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陳年往事，娓娓道來

「爸，愚人節已經過了。」我伸手用力捏自己的大腿，嗯，超痛的，這不是夢。
「詩儀，我們怎麼可能拿終身大事跟妳開玩笑啊？」父親喟嘆一口氣，緩緩道出那段塵封已久、我從未知曉的過往……

自古以來，以摸金校尉這種職業為生的大有人在，也就是俗稱的「盜墓」。父親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盜墓者，久遠到沒人曉得是從何時開始從事這個行業，只有長子或長女有資格接任工作，而且娶妻同住嫁夫入贅，住在家裡的兒女才有資格繼承家業。
「所以，你們以前總會帶著我在夜晚上山，其實都是為了盜墓？」
「當時沒有人能幫忙照顧妳，我們只好冒著危險帶你一起工作。」父親點點頭。

比起找尋大塚倒斗的家族，父親只是按風水盜些富貴人家的大墓，謹遵守則也時常拿出財物救濟窮苦。父親年輕時是個叛逆的人，雖為長子卻不顧家中反對帶著剛迎娶的母親搬到外頭居住，從此與家族不再往來。他憑著從前接受過的訓練四處盜墓，藉此累積財富且結交許多同行的好友。自從我出生後，他們開始思考是否該轉行換個更穩定的工作，不過在衡量後依舊決定維持現狀。
「那，母親為什麼會跟著盜墓呢？」
「我的家族世代經營骨董鑒定和古物店，暗地裡是幫盜墓者處理東西的文物販子，因此雙方父母算是故友。身為家中獨女，鑒定技巧自然全部傳授給我，當你父親決定離開家中獨自生活時，我也跟著產生渴望自由的想法，不想再承擔長輩們期望我繼承家業的壓力，因此二話不說一同遷到兩人購買的房屋生活。」母親微微一笑，眼底流露出年輕時那種為愛不顧一切的模樣。
「獨自盜墓風險很大，因此妳母親才會選擇和我一起倒斗，我一倒出文物她能馬上做簡單判斷，藉此累積下不少財富。」要不是那位少年真實坐在眼前，真的會讓人以為父親只是在敘述一篇奇幻小說而非真實經歷。

「可惜，你們夫妻倆千算萬算就是沒預料到半路殺出一隻厲鬼。」少年翹著二郎腿，說…等等，什麼厲鬼？
父親發現我的臉色以不尋常速度蒼白起來，連忙倒了杯溫水讓我喝下：「詩儀，妳還好嗎？」
『怎麼可能好啊，聽到那種超自然的話不會嚇死才怪！』雖然心裡是這麼想，但我還是搖頭示意沒事，試探地詢問那名說出驚悚言論的少年：「請問，您口中的厲鬼是…」
「告訴妳一個故事吧。」他逕自打斷我的問題，「十一年前，有對夫妻驅車前往山區盜墓，他們將年幼的女兒留在車上睡覺，自行拿著工具準備到某個事先打聽好的富家少爺墓塚倒斗。正準備開挖時，突然有個厲鬼伴隨青煙出現在他們身後，厲鬼提出兩條路要夫婦倆選擇：一，死路；二，在女兒十六歲時將她嫁給它…妳看來是個聰明的姑娘，應該懂我在說什麼吧？」

我當然明白：身為盜墓者的父母碰上將盜之墓的主人，在死路和出嫁獨生女間選擇後者，年僅五歲的我就在睡夢中被訂下終生大事，而且十一年來從不知情。
「…根據民法第972條，婚約應由男女當事人自行訂定；第973條，男女未滿十七歲者不得訂定婚約；第975條，婚約不得請求強迫履行。綜合以上三點，說明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沒辦法強迫我履行婚約。」搬出法律條文，我不相信父母和這位少年會繼續逼我乖乖就範，又不是在古代要遵守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在都是自由戀愛好嗎！
沒想到，那位少年聽完後開始大笑，但笑聲中夾雜大量殺氣：「根據民法第979-1 條，因訂定婚約而為贈與者，婚約無效、解除或撤銷時，當事人之一方，得請
求他方返還贈與物。本公子當初給了妳父母許多陪葬品當聘禮，想毀約就請先將那些東西全數歸還。」
我轉頭望向父母，他們的臉色比方才的我還難看。不會吧？依我家目前的財力居然還不出那些東西？！
「詩儀…其實那些東西換來的錢都花在妳的學費上了，剛好一毛不剩…」
「當初我和妳爸爸也很掙扎，但如果不答應我們一家三口都會死…」母親握緊我的手，「對不起，這件事沒有挽回的餘地。」
腦袋一片空白，母親似乎還說了很多話，可我怎麼會有心情繼續聽下去？掙脫開父母，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客廳想回到房間，但有個熟悉的身影擋住通往樓梯的路。
「小姐，大人的要求我們不能不遵從，請回客廳。」陳姨居然伸手攔住我，在印象中她可是僅次於父母疼我的人，不可能會允許這種荒謬的事發生。
「陳管家，這是…」父親不可置信地開口詢問。
「不好意思，現在起我不再只是你們聘請的管家而已了，我是秦大人的手下。」
「還有我，不只是個司機，我也同為秦大人的心腹。」
「吳伯？」怎麼回事，家中居然有這麼多鬼嗎？

少年像是明白我心中的疑惑，緩緩開口：「不出我所料，你們果然帶著女兒迅速搬離住處，劉曉妍也改名為劉詩儀。為了不讓十一年後出任何差池，我派出兩隻最信賴的動物精替換你們家的司機與管家。」
「動…動物精？！」我倒抽一口氣，現在這發展簡直媲美多部盜墓與奇幻小說。
「管家是修煉七百多年的白兔精，司機是修練九百多年的灰狼精。」少年介紹兩位的真身，最後邪魅一笑：

「而我秦書禮…則是在山中修練千百年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