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站/割莖鼠咬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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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11
走在兩邊長滿蘆薈的羊腸小徑上,陰森森的感覺真像隨時會衝出鬼怪。

小冥問:「妳有害怕的動物或昆蟲嗎?」
我回答:「蟑螂吧!尤其是會飛的那種。」
「還有呢?」小冥揀回因絆到而掉落的腳掌。
我皺眉:「你是想變出什麼來嚇我?」
「沒有啦!只不過…」小冥欲言又止。
「直接講呀!」我不解。
「到了。」小冥推開半透明的門。

吱吱聲異常高亢,一隻隻像吉娃娃般大的老鼠,正埋頭在眾亡魂兩腿間啃食,吃得津津有味。
幸好隔著玻璃,因為我除了蟑螂,還怕蜘蛛和老鼠。
許多匕首凌空飛舞,如星光閃爍的亮令人心驚,當它往亡魂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切斷生殖器,大老鼠便會圍過去,幾分鐘後,亡魂的下體血肉模糊,慘叫哀號不斷,行刑速度算是十分快速。

看著大老鼠爭食陰莖,甚至還會噎到,真是有夠詭異。

「此獄僅供男性受刑。」小冥神色自然,完全不顯尷尬。
「兩位夜安,輪到參訪「割莖鼠咬獄」啦?」一身軍服的女人現身。
「您好。」我和小冥同時朝她打招呼。
「本官這就讓罪魂來敘述其所犯之孽。」獄官吹了聲口哨。
滿臉油光的男人被架出,褲子破爛,下半身還滴著血。
「快點如實道出你做的錯事。」獄官繃緊鵝蛋臉。
油臉男表情驚愕,雙腿發抖得厲害。
「嘖。」獄官不耐煩地潑去返原水。

油臉男不敢遲疑連忙開口:「我本是油漆工,鄰居外出時總會把女兒託給我照顧,單身多年的我,從剛開始的上下其手,到後來猥褻且性侵得逞,事後還不忘清洗孩子的內褲,由於她只有國小二年級,尚是好騙的年紀,我便威脅道,如果敢說出去會被父母趕出家門,因為失去童貞形同垃圾,她對我的言論深信不疑,直到她升上六年級,終於意識到自己受到欺負,哭著說要告狀,我一時情急,不小心竟失手掐死了她」。

獄官斥責:「混帳!年紀小小的女孩,居然忍心玷汙甚至殺害,此罪千刀萬剮都不足赦免。」
「我是不小心的!又不是惡意殺害她!」油臉男抗議,但得不到任何回應就被抓回去繼續受刑。

接著換來一名有蒜頭鼻的男人,還垂吊著半根殘缺的陰莖。
「速道出罪孽,本官沒閒功夫陪你耗。」獄官厲聲。
「可是…嗚嗚嗚…我好痛…」蒜鼻男大哭。
「還想更痛嗎?」獄官徒手扯下他的生殖器。
蒜鼻男尖叫一聲後昏厥。
「本官太用力了。」獄官悶笑著潑去返原水。

蒜鼻男清醒後不再囉嗦直接開始講:「我生前是遊民,走到哪兒都遭人唾棄,在平時休憩的地方,常常有女高中生經過,巧笑倩兮讓人心癢難耐,某天傍晚,正好有一女學生落單,便將她拖入暗巷,由於她奮力掙扎又放聲大喊,因怕被發現,我連忙摀住女學生口鼻,接著將其百褶裙掀開撕破內褲強暴她,等到我洩完慾,氣喘吁吁之際,才發現女學生不知何時已窒息身亡」。

「王八蛋!精蟲衝腦不會去自瀆嗎?那女孩何其無辜?可惡至極!」獄官怒斥。
蒜鼻男沒有反駁的機會就被架走。

再來是雙眉像山陵的男人被拖出來,他趴在地上連雙腿都幾乎被咬爛。
獄官以返原水淋下,然後踢了踢他:「別裝蒜。」
劍眉男困難的坐好,卻態度輕藐:「要幹嘛?」
「放尊重點。」獄官將他過肩摔,劍眉男手扶著腰放聲哀號。
「快把你犯的罪如實道出。」獄官命道。
劍眉男搔頭:「我記得自己並無做壞事,硬要講的話,大概是國中時霸凌班上一女同學…」
「少避重就輕。」獄官作勢要揍他。
「好好好。」劍眉男很孬的縮了縮脖。
「快!」獄官催促。

「國中的時候,有位女同學,全班都排擠她,有些人更是以欺負她為樂,因為偶然間得知她暗戀我,害我被其他同學調侃,為了出口氣,順便懲罰她自不量力,在放學後,約她到附近廢棄工廠,還找來校外人士,原本只想嚇嚇她,哪知道情況居然失控…」劍眉男稍微停頓了一下。

獄官瞪視:「講啊!」。

劍眉男只得有點膽怯的繼續說:「女同學被團團圍住,由於她長相很醜,那些校外人士並沒有性侵的念頭,但卻決定好好玩弄一番,用現場隨意撿拾而來的寶特瓶、掃帚柄、廢棄電池,輪流塞入女同學下體,我怕被嘲笑與修理,不但沒救她,反而參與凌虐,足足欺負了兩個小時,最後把驚嚇過度,且私處嚴重受傷的女同學扔在原處,隔天我便再也沒見過她,聽說她轉學了,也有人信誓旦旦說她自殺,眾說紛紜」。

獄官罵道:「畜生!連狗都不能這樣欺負,何況是女孩!」
劍眉男回嘴:「這件事我也很後悔啊!但是我又沒有強暴她!何況都是這麼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還翻舊帳!」。

「時間並不能抹平一切,即便是在年輕時所造的孽依舊得償還,並非只有強暴才算傷害。」獄官背對他。

劍眉男似乎想再多講,但卻直接被拉回去繼續受刑。

聽完這三件案例,所有情緒只剩無奈,不過我卻有個困惑冒出:「想請問…」。
「嗯?」女獄官認真凝視我。
「如果做了壞事,但後來卻做許多好事,難道就不能將功贖罪嗎?」我問。

獄官笑了笑:「功歸功,過歸過,做了1件壞事後,即便再做了100件好事,還是必須先償還罪孽,再來談福報」。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獄官又道:「犯錯就是該罰,並非對方沒喪命即能免於下地獄,頂多刑期不同,但時間計算不一樣,地府尚七天,幾乎就等於人間半年多,若判五十年,相當世間...妳自己可數數,所以罪犯們能深刻體會所謂『度日如年』」。

我數學不好,無法正確算出,頭昏腦脹的。
小冥說:「有句話很八股,但很受用_〝勿因善小而不為,勿因惡小而為之〞。」
「此言甚佳,盼世人務必謹記。」獄官叮囑。

「對了,那些大老鼠也是神獸嗎?」我再度提問。
「妳是指這個?」獄官手上拎著毛絨絨的動物。
有點像兔子或小貓,但怎麼看都不像老鼠。
「呃…這和那裡面是一樣的?」我指向刑場。
獄官輕晃了下,牠又變成吉娃娃般的大老鼠。
「怎麼回事?」我吃驚不已。

獄官雙手合十:「一切皆是幻像。心中有惡,萬物皆可傷其身,白羽亦成刃。心底存善,萬般如蓮座無塵,見魔亦成佛」。

我認真消化這段富有哲理的話。
「任務已完成,本官就此別過。」軍服女獄官敬禮後消散。
我們瞬間站在「割莖鼠咬獄」那材質很像毛玻璃的大門之外。
小冥左手大拇指鬆脫:「字句可都清楚了?」。
「嗯。」我看著他撿起手指接好。
「時間也差不多。」小冥貌似又要彈額。
「你剛剛看到的,是大老鼠嗎?」我稍微後仰。
「刺蝟。」小冥彈兩下指,四周景物逐漸模糊,還來不及細聊他答案是否為真,我就回到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