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轉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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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21
  

  片刻之間生死一線,胡當猶如過了一世之久。

  空中這面銅鏡散發著璀璨光芒,當它漸漸收斂,直到消散,胡當才終於緩了口氣,此時才確定這條小命暫時保住了。

  前方雲凡閉目,渾身滿是破綻。可是胡當卻不敢亂來,就是一點念頭都不敢。

  他能理解這世界裡對方就是主宰,在此他無力抗衡,就是一點念動都可能被對方察覺。

  雖然肉身損毀,但是靈魂依然,魂在就還有一絲可能。胡當心底很怕對方得知一切後會將他除盡,他很害怕,相比真正的消亡,內心的陰影更將讓人恐懼。

死,人皆怕死,但沒有幾人理解,死並不可怕,死只是一種結果,可怕的是死亡的過程,死時的經歷與死後何去的不安。

  不知痛與苦,那死亦不可怕,最怕的就是生不如死,不論身心皆是,方才經歷便是生不如死,哪怕幾秒的遭遇,就已經讓胡當的內心蒙上一層陰影。

  幾許過去,雲凡睜眼:「在練丹協會近半年多來,可有韓姓丹師出現?又或者韓氏女子報名成為丹師?」

  「沒、應該沒有。」胡當遲疑了一下道:「小的大多時候都不在協會之中,印象之中並未有新進丹師,也不曾有過韓姓丹者,也可能是對方資質不高,所以未有人提。」

  「嗯……。」

  雲凡思索著,對他的話倒不是不信。

  小世界中對方有半點隱瞞都會被他察覺,此外人說謊會呼吸急促眼神飄移,靈體就更是簡單了,編輯謊言下,情緒波動會呈現波形,類似心跳圖,一般人未必能察覺,可在小世界雲凡完全能確認。

  當然說謊和心虛、憤怒都會有所波動,比如胡當說愛護鄉里或者之後說那是守舊派時都有所波動,而他這一脈與守舊一脈又水火不容,在他認知裡對方都是偽君子,因此言詞中的不屑與憤怒造成波動。

  雲凡所要做的是分辨這波動是謊言是情緒,難度是有,但是長年察言觀色,雲凡自認自己分辨得清真假。

  幾許沉靜,胡當如坐針氈,彷彿候審的死囚,難受至極。

  「韓氏……」雲凡吐出兩字,沉了聲才繼續道:「韓虞,韓丹王。關於韓氏一族,你知道些什麼。」

  說著,雲凡凝神,緊揪著對方,不放過半點細節。

  在目光下,胡當惶恐不安,眼神不只審視著他,更如利刃直刺心底,讓得細胞顫抖。

  緩緩吞了口口水:「這事、這事小的只知道一點,那時……小的還未受上師親睞,小的、小的所知的也不多。」

  胡當急忙撇清,到如今豈會不知,這韓氏對雲凡相當重要。雖然不知此人與韓氏是敵是友,但是想到方才對方言詞,似乎與練丹協會有仇,方才又問韓姓丹師,明顯都和這韓虞一脈有關,不明就理下,胡當哪敢亂嚼舌根。

  胡當說的,都是片段傳聞,甚至連誰前往韓氏都不知道,在他話中還成了練丹協會聽聞韓氏遭到襲殺前去救援。

  線索又斷了?韓松溪與翎兒的下落沒探到,連韓氏滅門的嫌犯也沒查到,胡當說的都是他知的,根本沒有半點有用訊息。

  雖然雲凡本就沒抱太大希望,真是這般結果,也不免失落,他還不死心,追問:「還知到什麼。」

  「那個……主、主人,小的還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只求……只求主人聽聞後,饒小的不死。」

  「你這是在和我談條件?」雲凡雙眼一瞇,散發一股危險的氣息。

  「小的……小的不敢,可小的……小的真不想死,小的願立天地誓言,往後必定不殘害蒼生,只、只求主人饒我不死……。」胡當哀求道。

  若以人道為枰,胡當所做人神共憤。

  他所行之事,無辜不少,相比姜家一眾有過之而無不足,就是與姜道左或薛子騫相比也是甩了對方好幾條街。

  只是以雲凡為秤,他所行之事可惡,卻不比兩者,因為兩者對問心所造太過,而問心是他的逆鱗。

  方才不以問心鏡搜魂,正因雲凡自身的掙扎,姜家分院一眾確實有罪,但真的該死嗎?某些人也許旁系僕役,走是死,留也是死,也可能有還恩之人,甚至其他理由留下的呢?

  那日之後,這事反覆環繞在心,雲凡不是聖人,知道自己所行並非正義,不過是憤怒宣洩罷了。

  在那之中是否同有錯殺者?事已至此想之無用,偏偏這個破口卻時不時困擾著雲凡。

  靜心幾許,雲凡看向他道:「若是你訊息與我有用,查證屬實的話。我可饒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往後你必須入我麾下受我監管。」

  這是雲凡最大的讓步,唯有將其收至身邊方能確保,天道這賤人可不靠譜,天可瞞還可欺,更會丟磚,雲凡才不信祂。

  「謝、謝過主人,謝主人不殺之恩。」胡當磕頭拜謝,連忙道:「這消息在協會流傳,傳言韓夫人並未死亡,而是被生擒,並、並被收置在……。」

  ※※※

  「雲將軍那人呢!」

  不滿的聲音在主帳內激盪,聲音不小,就是帳外都能聽聞。

  一眾守軍縮著身子,怎麼也想不通,那小哥怎麼忽然消失了,要說雲瑤放了,他們可不信,當初可是雲瑤下令擒拿的。只是他們又如何能想,越想不到的是偏偏越可能發生。

  帳內,面對一身黑甲的來人,雲瑤柳眉一蹙。

  這人是密探,嚴格說來半點官階都沒有,只是他們是皇室直派的密探,專職確認戰場的一舉一動。本身無階,卻是代表皇室,一個個趾高氣昂。

  這人觀察沙場的一切,隨後回報皇上,就是城破關毀,敵軍也不會斬殺他們,因為這類密探獨立於軍外,可算書記官,對方軍同有密探存在。

  「此人過於強大,雲瑤無力阻攔,甚至連他離去都沒察覺。」

  對他雖是不滿,卻不敢怠慢,雲瑤恭敬道。

  「無力阻攔?一句無力阻攔就能卸責嗎?此人所行可會造成兩國大戰,此大罪你竟放任離去?」

  這人聲音尖銳,指著雲瑤鼻子罵道。

  「此事是我失職,我願一肩承擔。」

  雲瑤拱手,銀牙緊咬道。

  「一肩承擔?」他冷哼一聲:「妳承擔的起?不過一屆女子,難堪大任!又能如何承擔?卸甲入囚,前往華國慰藉官員不成?」

  聽著刻薄言論,更論其性別,雲瑤心中氣憤,又無法還口,而他後話更是難勘,意思就是要押解雲瑤前去華國,讓其侍奉對方官員。

  這時雲瑤粉拳緊握,強忍著憋屈與憤怒,戰事與你無關,保家衛國充耳不聞,在這你卻一副天王老子的樣子!

  「怎麼,你很不滿?」那人鄙視的盯著她。

  「怎麼,你很囂張?」

  與他話落同時,一道聲音響在對方身後,同時肩膀被輕輕一拍。

  這一下,讓那人渾身一顫,隨後更是勃然大怒。此是主帳,入內的只有對方的兵,哪個不怕死的隨意進入不說,還拍他肩膀,更這般大言不慚的和他說話。

  就在這人想轉身,肩頭忽然一緊,只聽格格響起,剎那間他整個肩骨被對方五指捏的粉碎。

  「啊!!!!」

  這人痛苦的大叫,後者鬆手,密探卻如一攤軟泥跌坐在地上,慘白的臉龐因痛苦而糾結。

  「你、你、你是什麼人!」一手扶肩,密探不安的看著來人,惶恐道。

  「我該叫你……大人嗎?」雲凡冷冷的看著他,笑道:「大人您不是要和雲將軍討要我嗎?」

  「你是……是你!」他雙腳推的地面,用著屁股後退好幾不,退到一段距離,彷彿安穩心神後才道:「你這逆賊,不只牽動兩國之戰,還敢藐視大夏官員,雲將軍你還楞著幹嘛,還不將這惡賊拿下。」

  這話語一落,對向動了,只是動的並非雲瑤,而是他目光中的雲凡,一瞬之間的身影忽然消失,下一刻他另一側的肩膀一沉。

  「啊!!!!!」

  又是一聲猶如殺豬的哀號從他口中傳出。

  哀號之下,耳後傳來冰冷索命的話語:「你不是華國派來的吧?你這副囂張的樣子和某些人很像,就是後來嚇尿的樣子也有幾分神似,我剛從那邊軍營回來,你想不想聽聽那邊怎樣了?」

  雲凡沒有直說,只是起個頭,這人已然嚇破膽了,黃橙橙的液體順著兩股之間淌流而出。

  「嘴賤也要分場合,殺都殺了,多殺一個是死,少殺一個同樣是死,你說我該不該讓你去陪陪華國將軍下棋呢?」

  這人根本是魔鬼,背後傳來凝實的殺意,可不是口頭威脅的。皇室密探壓制雲瑤的並非修為,而是代表皇室的身份,問題是雲凡根本不把皇室當事,如今要是威脅那是找死。

  這人一下就慌了,不安的求饒:「壯士、壯士饒命啊!」

  「哼。」雲凡冷哼一聲:「大夏想如何與我雲凡無關,你們大可去張貼懸賞,只是惹我前最好先想清楚。雲將軍,這位大人累了,不妨請他去帳下歇歇。」

  後話對著雲瑤道,後者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有些嗔怪,這時叫自己雲將軍,卻又自報姓名,這不是讓皇家有查探的可能嗎?

  雖是如此,雲瑤還真怕雲凡一氣下殺了對方,急忙喚來士兵將其領走。

  「你真不該把本名講出來。」

  室內只剩兩人後,雲瑤不滿道。

  「有差?反正有事雲逍遙擋著。」雲凡不在意。這是他猜測的,兩者關係複雜,不過雲逍遙應當不會不理,這次前往皇都,正好以此事確認雲逍遙態度,若真置之不理,大不了改頭換面。

  那方有太多未知數,雲凡也想確認皇都內自己是孤軍還是有潛在同盟。

  「你……」面對著漫不經心的他,雲瑤想起方才的話,遲疑道:「你真的把華軍陣營給拔了?」

  「那倒沒有……。」雲凡道,將經歷簡略說了一次,同樣也說了雲徹的遭遇,不過卻沒說雲徹的自白,只道,雲徹對她有所負罪,因為身殞,無法繼續照拂雲瑤。

  「哥哥……。」

  口中呢喃著這個詞,雲瑤淚流滿面。伸手接過雲凡遞去的怨魂幡。

  此時雲徹的魂魄被囚禁在內,怕是永遠難見天日。

  思此,雲凡也是一嘆,道:「練化吧,大哥應該也想隨妳征戰,想繼續陪著妳。」

凝望著怨魂幡,雲瑤緊抿下唇,許久才點頭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