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異化的空間

　　「上次是沙暴，這次是雲嗎？」我問。
　　「是的，本地氣候雖說烏雲罩頂的日子較少，但當雲霧壟罩山脈之時，哪怕是伊甸的衛星，也別想窺探此地的狀況。」黑袍首席騎在駱駝上，慢慢地為我解釋，只見天上漸漸為烏雲所壟罩，上次是沙暴吞世，這次就是烏雲蓋頂，勢必要將錫安的行動，完全隱藏在伊甸的視野之外。
　　第二次行動遠比想像中的順利，據說這是因為這附近自動人偶都被調走的緣故，看來上次的行動，哪怕沒有暴露，失去一台天使的伊甸，必然也將注意力投放到那個地方，也好在赫茨爾山研究所位於死海的反方向，在行蹤偽裝者全力行動之下，以至於伊甸主力都被從這附近調開，甚至不用讓庫夫林事先清理環境，駱駝行軍很順利的抵達目的地。
　　「干擾場域架設好了，現在研究所內的伊甸機兵別想對外傳出些什麼。」說話的是新的技師，正確來說是被推選出來新的臨時技師代表，由於核心組裝完成，方舟正在進行最後的趕工，這次就連阿爾伯特副手，西奧多都沒有跟出來，只由一位臨時接到命令的技師班長帶著十人小隊隨我們行動，其餘技師全都在錫安拚命加班。
　　回想著離開工廠前，錫安人們熱火朝天的模樣，儘管說眾人這時還有著這等活力值得高興，但有時還是為他們被熱血過份燃燒的身體感到擔憂。
　　「事實上，與其擔心伊甸的機兵，我們也許更應該擔心其他方面……」黑袍首席騎著駱駝，行於山路之上，如此幽幽地道。
　　「什麼意思？」同樣坐在駱駝上的我，歪了歪頭，不解地問道。
　　「這個嘛……等會看到就會明白了。」

　　事實證明，黑袍首席的猜想是對的。
　　「這到底是什麼鬼啊！」我大聲咆哮，只因眼前的景像過於駭人。
　　本該是直線的通道變得歪七扭八，看似整潔的牆壁卻突兀地多出一個大洞，看似向下的樓梯半途轉為朝上，整個研究所內的空間感亂成一片，上次給我這種感覺的還是阿斯忒里俄斯的迷宮。
　　「嗯……果然亂成一團呢！」黑袍首席表現出果然如此的語氣。
　　「怎麼回事？黑袍，這是你們幹的嗎？」素子大發雷霆，整個進軍亂成一團，從外面看的時候還好，看起來像是個普通的學術建築，可一進入到室內，整個空間瞬間錯位，軍隊陣型頓時亂成一團，有些人甚至誤入詭異的通道，差點回不來。
　　「通道對面是另外一處截然不同的房間，看起來這個地方的空間結構亂成一團……」衛宮拎著一個差點走失的士兵，若非從者的有一定的對魔力，他也很難從詭異的通道中安然返回。
　　「這是留下的結界亂掉，加上研究所本身的早就有空間問題，多年沒有維修，此地才會異化到這種程度。」
　　「你們當初做了什麼？」素子語氣不善地問道。
　　「一如同阿爾伯特先生為了保護核心，設下繁雜難以破解的封鎖牆，當初我們為了保護『躍遷系統』的資料不被破壞，我們也是絞盡腦汁去做，可惜，我們所持有的資源，不比曾今是個工業基地的死海地下工廠來得多，所以我們不得不採用更加簡樸的方法。」
　　「陷阱嗎？」威廉瞭然說道，想拒絕外敵的進入，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設下陷阱。
　　「正是，在外圍結界被伊甸用魯莽手段強型突破以後，我們將結界內縮，放棄了穩定性，強化了隨機性與破壞力，在這過程中，我們也失去了不少人，但最終還是建出數條可連通內外『秘徑』，可經過了這麼多年，我也不確定『秘徑』是否還能用……」
　　「啊……」正當眾人對眼下狀況感到棘手的時候，一旁卻突然傳來一陣慘嚎，只見一名持劍士兵被一把臂刃貫穿，臂刃的所有者，來自牆上的洞中，一台已經年久失修，幾乎全身破損的自動人偶。
　　「人類……殺……」發聲系統還在斷斷續續地宣示著伊甸給予的指令，下一秒這台老化嚴重的自動人偶就被一名悲憤的錫安劍士砍成兩段，自動人偶的軀體是如此殘破，以至於一個普通人就能輕易斬殺。
　　「看來依舊有『狩獵者』在研究所裡徘徊，只不過想必也不能自由進出，否則也不會毀損老化到這種程度。」黑袍首席做出一個摸下巴的動作，若有所悟的說著，言語中對死去的士兵漠不關心。
　　「夠了！全軍聽令，撤出研究所。」素子憤怒地下令，她不是不能接受部屬的死亡，但她無法接受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少校？」巴特愕然問道。
　　「普通人在這裡難以發揮作用，就讓從者們跟一部分的魔術師隨我進去就好。」素子無奈地下令，為了盡快突破研究所，只能採取這種以少數精銳突破的方式。
　　「這怎麼可以，只要小心點，士兵們還是能發揮作用。」
　　「你還是聽她的吧！巴特。」庫夫林皺著眉頭看著眼前混亂的空間，他察覺到某種不妙的氣息正在蔓延，他冷漠地道：「不是嫌你們是累贅，是我們真的不能拖太久，這地方……正在甦醒。」
　　「甦醒？」巴特問。
　　「活性化，這樣的詞比較直觀，在魔術陣地裡，所有一切都是相連的。在我們還未來到這裡以前，想必這裡維持這個狀態相當之久，以至於所有一切都是死寂一片，可我們的到來，驚醒了其中『一部分』，如今其他事物，想必也在活躍起來，隨著時間拖得越久，我們要面對的敵人，可能就越多。」黑袍首席乾脆地給出解釋。
　　「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帶一部分護衛進去……」了解狀況後，巴特也不再糾纏，但還是做出一些建議。
　　這並非是胡攪蠻纏，而是出自一個相當殘酷的理由，從者們實力強大，作為護衛令人放心，但也因為實力強大，有時也會被迫派去執行只要他們才能做到的任務，以素子的性格，相較於安危，任務的優先度更高，但這樣素子身邊豈不是沒人了？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素子需要一些備用的「盾牌」，哪怕這盾牌是以生命為代價。
　　「我知道了……亞羅！」素子嘆了一口氣，對於巴特的建議，她只能接受，因為如果她拒絕，抗命的人可能不只有巴特。
　　「等候您的命令，少校。」錫安的衛兵，現在的遠征軍近衛隊成員，亞羅，先是向前踏出一步，隨後敬禮，他身後還有四名他的小隊成員，隨後跟上。
　　「亞羅率領自己的小隊跟著我，藤丸，以及你的從者，庫夫林、西格魯德、約翰，還有黑袍們，以上，隨我進入研究所。」素子目光掃過她決定的所有成員，最後對著巴特說：「巴特，帶著部隊駐守在研究所外，我需要你保護好我們的後方，技師們，你們就留在外面，維持好乾擾場域。」
　　「收到。」
　　「謹遵您的吩咐。」
　　交代完畢，素子再次回頭，看著深不見底，扭曲詭異的通道，高喝一聲：「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