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除奸

本章節 4164 字
更新於: 2021-07-14
<第一百二十六章>

「咳咳…」犁承家輕咳兩聲:「雅信,你喝茫了。」

「沒有。」解行步的語氣帶著傷心:「與我們同科的狀元榜眼原本自願來北方七縣當縣令,但被人阻止了,如今半月法王的態度已經表明,羽后又派了羅白雪過來,看起來…還是要我們這幾個人負責擦屁股。」

「這些大人物是在想什麼?」一直專注吃飯喝酒跟灌別人酒的洛星羽此時也說話了:「沒錢、沒兵、沒人,現在還要我們幾個小朋友繼續擦屁股?」

洛星羽說完,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唉…局面也沒有那麼壞。」岳散雲輕輕一嘆:「說實話,我會來灣河鎮,天皇陛下是一大助力。」

他說完,整個吟風閣都安靜了,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第五次仙魔大戰犧牲了太多人,雖然經過十七年休養,平民百姓已經恢復生氣,但修士這個層次仍然元氣未復,目前禁魔海大陸亂象已生,還不只是北邊有問題,西南邊的幽冥八宗問題也不小,要其他大陸支援,恐怕…」

眾人還在消化岳散雲的話,向還棋也補充了:「不只幽冥八宗,還有東南方的極樂合歡教,東北方還有一個奇怪的新聯盟。」

「新聯盟?」洛星羽銳利的眼神看向向還棋。

「是一個以拳腳功夫為主的聯盟。」貝大海搶過話,幫忙補充:「沒錯,我跟向還棋會過來,也是有教門前輩的支持。」

洛星羽雙眼眨了眨,看向易九秋、管泰山、斐季純,問:「你們也是有人支持才過來的?」

斐季純搶先回答:「我是有人擋,用拳頭跟他們講道理之後才過來的。」

眾人聽完一笑,易九秋才說:「我們要過來不容易,外面其實也不平靜,沒有人支持,恐怕都來不了。」

「是啊。」管泰山也笑了笑,用手指往天上指了指:「我們能帶人帶物資過來,沒有大人物暗中支持是不可能的。」

真是一句話驚醒夢中人,管泰山跟易九秋從蒼宇大陸過來,斐季純跟岳散雲從雙極島過來,向還棋跟貝大海從儒教本宗過來,他們都是不遠千里、元宵節過後沒多久就到了,速度這麼快,若沒有大人物幫忙還真是不可能。

「我真笨。」洛星羽聽完一拍額頭,舉起一杯酒:「是我誤會了,先敬各位一杯作為賠罪,請各位見諒。」

眾人舉起酒杯陪了一杯,隨後相視一笑,豪氣陡升。

岳散雲這時才補充:「我們這邊有大人物暗中照顧,局面也進入收尾階段,所以真的沒有那麼慘,雅信,擦屁股而已,不用怕,你要明白,狀元跟榜眼可能正準備去挖屎坑呢。」

「呸呸呸!」斐季純不爽了:「還沒有吃銀耳蓮子湯,你不要說屎坑啦!」

眾人聽了,又是一陣大笑,解行步的表情也沒有那麼悲傷了。

向還棋笑完又說了一個消息:「極地大陸的浮冰已化,衛雕石、殷無根可能也會過來,我看汲州已經是磨練後進的地方了,以後會有更多人過來,大家謹記同心協力扶危濟傾,為百姓盡一分心力!」

「喔喔!!」

眾人被一番話說得全身熱血,紛紛舉起酒杯。

灣河鎮這邊是後輩新進豪氣沖天,十重殿內部卻是氣氛肅殺。

官府圍攻已經到一個階段的最後,現在正是收縮兵力建立據點的時候,邪蟒至尊見暫時已無危險,便決心要清除內奸。

所以他便下令追捕殷封。

但殷封早已逃走,所以飛羽刀.金鷹、小荒刀.悅世情便出動了。

兩人在一處荒山野嶺的山洞中找到殷封。

悅世情是一個隨時都掛著笑容的俊俏青年,修為還在結丹第一層,腰後是一支不足一尺的短刀,他微微一笑,看著殷封:

「我有兩個想不到,一者,想不到你真的沒有離開禁魔海大陸,二者,想不到你真的躲在離迷瘴谷不到兩百里的地方。」

金鷹是一個沒有表情的人,他只是用銳利的眼神看著殷封:「至尊找你。」

殷封見到金鷹與悅世情已是膽氣盡消,又被金鷹冰冷的語氣、像是金鐵嗡鳴的聲音嚇到,噗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用力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走吧。」悅世情右手握住腰後短刀,臉上帶著微笑:「別讓我們動手。」

「我沒錯!是至尊對不起我!」

殷封突然一聲大吼,運轉靈力匯聚雙掌,往悅世情拍過去。

悅世情一絲驚慌也無,側身一閃,避過殷封的雙掌,同時拔出短刀。

殷封只感覺眼前人影一閃,一把短刀已經橫在脖頸,殷封感受到刀鋒的冰冷,一點動作也不敢有,連喘氣也是輕輕的。

「可惜。」悅世情輕聲一嘆:「你動作再大一點就破皮見血了,可憐我今日還沒有殺人呢。」

小荒刀.悅世情,五劍八刀之中唯一以殺人為樂的殘忍屠夫。

見殷封額頭已經滲出冷汗,金鷹仍然毫無表情,拿出一套可以封印靈力的枷鎖,冷冷開口:「有話到至尊面前說,走吧。」

就這樣,上了枷鎖的殷封被押回十重殿,跪在邪蟒至尊面前。

「殷封。」邪蟒至尊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我待你不薄,你為何洩漏十重殿的機密?如今製作瘴氣的機關被毀,眾人失去最好的防禦,你該當何罪?」

「製作瘴氣的機關被毀了?」殷封突然抬頭,雙眼滿是迷茫:「這怎有可能?瘴氣…不是天然生成的嗎?」

「你還想狡辯嗎?」邪蟒至尊怒氣漸生:「我對你信任有加,但你卻依靠這分信任私下查清楚製作瘴氣的機關以及其他密室之所在,作為你投靠司法庭的本錢,你真是演的一齣好戲啊…」

「沒…我不…我是…」殷封又驚又怕:「我真的不知道啊!」

「夠了!」邪蟒至尊一聲怒喝,右手一拍輪椅扶手:「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幽冥八宗派來的奸細嗎?」

宛若被雷劈中,殷封抬頭看著邪蟒至尊,滿臉震驚之色。

「待人以誠,人以至誠還之。」邪蟒至尊語氣滿是無奈:「想不到我還是不能感化你,讓你出賣我方機密,借司法庭之力為幽冥八宗掃除障礙,你所藏身的山洞,不就是與幽冥八宗聯絡的地點嗎?」

殷封聽完,身軀一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刻他才知道,原來,至尊早就知道他真正的身分來歷。

邪蟒至尊見殷封已經無話可說,便做出裁決:「悅世情,此人交給你了。」

「是。」

悅世情滿面笑容,抓起綁著殷封雙腳的鐵鍊,將殷封拖出大殿。

殷封此刻才覺醒,大聲求饒:「至尊饒命啊!屬下真的不知道什麼機關密室啊!屬下已經很久沒跟幽寒宗聯絡了啊!至尊饒命啊…」

殷封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聲息全無,邪蟒至尊看著大殿上旁觀的眾人:「暫時的失敗不是永遠的失敗,內奸已除,我便能帶大家征服禁魔海,打造一個公平正義的新天地,聽清楚了嗎?」

「喔喔!!」

眾人大吼,士氣高昂。

夜晚,傅白杭從容離開迷瘴谷,獨自一人走在山間小徑,此時夏至已過,正是一年中最熱之時,但是黃昏前落了一場大雨,所以夜風吹來反倒感覺絲絲涼冷,一點熱氣也無。

他以十重殿空間有限為理由,向邪蟒至尊提出要回自己的住所修練的要求,想不到邪蟒至尊一點躊躇也沒有就答應了,還要他安心深造,若有疑問之處,隨時可以回來詢問,若有欠缺資源,也可以回來找他要。

一番體貼的話語,讓一旁的侍從衛士從內心深處感動,而他自己卻聽得心驚不已,背後甚至有冷汗。

殷封是幽寒宗派來的奸細一事,他其實早有七八分把握,但卻沒有邪蟒至尊這麼清楚,他擔心的是,邪蟒至尊會不會早就清楚,他是極樂合歡教所派的臥底?若是清楚,為何還要助他得到陸頂天的武功秘笈?

難道邪蟒至尊真的相信「待人以誠,人以至誠還之」?

不,不可能!

那是一個心口不一、滿心猜疑的梟雄,怎麼會相信這種騙鬼的話?

然而他身上的《雪裡不凋》卻是實實在在、從陸頂天身上得到之物。

思慮良久,傅白杭仍然想不通其中關竅,但《芳清譜》、《長青訣》、《雪裡不凋》,加上他自己的《傲霜圖》,這四種武學初步融合之後的成效驚人,想來自己得到的消息是真的,所以不論如何,先增強自己的實力總是沒錯。

懷著這樣的想法,傅白杭回到自己的居住地,那一處開滿銀絲菊的高峰平台,他從容走進平台上的草茅,關起木門,久久不再出現。

半個月後,木門突然打開,走出一個面無血色的身影,傅白杭左手按著胸口,右手扶著門框,身上靈力波動紊亂,雙眼滿是恐懼和疑問。

不對!

錯了!

要融合這四種武學,還欠缺某一些東西!

但…究竟欠了什麼?

「看起來,你才是真正的內奸,嗯,殷封的犧牲有價值了。」

一陣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隨後邪蟒至尊坐著輪椅從草屋旁出現。

「是你?!」傅白杭雙眼滿是怒火,左手拿出一朵菊花,用手指夾住。

「哈哈哈―!」邪蟒至尊一陣狂笑:「痛苦嗎?怕嗎?疑問嗎?求我吧!跪下求我,我就讓你死一個明白!」

「你―!」傅白杭左手揚起,就要將菊花擲出,結果胸口傳來刺痛,只好停下動作,不停喘氣。

「呵呵哈哈哈―,想不到南隱山陶家的天才傳人也會落魄至此啊!」

「你…你果然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分。」

「不錯,我還知道你曾經與極樂合歡教的教主有私情,後來為了萬年竹而疏離極樂合歡教,也知道你來投靠我,不只是臥底,也是為了收集四套武學,所以,你也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分。」

「那你還敢接納我?」

「為何不敢?」邪蟒至尊眼露輕蔑:「你有治世之才,我需要你這樣的人,我還掌握你需要的武學秘笈以及欠缺的關鍵,我為何不敢接納你?」

「你果然知道欠缺的關鍵…」

「沒錯!」邪蟒至尊右手一揮:「曾經,我也想要收集《長青訣》、《傲霜圖》、《雪裡不凋》,但我看過《長青訣》就知道有問題,所以才將目標轉向《真靈十變秘錄》,後來你來了,為了控制你,我當然不會讓你知道真相,現在你這麼痛苦,必定是偷了我的《芳清譜》,所以,你才是真正的內奸。」

「呵呵…哈哈哈!」傅白杭笑了:「上天待我不薄啊,竟然派你來救我。」

「嗯―?!」邪蟒至尊收起了狂傲的面容,換上滿臉疑問:「什麼意思?」

傅白杭滿面笑容:「我不是從你那邊得到《芳清譜》。」

「胡說!放眼天下,只剩下我握有《芳清譜》!」

「你忘了嗎?你將《芳清譜》傳給你的女人。」

「?!」邪蟒至尊聽完,頓時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那一夜,你殺了蘭家七十三口,艱難逃出生天,之後去找你的女人養傷,司法庭發出追捕令,你們兩人一起逃了一段時間,之後不得已,兩人才分開逃命,對吧?」

「說下去!」邪蟒至尊雙眼滿是怒火。

「將欠缺的關鍵說出來。」

「給我滿意的答案!」

「你被抓的那一天,你的女人坐上開往禁魔海的船,她抱著一個嬰兒。」

「是我的…血脈…」邪蟒至尊突然感覺有點暈,右手在額頭上抹了一下,突然飛身緊緊抓住傅白杭的脖頸,厲聲喝問:「證據呢?」

「放…開…我…否…則…你…什…麼…都…別…想…知…道…」

像是被這句話敲醒,邪蟒至尊放開右手,退出一丈多,靜靜等著傅白杭拿出證據。

喘了幾口氣,傅白杭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本黃黃破破的書冊丟給邪蟒至尊,邪蟒至尊用右手接住,放在大腿上,右手翻開書頁,一手纖秀的字跡映入雙眼,眼淚馬上滑落他的臉頰。

那真的是他一生所愛的女人所寫下的字跡啊!

邪蟒至尊一頁一頁翻過,書冊又破又舊,明顯是久遠之物,紙上字跡墨色仍然如新,被眼淚沾到就化開烏黑的墨跡。

良久,邪蟒至尊抬頭,看著傅白杭:「用我血脈的下落交換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