不抓,什麼法規的,一眾兵士直接掉頭就跑。

  別說他們的,就是蓋洛嬌也是一陣迷惘,當初他和雲凡對陣對方就這麼強大嗎?想到如此,忽然恐懼,此刻才知道當時真在鬼門關前走了好幾回。

  雲凡一步輕點落下,一息之間落到那人面前,又是一劍刎頸,將其扼殺。

  「你、你為何要殺他!」

  這讓蓋洛嬌醒神過來。

  「為何?」雲凡冷哼一聲,霄霜一甩收劍:「因為他該死。」

  「他沒有得逞,雖然讓她受了點驚嚇,但也罪不致死……。」

  蓋洛嬌低聲道,先前被殺的兵士正是收賄之人,這傢伙死了蓋洛嬌倒不覺如何,他敗壞軍紀,可後來雲凡所殺之人並未得逞,在她看來小做懲戒就可,根本不需要殺了對方。

  「呵,就妳這腦袋能長這麼大也是奇蹟。」雲凡冷笑道:「今天要是沒有我們,妳說他會不會得逞?」

  「可是今天……」

  蓋洛嬌還想解釋,雲凡可沒讓她說完:「妳覺得今天的事只是偶然嗎?過去就不曾發生嗎?妳沒注意他和這人相當熟絡,我想是早有掛勾,那麼妳還覺得這事是第一次發生?在他手中遇害者又有多少?那些人就活該被糟蹋?又有多少人不願蒙羞而自殺,妳再告訴我他罪不致死?」

  「是、是阿!這傢伙才是罪該萬死的傢伙,姑娘您心善,但是真如這少俠說的,他不止在這欺男霸女,還和萬利賭坊有所勾結,我那苦命的兒子就是被他活活給害死的。」

  「呸!一刀殺了他那叫仁慈,之前萬花嬸的女兒就是被這禽獸給糟蹋的,隔天便穿的一身紅衣自殺,那紅衣本來還是三天後要嫁給二郎的嫁衣!結果卻成了亡魂索命衣,萬花嬸也受不了這般折磨,直接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那人罵道,又是一口口水吐在屍體身上。

  「狗雜種!」又有一人罵道,也不知從哪斂來一把菜刀,作勢要砍,不過雲凡一伸手製住了對方。

  這人雙眼腥紅,只是發現是先前出手的雲凡隨即淚流滿面:「我、我那苦命的女兒,就是被這狗雜碎給看上了,變法子侵佔我的住屋,最終那女兒為了讓我有個安身之所,將自己賣給了他,哪知道這混蛋又轉手將賣去萬利賭坊,最後被凌虐致死!少俠、你別攔我,這畜牲,我要將他絞碎了,啃他的骨、吃他的肉!」

  聽得這殘忍的言論,蓋洛嬌卻沒有恐懼,能感受對方的憤怒,雖並未經歷,卻同感哀寂。這時她覺得那句罪不至死簡直荒謬。

  「大伯請節哀,我想若是您女兒在天有靈,一定不願意您手染汙穢,為了自己,為了她,還希望你別這麼做。」雲凡誠懇道。這讓蓋洛嬌有些發楞,還是第一次看對方這般溫和。

  這時受驚的少女與其父親一同上前,作勢就要下跪,不過一股柔力讓他們始終無法下跪。

  見此,兩人也知道是雲凡所為,不過還是連連道謝,而後道:「少俠、姑娘,你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那些沈家的人馬,是不會善罷干休的,趁著現在快點離開這裡吧。」

  聽得他這麼說,其他人這才想到,隨即附和。

  「我走了你們怎麼辦?」

  雲凡好奇道,別說對方是沈家,光是殺害皇都守兵罪就不小了,這些人應該知道,只是依舊讓他離去。

  「我們……」雲凡這麼一問,一眾人面面相覷,相繼苦笑著:「我們也會離開,這些世家吃人不吐骨頭,原本以為在皇都附近有所保護,哪知道這些兵士,一個比一個黑心,與其在這輩折磨終老,不如拚上一拚,哪怕在外被野獸給吃了,也好比被這些衣冠禽獸吸血來的好。」

  一人道,聽得此言,眾人連聲附和,顯然是被打壓許久了。

  這時眾人沒發現蓋洛嬌面色古怪,就是雲凡也沒注意道,想了下雲凡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等等不管誰來,你們就說這事情是蓋郡主做的,如果對方還想動粗,你們就說,蓋郡主說過,這件事她全力查辦,在她確認之前,誰敢動你們一根寒毛,便是擾亂治安,更是挑釁大夏。」

  說著,雲凡指向方才發話那人:「就你吧!你口才不錯,也有些膽識,記住說的時候硬氣點,才能喝退對方。」

  雲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讓後者一陣不安,說倒是敢說,但是一但被察覺說謊,到時可不止得罪沈家還得罪真正的守城軍蓋家。

  思及,這人有些不安的看來。

  雲凡淺笑道:「放心,敢讓你這麼說我就有把握,小郡主是俠之大義,絕不會坐視不管的,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說著他才看向一旁的蓋洛嬌,後者從失神中回神,愣了一下才保證道:「我和她是好友,我保證絕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聽得這話,眾人不安的心才稍稍安穩一些。

  簡單寒暄,雲凡和她又回到了城中,一路來這ㄚ頭倒是安靜的反常,雲凡也懶得多問,只當對方是被那些訊息給轟炸了腦袋。

  走在街道上,不遠處忽然一道身影撲了了出來。

  這撲法倒不是主動的,而是被丟出來的。

  「唉呦……。」

  那人哀號一聲,整個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身華服沾滿了塵土。

  探尋而去,那人撲地之前就是被從那棟建築給丟出來的,建築中央扁牌寫著「萬利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