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越的生不如死相親日記(中)

本章節 2420 字
更新於: 2018-08-09
  赴約。
  不赴約。
  赴約。
  不赴約。
  赴……
  「鬍子越你在幹嘛?」
  劉白突然拍了下鬍子越的肩膀,把他嚇得差點往生,他整頓心情,沒好氣地回話:「你能小點聲嗎?喳呼個什麼勁。」
  「我沒啊!」劉白一臉無辜,舉起手中的塑膠袋:「要吃關東煮嗎?」
  「老子沒空,一邊去。」鬍子越擺擺手,連看也不看一眼,劉白冷不防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到一旁的床上坐著,邊啃豬血糕邊嘟囔,沒事脾氣這麼大幹嘛……吃錯藥啊……
  鬍子越裝做沒聽見,繼續思考人生。
  在跟花道長通過電話的隔天,張欣欣就發了封簡訊給他,邀請他到她家裡去。
  這進展也太快了一點吧!哪有人才約過一次會馬上就帶回家的,鬍子越心想這如果不是花道長指使,就是這張欣欣是個不檢點的姑娘,就目前情況來看,兩者都很有可能。
  無論哪種可能都讓鬍子越卻步,他只想一個人靜靜,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原本這只是一個像針尖那麼大的小煩惱,現在卻變成了足以佔據他整個心思的大煩惱,名副其實的剪不斷,理還亂。
  歷經一連串自暴自棄後,他決定來畫符。
  並不是畫符詛咒張欣欣,他沒有那麼惡劣(真的嗎),而是藉由畫符來平覆情緒。
  鬍子越很小的時候他爺爺就教他畫符了,每當他做錯事不聽話,爺爺給他的處罰就是跪在倉庫裡畫符,沒畫好不放人,畫出來的符不能用也不放人。
  於是在倉庫裡經常可以看到,剛升上國中的鬍子越,用破木箱當桌子,點一盞小蠟燭在旁邊,抓著毛筆,一筆一劃地在符紙上寫下「勒令」的模樣。
  這樣的日子久了,畫符逐漸從處罰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煩躁的時候他想畫符,寂寞的時候還是畫符。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只要畫符,他就能遠離所有的煩惱。
  那天晚上鬍子越不知不覺畫了十幾張的符,可全都不能用,因為不是畫錯了,就是畫得太大力符紙破了。
  「……」
  鬍子越看著眼前這堆失敗品,越想越生氣,不過就是個女人,有啥好擔心的?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捏了,愛就愛不愛就滾,不是應該這樣才對嗎?反正只要表現得興趣缺缺,說不定張欣欣就會主動跟花道長說他倆不適合,就這麼辦吧。
  去她家裡算什麼?就是要跟她抱在一起打滾他也不怕了,要鬥不過妳我胡字倒過來寫!

  好容易總算熬到了約定的日子,鬍子越絲毫不想多做打扮,照例穿著他那件破舊的軍外套、工作褲就出門了。
  誰知道他一下樓,就看見一輛藍色的重型機車橫在宿舍門口。
  車上那人拿下安全帽,竟然是張欣欣!
  「噗!」鬍子越一口老血噴出三米遠,他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張欣欣騎著重機過來接他了。
  「鬍子越,上來吧!我載你過去!」
  張欣欣熱情地招呼,鬍子越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沒有看錯,這是一台他朝思暮想的本田重機。
  剛勁有力的曲線、金屬感的光澤,怎麼看怎麼迷人,鬍子越感到一陣口乾。
  「你怎麼了?不要害羞,上來嘛。」
  張欣欣見鬍子越遲遲不動作,索性用力把他拽上了車,鬍子越整個腦袋都是懵的,他生平第一次坐上重機,居然是讓一個女人來載。
  這天殺的什麼鬼情形啊……
  
  一路狂飆到了張欣欣的家,鬍子越已經呈現虛脫狀態,他才明白自己飆車跟別人載著自己飆車是兩回事。
  張欣欣跳下車推開門,領著鬍子越進屋,裡面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
  「我爸媽還沒下班,所以今天只有我們兩個唷。」
  張欣欣這話讓鬍子越打了個冷顫,如果這是漫畫,那句末一定有個愛心,特麼還是個大到很礙事的心。
  鬍子越抖著腳,明顯不安地坐在客廳裡,他心想這次一定要說清楚講明白,不然以這發展,下一步就是洞房花燭夜了。
  沒過多久張欣欣捧著一鍋東西從廚房出來了,鬍子越盯了許久也不明白這是什麼,土黃色的湯裡紅紅綠綠的,好像有很多蔬菜,卻飄出一股沈重的油埃味,聞著令人渾身不舒服。
  「這是……什麼東西?」
  「馬鈴薯濃湯。」
  馬鈴薯在哪裡啊!
  「我自己煮的,你喝喝看!」
  鬼才要喝!不對,應該說連鬼都不想喝,鬍子越寧願去吃土。
  「唔,你不喝,難道是要我餵你嗎?」
  他奶奶的老子不玩啦!究竟是天要亡我還是這女人逆天啊,這下胡字真的得倒著寫了。
  最後因為不想與張欣欣玩餵食遊戲,鬍子越屏著氣、硬著頭皮把所謂的「馬鈴薯濃湯」給喝掉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希望自己沒有味覺。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把千陽鎖拔掉一了百了,這傢伙真的太可怕了,比他遇過的任何一隻鬼都要可怕!
  「鬍子越,好喝嗎?」張欣欣巴眨著一雙牛眼,一臉期待。
  「我快死了。」鬍子越從牙縫裡擠出這四個字。
  「唉呀,有那麼好喝嗎!我好高興喔!」
  張欣欣說著又是一個熊抱,鬍子越聽見了自己的手臂關節發出悽厲的哀號,這女人到底把他的話聽成什麼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喝過張欣欣煮的湯之後,鬍子越吃什麼都覺得美味,就算現在拿白花蛇草水給他喝,搞不好都像是甘霖。
  不行,他完全拿張欣欣沒辦法。
  鬍子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他穿著一襲大紅色的新郎裝,站在他們家堂前,旁邊站了許許多多的親戚,然後外面一陣鞭炮響,伴隨著沈重的腳步聲,某巨無霸緩緩接近。
  然後他眼角餘光瞄到了同樣一身大紅色、蒙著蓋頭的新娘,只是她的身形太過魁武,猛一看簡直像是根大龍炮,不過說真的,如果是大龍炮還沒有那麼可怕。
  接著鬍子越聽見了司儀高聲喊著:「一拜天地──」
  他還沒反應過來,有隻手忽然用力地往他頭上按去,他隱約看見了花道長陰險的臉。
  「二拜高堂──」
  他想反抗,這回按住他的人卻多了一個,不是別人,正是他爹。
  「夫妻交拜──」
  所有親戚一擁而上,有的抓住他的手、有的扣住他的脖子,硬是讓他跟眼前這尊大龍炮交拜了。
  「送入洞房──」
  「啊啊啊啊啊啊阿──」
  然後他就這樣被一群人架著,拖進了洞房。
  昏暗的房間裡,新娘用扭捏地坐在床上,嬌羞地問:「老公,什麼時候揭蓋頭?」
  鬍子越戰戰兢兢地回過頭,等不及的新娘已經自己把蓋頭掀開了,露出被粉擦白的臉,兩抹腮紅在臉頰上像是切片的番茄、假睫毛貼得跟鬃刷一般粗,她一笑,臉上立馬多了幾道裂痕,這粉擦得都快比城牆還厚了。
  「老公──親一個──」
  張欣欣咧著嘴,笑得比菊花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