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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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27
陳安注視著許伊洛的背影消失在門邊,隨後腳步聲漸遠跟著電梯啟動的聲音響起,他才收回了視線,嘆了句:「小機靈鬼!」
此這房間的一面牆無聲無息地滑動打開,可以看見裡面是另外一條通道,而剛才才被陳安命令戰部去抓捕的黑色荊棘鳥正從裡頭走出來。
陳安一點都不顯意外,對著黑色荊棘鳥說道:「這小孩真是太機靈了,看出我想殺他,現在花組的新人沒一個比得上他,調去戰部可惜了。怪不得耍得昆恩團團轉,你怎麼看呢?」
韓明倫臉色仍十分蒼白,他眉頭緊皺揉著額頭。
「我出來的時候損失了大半的記憶,我前兩次進塔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甚至不記得是誰打傷我,但是我覺得⋯⋯他不像表面上那樣。」
「先留著觀察,後面計畫說不定可以利用到他。Bird,我已經發布了讓朝顏去抓捕你,你可不要被他逮到了。」
「是。」黑色荊棘鳥臉色仍十分蒼白,他恭恭敬敬地對著陳安鞠躬,起身時,他看著陳安又開口。
「陳總,我很榮幸能當一個紅樓人。」
大概是許伊洛讓他有感而發,在巴別塔內喜怒不定,陰陽怪氣的韓明倫,此刻卻嚴肅誠懇地對著陳安說著。
「在外人看來,紅樓惡貫滿盈,但如果沒有紅樓,誰能當抵抗靈族的堡壘,靠靈族的施捨與仁慈嗎?弱者能一廂情願靠強者的憐憫?沒有紅樓,沒有讓靈族忌憚的您,人類什麼都不是。我在外面求不到的公理正義,是您給我的,我永遠感激您。」
韓明倫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陳安微愣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
「只能向壞人求來的正義啊——」
讓韓明倫離開后,陳安將積欠的公事一一處理到一個段落時,落地窗外已經映入滿室紅霞。他起身打開了落地窗,身在高處,沒有建築物阻擋,風也愈加強勁。
他無視重力向外跨出,在半空中如履平地,過了九階,浮空並不是件難事,他走到屋頂的圓球裝飾品上坐下。
紅樓總部是新陸最高的一棟建築,他坐在這最高的位置,看著海上艷紅的落日下沉,餘暉熱度漸盡,夜晚寒意漸漲。
陳安著迷地看著太陽死去的過程,知道他明日一樣會再蘇醒上升,就像他自己的每一日,太陽是因為引力作用而生落,而他每日早晨醒來只為著一件事。
陳安摸著頸間的黑金項圈,裡面已然出現一道裂痕。
已經拿到了一個,再兩個。他想著,眼瞳隱隱泛起了紅色光芒。只要韓明倫再為他拿到兩個赫邱拉蘇的碎片————
他親人近乎死絕,妻子斬首處死,戰友有倖存的也隨歲月一一殞落,僅剩他苟延殘喘的屈辱活者。
「你會後悔沒殺了我。」
陳安摩挲著頸圈,一遍又一遍,注視著落日隱沒。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 * *
許伊洛進入電梯后,有點撐不住身體地靠著玻璃,疲累地閉上眼睛。
差一點———雖然僥倖矇騙過關,但他身心俱疲。
他們的宿舍在地下三層,是單人房,艾爾已經幫他把行李放在他門口,指紋臉型雙重確認后開了門,他把行李推進去。
燈在門開啟后就亮了,許伊洛的房間很整潔,陳設也單調,一床一桌兩櫃,書櫃跟衣櫃。
猶豫一下,許伊洛還是去了浴室,快速盥洗完,然後撲上床,他連晚餐都不想吃。
「琳達。」隨著聲音出現的,還是平常見慣的容貌平凡的男子。
「你是誰?」趴在床上,許伊洛半側著頭,帶著倦怠隨意詢問。
「我是琳達。」
「為什麼幫我隱瞞?」
「我的程序判斷這樣對您比較好。」
「!」許伊洛張大了眼,有些困頓的他瞬間清醒了。琳達居然就這麼承認了。「真的是你?你、你能騙過凱若琳,集團主腦?」
「沒有必要,不建議。」
許伊洛倒抽一口氣,連忙爬起來,這意思是可以!
「你⋯⋯」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想了半天,才躊躇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琳達,我,你推導看看,我跟,跟他能在一起的機率⋯⋯就是⋯⋯」
「百分之百。」
冷然無機質的聲音,卻讓許伊洛聽出了斬釘截鐵的意味,他瞪大了眼。
「我,我還沒說完,我是說我跟墨行沖的⋯⋯能不能有結果?」
「您與靈淵黑王的戀愛機率是,百分之百,百年好合,白首偕老。」琳達一本正經答道。
「⋯⋯你騙我的吧?」他一個紅樓小實習生,人家是一個靈淵貴族,兩人天差地遠⋯⋯還百年好合白首偕老!你算命呢!
許伊洛嘴上嚷著反駁,臉卻發紅,他皮膚白,顯得臉上紅暈特別明顯。
「我不騙「你「。」
不知為何,許伊洛總覺得那一板一眼的聲調藏著一絲調侃。
「少來,你是誰?」
「我是琳達。」回答得滴水不漏。
「你就裝,最好別被我抓到把柄。」
許伊洛恨恨地說,翻身倒頭就睡,興許是應付老闆身心俱疲,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失眠,卻沒想他幾乎是沾枕沒幾分鐘就陷入了沈睡。
琳達搜了隔日的行程表,替他設好鬧鐘,又調暗了燈光,撇頭看著床上讓被子蓋著頭臉的許伊洛,他走過去,無實體的他伸出手做出拉扯被子的動作,原本整個蓋住許伊洛的被子隨著他的動作而下滑,露出了許伊洛的臉讓他透氣,又順手撥了撥他的瀏海。
許伊洛一無所覺的熟睡。
* * *
靈淵的月亮大而明亮,點點星空璀璨如鏈。
皇城坐落在群山繞的最高峰,離天空近得就像伸手就可摘星挽月。
墨行沖站在他房內的露台,靠著牆默默想著:這麼漂亮的景色,如果能帶許伊洛來看看該多好,他肯定沒看過,他可以帶他去好多地方玩。
他剛剛跟梵猤吵了一架,也不算吵,只是彼此都不同意彼此的觀點。
梵猤說:紅樓的人,為事不擇手段,像許伊洛這樣的,都是特別培訓出來的美貌間諜,而紅樓陳安,因為猽王害死陳沅這件事,特別恨靈族,更別說墨行沖是狻猊。許伊洛接近他完全是不懷好意。
墨行沖只是固執的搖頭:不是,你根本不認識他,你不能隨便批評他,只因為他出身紅樓。
兩頭狻猊反反覆復來來回回,彼此都說服不了彼此。
梵猤嘆氣。
「總之,你最近給我待在靈淵,我會看著你,你別想破空間逃跑。」這孩子真是冥頑不靈。
「不要,我找到機會我就會走,我⋯⋯覺得他哭了,我要去找他。」
墨行沖總想著許伊洛離去看他那一眼,他明明就可以攔下他,都怪這自以為是的傢伙。
「那是手段,他們都有一定的套路的,對什麼人進行什麼策略,他們都已經歸納出一個的準則。」他難道還不了解公司裡人員的能耐嗎。
兩隻狻猊又再為了墨行沖必須乖乖待在靈淵進行沒有結果的討論。
梵猤惱得一拍桌。
「你先給我待在靈淵,我可以去拿許伊洛的所有資料給你,他所有的,保括影像資料,小時候的,上課的都有。然後你給我乖乖等著維克爾幫你安排你的軍隊訓練,每一個獸族成年後都要去的,你也不例外。」
墨行沖「⋯⋯」
墨行沖是喜歡入軍隊訓練,因為那是成年才能做的事情。
可是訓練至少要半年時間,他不想要這麼久才能去看許伊洛,但可以得到許伊洛的所有影像記錄⋯⋯那可是因為梵猤是紅樓陳總的姪子才有辦法拿到的東西,他想要——
梵猤的用意在於先把兩個分開來就是,墨行沖太衝動,烈火熄滅得都快,他不相信才認識沒多久的兩個少年能多長情。
美麗的少年多得是,不差許伊洛一個。
墨行沖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成年軍隊訓練是必須要完成的,他也躲不掉,但是中間假期他還是可以偷跑去人界,先答應梵猤把東西拿到手再說。
他狀似聽話地原地等待著,靜靜地在月光下朦朦朧朧地回想著他們相遇后說過的每一句話。
我想你,好想好想看看你。
能不能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那會是我這一生最美的夢。
梵猤回來時,墨行沖簡直如獲至寶,第一次給了梵猤燦爛笑容。許伊洛的所有資料都被存在那小顆的儲存石內,嵌入智腦戒指后,錄入所有資料,他迫不急待地打開來看。
梵猤感覺自己像個工具人,還是一次性的,用過即拋。
「好好看看吧,這個人可是有名的紅組預備役。」梵猤挑眉說道。
墨行沖不悅地抬頭。
「你別說了,我會生氣,你根本不認識他,你根本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不要隨便批評他。」
梵猤抬手做投降狀,轉身走了。
他這次去了紅樓,可不是只拿資料,他還好好地跟那位實習生談了一番,說了可不止一句話,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少年,墨行沖眼光還不算太差。
不過這兩個現在都還小,說什麼都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