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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建築師
為您插播一則最新消息:稍早在漢明街與漢德街口發生嚴重的死亡車禍,自小客車上駕駛副駕駛雙亡,確認死者為成宥偉、方美琴,僅有五歲男童生還……。
夫妻倆開車回家途中,聽聞噩耗隨即趕往事故現場,封鎖線旁的成寒松一臉驚恐,瑟縮在警消懷裡,慘不忍睹的現場讓人不忍直視:爆開的安全氣囊、全毀的擋風玻璃、變形的車門,悲痛之餘不忘替哥哥嫂嫂張羅後事、申請理賠;一肩擔起了照顧姪子的重責。
「妹妹啊!以後表哥會來跟我們一起住,妳們要好好相處喔!」
「為什麼他要來跟我們住?」
「因為妳大伯和大伯母去了很遙遠的地方。」
「那他們會回來嗎?」
「他們忙完就會回來。」成宥臻一咬牙對了女兒說了謊。
她無從對小女孩坦白,無意聽到兩人對話的他,一聲不響走進房間,看了姪子的反應,她倍感心疼。
「哥,我會照顧好他的。」成宥臻暗自發誓。
烏雲密佈的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剛從華育科大企管碩士畢業的郁采柔,諸事不順,為了一個非同小可的面試,雨傘壞掉、髮夾不見、襯衫的釦子掉了、窄裙的拉鍊也卡住、絲襪不小心鉤破、踩到黃金外還把高跟鞋陷進水溝蓋裡斷了,還有還有,阿姨的突然造訪,捷運座椅上染了一灘血跡不說;就連在路邊更被經過的公車濺起髒水噴了滿身。
「有沒有那麼悲劇?」她動身回程。
「小姐,找個旅館把自己整理一下吧!」
「你有毛病嗎?我跟你萍水相逢,你要我找旅館?」
「我想妳會錯意了!這件外套妳披著。」男人看了座位上的血跡,脫下外套,不動聲色的拿出濕紙巾擦拭,還好沒有別人,不然她就是挖再多洞也不夠!她感激的接過西裝外套,遮掩著裙子上尷尬突兀的色塊。
「呃……,我本來有個面試。」
「改期吧!妳今天可能不太適合啊!」
「嗯,也是,我正要回去,你的外套,要怎麼還你?」
「不麻煩,等你有空拿來還我就好,裡面有我的名片;對了,如果沒其他事,看妳方不方便來我公司?」
「去你公司?這不好吧?我們才……。」
「我公司隔壁有大賣場,斜對角有旅館,可以解決妳的問題。」男人打斷了郁采柔。
「謝謝你。」
「沒事,舉手之勞。」
一連串的突發事件,她不得已將面試改期,和他到了公司,成寒松一如往常按了專用電梯,她則是垂頭喪氣的去賣場。由於時間上還算充裕,致使買完東西後還能處變不驚致電面試主管,與此同時,男人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似乎就是剛剛的小姐。
「不會就是這女人要來面試吧?」他暗想。
「Tina,妳下午要面試新人?」
「對啊!怎麼了?」
「求職者是郁采柔?」
「是的,是她沒錯!」
「有赴約嗎?」
「沒有。」
「她打到我的專線了!說要延到明天,今天有事情不太方便。」
「明天?我要去腸胃科回診耶!」
「那沒關係,給Erin面試。」
五年前,成寒松拜頂尖設計師學藝,忙到不見天日、愁雲慘霧的日子,還沒出師就聲名遠播,成名後更是被各大建築公司網羅,28歲就成了史上最年輕的冠名合夥人。
翌日,C&E事務所會議室,燈火通明的辦公室,成寒松胡亂啃著便利商店的食物,桌上沒畫好的設計圖,一張一張的摔到地上,耐著胃痛和煩躁繼續構思、一邊按著眉心,咖啡和提神飲料空罐就散落在桌上。
「這邊資料麻煩妳填好後交給我,我在請主管過來。」總機小姐制式化的說著。
「好的!謝謝!」郁采柔緊張的接過履歷表。
數分鐘後,一個約略三十的冷豔女子,黑框眼鏡、中性短髮、艷紅的紅唇配著名牌套裝和踩著三吋高的高跟鞋走了進來,儼然一副女王姿態。
「我叫米詩卉,妳可以叫我Erin,本來是Tina要和妳面談的,聽說妳要改期、她也剛好有事,就由我來面試。」女子冰冷的口吻令人敬畏三分。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她瞥了一眼手上的水晶指甲。
「我叫郁采柔,22歲,住在T市,畢業於華育科大企管系……。」
「這些履歷上都有,說說妳的專長和聘僱妳的原因吧!」Erin打斷了郁采柔生澀的介紹。
「我擅長企業管理,希望可以在這一展長才。」
「嗯,還有嗎?」
郁采柔被問個措手不及,腦海只有想到這答案時,半晌後又蹦出了一句。
「會泡茶和咖啡算嗎?可以接待訪客。」郁采柔自信滿滿的道。
「呵!接待沒有出缺呢!如果妳之後在這工作,講話沒頭沒腦的可不行!順帶一提,成總胃不好,不適合有咖啡因的飲品。」Erin笑了出來。
「對不起!我知道了。」郁采柔連忙調了調鬆散的坐姿。
會議室的電話響了,Erin接起了電話頓了幾秒,淡定的看著眼前的郁采柔,然後掛上電話。
「今天面試就到這結束,錄取的話三天內會收到通知,有什麼想問嗎?」Erin直視著郁采柔,彷彿一眼看穿她似的。
「沒有,謝謝。」郁采柔鬆了一口氣。
當Erin站起身準備送客時,卻突然轉過頭問:「妳認識成寒松?」
「不認識。」
「喔……,沒事了!」Erin說完後若有所思地離開。
郁采柔剛出門口,大氣都還不敢喘一下,手機隨即響起,姊妹淘安綺珊的來電。這傢伙也太會挑時間了吧!
「喂!什麼事?」郁采柔深呼吸後接起電話。
「怎樣?有上嗎?」安綺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不知道……。」
「人家不要妳喔?」安綺珊故意逗她。
「妳爸媽才不要妳啦!三天內會通知。」郁采柔敷衍道。
「好啦!晚點去吃個下午茶轉換一下心情,虧我還買了團購券;兇我哩!」安綺珊沒好氣地堵了回去。
「對不起嘛!剛才的女殺手面試官,讓我整個神經緊繃。」
「別想囉!待會見面聊吧!」安綺珊安慰著。
安綺珊、郁采柔從小就是鄰居,一起念書、玩耍、合租小套房,還考上同所科大,感情比親生姊妹還好,自然會關注好友的職場生涯。
「早知道就不改期了!」郁采柔有點後悔。
「呵!不改也得改啊!命也!至少妳還有個邂逅呢!」安綺珊轉移焦點。
「邂逅什麼啦?丟死人了!」
安綺珊邊和好友說明特助的工作內容邊喝著摩卡,她姐的朋友就是總經理特助,理當對特助比較了解,此時,郁采柔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接通後是個帶有娃娃音的女子,不由得一愣,隨即示意安綺珊安靜。
「請問是郁小姐嗎?這裡是C&E事務所。」
「嗯,我是。」
「恭喜妳錄取,明天早上9點到公司櫃台,會有人指引妳去完成報到。」
「喔喔,好,謝謝,麻煩妳了!」
「錄取了?瞧妳樂不可支的!」通話結束後,安綺珊迫不及待的問道。
「對啊!說要3天的,今天都沒過完說。這餐我請。」郁采柔沾沾自喜道。
「不用,以後有的是機會。」
初來乍到,郁采柔提早半小時到公司,看著大夥兒忙進忙出,但都沒人搭理自己,半晌過去,一個長相甜美的輕熟女走了出來,引領她辦到職手續、領取餐牌和門卡,緩緩道:
「我是成總的表妹,大家都叫我Tina,妳的工作就是張羅成總的日常,大小事務包括餵魚、送洗衣物或打掃都是妳的工作,要加成總的line,必須24小時待命,完成成總交代的任務,明白?」
「明白,謝謝。」郁采柔答得爽快,心裡卻想不過就是雜工嘛?話說回來,Tina跟Erin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完全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式。
「中午有一個半小時休息時間,可以用餐牌到員工餐廳吃飯,切記要準時回來,成總不喜歡別人遲到。」
Tina說完後就把郁采柔帶到特助辦公室,乾淨到發亮,只有空蕩的桌子和市話以及筆電,正茫然時,郁采柔拿起話筒,電話一頭傳來:
「妳是新來的特助?到我辦公室一下。」
郁采柔緊張的起身,往後方的總裁辦公室走去,萬萬沒想到在捷運上幫她解圍的人就是建築界赫赫有名的成總──成寒松。
英挺的男人站在大型會議桌前,先是拿著紙筆在畫設計圖稿,完成後再次用電腦進行描繪,一邊掃描一邊修正,由於完美主義作祟,他不容許自己的設計圖有絲毫差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馬虎不得。
「辦公室有點亂,昨晚請Tina幫我買東西胡亂吃的。」男子開門見山。
「這樣傷胃……,Erin姐說……。」
「囉嗦!妳先去餵魚、整理辦公室和把我的西裝拿去送洗,魚飼料在我桌子下的櫃子,鬥魚和紅龍的飼料不要用錯,也不要餵太多。」成寒松沒有理會郁采柔,繼續忙著,不悅且霸道的說道。
「太多是指?」
「咖啡攪拌棒一小匙就好。」他慢慢走到郁采柔旁邊拿起了攪拌棒,親自示範了一次。
她定睛一看剛好對上成寒松那冰冷的雙眼,成寒松也正打量眼前的郁采柔,腦中閃過她那天的矬樣,和現在根本判若兩人。
「又不是沒看過我,瞧妳緊張的。」
「是你?」
「是!以後的份量就是這樣!事情都弄完後到餐廳拿個特餐,妳自己也拿一份,陪我吃飯。」
「喔,好。」
還沒反應過來的郁采柔,過了幾秒才拿了椅背上的西裝往外走,匆忙之中連門都忘了關,引起辦公室外一陣側目。成寒松這才想到:我是不是太激進了?隔壁房間大小僅次於成寒松,是Erin的,她順著沒關的門往裡面走。
「Carl,為什麼要錄取她?」
「我的特助自己都不能決定?」
「你也會和女人有說有笑?讓我有點意外。」Erin皮笑肉不笑。
「新特助,是該照顧一下。」
「當初我來也沒看你照顧我!更別說一起吃飯了!」Erin略帶醋意。
「吃醋?」
「呵!可笑,我Erin會吃醋?」
Erin識相的帶上房間門就走了出去,她想給郁采柔下馬威,卻想到會得罪Carl便作罷。此時的郁采柔手上捧著另一套西裝,淡淡的古龍水就和上次一樣,不由自主的臉紅,正想打電話給安綺珊時,猛然想到要先完成成總交辦的任務。
「成總,你的特餐……。」
「我的櫻桃可樂呢?」他冷眼狠狠瞪著郁采柔。
「你胃不好,不能喝有咖啡因的飲料。」
「Erin是妳老闆還是我?不怕我辭退妳?」
「如果你因此辭退我,你的員工也不會心服口服替你賣命!」
成寒松身邊不缺女人,一向都是女人熱臉貼冷屁股!百般討好、諂媚,而這個女人,居然跟他唱起反調來了!還莫名對他的胃!看來真要好好調教了!
「很好!有膽識!」
「可以冒昧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可以選擇不回答!」郁采柔吃了秤砣鐵了心。
「問。」看郁采柔脹紅的小臉,他就算猜也猜到了,故意不當一回事。
「你有女朋友嗎?」
「我不介意妳倒貼!」
「倒貼?你休想!」郁采柔不假思索的回答。
「讓妳倒貼還不賞臉呢!呵!話別說得太早!」成寒松藏起壞笑,起了捉弄這個小妞的邪念。
父親擁有中國、日本、韓國的血統,母親則是台灣、越南、新加坡和馬來西亞,長相與能力自然不在話下,羨煞旁人,績優股來著,誰不愛呀?
「你什麼意思?」
「我從不知道失敗兩個字怎麼寫!」話語中滿是狂妄。
自己是老闆兼首席建築師,當然不可能會知道失敗兩個字怎麼寫!哪像金字塔底端的魯蛇要披荊斬棘、力爭上游,或許還不及你一半的成就,那種壓力,沒有經歷過的你,又哪裡會懂?
「我以為人生勝利組不會失敗!」
他沒有道出自己內心的掙扎!單純的小妞!我經歷過的遠比妳想像的要艱難很多!喪親、寄宿、被排擠……!
「成功是比別人多出不必要的堅持!」
「堅持又不能當飯吃!」
「在創立公司前,我當了五年建築師助手!」
「怎麼不繼續學習?」
「我想證明給爸媽看!」
「他們會以你為榮的。」
「但願如此!」
「此話怎講?」
「車禍!雙雙過世了!」
「抱歉!如果我子女也有那麼高的成就,我連作夢都會笑!」
語落,郁采柔發現口誤連忙摀住嘴,但成寒松也不是省油的燈!絕頂聰明的他,立馬反應過來,問她個無法招架。
「子女?你有小孩?」
「現在沒有!別挑我語病!」
「那以後幫我生吧!」
「……。你這是言語騷擾!」
「妳大可以遞辭呈啊!而且,玩笑話而已,何必當真?」
她有沒有聽錯?以後幫他生小孩?這是變相告白嗎?雖然內心欣喜若狂,下一秒隨即把自己拉回現實!郁采柔,妳醒醒!別做夢了!妳才剛來上班耶!別胡思亂想!專心上班!
「唸新聞給我聽!」
「我用視頻直播……。」
「我就要妳唸!」
「關於這次不幸事故,是由酒駕……。」
「跳過,下一則。」
「某某山區發生意外,一輛自小客疑似不熟悉路況,追撞前方休旅車……。」
「酒駕和意外的新聞都不要唸!」
「怎麼了?成總?」郁采柔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成寒松邊聽著郁采柔唸新聞,手邊的設計藍圖畫的愈來愈順了!彷彿她的聲音有種魔力可以安定人心,雖然還是頭痛,但他開始不煩燥反而把設計圖愈畫愈好!
「我爸媽死於酒駕!」
「噢噢!對不起!」郁采柔整理辦公室外還邊翻閱著桌上的報紙,整到成寒松旁邊時,他一樣頭也不抬繼續畫著設計圖。
「會開車嗎?有沒有駕照?」
「會,只是還沒去考!」
郁采柔清楚的記得履歷表上面明明寫的是沒有駕照啊!怎麼還問會不會開車這個蠢問題呢?還是關於駕照這部分他沒注意看?
「那不就是沒有?試用期結束應該可以考到了吧?」
「為什要我去考駕照?」
「很累或身體狀況不佳的時候總要有人替我開車。」
「可以坐小黃啊!」
「我偏偏想給特助載,明天我教妳開車。」
開什麼玩笑!他要教她開車?還指定要她載!就那麼信得過一個無照駕駛嗎?他可是把命交到她手上耶!人命關天,救命!他到底還要出多少難題刁難她……?
辦公室外的人一陣交頭接耳,引起了Erin的注意,她蹬著最新款的黑色YSL高跟鞋走了出來。
「活見鬼!從來沒看過成總和女人聊天這麼久!」
「就是說啊!還聊到有說有笑!我來這都幾個年頭了!也沒見他對誰笑過!」
「聽說是Erin面試時,成總打電話關說的!不然怎麼可能一畢業就進公司當特助?」
「天降部隊吧,或是……。」
「或是什麼?事情都做完了嗎?」Erin乾咳了一聲。
幾個閒話家常的員工嚇到不發一語,趕緊裝忙,Erin嘴上沒說卻暗想:「我輸她什麼?」,想歸想,還是專業的敲了門進了成總的辦公室。
「Carl,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已經兩天沒睡了!我幫你開車。」
「嗯,沒關係,我自己下樓搭車就好。」
成寒松說完後轉過頭對郁采柔說:「那我先走了,好好加油!」
「我會的!」
「以後就叫我Carl吧!不用成總前成總後,走了!掰!」
「Tina。」
Tina見狀馬上上前攙扶,待Carl走遠,Erin深深看了郁采柔一眼。
「他不缺女人,空穴來風、流言蜚語自己要謹守本分,知道?」
郁采柔點點頭,Erin說完後轉身離開,辦公室剩下一臉錯愕的郁采柔,委屈的想:是他自己要找我聊天的耶!難道我還得拒絕嗎?
走出成總的辦公室後,她連問幾個周圍的同事,想要做些什麼卻被一一打回票,只好去找Tina,Tina暫時放下手邊工作,就帶著她四處晃晃,認識主管和同事,並讓她熟悉些成總的個性啦、喜好之類的,就這樣到下班。回家途中,郁采柔心想:明天要讓Carl給我一些具體的工作,我不想當花瓶!
洗完澡的郁采柔躺在床上,回想著和Carl的相遇,心臟沒來由的跳動,難道是緣份?想著想著,手機又響了,正納悶著誰那麼晚還打電話,本來想按掉又突然想到Tina的話就把手機接起。
「我是Carl,明天早上幫我準備東城重劃區的圖和住戶資料。」
「好!」
她提早兩個小時到公司整理文件,由於不清楚狀況又太早起,有點睏,她硬是餵完魚、調了手機鬧鐘才趴在成總的桌上補眠。
直到Carl上班才發現她沒打卡,順手就把卡拿起來放進卡鐘,恰巧被眼尖的Erin看到。
「她還沒來吧?」
「到了,在我辦公室睡著呢!昨天要她幫我弄資料,大概怕出亂子才提早來整理。」
「別偏袒過頭了!」成總自己代打卡,她區區總經理還能說什麼?
「我自有分寸。」
「別睡在我的辦公桌上,會感冒。」成寒松走進辦公室,低聲道。
「C……Carl,早!魚我餵了、資料也整理完了。」郁采柔被成寒松的關心驚醒。
「都妳弄的?」Carl看了看桌上用資料夾分門別類的藍圖,露出滿意的笑容。
「嗯!」
「整理得不錯!」
「謝謝!晚點開完會後要去哪?」
「教妳開車。」
「啊?」郁采柔徹底傻眼!早上餵魚下午學開車?根本完全和工作無關啊!有沒有那麼奇葩的公司?
「試用期內考過駕照幫妳加薪。」成寒松一口聽出她的困惑。
「加多少?」
「考過再說,現在說這個言之過早!」冰冷的語氣,讓郁采柔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河堤上,神經緊繃的女人開了一下午的車,應該是說她學了一下午,排檔、換檔、轉彎、油門、倒車入庫,沒有個步驟是有遺漏的!他不厭其煩的教她一次又一次。
「妳要是再錯就別怪我向妳索吻了!」
「哪有人這樣?我是緊張好嗎?」郁采柔連忙為自己開脫。
「緊張我索吻還是緊張開車學不好?」成寒松回答的不可一世。
「當然是怕車開不好啊!誰會怕……被你索吻? 」郁采柔故意放低了音量,成寒松那麼帥,要是真的被他索吻的話,開心都還來不及呢!
「妳說什麼?」
「沒事!」女人怯怯地回了一句。會開車和實際開車上路還是有差距的好嗎?何況她只是無聊沒事開爸媽的車來練習。
「郁采柔,上班還好吧?」坐在電腦前的安綺珊眼睛盯著螢幕、手指飛快地敲著鍵盤,一面修改著公司的企劃案。
「趾高氣昂的老闆!餵魚就算了;還要我學開車,一整個下午都在開車。說什麼在試用期內考過駕照就幫我加薪,又不說加多少!」
安綺珊沒有點破,就以學開車來說,對方極有可能是想把郁采柔訓練成全能特助。舉凡擋酒啦、開車載老闆回家或是居中協調、擋不速之客之類的!
勸也勸了!打從心底認為她不能勝任,要她不要一開始就找這種難度太高的工作,可她卻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她也沒輒,只好隨她去,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幾天,抱怨總是沒少過!
她們倆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一開始安綺珊有點不太適應,常常唸她,現在她雖然比較懂替人著想,但有時也不留情面;慢慢的,知道彼此的底線就習慣了!少有摩擦。
成寒松至少目前為止還沒真的出難題給郁采柔,頂多要她幫公司訂飲料或是泡咖啡,最多就是請她倒垃圾或廚餘,僅此而已;誰叫她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廚餘垃圾根本就不用她收啊!自然覺得他找碴!
反骨的她,不服輸外更不想讓人覺得她是大小姐!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郁采柔也愈來愈得心應手,成寒松開始予以重任,她確實沒有讓他失望,薪水一路上漲。
「晚上我有個應酬!」
「你的意思是?」
「開車載我回家。」
「需要幫你擋酒嗎?」
「不必!把車開好就行!」
「可是……!」
「還有可是?」
「那打扮呢?」
「淡妝、馬尾!服裝不限!不要太暴露就好!」
服裝不限?平常都限制她穿著的成寒松,居然網開一面?這怎麼可能?分明就讓她自由發揮嘛!她想都沒想就在腦海勾勒畫面了!
「你剛說服裝不限?」
「是啊!怎麼了?還是說要我限制?」
「呃……!不是那個意思!」
「別給我耍花樣!不然我不保證我酒後會不會做出什麼?」
一切洽商順利,在酒酣耳熱、杯盤狼藉之際,郁采柔扶著半醉半醒的成寒松離開,他任著她攙扶,卻還是對她的穿著頗為惱火!淡紫色的雪紡漸層削肩背心、小熱褲和印花裸靴,噢!她該糟了!
「成總,上車。」
「我記得好像要妳不要穿太暴露吧?」
「我覺得還好啊!」她有意無意瞄了一眼身上的穿著,不過就是耍了一下小心機而已。
「少廢話!送我回家!不然我現在就要了妳!」
「確定要我來開車?」
「還是妳要我開?哥是希望建築師,建築希望與成就;而不是把自己的貪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郁采柔沒有說話,她以為他喝醉了在胡言亂語!下一秒頓時明白他話中有話,只是她現在駕照還沒收到,所以還是違法啊!百般無奈下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該死!該來的還是會來!」郁采柔在心中低咒一聲。
車子開離酒店之後的不久,路邊正好有警察在臨檢,不會就剛好攔下他們的車吧?
「小姐,麻煩停一下車,臨檢。」
「我沒喝酒。」
「行照駕照出示一下。」
「不好意思,我在教她開車。」副駕駛座的成寒松,意識清醒,不僅用手臂把郁采柔往後擋,還俯過身來幫她解圍。
「噢!是成大總裁啊!當教練還是去人少的地方吧!無照或酒駕都違法!別知法犯法、害人害己!」他瞥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郁采柔,不忘機會教育。
「我了!下不為例。」
「最好趁我還沒開單前把車開離我的視線!」對方睜一眼閉一眼的就讓他們把車駛離,沒有繼續盤查。
「謝了!這人情之後一定要讓我還掉!」
「呼!好險!差點就要被開單了!」郁采柔輕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妳還會怕被開單?」
「你怎麼知道駕照不在我手上?」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隨口說說!誰知道那麼剛好?」
「還那麼剛好是你朋友!」
「交友廣闊!妳欠我第二次人情了!」
要不是他當機立斷,還瞎矇都矇上個熟人,不然這張紅單是吃定了!他猜她還沒拿到駕照,要是有駕照,第一件事絕對是找他提加薪,試用期都剩沒幾天,她都沒有提,顯然是駕照還沒到手,還沒有談判的籌碼!
「你還有臉說?這次是被你害的耶!」
郁采柔嘀咕著,他還記著這是第二次幫她,還跟她討人情!可是,罪魁禍首是他,下令要她開車的人怎麼可以說的好像事不關己一樣!
「是啊!我害的!但我也幫妳解圍了不是嗎? 罰單不準報公帳!」
「你這是只准官兵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妳奈我何?」
「我就算有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拿您怎樣啊!」
「聰明!妳最好祈禱妳的駕照可以在試用期結束前出現!」
試用期是結束是在五天後,也就是情人節!不知道成大總裁又會丟什麼難題給她?心裡暗自想著,索性不答腔。
「Carl,你家到了!」
「郁采柔,今天妳穿太暴露的事我明天在跟妳算!」
「你沒醉?」
「廢話!不裝一下怎麼會有人投懷送抱?」
「……。」她被算計了!真是!怎麼算也算不過他!
「扶我上樓!」
「啊你不是沒醉?」
「沒醉就不能要妳扶?別忘了我是妳老闆!」這句話著實戳中郁采柔軟肋,她領的確實是他的薪水,她無從辯駁。
「那……我只送你到家門口!」
「怕我吃了妳?」
「我還有事,要去幫朋友慶生!」她隨口找了個理由。
怕!當然會怕節外生枝啊!她可不想她的節操就敗在今天!雖然她真的很想生個混血娃!但女孩子家多少還是要有點矜持的!不然這件事要是傳回她爸媽耳中,後果會怎樣想都不敢想!
門裡邊的成寒松,修長的身子倚靠著酒櫃,一抹邪魅的笑容掛在嘴上,郁采柔啊郁采柔!我成寒松看上的獵物,沒有拿不下的!這次就先放了妳!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不急在這一時!
「Carl,早!」郁采柔心知肚明成寒松的個性,心虛的打完招呼後就一股腦兒想開溜。
「站住!樹下還是湖邊?」成寒松一眼識破。
「啊?」
「少給我裝傻!選妳要在哪受罰?」
「可以不選嗎?」
「不選就我決定!」
「好好好!我選,就樹下!」
成寒松這才滿意地放她去忙,沒想到她居然是選樹下,讓他有點訝異!想了個理由讓她去賣場,堅果,並不是成寒松愛吃,而是給她的懲罰。
「晚點去買些供品拜拜,要有些堅果,其餘的妳隨便挑,金額3000以內。」
「我這就去!」
買完供品回來的郁采柔,氣喘吁吁的把東西一袋一袋的提進公司,兩三個男員工見狀幫她,卻被另幾位女員工酸言酸語。
「大小姐果然還是不適合從事勞力活啊!」
「謝謝你們的好意,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和協助她的男員工道謝。
「有時間在那說三道四,不如多花點時間思考怎麼創造更多客戶。」言語如冰的成寒松,挑著眉看著多嘴的女員工,女員工立刻轉而專注在客戶諮詢的line。
「郁采柔,待會跟我出門一趟,把堅果帶著。」
「馬上來。」
成寒松不喜歡別人問東問西,會讓他很煩,因此關於堅果她隻字未提,就算再好奇也不過問。既郁采柔拿到駕照後,已經很少自己開車了!他要帶她去的目的地是中正紀念堂。
「下車準備接受懲罰吧!」
「接受懲罰要帶堅果?」
郁采柔滿頭問號的根在成寒松身後,完全猜不到他要怎麼懲罰自己。
「要妳帶就帶,跟我走就是了!」
「喔!」
「妳選的樹下!到了!」
「你要怎麼懲罰我?」
「餵松鼠。」
「就這樣?」郁采柔一臉不可置信的拆開手中的堅果。
「太簡單嗎?」
「不是!謝謝!」她知道他是在哄她開心。
「要是妳再敢無視我的命令,就不是餵松鼠那麼簡單了!」
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她還以為,她就要這裡激戰!嚇得她一身冷汗。原來只是要餵松鼠啊!害她白擔心一場!
「我還以為要被你生吞活剝了呢!」
「哈哈哈!妳眼中的我就那麼邪惡?」
「Tina告訴我你從小就有繪畫天分,畫畫或著色比賽成績都很亮眼。」
「她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你不喜歡出去玩、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畫圖,為了讓你敞開心房,假借問你課業,實際上是陪你畫圖。」
「爸媽過世時,我才五歲;不知道如何表達出自己的情感,就畫在紙上,直到後來Tina知道我寄宿的原因。」
「那你當時怎麼沒有直接告訴Tina?」
「讓她覺得媽媽是騙子?讓我再次撕開自己的傷疤?」
「……。」郁采柔沉默不語。
這女人他愈來愈愛了!會撒嬌又叛逆!要叫他怎麼無動於衷呢?正好過幾天情人節,那就再給她個驚喜吧!他就不信她這個小特助他拿不下。
「是他們的關愛陪我走出傷痛,好了,走吧!松鼠也不吃能吃太多調味過的堅果!」
「嗯!」郁采柔收起堅果,起身走向成寒松。
下一站,成美運動公園,他記得爸媽喜歡運動,就以爸媽的名字命名,公園內都是用環保材質做成的建築,鬱鬱蒼蒼的林木、碧草如茵的植被,擋風遮雨、養精蓄銳都不成問題,成了大家慕名而來的景點。
「哇!好美!」郁采柔由衷的讚嘆。
「我為了建築希望而存在的!我的目標就是讓喧囂擾嚷的城市多幾片綠地!這邊就是我們公司認購的!」
「Carl,我愈來愈崇拜你了!」
「呵!馬屁精!」他不喜歡別人恭維,即便是事實,他也覺得虛偽。
情人節,他送了她一枝手工筆,上面有一朵紅色的手工玫瑰花,筆身則是紅粉相間的斜紋,好看極了!
「情人節快樂!」
紅玫瑰的花語郁采柔也是知道的,她壓根想都沒想過竟然是成寒松比她先告白!她始終以為他那種曖昧不明的態度,只是玩玩,也就沒放心上!
「你在告白?」
「是!如果妳接受的話!就吻我!」
「要是我不接受呢?」
「還不承認愛上我了?嗯?」他步步逼近,一把把她壓在總裁辦公室的牆上,低下頭逼她對上自己的視線,輕吐著薄氣,作勢吻她。
「我……承認……。」郁采柔面對他盛氣凌人的強勢,不得不妥協,心跳加速的回敬他的性感薄唇,再生澀都像勾引,讓他心癢難耐。
「現在起妳就是我女朋友!之後各個活動、應酬等都是以我女朋友的身分出席,還有和我一起建築希望小屋。」
「希望小屋?」
「房子一個人住太大,總需要有個女主人和些兒女共築愛巢。妳得為瓦解我的沉穩負責。」
她無法想像他當時遭逢多大的打擊才有今天,但他做到了──希望建築師!他的希望小屋是家,內心渴望有個溫暖的家。
「唔……。」他抬起她的下巴,放肆的吻著。
「我要栽培他們當警察或法官──嚴辦酒駕!」
夫妻倆開車回家途中,聽聞噩耗隨即趕往事故現場,封鎖線旁的成寒松一臉驚恐,瑟縮在警消懷裡,慘不忍睹的現場讓人不忍直視:爆開的安全氣囊、全毀的擋風玻璃、變形的車門,悲痛之餘不忘替哥哥嫂嫂張羅後事、申請理賠;一肩擔起了照顧姪子的重責。
「妹妹啊!以後表哥會來跟我們一起住,妳們要好好相處喔!」
「為什麼他要來跟我們住?」
「因為妳大伯和大伯母去了很遙遠的地方。」
「那他們會回來嗎?」
「他們忙完就會回來。」成宥臻一咬牙對了女兒說了謊。
她無從對小女孩坦白,無意聽到兩人對話的他,一聲不響走進房間,看了姪子的反應,她倍感心疼。
「哥,我會照顧好他的。」成宥臻暗自發誓。
烏雲密佈的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剛從華育科大企管碩士畢業的郁采柔,諸事不順,為了一個非同小可的面試,雨傘壞掉、髮夾不見、襯衫的釦子掉了、窄裙的拉鍊也卡住、絲襪不小心鉤破、踩到黃金外還把高跟鞋陷進水溝蓋裡斷了,還有還有,阿姨的突然造訪,捷運座椅上染了一灘血跡不說;就連在路邊更被經過的公車濺起髒水噴了滿身。
「有沒有那麼悲劇?」她動身回程。
「小姐,找個旅館把自己整理一下吧!」
「你有毛病嗎?我跟你萍水相逢,你要我找旅館?」
「我想妳會錯意了!這件外套妳披著。」男人看了座位上的血跡,脫下外套,不動聲色的拿出濕紙巾擦拭,還好沒有別人,不然她就是挖再多洞也不夠!她感激的接過西裝外套,遮掩著裙子上尷尬突兀的色塊。
「呃……,我本來有個面試。」
「改期吧!妳今天可能不太適合啊!」
「嗯,也是,我正要回去,你的外套,要怎麼還你?」
「不麻煩,等你有空拿來還我就好,裡面有我的名片;對了,如果沒其他事,看妳方不方便來我公司?」
「去你公司?這不好吧?我們才……。」
「我公司隔壁有大賣場,斜對角有旅館,可以解決妳的問題。」男人打斷了郁采柔。
「謝謝你。」
「沒事,舉手之勞。」
一連串的突發事件,她不得已將面試改期,和他到了公司,成寒松一如往常按了專用電梯,她則是垂頭喪氣的去賣場。由於時間上還算充裕,致使買完東西後還能處變不驚致電面試主管,與此同時,男人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似乎就是剛剛的小姐。
「不會就是這女人要來面試吧?」他暗想。
「Tina,妳下午要面試新人?」
「對啊!怎麼了?」
「求職者是郁采柔?」
「是的,是她沒錯!」
「有赴約嗎?」
「沒有。」
「她打到我的專線了!說要延到明天,今天有事情不太方便。」
「明天?我要去腸胃科回診耶!」
「那沒關係,給Erin面試。」
五年前,成寒松拜頂尖設計師學藝,忙到不見天日、愁雲慘霧的日子,還沒出師就聲名遠播,成名後更是被各大建築公司網羅,28歲就成了史上最年輕的冠名合夥人。
翌日,C&E事務所會議室,燈火通明的辦公室,成寒松胡亂啃著便利商店的食物,桌上沒畫好的設計圖,一張一張的摔到地上,耐著胃痛和煩躁繼續構思、一邊按著眉心,咖啡和提神飲料空罐就散落在桌上。
「這邊資料麻煩妳填好後交給我,我在請主管過來。」總機小姐制式化的說著。
「好的!謝謝!」郁采柔緊張的接過履歷表。
數分鐘後,一個約略三十的冷豔女子,黑框眼鏡、中性短髮、艷紅的紅唇配著名牌套裝和踩著三吋高的高跟鞋走了進來,儼然一副女王姿態。
「我叫米詩卉,妳可以叫我Erin,本來是Tina要和妳面談的,聽說妳要改期、她也剛好有事,就由我來面試。」女子冰冷的口吻令人敬畏三分。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她瞥了一眼手上的水晶指甲。
「我叫郁采柔,22歲,住在T市,畢業於華育科大企管系……。」
「這些履歷上都有,說說妳的專長和聘僱妳的原因吧!」Erin打斷了郁采柔生澀的介紹。
「我擅長企業管理,希望可以在這一展長才。」
「嗯,還有嗎?」
郁采柔被問個措手不及,腦海只有想到這答案時,半晌後又蹦出了一句。
「會泡茶和咖啡算嗎?可以接待訪客。」郁采柔自信滿滿的道。
「呵!接待沒有出缺呢!如果妳之後在這工作,講話沒頭沒腦的可不行!順帶一提,成總胃不好,不適合有咖啡因的飲品。」Erin笑了出來。
「對不起!我知道了。」郁采柔連忙調了調鬆散的坐姿。
會議室的電話響了,Erin接起了電話頓了幾秒,淡定的看著眼前的郁采柔,然後掛上電話。
「今天面試就到這結束,錄取的話三天內會收到通知,有什麼想問嗎?」Erin直視著郁采柔,彷彿一眼看穿她似的。
「沒有,謝謝。」郁采柔鬆了一口氣。
當Erin站起身準備送客時,卻突然轉過頭問:「妳認識成寒松?」
「不認識。」
「喔……,沒事了!」Erin說完後若有所思地離開。
郁采柔剛出門口,大氣都還不敢喘一下,手機隨即響起,姊妹淘安綺珊的來電。這傢伙也太會挑時間了吧!
「喂!什麼事?」郁采柔深呼吸後接起電話。
「怎樣?有上嗎?」安綺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不知道……。」
「人家不要妳喔?」安綺珊故意逗她。
「妳爸媽才不要妳啦!三天內會通知。」郁采柔敷衍道。
「好啦!晚點去吃個下午茶轉換一下心情,虧我還買了團購券;兇我哩!」安綺珊沒好氣地堵了回去。
「對不起嘛!剛才的女殺手面試官,讓我整個神經緊繃。」
「別想囉!待會見面聊吧!」安綺珊安慰著。
安綺珊、郁采柔從小就是鄰居,一起念書、玩耍、合租小套房,還考上同所科大,感情比親生姊妹還好,自然會關注好友的職場生涯。
「早知道就不改期了!」郁采柔有點後悔。
「呵!不改也得改啊!命也!至少妳還有個邂逅呢!」安綺珊轉移焦點。
「邂逅什麼啦?丟死人了!」
安綺珊邊和好友說明特助的工作內容邊喝著摩卡,她姐的朋友就是總經理特助,理當對特助比較了解,此時,郁采柔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接通後是個帶有娃娃音的女子,不由得一愣,隨即示意安綺珊安靜。
「請問是郁小姐嗎?這裡是C&E事務所。」
「嗯,我是。」
「恭喜妳錄取,明天早上9點到公司櫃台,會有人指引妳去完成報到。」
「喔喔,好,謝謝,麻煩妳了!」
「錄取了?瞧妳樂不可支的!」通話結束後,安綺珊迫不及待的問道。
「對啊!說要3天的,今天都沒過完說。這餐我請。」郁采柔沾沾自喜道。
「不用,以後有的是機會。」
初來乍到,郁采柔提早半小時到公司,看著大夥兒忙進忙出,但都沒人搭理自己,半晌過去,一個長相甜美的輕熟女走了出來,引領她辦到職手續、領取餐牌和門卡,緩緩道:
「我是成總的表妹,大家都叫我Tina,妳的工作就是張羅成總的日常,大小事務包括餵魚、送洗衣物或打掃都是妳的工作,要加成總的line,必須24小時待命,完成成總交代的任務,明白?」
「明白,謝謝。」郁采柔答得爽快,心裡卻想不過就是雜工嘛?話說回來,Tina跟Erin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完全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式。
「中午有一個半小時休息時間,可以用餐牌到員工餐廳吃飯,切記要準時回來,成總不喜歡別人遲到。」
Tina說完後就把郁采柔帶到特助辦公室,乾淨到發亮,只有空蕩的桌子和市話以及筆電,正茫然時,郁采柔拿起話筒,電話一頭傳來:
「妳是新來的特助?到我辦公室一下。」
郁采柔緊張的起身,往後方的總裁辦公室走去,萬萬沒想到在捷運上幫她解圍的人就是建築界赫赫有名的成總──成寒松。
英挺的男人站在大型會議桌前,先是拿著紙筆在畫設計圖稿,完成後再次用電腦進行描繪,一邊掃描一邊修正,由於完美主義作祟,他不容許自己的設計圖有絲毫差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馬虎不得。
「辦公室有點亂,昨晚請Tina幫我買東西胡亂吃的。」男子開門見山。
「這樣傷胃……,Erin姐說……。」
「囉嗦!妳先去餵魚、整理辦公室和把我的西裝拿去送洗,魚飼料在我桌子下的櫃子,鬥魚和紅龍的飼料不要用錯,也不要餵太多。」成寒松沒有理會郁采柔,繼續忙著,不悅且霸道的說道。
「太多是指?」
「咖啡攪拌棒一小匙就好。」他慢慢走到郁采柔旁邊拿起了攪拌棒,親自示範了一次。
她定睛一看剛好對上成寒松那冰冷的雙眼,成寒松也正打量眼前的郁采柔,腦中閃過她那天的矬樣,和現在根本判若兩人。
「又不是沒看過我,瞧妳緊張的。」
「是你?」
「是!以後的份量就是這樣!事情都弄完後到餐廳拿個特餐,妳自己也拿一份,陪我吃飯。」
「喔,好。」
還沒反應過來的郁采柔,過了幾秒才拿了椅背上的西裝往外走,匆忙之中連門都忘了關,引起辦公室外一陣側目。成寒松這才想到:我是不是太激進了?隔壁房間大小僅次於成寒松,是Erin的,她順著沒關的門往裡面走。
「Carl,為什麼要錄取她?」
「我的特助自己都不能決定?」
「你也會和女人有說有笑?讓我有點意外。」Erin皮笑肉不笑。
「新特助,是該照顧一下。」
「當初我來也沒看你照顧我!更別說一起吃飯了!」Erin略帶醋意。
「吃醋?」
「呵!可笑,我Erin會吃醋?」
Erin識相的帶上房間門就走了出去,她想給郁采柔下馬威,卻想到會得罪Carl便作罷。此時的郁采柔手上捧著另一套西裝,淡淡的古龍水就和上次一樣,不由自主的臉紅,正想打電話給安綺珊時,猛然想到要先完成成總交辦的任務。
「成總,你的特餐……。」
「我的櫻桃可樂呢?」他冷眼狠狠瞪著郁采柔。
「你胃不好,不能喝有咖啡因的飲料。」
「Erin是妳老闆還是我?不怕我辭退妳?」
「如果你因此辭退我,你的員工也不會心服口服替你賣命!」
成寒松身邊不缺女人,一向都是女人熱臉貼冷屁股!百般討好、諂媚,而這個女人,居然跟他唱起反調來了!還莫名對他的胃!看來真要好好調教了!
「很好!有膽識!」
「可以冒昧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可以選擇不回答!」郁采柔吃了秤砣鐵了心。
「問。」看郁采柔脹紅的小臉,他就算猜也猜到了,故意不當一回事。
「你有女朋友嗎?」
「我不介意妳倒貼!」
「倒貼?你休想!」郁采柔不假思索的回答。
「讓妳倒貼還不賞臉呢!呵!話別說得太早!」成寒松藏起壞笑,起了捉弄這個小妞的邪念。
父親擁有中國、日本、韓國的血統,母親則是台灣、越南、新加坡和馬來西亞,長相與能力自然不在話下,羨煞旁人,績優股來著,誰不愛呀?
「你什麼意思?」
「我從不知道失敗兩個字怎麼寫!」話語中滿是狂妄。
自己是老闆兼首席建築師,當然不可能會知道失敗兩個字怎麼寫!哪像金字塔底端的魯蛇要披荊斬棘、力爭上游,或許還不及你一半的成就,那種壓力,沒有經歷過的你,又哪裡會懂?
「我以為人生勝利組不會失敗!」
他沒有道出自己內心的掙扎!單純的小妞!我經歷過的遠比妳想像的要艱難很多!喪親、寄宿、被排擠……!
「成功是比別人多出不必要的堅持!」
「堅持又不能當飯吃!」
「在創立公司前,我當了五年建築師助手!」
「怎麼不繼續學習?」
「我想證明給爸媽看!」
「他們會以你為榮的。」
「但願如此!」
「此話怎講?」
「車禍!雙雙過世了!」
「抱歉!如果我子女也有那麼高的成就,我連作夢都會笑!」
語落,郁采柔發現口誤連忙摀住嘴,但成寒松也不是省油的燈!絕頂聰明的他,立馬反應過來,問她個無法招架。
「子女?你有小孩?」
「現在沒有!別挑我語病!」
「那以後幫我生吧!」
「……。你這是言語騷擾!」
「妳大可以遞辭呈啊!而且,玩笑話而已,何必當真?」
她有沒有聽錯?以後幫他生小孩?這是變相告白嗎?雖然內心欣喜若狂,下一秒隨即把自己拉回現實!郁采柔,妳醒醒!別做夢了!妳才剛來上班耶!別胡思亂想!專心上班!
「唸新聞給我聽!」
「我用視頻直播……。」
「我就要妳唸!」
「關於這次不幸事故,是由酒駕……。」
「跳過,下一則。」
「某某山區發生意外,一輛自小客疑似不熟悉路況,追撞前方休旅車……。」
「酒駕和意外的新聞都不要唸!」
「怎麼了?成總?」郁采柔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成寒松邊聽著郁采柔唸新聞,手邊的設計藍圖畫的愈來愈順了!彷彿她的聲音有種魔力可以安定人心,雖然還是頭痛,但他開始不煩燥反而把設計圖愈畫愈好!
「我爸媽死於酒駕!」
「噢噢!對不起!」郁采柔整理辦公室外還邊翻閱著桌上的報紙,整到成寒松旁邊時,他一樣頭也不抬繼續畫著設計圖。
「會開車嗎?有沒有駕照?」
「會,只是還沒去考!」
郁采柔清楚的記得履歷表上面明明寫的是沒有駕照啊!怎麼還問會不會開車這個蠢問題呢?還是關於駕照這部分他沒注意看?
「那不就是沒有?試用期結束應該可以考到了吧?」
「為什要我去考駕照?」
「很累或身體狀況不佳的時候總要有人替我開車。」
「可以坐小黃啊!」
「我偏偏想給特助載,明天我教妳開車。」
開什麼玩笑!他要教她開車?還指定要她載!就那麼信得過一個無照駕駛嗎?他可是把命交到她手上耶!人命關天,救命!他到底還要出多少難題刁難她……?
辦公室外的人一陣交頭接耳,引起了Erin的注意,她蹬著最新款的黑色YSL高跟鞋走了出來。
「活見鬼!從來沒看過成總和女人聊天這麼久!」
「就是說啊!還聊到有說有笑!我來這都幾個年頭了!也沒見他對誰笑過!」
「聽說是Erin面試時,成總打電話關說的!不然怎麼可能一畢業就進公司當特助?」
「天降部隊吧,或是……。」
「或是什麼?事情都做完了嗎?」Erin乾咳了一聲。
幾個閒話家常的員工嚇到不發一語,趕緊裝忙,Erin嘴上沒說卻暗想:「我輸她什麼?」,想歸想,還是專業的敲了門進了成總的辦公室。
「Carl,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已經兩天沒睡了!我幫你開車。」
「嗯,沒關係,我自己下樓搭車就好。」
成寒松說完後轉過頭對郁采柔說:「那我先走了,好好加油!」
「我會的!」
「以後就叫我Carl吧!不用成總前成總後,走了!掰!」
「Tina。」
Tina見狀馬上上前攙扶,待Carl走遠,Erin深深看了郁采柔一眼。
「他不缺女人,空穴來風、流言蜚語自己要謹守本分,知道?」
郁采柔點點頭,Erin說完後轉身離開,辦公室剩下一臉錯愕的郁采柔,委屈的想:是他自己要找我聊天的耶!難道我還得拒絕嗎?
走出成總的辦公室後,她連問幾個周圍的同事,想要做些什麼卻被一一打回票,只好去找Tina,Tina暫時放下手邊工作,就帶著她四處晃晃,認識主管和同事,並讓她熟悉些成總的個性啦、喜好之類的,就這樣到下班。回家途中,郁采柔心想:明天要讓Carl給我一些具體的工作,我不想當花瓶!
洗完澡的郁采柔躺在床上,回想著和Carl的相遇,心臟沒來由的跳動,難道是緣份?想著想著,手機又響了,正納悶著誰那麼晚還打電話,本來想按掉又突然想到Tina的話就把手機接起。
「我是Carl,明天早上幫我準備東城重劃區的圖和住戶資料。」
「好!」
她提早兩個小時到公司整理文件,由於不清楚狀況又太早起,有點睏,她硬是餵完魚、調了手機鬧鐘才趴在成總的桌上補眠。
直到Carl上班才發現她沒打卡,順手就把卡拿起來放進卡鐘,恰巧被眼尖的Erin看到。
「她還沒來吧?」
「到了,在我辦公室睡著呢!昨天要她幫我弄資料,大概怕出亂子才提早來整理。」
「別偏袒過頭了!」成總自己代打卡,她區區總經理還能說什麼?
「我自有分寸。」
「別睡在我的辦公桌上,會感冒。」成寒松走進辦公室,低聲道。
「C……Carl,早!魚我餵了、資料也整理完了。」郁采柔被成寒松的關心驚醒。
「都妳弄的?」Carl看了看桌上用資料夾分門別類的藍圖,露出滿意的笑容。
「嗯!」
「整理得不錯!」
「謝謝!晚點開完會後要去哪?」
「教妳開車。」
「啊?」郁采柔徹底傻眼!早上餵魚下午學開車?根本完全和工作無關啊!有沒有那麼奇葩的公司?
「試用期內考過駕照幫妳加薪。」成寒松一口聽出她的困惑。
「加多少?」
「考過再說,現在說這個言之過早!」冰冷的語氣,讓郁采柔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河堤上,神經緊繃的女人開了一下午的車,應該是說她學了一下午,排檔、換檔、轉彎、油門、倒車入庫,沒有個步驟是有遺漏的!他不厭其煩的教她一次又一次。
「妳要是再錯就別怪我向妳索吻了!」
「哪有人這樣?我是緊張好嗎?」郁采柔連忙為自己開脫。
「緊張我索吻還是緊張開車學不好?」成寒松回答的不可一世。
「當然是怕車開不好啊!誰會怕……被你索吻? 」郁采柔故意放低了音量,成寒松那麼帥,要是真的被他索吻的話,開心都還來不及呢!
「妳說什麼?」
「沒事!」女人怯怯地回了一句。會開車和實際開車上路還是有差距的好嗎?何況她只是無聊沒事開爸媽的車來練習。
「郁采柔,上班還好吧?」坐在電腦前的安綺珊眼睛盯著螢幕、手指飛快地敲著鍵盤,一面修改著公司的企劃案。
「趾高氣昂的老闆!餵魚就算了;還要我學開車,一整個下午都在開車。說什麼在試用期內考過駕照就幫我加薪,又不說加多少!」
安綺珊沒有點破,就以學開車來說,對方極有可能是想把郁采柔訓練成全能特助。舉凡擋酒啦、開車載老闆回家或是居中協調、擋不速之客之類的!
勸也勸了!打從心底認為她不能勝任,要她不要一開始就找這種難度太高的工作,可她卻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她也沒輒,只好隨她去,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幾天,抱怨總是沒少過!
她們倆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一開始安綺珊有點不太適應,常常唸她,現在她雖然比較懂替人著想,但有時也不留情面;慢慢的,知道彼此的底線就習慣了!少有摩擦。
成寒松至少目前為止還沒真的出難題給郁采柔,頂多要她幫公司訂飲料或是泡咖啡,最多就是請她倒垃圾或廚餘,僅此而已;誰叫她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廚餘垃圾根本就不用她收啊!自然覺得他找碴!
反骨的她,不服輸外更不想讓人覺得她是大小姐!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郁采柔也愈來愈得心應手,成寒松開始予以重任,她確實沒有讓他失望,薪水一路上漲。
「晚上我有個應酬!」
「你的意思是?」
「開車載我回家。」
「需要幫你擋酒嗎?」
「不必!把車開好就行!」
「可是……!」
「還有可是?」
「那打扮呢?」
「淡妝、馬尾!服裝不限!不要太暴露就好!」
服裝不限?平常都限制她穿著的成寒松,居然網開一面?這怎麼可能?分明就讓她自由發揮嘛!她想都沒想就在腦海勾勒畫面了!
「你剛說服裝不限?」
「是啊!怎麼了?還是說要我限制?」
「呃……!不是那個意思!」
「別給我耍花樣!不然我不保證我酒後會不會做出什麼?」
一切洽商順利,在酒酣耳熱、杯盤狼藉之際,郁采柔扶著半醉半醒的成寒松離開,他任著她攙扶,卻還是對她的穿著頗為惱火!淡紫色的雪紡漸層削肩背心、小熱褲和印花裸靴,噢!她該糟了!
「成總,上車。」
「我記得好像要妳不要穿太暴露吧?」
「我覺得還好啊!」她有意無意瞄了一眼身上的穿著,不過就是耍了一下小心機而已。
「少廢話!送我回家!不然我現在就要了妳!」
「確定要我來開車?」
「還是妳要我開?哥是希望建築師,建築希望與成就;而不是把自己的貪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郁采柔沒有說話,她以為他喝醉了在胡言亂語!下一秒頓時明白他話中有話,只是她現在駕照還沒收到,所以還是違法啊!百般無奈下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該死!該來的還是會來!」郁采柔在心中低咒一聲。
車子開離酒店之後的不久,路邊正好有警察在臨檢,不會就剛好攔下他們的車吧?
「小姐,麻煩停一下車,臨檢。」
「我沒喝酒。」
「行照駕照出示一下。」
「不好意思,我在教她開車。」副駕駛座的成寒松,意識清醒,不僅用手臂把郁采柔往後擋,還俯過身來幫她解圍。
「噢!是成大總裁啊!當教練還是去人少的地方吧!無照或酒駕都違法!別知法犯法、害人害己!」他瞥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郁采柔,不忘機會教育。
「我了!下不為例。」
「最好趁我還沒開單前把車開離我的視線!」對方睜一眼閉一眼的就讓他們把車駛離,沒有繼續盤查。
「謝了!這人情之後一定要讓我還掉!」
「呼!好險!差點就要被開單了!」郁采柔輕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妳還會怕被開單?」
「你怎麼知道駕照不在我手上?」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隨口說說!誰知道那麼剛好?」
「還那麼剛好是你朋友!」
「交友廣闊!妳欠我第二次人情了!」
要不是他當機立斷,還瞎矇都矇上個熟人,不然這張紅單是吃定了!他猜她還沒拿到駕照,要是有駕照,第一件事絕對是找他提加薪,試用期都剩沒幾天,她都沒有提,顯然是駕照還沒到手,還沒有談判的籌碼!
「你還有臉說?這次是被你害的耶!」
郁采柔嘀咕著,他還記著這是第二次幫她,還跟她討人情!可是,罪魁禍首是他,下令要她開車的人怎麼可以說的好像事不關己一樣!
「是啊!我害的!但我也幫妳解圍了不是嗎? 罰單不準報公帳!」
「你這是只准官兵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妳奈我何?」
「我就算有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拿您怎樣啊!」
「聰明!妳最好祈禱妳的駕照可以在試用期結束前出現!」
試用期是結束是在五天後,也就是情人節!不知道成大總裁又會丟什麼難題給她?心裡暗自想著,索性不答腔。
「Carl,你家到了!」
「郁采柔,今天妳穿太暴露的事我明天在跟妳算!」
「你沒醉?」
「廢話!不裝一下怎麼會有人投懷送抱?」
「……。」她被算計了!真是!怎麼算也算不過他!
「扶我上樓!」
「啊你不是沒醉?」
「沒醉就不能要妳扶?別忘了我是妳老闆!」這句話著實戳中郁采柔軟肋,她領的確實是他的薪水,她無從辯駁。
「那……我只送你到家門口!」
「怕我吃了妳?」
「我還有事,要去幫朋友慶生!」她隨口找了個理由。
怕!當然會怕節外生枝啊!她可不想她的節操就敗在今天!雖然她真的很想生個混血娃!但女孩子家多少還是要有點矜持的!不然這件事要是傳回她爸媽耳中,後果會怎樣想都不敢想!
門裡邊的成寒松,修長的身子倚靠著酒櫃,一抹邪魅的笑容掛在嘴上,郁采柔啊郁采柔!我成寒松看上的獵物,沒有拿不下的!這次就先放了妳!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不急在這一時!
「Carl,早!」郁采柔心知肚明成寒松的個性,心虛的打完招呼後就一股腦兒想開溜。
「站住!樹下還是湖邊?」成寒松一眼識破。
「啊?」
「少給我裝傻!選妳要在哪受罰?」
「可以不選嗎?」
「不選就我決定!」
「好好好!我選,就樹下!」
成寒松這才滿意地放她去忙,沒想到她居然是選樹下,讓他有點訝異!想了個理由讓她去賣場,堅果,並不是成寒松愛吃,而是給她的懲罰。
「晚點去買些供品拜拜,要有些堅果,其餘的妳隨便挑,金額3000以內。」
「我這就去!」
買完供品回來的郁采柔,氣喘吁吁的把東西一袋一袋的提進公司,兩三個男員工見狀幫她,卻被另幾位女員工酸言酸語。
「大小姐果然還是不適合從事勞力活啊!」
「謝謝你們的好意,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和協助她的男員工道謝。
「有時間在那說三道四,不如多花點時間思考怎麼創造更多客戶。」言語如冰的成寒松,挑著眉看著多嘴的女員工,女員工立刻轉而專注在客戶諮詢的line。
「郁采柔,待會跟我出門一趟,把堅果帶著。」
「馬上來。」
成寒松不喜歡別人問東問西,會讓他很煩,因此關於堅果她隻字未提,就算再好奇也不過問。既郁采柔拿到駕照後,已經很少自己開車了!他要帶她去的目的地是中正紀念堂。
「下車準備接受懲罰吧!」
「接受懲罰要帶堅果?」
郁采柔滿頭問號的根在成寒松身後,完全猜不到他要怎麼懲罰自己。
「要妳帶就帶,跟我走就是了!」
「喔!」
「妳選的樹下!到了!」
「你要怎麼懲罰我?」
「餵松鼠。」
「就這樣?」郁采柔一臉不可置信的拆開手中的堅果。
「太簡單嗎?」
「不是!謝謝!」她知道他是在哄她開心。
「要是妳再敢無視我的命令,就不是餵松鼠那麼簡單了!」
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她還以為,她就要這裡激戰!嚇得她一身冷汗。原來只是要餵松鼠啊!害她白擔心一場!
「我還以為要被你生吞活剝了呢!」
「哈哈哈!妳眼中的我就那麼邪惡?」
「Tina告訴我你從小就有繪畫天分,畫畫或著色比賽成績都很亮眼。」
「她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你不喜歡出去玩、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畫圖,為了讓你敞開心房,假借問你課業,實際上是陪你畫圖。」
「爸媽過世時,我才五歲;不知道如何表達出自己的情感,就畫在紙上,直到後來Tina知道我寄宿的原因。」
「那你當時怎麼沒有直接告訴Tina?」
「讓她覺得媽媽是騙子?讓我再次撕開自己的傷疤?」
「……。」郁采柔沉默不語。
這女人他愈來愈愛了!會撒嬌又叛逆!要叫他怎麼無動於衷呢?正好過幾天情人節,那就再給她個驚喜吧!他就不信她這個小特助他拿不下。
「是他們的關愛陪我走出傷痛,好了,走吧!松鼠也不吃能吃太多調味過的堅果!」
「嗯!」郁采柔收起堅果,起身走向成寒松。
下一站,成美運動公園,他記得爸媽喜歡運動,就以爸媽的名字命名,公園內都是用環保材質做成的建築,鬱鬱蒼蒼的林木、碧草如茵的植被,擋風遮雨、養精蓄銳都不成問題,成了大家慕名而來的景點。
「哇!好美!」郁采柔由衷的讚嘆。
「我為了建築希望而存在的!我的目標就是讓喧囂擾嚷的城市多幾片綠地!這邊就是我們公司認購的!」
「Carl,我愈來愈崇拜你了!」
「呵!馬屁精!」他不喜歡別人恭維,即便是事實,他也覺得虛偽。
情人節,他送了她一枝手工筆,上面有一朵紅色的手工玫瑰花,筆身則是紅粉相間的斜紋,好看極了!
「情人節快樂!」
紅玫瑰的花語郁采柔也是知道的,她壓根想都沒想過竟然是成寒松比她先告白!她始終以為他那種曖昧不明的態度,只是玩玩,也就沒放心上!
「你在告白?」
「是!如果妳接受的話!就吻我!」
「要是我不接受呢?」
「還不承認愛上我了?嗯?」他步步逼近,一把把她壓在總裁辦公室的牆上,低下頭逼她對上自己的視線,輕吐著薄氣,作勢吻她。
「我……承認……。」郁采柔面對他盛氣凌人的強勢,不得不妥協,心跳加速的回敬他的性感薄唇,再生澀都像勾引,讓他心癢難耐。
「現在起妳就是我女朋友!之後各個活動、應酬等都是以我女朋友的身分出席,還有和我一起建築希望小屋。」
「希望小屋?」
「房子一個人住太大,總需要有個女主人和些兒女共築愛巢。妳得為瓦解我的沉穩負責。」
她無法想像他當時遭逢多大的打擊才有今天,但他做到了──希望建築師!他的希望小屋是家,內心渴望有個溫暖的家。
「唔……。」他抬起她的下巴,放肆的吻著。
「我要栽培他們當警察或法官──嚴辦酒駕!」
希望建築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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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之戀
究竟是甚麼時候開始,我愛上了她?
幼兒園的時候?
小學的時候?
還是在中學的時候?
不清楚,我真的已經不太清楚。
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在甚麼時候愛上了她,只知道當自己開始擁有記憶的時候,便認識了她。
我們似乎已經認識了許久,似乎早在孩提的時候,便一起生活,一起玩樂,一起吃飯和一起睡覺。
我們的感情早已勝過任何一齣肥皂電視劇、文藝小說中的男女主角。
可惜,我們感情再好,最多只限於關懷之情,若果說到「愛」等曖昧之情,似乎只有我自己對她抱著單思之情而已。
她對待我還要比她的情人還要好,然而,卻沒有任何「愛」的感覺。愛?我們不可能會相愛的,因為,這一切都是來自於那個名叫「命運」的邪惡東西。
愛……哈哈……她可以對我說「喜歡我」,卻不可以說「愛我」。
自我上小學以後,我便知道我們為何不能相愛,上了中學以後,便知道我們根本不可能相愛。
即使地球在這一刻要滅亡了,我們也不可以相愛著對方……
幼兒園的時候?
小學的時候?
還是在中學的時候?
不清楚,我真的已經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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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似乎已經認識了許久,似乎早在孩提的時候,便一起生活,一起玩樂,一起吃飯和一起睡覺。
我們的感情早已勝過任何一齣肥皂電視劇、文藝小說中的男女主角。
可惜,我們感情再好,最多只限於關懷之情,若果說到「愛」等曖昧之情,似乎只有我自己對她抱著單思之情而已。
她對待我還要比她的情人還要好,然而,卻沒有任何「愛」的感覺。愛?我們不可能會相愛的,因為,這一切都是來自於那個名叫「命運」的邪惡東西。
愛……哈哈……她可以對我說「喜歡我」,卻不可以說「愛我」。
自我上小學以後,我便知道我們為何不能相愛,上了中學以後,便知道我們根本不可能相愛。
即使地球在這一刻要滅亡了,我們也不可以相愛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