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44 噩運的狹路相逢
本章節 3681 字
更新於: 2021-08-12
夜鳥攤開小心翼翼摺成四摺的紙張，上頭，密密麻麻的線條描繪出整個迷宮的基本構造。
這是巴特里夫婦交給他們的迷宮路線圖，想要在死刑遊戲中生存，這薄薄一張紙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先試著找出我們現在的位置吧。」夜鳥對另外兩人說，「遊戲剛開始的時候，我們是站在一個四叉路口，可以確定的是，這個路口其中有至少一邊是死路。」
「嗯……不過符合這個條件的路口還很多，感覺至少有七八個吧？」光代伸出手在地圖上比劃。
「或許還可以再繼續縮小，」夜鳥說，「我們可以回想一下剛才經過的路線，比對一下應該就能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裡了。」
三人共同釐清剛剛前幾分鐘的記憶——沒記錯的話，從他們炸了那個路口出來以後，先是經過了一個二叉路口，然後往左走，接著是一個三叉路口，再右轉兩次。憑著這些線索差不多就確定了他們的所在地，接下來便是思考哪個方向好走了。
「蓋文那些傢伙，在幹掉一堆人之後，應該會從遊戲剛開始的地方繼續往外搜索吧？」傑弗瑞嘖了一聲，「我們還是離他們越遠越好。」
「不過，我們也得想辦法和愛音她們會合。如果選到反方向，和她們離更遠豈不糟糕？」夜鳥端詳著地圖，「不如先繞著這個圈徘徊一陣子，更有機會能碰上她們。」
傑弗瑞和光代對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畢竟我們的目的也不是避開所有敵人。」夜鳥無奈道。「必須找到星海國的洞口，才最有可能活下去，在那之前需要所有人都會合才行吧？」
附帶一提，關於星海國之事，夜鳥和愛音在行前已經跟所有人解釋過了。雖然這當中牽扯到一堆複雜的前因後果，實際的線索也只有推測與傳說——但其他人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精神均是一振。
畢竟，被送進死刑遊戲已經是凶多吉少了，就算真的要去跳個來路不明的洞口，也總比待在迷宮中殺到最後一條命來得強。至於那個神祕的魔法國度，雖然完全是未知的領域，但這陣子陸續接觸到許多和魔法有關的事情，也讓眾人覺得必須要多瞭解一下。
當然，這前提是他們要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迷宮中，找到上百年來都未有人發掘的洞口才行。
「我也覺得應該要先和愛音、廣海會合。」回到剛才的問題，光代表態支持，「再說，這區感覺人很多，物資應該也很多，我們乾脆先撿一撿再走……」
——轟隆隆！
就在此時，明顯不屬於人類，沉重、使地面震動的腳步聲突然傳來，把三人嚇得差點跳起。
傑弗瑞在心中罵了一句。「那該不會是……」
「快跑！」夜鳥環顧一圈，沒看到任何蹤影，但能聽出腳步聲從後方傳來，而且距離只剩不到一條路，這種時候來不及躲藏，只能逃跑了。
三人立刻邁開腳步朝反方向跑去，但他們都在心底詛咒這爛到爆的運氣——
為何在遊戲剛開場，武器和裝備都完全不足的這個時刻，就遇上頭號敵人——那隻惡魔族野獸啊！
※☆★＆※
惡魔族的腳步聲一路追著他們，直到來到比較筆直的道路上時，牠終於現出蹤影。
漆黑的毛皮、鮮紅的眼睛，以及粗碩的四肢與近兩公尺高的背脊——儘管夜鳥只倉促回頭一次，但足以確認野獸的特徵和他所聽聞的一模一樣。
惡魔族張嘴發出怒吼，嚇得光代嗷了一聲。相較於夜鳥跟傑弗瑞，她的跑步速度確實是最慢的，但短時間衝刺的話倒還跟的上，因此並沒有落後太多。
這也是為什麼她拒絕讓兩名男生揹著跑的原因，要是因為互揹而拖慢速度就完蛋了。
更何況，這惡魔族跑得比他們想像中還快，儘管三人沒命狂奔，距離仍是慢慢被拉近……要是再這樣繼續耗下去，先沒體力的絕對是他們，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對了，」夜鳥像是想到什麼，儘管氣喘吁吁仍繼續說，「那面牆……被我們炸毀的……」
傑弗瑞立刻意會過來，面露喜色。
「地圖在你那裡嗎，快點帶路！」
三人循著剛才經過的叉路一路往回，在重重石磚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開始被他們炸過的那面牆。牆的兩旁還四散著瓦礫，中央則是炸穿一個約兩人能通過的洞。
而且這洞大約離地一公尺高，換句話說就是他們可以輕易穿過，但是以惡魔族的體型絕對沒辦法。
這可是甩掉牠的大好機會！
「光代，妳先上吧。」夜鳥停下腳步，和傑弗瑞一左一右讓開。
金髮女孩點點頭，快手快腳的翻上牆，跳到另一側。其他兩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在腎上腺素狂飆的當下，其實他們根本無暇顧及惡魔族靠的多近，總之一翻過牆就本能地繼續狂奔。
直到他們聽見惡魔族嘶吼並撞上牆面，這才驚愕地停下腳步。
「牠想從那裡穿過來？不會吧！」傑弗瑞難以置信。
「我還以為牠會繞個路之類的……」光代都想吐槽了。
——砰！撞擊的聲音再次響起，由於力道很大，牆面甚至隱約露出裂痕。
惡魔族的頭顱和半段身體探出來，血紅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再這樣下去，或許真的會被牠撞開也不一定——眾人剛這樣想的同時，就聽見更巨大的「轟！」一聲，然後牆面竟真的從最上面直接裂開、崩毀。
「牠是都不怕被活埋嗎……」
傑弗瑞目瞪口呆，望著眼前瓦礫碎石一齊掉落，整個牆面就在驚人的氣勢和聲響中崩解，一時之間掀起沙塵，竟讓他有些看不清眼前景象。
但此時，夜鳥卻感覺腦袋一陣暈眩，讓他一度視野模糊，根本無暇顧及發生了什麼。
他心中警鈴大作，這種暈眩感和平常的頭暈不同，而且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上次炸毀迷宮的時候也——
「夜鳥！你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同伴們驚惶的叫喊讓他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剛剛有一度意識斷片，此刻正扶著額頭，單膝跪地，所幸沒真的倒在地上。
夜鳥深吸一口氣，在傑弗瑞的攙扶下站起，那種暈眩感來得快去得也快，但這也確認了他心中的猜測，他大概知道這種不適從何而來了。
「我沒事。」他這麼說，但傑弗瑞和光代看起來並不相信，表情仍是憂心忡忡。
然而，惡魔族並沒給他們太多躊躇的時間；那片廢墟一樣的瓦礫堆不斷傳來騷動，野獸的生命力顯然很強韌，眼看牠隨時都會掙脫開來，繼續攻擊人。
「惡魔族的毛皮就連魔法咒語都能擋下，物理傷害大概無法對牠造成影響。」夜鳥低聲說，「我們先退到旁邊那個叉路口，躲在後面稍等一會。」
「好，反正現在也不方便移動。」傑弗瑞顯然顧忌他的身體狀況，便同意先暫時躲藏起來。
不過，夜鳥沒說的是，剛剛除了短暫的暈眩以外，那種伴隨而來的「感應」也讓他察覺到有人正朝這裡過來，而假如他的判斷無誤，那些人恐怕並不是好惹的對象……
然而，若是讓他們和惡魔族自相殘殺，或許還有救……
這些顧慮，沒辦法立刻和夥伴說明，眼下只能先靜觀其變。夜鳥與傑弗瑞、光代退到更後面的叉路口，找好掩護。
才剛就定位的同時，他們聽見潔西卡．華德勒克的聲音。
「剛剛那個聲音到底是……天啊！」隸屬於蓋文一夥人的女子想必是聽見磚牆崩塌的聲響而前來查看，但映入眼簾的景象顯然讓她震驚不已。
「這究竟怎麼回事？」另外這個聲音似乎是與她同行的男子，他的語氣也同樣困惑，「等等——那個是、惡魔族？」
夜鳥聽見槍枝上膛的聲音，應該是那兩人意識到眼前威脅，試圖做出攻擊，但此時惡魔族野獸已經從瓦礫堆中掙脫開來，即使隔著幾十公尺距離，都能聽見牠的嘶吼與沉重的腳步落地聲。
槍聲幾乎毫無間斷，潔西卡似乎是將她的槍開到了連發，然而那陣陣的轟響在他聽來，卻有一種窮途末路的感覺。他相信她不會不明白，子彈不可能有辦法打穿惡魔族的毛皮。
接著是某種血肉撕裂的聲音，潔西卡發出淒厲的尖叫，惡魔族隨即低吼，牠那威嚇的聲音彷彿讓地板都震動起來。
過幾秒之後槍聲倏然停止，只留下令人不安的寂靜。
夜鳥努力深呼吸平復情緒，他懷疑自己是否做的太殘忍了些，但是難道他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接著再一次傳來血肉撕裂的聲音，讓躲在他身旁的光代不由得瑟縮了下。傑弗瑞則是緊皺著眉，一語不發。
這時候夜鳥才想到，或許他們應該趁現在逃走，免得惡魔族繼續追上來。
當然，剛剛在潔西卡和她的同夥被殺時，其實他們就可以逃走了，不過夜鳥一直認為，如果你害死了一個人，起碼你應該留下來見證他的死亡。這種詭異的偏執或許來自於他坐在公共廳觀看行刑轉播的那些時光——從小到大，每次當他看著螢幕上那些犯人被剁手、剁腳的畫面，他都只能說服自己，見證是一種尊重的表現，不然他真的想不出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坐在那裡觀賞這些殘忍的影片。
夜鳥希望這種偏執不會害死他。
然而他才剛打算要逃跑，就聽見惡魔族沉重的腳步聲，三個人頓時動都不敢動，就怕那隻惡魔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好在那野獸的腳步遲滯了一下，似乎是認為自己已經找到剛才追逐的獵物，於是牠沿著反方向離開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讓三人不由得鬆了口氣，而傑弗瑞在冒險把頭探出去張望之後，更是對光代和夜鳥比出「危機解除」的OK手勢。
「惡魔族走了嗎？」光代壓低聲音，心有餘悸的問，「那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先等等。」夜鳥制止道，「我想收屍人員應該還沒來，我們先去把他們的武器拿走。」
光代愣了一下，她望向傑弗瑞，對方眨了眨眼，卻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那我能不能不要去？我真的不想看那個畫面……我可以待在這裡等你們。」她咕噥道。
夜鳥倒也能夠理解。「好吧，妳自己千萬要小心。」
「倒是你身體真的沒事嗎？剛剛那是什麼情況？」傑弗瑞擔憂地打量著夜鳥，只是對方現在看起來神色如常，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是身體上的問題，這我之後再解釋。」夜鳥如此保證，並對光代說：「我們很快就回來，如果遇到什麼不對，妳就趕快大叫。」
光代點點頭，望著兩人消失在路的另一端。她盡可能讓自己保持著警戒，所幸他們並沒有花太久的時間，僅過了幾分鐘，便抱著一堆沾血的武器再度現身。
這是巴特里夫婦交給他們的迷宮路線圖，想要在死刑遊戲中生存，這薄薄一張紙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先試著找出我們現在的位置吧。」夜鳥對另外兩人說，「遊戲剛開始的時候，我們是站在一個四叉路口，可以確定的是，這個路口其中有至少一邊是死路。」
「嗯……不過符合這個條件的路口還很多，感覺至少有七八個吧？」光代伸出手在地圖上比劃。
「或許還可以再繼續縮小，」夜鳥說，「我們可以回想一下剛才經過的路線，比對一下應該就能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裡了。」
三人共同釐清剛剛前幾分鐘的記憶——沒記錯的話，從他們炸了那個路口出來以後，先是經過了一個二叉路口，然後往左走，接著是一個三叉路口，再右轉兩次。憑著這些線索差不多就確定了他們的所在地，接下來便是思考哪個方向好走了。
「蓋文那些傢伙，在幹掉一堆人之後，應該會從遊戲剛開始的地方繼續往外搜索吧？」傑弗瑞嘖了一聲，「我們還是離他們越遠越好。」
「不過，我們也得想辦法和愛音她們會合。如果選到反方向，和她們離更遠豈不糟糕？」夜鳥端詳著地圖，「不如先繞著這個圈徘徊一陣子，更有機會能碰上她們。」
傑弗瑞和光代對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畢竟我們的目的也不是避開所有敵人。」夜鳥無奈道。「必須找到星海國的洞口，才最有可能活下去，在那之前需要所有人都會合才行吧？」
附帶一提，關於星海國之事，夜鳥和愛音在行前已經跟所有人解釋過了。雖然這當中牽扯到一堆複雜的前因後果，實際的線索也只有推測與傳說——但其他人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精神均是一振。
畢竟，被送進死刑遊戲已經是凶多吉少了，就算真的要去跳個來路不明的洞口，也總比待在迷宮中殺到最後一條命來得強。至於那個神祕的魔法國度，雖然完全是未知的領域，但這陣子陸續接觸到許多和魔法有關的事情，也讓眾人覺得必須要多瞭解一下。
當然，這前提是他們要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迷宮中，找到上百年來都未有人發掘的洞口才行。
「我也覺得應該要先和愛音、廣海會合。」回到剛才的問題，光代表態支持，「再說，這區感覺人很多，物資應該也很多，我們乾脆先撿一撿再走……」
——轟隆隆！
就在此時，明顯不屬於人類，沉重、使地面震動的腳步聲突然傳來，把三人嚇得差點跳起。
傑弗瑞在心中罵了一句。「那該不會是……」
「快跑！」夜鳥環顧一圈，沒看到任何蹤影，但能聽出腳步聲從後方傳來，而且距離只剩不到一條路，這種時候來不及躲藏，只能逃跑了。
三人立刻邁開腳步朝反方向跑去，但他們都在心底詛咒這爛到爆的運氣——
為何在遊戲剛開場，武器和裝備都完全不足的這個時刻，就遇上頭號敵人——那隻惡魔族野獸啊！
※☆★＆※
惡魔族的腳步聲一路追著他們，直到來到比較筆直的道路上時，牠終於現出蹤影。
漆黑的毛皮、鮮紅的眼睛，以及粗碩的四肢與近兩公尺高的背脊——儘管夜鳥只倉促回頭一次，但足以確認野獸的特徵和他所聽聞的一模一樣。
惡魔族張嘴發出怒吼，嚇得光代嗷了一聲。相較於夜鳥跟傑弗瑞，她的跑步速度確實是最慢的，但短時間衝刺的話倒還跟的上，因此並沒有落後太多。
這也是為什麼她拒絕讓兩名男生揹著跑的原因，要是因為互揹而拖慢速度就完蛋了。
更何況，這惡魔族跑得比他們想像中還快，儘管三人沒命狂奔，距離仍是慢慢被拉近……要是再這樣繼續耗下去，先沒體力的絕對是他們，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對了，」夜鳥像是想到什麼，儘管氣喘吁吁仍繼續說，「那面牆……被我們炸毀的……」
傑弗瑞立刻意會過來，面露喜色。
「地圖在你那裡嗎，快點帶路！」
三人循著剛才經過的叉路一路往回，在重重石磚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開始被他們炸過的那面牆。牆的兩旁還四散著瓦礫，中央則是炸穿一個約兩人能通過的洞。
而且這洞大約離地一公尺高，換句話說就是他們可以輕易穿過，但是以惡魔族的體型絕對沒辦法。
這可是甩掉牠的大好機會！
「光代，妳先上吧。」夜鳥停下腳步，和傑弗瑞一左一右讓開。
金髮女孩點點頭，快手快腳的翻上牆，跳到另一側。其他兩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在腎上腺素狂飆的當下，其實他們根本無暇顧及惡魔族靠的多近，總之一翻過牆就本能地繼續狂奔。
直到他們聽見惡魔族嘶吼並撞上牆面，這才驚愕地停下腳步。
「牠想從那裡穿過來？不會吧！」傑弗瑞難以置信。
「我還以為牠會繞個路之類的……」光代都想吐槽了。
——砰！撞擊的聲音再次響起，由於力道很大，牆面甚至隱約露出裂痕。
惡魔族的頭顱和半段身體探出來，血紅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再這樣下去，或許真的會被牠撞開也不一定——眾人剛這樣想的同時，就聽見更巨大的「轟！」一聲，然後牆面竟真的從最上面直接裂開、崩毀。
「牠是都不怕被活埋嗎……」
傑弗瑞目瞪口呆，望著眼前瓦礫碎石一齊掉落，整個牆面就在驚人的氣勢和聲響中崩解，一時之間掀起沙塵，竟讓他有些看不清眼前景象。
但此時，夜鳥卻感覺腦袋一陣暈眩，讓他一度視野模糊，根本無暇顧及發生了什麼。
他心中警鈴大作，這種暈眩感和平常的頭暈不同，而且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上次炸毀迷宮的時候也——
「夜鳥！你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同伴們驚惶的叫喊讓他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剛剛有一度意識斷片，此刻正扶著額頭，單膝跪地，所幸沒真的倒在地上。
夜鳥深吸一口氣，在傑弗瑞的攙扶下站起，那種暈眩感來得快去得也快，但這也確認了他心中的猜測，他大概知道這種不適從何而來了。
「我沒事。」他這麼說，但傑弗瑞和光代看起來並不相信，表情仍是憂心忡忡。
然而，惡魔族並沒給他們太多躊躇的時間；那片廢墟一樣的瓦礫堆不斷傳來騷動，野獸的生命力顯然很強韌，眼看牠隨時都會掙脫開來，繼續攻擊人。
「惡魔族的毛皮就連魔法咒語都能擋下，物理傷害大概無法對牠造成影響。」夜鳥低聲說，「我們先退到旁邊那個叉路口，躲在後面稍等一會。」
「好，反正現在也不方便移動。」傑弗瑞顯然顧忌他的身體狀況，便同意先暫時躲藏起來。
不過，夜鳥沒說的是，剛剛除了短暫的暈眩以外，那種伴隨而來的「感應」也讓他察覺到有人正朝這裡過來，而假如他的判斷無誤，那些人恐怕並不是好惹的對象……
然而，若是讓他們和惡魔族自相殘殺，或許還有救……
這些顧慮，沒辦法立刻和夥伴說明，眼下只能先靜觀其變。夜鳥與傑弗瑞、光代退到更後面的叉路口，找好掩護。
才剛就定位的同時，他們聽見潔西卡．華德勒克的聲音。
「剛剛那個聲音到底是……天啊！」隸屬於蓋文一夥人的女子想必是聽見磚牆崩塌的聲響而前來查看，但映入眼簾的景象顯然讓她震驚不已。
「這究竟怎麼回事？」另外這個聲音似乎是與她同行的男子，他的語氣也同樣困惑，「等等——那個是、惡魔族？」
夜鳥聽見槍枝上膛的聲音，應該是那兩人意識到眼前威脅，試圖做出攻擊，但此時惡魔族野獸已經從瓦礫堆中掙脫開來，即使隔著幾十公尺距離，都能聽見牠的嘶吼與沉重的腳步落地聲。
槍聲幾乎毫無間斷，潔西卡似乎是將她的槍開到了連發，然而那陣陣的轟響在他聽來，卻有一種窮途末路的感覺。他相信她不會不明白，子彈不可能有辦法打穿惡魔族的毛皮。
接著是某種血肉撕裂的聲音，潔西卡發出淒厲的尖叫，惡魔族隨即低吼，牠那威嚇的聲音彷彿讓地板都震動起來。
過幾秒之後槍聲倏然停止，只留下令人不安的寂靜。
夜鳥努力深呼吸平復情緒，他懷疑自己是否做的太殘忍了些，但是難道他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接著再一次傳來血肉撕裂的聲音，讓躲在他身旁的光代不由得瑟縮了下。傑弗瑞則是緊皺著眉，一語不發。
這時候夜鳥才想到，或許他們應該趁現在逃走，免得惡魔族繼續追上來。
當然，剛剛在潔西卡和她的同夥被殺時，其實他們就可以逃走了，不過夜鳥一直認為，如果你害死了一個人，起碼你應該留下來見證他的死亡。這種詭異的偏執或許來自於他坐在公共廳觀看行刑轉播的那些時光——從小到大，每次當他看著螢幕上那些犯人被剁手、剁腳的畫面，他都只能說服自己，見證是一種尊重的表現，不然他真的想不出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坐在那裡觀賞這些殘忍的影片。
夜鳥希望這種偏執不會害死他。
然而他才剛打算要逃跑，就聽見惡魔族沉重的腳步聲，三個人頓時動都不敢動，就怕那隻惡魔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好在那野獸的腳步遲滯了一下，似乎是認為自己已經找到剛才追逐的獵物，於是牠沿著反方向離開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讓三人不由得鬆了口氣，而傑弗瑞在冒險把頭探出去張望之後，更是對光代和夜鳥比出「危機解除」的OK手勢。
「惡魔族走了嗎？」光代壓低聲音，心有餘悸的問，「那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先等等。」夜鳥制止道，「我想收屍人員應該還沒來，我們先去把他們的武器拿走。」
光代愣了一下，她望向傑弗瑞，對方眨了眨眼，卻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那我能不能不要去？我真的不想看那個畫面……我可以待在這裡等你們。」她咕噥道。
夜鳥倒也能夠理解。「好吧，妳自己千萬要小心。」
「倒是你身體真的沒事嗎？剛剛那是什麼情況？」傑弗瑞擔憂地打量著夜鳥，只是對方現在看起來神色如常，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是身體上的問題，這我之後再解釋。」夜鳥如此保證，並對光代說：「我們很快就回來，如果遇到什麼不對，妳就趕快大叫。」
光代點點頭，望著兩人消失在路的另一端。她盡可能讓自己保持著警戒，所幸他們並沒有花太久的時間，僅過了幾分鐘，便抱著一堆沾血的武器再度現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