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章:小成。

　　

　　陰陰鬼氣之下，可以說此城除了雲凡，沒有半個生靈，只是總有一股危機旋繞心頭，彷彿被什麼給鎖定似的。

　　這種感覺並非單獨鎖定，而是整片區域，危機感隨著時間不斷靠近。

　　｢輕狂，祢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走過空蕩的街道，一路朝市集中心前行，雲凡不由問。

　　｢感覺到?你是說被窺探的感覺?｣

　　｢嗯，祢也察覺了?｣

　　雲凡道，緩下腳步確認位置，那時躍上城壁，匆匆一撇，並沒有細看街道，如今不得不回憶確認並無走錯。

　　雲凡此時所在應該是市集邊緣，前方地面擺著菜籃，裡面的青菜長時間缺水菜葉萎縮，層層包裹的高麗菜有幾棵被黑水沾染，上方出現一隻隻黑蟲，這並非生物，而是屍體內在不甘形成的屍蟲。

　　另一側的肉攤，那畫面是令人作噁，扭曲的漆黑蟲子在散發惡臭的腐肉上蠕動，外觀與一般蟲子似，卻是一身漆黑，嘴處有一圈尖銳的牙齒，不時吸附著腐肉上的敗血。

｢那是正常的，你踏入這片區域，操陣者就會察覺，怕是在趕來的路上了。這事陣修不都知道?別說陣修，就是一般人也清楚啊！你不知道?｣

　　輕狂理所當然道，在祂看來這是常識中的常識。

　　｢我……我就說說緩和氣氛。｣

　　雲凡尷尬。知道個鬼，很多記憶都是零碎，有一搭沒一搭的記憶，他哪清楚什麼知識不知識，扣除那些忽然出現的技藝，基本上他修練不到一年，能有啥常識。

　　一路前進，碩大的廣場，中央建造石磚深井，上方一隻隻黑色鳥禽，牠們眼珠腥紅，見道來人聒噪的叫著，不時拍打翅膀，卻是沒有飛離的意思。

　　｢這些禽鳥……。｣

　　看著這些黑色鳥類，生物外觀神似烏鴉，給雲凡的感覺又不盡然，最少這生物不似生靈，牠們拍打著翅膀，聚集一處周圍飄盪濃濃黑霧。

　　左右張望，空蕩蕩的廣場，擺著一攤攤的商品，攤位曾有人兜售，如今卻只剩殘衣與那攤黑水遺留。

　　這地方沒有什麼特別突兀的，硬要說的話……也只有那處了。

　　再度回看那口深井，黑鴉目光銳利，當他視之，黑鴉同樣高展翅膀，嘎嘎嘎怪叫，彷彿威脅一般。

　　｢輕狂祢說……。｣

　　｢不用我說，就在那下面。｣輕狂道:｢那口井內之物就是陣眼，而且這些生物是一種契約獸，此刻對方可以透過牠們窺見你。｣

　　｢……｣祢特馬不早說!

　　黑鴉忽然振翅，府飛而上，張開烏喙，傳出一道，陰森的聲音:｢嘿嘿嘿，原來是你這小子，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闖到這來，也好，也好，就拿你來試試新的屍將威力。｣

　　這聲音很陌生，只是雲凡腦海卻出現黑袍的畫面，大地震盪，黑氣席捲而往，匯集一處後直衝深井。

　　頃刻間，黑霧若湧泉，深井中忽有一物湧現而出，那是一副血色紅棺，棺木在黑霧噴湧下騰浮空中，墓蓋忽然一錯，陡然掀開。

　　棺木敞開瞬間，浩浩血氣奔騰而出，棺中之軀一身獸皮，膚色漆黑乾扁，那身軀忽然一動張眼看來，腥紅雙眼陡然望來，那股嗜殺之氣陡然爆發。

　　｢當心了，這是屍將!只怕生前修為不低，照這高度，生前怕是非人，更可能是……蠻族?!｣

　　｢蠻族?｣雲凡愣了一下，這詞彷彿最近聽過。

　　當屍將凝視他時，周圍溫度陡然降低，面對這到目光，雲凡感覺像被窮兇惡獸盯上。同時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對其有種不知名的熟悉感。

　　｢怎麼，嚇得不敢動了?嘿嘿嘿，當初戰場讓你逃了，此處看你如何逃脫。｣黑鴉落到屍將的肩上，繼續道:｢蠻將給我碾碎他!｣

　　｢吼——｣

　　隨他語落，屍將仰天一吼，如同戰吼，祂身軀泛起紅光，本來乾扁的肉身忽然脹大，更是青筋爆露。

　　｢殺!｣

　　一聲落下，屍將搖手一朝，深井之中忽出一把巨大兵刃，兵器入手屍將直奔而來。

　　屍身高大魁武，是兩個雲凡高，他這一動，大地更是一顫，這龐大身軀，行動起來卻是敏捷。

　　不好。

　　雲凡暗付，連忙閃避。

　　刷。

　　碩大兵器，簡易做工，看不出來是何兵刃，除了握端以布條包裹，上端兩側扁平，彷彿銼刀般。

　　兵器雖然簡陋卻是巨大，搭上對方巨大的身子，越發強大。

　　銼刀斬空，雖是及時避開，周遭空氣卻是被其撕裂，蕩漾的氣流使得雲凡站立不穩。

　　還未緩步，屍將再度攻來，大地隨之震盪，本就未穩的雲凡，被這震盪晃得越發蹣跚。

　　唴。

　　銼刀斬來，與輕狂對撞之下，響起一聲脆亮，巨大的晃蕩，讓得雲凡骨骼咯響，轟擊之下身子更是倒飛出去。

　　好快!雲凡心驚

　　身子才往後，這屍將彷彿不需緩力，銼刀一轉就是迎頭落下。

　　見此，雲凡急忙運行身法，連踩節點，倉皇避開。饒是如此衣裳也被勁風割的殘破，迴避也是險之又險。

　　屍將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大地，更會襲捲狂風，就是方才節點連踩，也差點被狂爆的旋風給吸了回去。

　　｢雲凡，祂胸口，打祂胸口，那處應該是殞落前的致命傷!雖說屍鬼本身並無痛覺，不過多少會殘留生前記憶，攻擊那處，說不定能牽制對方。｣

　　｢我盡力……。｣

　　雲凡只得這麼說，這傢伙攻擊涵蓋太廣，要迴避都有些困難，攻擊談何容易。

　　眼見攻勢又來，雲凡連忙閃躲，才避開一擊，又被吸力拉去。

　　該死!

　　他暗罵一聲。

　　｢對，這就對了!卑微的生物，就該在無盡絕望中死去!哈哈哈，這次的成品非常不錯。｣

　　肩頭上的黑鴉訕笑道。

　　雲凡凝目，勘堪閃躲就接應不暇了，又如何回擊?而且不知為何，對屍將總有一分熟悉感。

　　必須要阻止祂的攻擊，可該怎麼做?

　　苦思著應對，卻又發現似乎沒有一招有效，當真是一籌莫展。

　　轟。

　　又是一擊落下，狂風爆擊，將雲凡整個人往對方身前拉去，若非身法巧用，怕是自己會如同蒼蠅般黏在那把銼刀上。

　　嗯，黏嗎?

　　雲凡心神一動，直接將輕狂收回，凝望著巨大屍將。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我的屍將都還沒熱身完畢呢!｣

　　無視黑鴉的嘲諷，雲凡會神，見那輪攻擊劈頭而下。

　　還不夠……還要再近些。

　　咬牙強忍著想將他壓得匍匐的狂風，雙目緊盯著當頭轟下的攻擊。雲凡也知道此行兇險，可不走險焉能抗?

　　銼刀越往下落壓勢越劇，落勢兇狠速度飛快。

　　就是現在!

　　當其於首，雲凡忽踩節點，那落勢如茫，將大地都壓得凹陷，就是截點連動，也差點使得雲凡一分為二，險之又險避開，手骨格格，竟被這颶風拗折。

　　咬牙忍痛，直接貼上巨大銼刀，身法運行至極，便這麼黏著銼刀逆流而上。

　　身躍空中，冷眸凝視著屍鬼聚大的身軀，一手虎形一行龍嘯。

　　龍虎共赴!

　　虛空大虎奔出，其上龍影騰空。

　　轟。

　　猛虎奔騰，直接劃爪，對著屍鬼胸口那處傷痕抓去。

　　只是這擊卻是不見成效，攻勢落下虎型更是在此擊之後回歸虛無，而後龍吟高昂，不論是屍將或是肩上的黑鴉都是一怔。

　　下一刻輕狂再起。

　　凌厲的刀光奔騰，刀刀相連直轟對方胸口。

　　恍惚不過一秒，一秒之內，雲凡連出不下百刀，只是這生物的肉身強健，哪怕是對著傷口處攻擊，卻只在邊緣斬裂些許皮肉，甚至無法傷其內在。

　　那股危機再度襲來，颶風盤旋，見此雲凡連忙凝神，眼見攻勢再來，又是一次避得驚險。

　　｢嘿嘿嘿，倒有幾分道行，你放心好了，等你死後我定會將你製成另一個屍將！｣

　　從恍惚中回神，那頭黑鴉滿是興奮道。

　　面對這東西雲凡才沒時間與他交流，眼前的屍將雖然被控制，看似神智並不清醒，卻沒能如雲凡盤算那樣，本想讓著對方直接用那把的銼刀砍在祂死前那道傷口上，可惜雲凡一閃，那把銼刀也於屍將胸前幾許停了下來。

　　橫劈?

　　再見對方出手，不知為何雲凡腦海忽然有落刀的跡象，與預判不同，那種感覺彷彿他曾見過對方出刀。

　　銼刀轟然而來，記憶一般，於它幾乎觸身之際，身法再度疾轉，之後又是龍嘯虎鳴，於迷惘之際更是百刀齊出。

　　這般遊走鋼絲之間，身上不時出現傷口，好在沒有半點錯判，否則這把銼刀可能只要一擊，就讓雲凡吃不消了。

　　交戰之際，屍將胸牆的傷口順著邊緣擴張，不斷撕裂開，可惜並不致命，這般慢磨也不知何時盡頭，每一次的迴避與攻擊都是風險萬分。

　　更讓雲凡心驚的是，屍將的攻勢越發凌厲，彷彿真如那頭畜牲說的，只是在熱身。

　　轟

　　銼刀在往，追至幾吋身前，雲凡步法一點，陡然而起，下一秒直接落在銼刀面上，步履連進，直衝屍將胸口。

　　這時虛虎顯型，前足浮現雪白的毛髮，銳利的虎爪劃空而出，閃過五道寒光。

　　昂。

　　一聲豪壯，龍吟九霄。

　　趴搭。

　　虎爪奔往，一擊不同以往，虎式突入，在屍將的傷口括出一道深邃的傷口，雖說不致命，卻比方才相加的攻擊更加強大。

　　｢小、小成?｣

　　腦海傳來輕狂的聲音，雲凡自己也是一愣，甚至忘記出刀。

　　修衍功法皆可淺分:入門、登堂、小成、入微、大成、圓滿。習得為入門，一定理解成登堂，打從習得那一刻雲凡就已經在登堂之際，這可說極其妖孽了，更妖孽的是，居然在戰鬥之間踏入小成，這小成可不只擬獸龍虎，那身法同樣踏入小成。

　　雲凡也是迷惘，方才運行只覺身心一清，施行之下愈發得心應手，如今更是回憶，那種感覺就是靈光一閃，不細品怕是等等又使不出了。

　　｢渾蛋，你這該死的螻蟻，死!我要你死!｣

　　驚醒過來的扁毛畜牲憤然大吼，下一刻腥紅的雙眼一黑，這頭黑鴉就這麼從屍將肩膀落地，散成黑霧。

　　下一刻，強烈的危機感攀上心頭，雲凡根本無從反應，森然白火飛速而來，直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