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兩年，是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
但卻足夠讓我們可以改變。

兩年前的那一天，我看見司空燦在浴室裡的樣子，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害怕。
看著跌坐在地上的他，我的胸口象被挖了個洞一般，撕裂的痛著。
我害怕的顫抖，顧不得他會不會發現，我只想緊緊抱著他，讓他發洩，生怕他就這麼樣的消失不見。

一直以來我知道他對我的感情，早已不是手足之情，看我的眼神已經從崇拜變成愛戀。
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感受不到。
我的心是空的，這裡感受不到任何東西，也放不進任何東西，
所以我選擇看不見這份感情，我回應不了他的期待，我不想傷害那雙漂亮眼睛的主人。

但當天晚上，司空燦讓我要了他，我照做了。
我不曉得這樣的做會不會讓他誤會什麼，但無所謂，
只要能幫他洗掉那些記憶，讓那雙漂亮的眼睛不再流淚，我可以這麼做，我也願意這麼做。

這樣的感覺算什麼？
是喜歡嗎？還是忌妒？又或者是愛戀？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不想看他受傷，不想讓那雙眼睛流淚，
所以我必須讓我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我才能夠保護好他。

兩年內大大小小的感知測驗，我知道那會是多麼讓人不適的事情。
為什麼說不適？因為我感受不到痛苦，只是那樣的刺激會造成生理的不適。

小時候被關在診療室的記憶還留在在我腦海中，各種極度偏激的測試，就算想起我還是會皺起眉頭，
例如：刮黑板的聲音，刀子劃過玻璃瓶，小孩的尖叫聲，或者是在全黑的房間裡只留下頭頂上的一盞燈等等，
無非就是想看到外在環境對我的影響，是否能刺激我的感覺。
我就算被電擊過了，我都沒有反應，只是那種痛感會讓人不自覺地想逃。

天生的情感障礙，康復率基本上是零，這一點我活了這麼多年再清楚不過。
可是我還是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在兩年內做完那些看似有效確實質愚蠢的測驗。

活了這麼多年，我早已練就一身演技，習慣觀察周圍的一切，這些技能足以讓我知道該在什麼時候，
露出怎麼樣的表情，扮演好正常人的一切。

『司空燦，你是第一個真心關心我的人，我的世界因為有你，變得不一樣。』
『過去三年，都是你在保護我，這一次，換我保護你。』
『我知道你在這裡的生活因為我過得並不開心，
兩年，我會變得足夠強大，幫助你做你真正想做的事，讓你為自己而活。』

正當我以為我這麼做相信自己可以面對一切，可以保護你的時候，我看見了另一個我，一個有感情的，正常的我。

他就站在一個圈裡，魅惑的對我說著
「你不是正常人，你保護不了他！」
「走進這裡，與我交換，才是真正的守護」

而我剛開始只是站在圈外看著他，可是當我發現，原來你為了讓我不再接受那些讓人不適的測驗，你拿了自己交換，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無能為力。

所以我選擇走入圈內，與我交換。
那天起，我漸漸看見了父親的笑容，我看見了每個人的眼神不一樣了。
因為我換成了正常的我，那個有感受的我。
真的會難過、會開心、會心痛、會寂寞。

當所有人都認為我好了，你卻對我說
「紀敏秀，我知道你沒有好！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假裝，你就是你！」
「不用擔心我，我很好！因為當你帶我回來那一刻起，我的眼裡只有你！」
「只要你抱我，一切都會過去。我相信你會讓他們過去」
「除非哪一天，你不要我了，那就也不要管我」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雙眼睛，在那一刻裡帶給我的
兩年，我說服了自己，暫時的放下，是為了讓你真正的自由，

這個決定，就像心底的圈，框住了我，也推開了你。
而我再也沒有走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