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追憶

零抱著詩織的屍體坐在地上，同時彩香趁亂走到了明智附近，這時的明智依然被吊在那個深洞中。彩香原本想過去切斷明智的繩索，明智死了就不會有人阻礙她勸說零刺殺鬼塚了，可是正當準備下手時，突然發現叢林中有很多嘈雜的聲音。

不知從哪裏竟然出來好多衛兵，他們一隊一隊人數不少。彩香看到情況不對就即刻轉身逃走，並沒有剪斷吊著明智的繩索。

班長見到這麼多衛兵，立即叫大家撤離。他走到零身邊說：「零，詩織已經走了，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零麻木地看著前方衝過來的衛兵說：「你們先走，我殿後。」

班長看零這麼堅定，就即刻去找奈良和暗月他們，就在他們準備躲藏入樹林深處時，遇到了彩香，她立即招手叫大家去她那邊。班長馬上帶著奈良和暗月跑向彩香的方向。

這時忽然暗月看到地上有什麼東西，走近一看居然是他交給班長的錄影帶，可能是班長不小心遺失的。他立即離隊，從地上撿起錄影帶就跳到樹上獨自逃跑了。

零很快就被衛兵包圍，他冷靜地取下詩織的一個貓抓指套握在手裏，然後把詩織慢慢地放在地上。

有一個衛兵拿著槍走上前說：「入侵者，你不要動，把武器放在地上，不然我就開槍了。」

零憤怒地看了那衛兵一眼：「少囉嗦。」然後迅速衝向衛兵，就一瞬間那衛兵拿槍的手被零齊刷刷地斬下。

旁邊的衛兵看到都嚇了一跳即刻向零開槍，零迅速一個空翻避過了那些子彈。他連貫地跳上了樹枝晃動了幾下就來到了那些衛兵面前，快刀流可是名不虛傳的，祇見空中劃出了幾道刀光，眼前的衛兵就已經全部被零肢解。

同時另一隊衛兵發現了受傷的明智，他們把明智從陷阱中拉了出來。零本來想去救明智的，可是他發現就連兵長韓亦親自來了，再這樣下去自己很可能被抓。所以為了不被韓發現祇好馬上撤離，就連想去抱回詩織的遺體的時間都沒有。

零躲在叢林深處，他看著自己手指的指套，想起詩織與自己在一起的時光再次滴下了淚水。

「詩織，明天要開始分組訓練了，妳想與誰一組啊？」臯月一屁股坐在詩織身邊問道。

詩織想了想說：「我覺得和零一組挺不錯的。」

「零？妳還真是個不知上進的傻女孩。」臯月認真地說道：「我們都是雙名人，本來畢業就不容易，當然搭檔要找全班最好的人，這樣分數才能提高。」

「妳的意思又是和鷹一隊了。」詩織有些失落地說。

這時臯月笑了笑講：「錯了，這次我們不會和鷹組隊。」

詩織好奇地問：「那和誰，我們三班裏最好的不就是鷹嗎，而且我們一直以來不是都是找鷹的嗎？」

「妳說的對，不過現在不一樣了。」臯月湊到詩織身邊說：「不是來了一個新人叫瑪莎嗎？」

「可是妳能確定他比鷹還厲害？」

「相信我，我不會看錯的，鷹遠不是瑪莎的對手，信我的沒錯。」

詩織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妳說了算，反正我都不會有意見。」

之後詩織與臯月就與瑪莎分在了一組，可是事情的發展並不像臯月所想。瑪莎其實根本就無心分數，他一心祇想著要與零決鬥。亦正是如此，讓詩織見識到了零的真正實力。並且巧合的是，那場戰鬥與這場戰鬥極為相近，都是詩織的木盾加上零的火盾，不過區別是當時詩織的立場，當時她是站在瑪莎那邊的。

經過那次戰鬥後，接著就發生了學員叛亂事件，最後零被捕入獄。而詩織對零的愛慕還是不斷累積，有時詩織曾想過等零一釋放就和他表白。可惜等詩織真正見到零後又沒有表白的膽量。

事情的發展往往都是充滿了巧合，在畢業考試的時候竟然他們又被分到了一組，原本這是一個大好機會，大家已經歷過生死，在畢業典禮上的告白那會是多麼浪漫的事啊。可是在考試的最後志野先生竟然講出了零父母的秘密，這一下就變成了一個完全不適合的氣氛了。

但詩織的運氣並沒有用完，畢業後竟然又和零編入了同一隊。可是這時候的詩織已經再沒有勇氣了，祇能默默地站在零身後，如果一有危險就幫零解圍從不在乎自己。

原本一直都是祇有付出的詩織，看著零一天一天變得優秀，她就更加不敢妄想與零在一起。可是就在最近，詩織竟然從零身上感受到那微不足道的感情回饋，就算祇是零為她出頭與暗月吵了幾句，都可以讓詩織感受愛情的甜蜜。

這時的詩織看到了一點點自己和零的希望，原本想完成這次任務後，就向零說出自己的心聲的。殘念，她臨死亦未能聽到零的心裡話，亦未能得到零的愛。

零一人站在樹上，心裡總覺得少了什麼，靈魂貌似不再完整，這時突然有種莫名的空虛感。雖然零一直沒有注意到詩織對自己的感情，但是自從詩織為自己擋下了毒針後，他確實對詩織越來越留意，有時還會不經意的看著她的背影。零知道自己是一名殺手，不可能奢望愛情，所以他一直隱藏著自己對詩織的感情。

直到詩織就要死的時候，自己都沒能來得急把自己的真正想法告訴她，這件事是零一生中非常後悔的事之一。現在零心裡這種撕心裂肺的痛，亦給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感受。

「零，你沒事吧，那些衛兵好像都走了。」班長帶著奈良和彩香站在樹下。

零看了看他們後，默默擦乾了自己的眼淚從樹上跳了下去，他問班長：「暗月呢，怎麼不見他？」

班長搖搖頭講：「不清楚，他不知道是不是亦被抓了。明智已經被衛兵帶走，不知什麼時候我身上的那盒磁帶亦不見了，真的很抱歉，估計是在戰鬥時掉了。」

彩香嘆了口氣說：「明智被抓我們現在根本走不出去，就連證據亦沒了，看來我們祇有一條路走了。」

「彩香，妳的意思是暗殺鬼塚？」班長有些猶豫。

彩香反問：「不然你們認為我們還能怎樣？我告訴你們其實明智是田中派來的臥底。」

班長反問道：「什麼，妳是怎麼知道的？」

彩香一本正經地講：「我是調查兵團的，當然清楚了。」

班長還是不解：「那妳為什麼不早說？」

彩香嘆了口氣：「我亦想觀察他到底想做什麼，他一直阻攔我們刺殺鬼塚應該就是田中先生的意思。」

奈良打斷彩香問：「可是現在沒有了明智，我們怎麼能回鬼塚府內呢？」

彩香想了想：「有辦法，我可以召喚一隻偵查犬，這樣就可以跟隨那些衛兵的氣味和腳印找到通道。」

班長看著零問：「你有什麼想法嗎？」

零皺著眉說：「我們先去找回詩織的遺體吧。」

班長回答道：「好像已經被衛兵搬走了。」

「那就殺了鬼塚再說，我絕不會放過他的。」零眼神略帶殺氣地講。

「看來零你終於覺醒了，我們原本就是要天誅鬼塚的。」彩香立即插嘴。

班長嘆了口氣：「既然零你這麼決定，那麼我就陪你去刺殺鬼塚吧。」

這時奈良癱跪在地上自語道：「這樣做不是等於回去送死嗎？」

零走到奈良身邊說：「我不會讓你去冒險的，等我們都回到鬼塚府內後，你立即回去監獄那邊，我想應該沒事。如果我們還有命離開的話，一定會帶上你的。」

奈良沒有出聲，他明白現在這是唯一的辦法，如果自己留在這片叢林中一樣是死，既然這樣就祇能回去一搏了。

彩香立即使用通靈術，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掌心中畫了一些符咒後，一邊念著「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的咒語，然後把畫有符咒的手拍向地面，瞬間冒出了一陣白煙召喚了一隻偵查獵犬，她對獵犬發號命令讓牠立即尋找出衛兵的蹤跡去向。

通靈獸是可以聽得懂主人的命令的，所以偵查獵犬立刻轉身開始工作，大家就都跟著牠跑入了叢林之中。

田代島那邊宮本老師把阿龍從地上拉起，雖然阿龍近乎全身癱瘓，但畢竟還沒有死，對於老師來說還有情報價值。

宮本老師問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阿龍皺了下眉講：「其實這件事和你們沒有關係，祇是匿名者內部鬥爭而已。」

「既然這樣，你們十字騎士團為何會參與？」

「我們除了是十字騎士團的人，還是『新秩序』的人，我們的目的祇是想改變這個不公平的世界秩序而已。」

「你們來了多少人到田代島？」

「除了我和被炸死的安地斯，還有一個叫次郎的匿名者。」

宮本老師一聽次郎，他有印象，這應該是新畢業的這批匿名者之一。宮本立即問道：「次郎在哪裏？」

阿龍嘆了口氣講：「他已經死了，不過這家夥真的很頑強，明明都已經受盡折磨而死，竟然還能設計一個陷阱報仇。」

宮本老師拖拽著阿龍說：「走，帶我去找次郎的屍體。」

回到鬼塚府那邊，大家都緊跟著彩香召喚出來的通靈獸來到了一扇開啟的大門前面停下。

零與班長見到這扇門都驚呆了，班長自語說：「這不就是我們之前見到過的那種帶有高壓電的牆嗎？這裡寫著休字，看來是休門，不過還真沒有想到這竟然是門。」

奈良有些猶豫講：「如果這裡可以通往鬼塚府，那為什麼他們不把門關上，好像故意讓我們進去似的。」

「你說的沒錯，就像一個專為我們準備的陷阱一樣。」班長亦表示同意奈良的看法。

彩香嚴肅地說道：「就算是陷阱亦要試一試了，如果一定要死，我寧可死得有尊嚴些。」

班長拍了拍零的肩膀：「做好準備了嗎？我們去做件大事吧。」

零冷漠地說了一句：「少講廢話。」就衝了進去。

進入鐵門後，零發現他們來到了「六道八門陣」的中心位置，這裡正好是由八扇鐵門組成，而中間就是一個地下通道。看來那些衛兵都是從這個通道過來的，可是這裡亦太安靜了，就連一個衛兵都沒有，所以這個通道中很有可能會有埋伏。

謹慎起見彩香先叫自己的偵查獵犬進入探查，過了一段時間，獵犬回來對彩香叫了幾聲。彩香對我們說道：「通靈獸說，裡面安全並沒有埋伏。」

班長抓抓頭講：「實在不尋常，竟然會沒有埋伏。」

零對班長說：「見步行步吧。」

接著大家都走入了，這個看起來叫人十分不放心的地下通道中。

時間回到賀忍者村畢業那天，頭腦聰慧機智的明智，原本想進入調查兵團，可是他提交的申請書被田中先生攔截下來，同時還被叫去了校長室。

田中對明智說道：「聽說你想去調查兵團。」

「沒錯田中校長，我覺得可以在調查兵團發揮所長。」明智認真地回答。

田中點點頭講：「說的亦是，像你擁有IQ150的人在調查兵團的確比較適合。不過我想讓你進入刺殺兵團。」

明智皺著眉問道：「是有什麼事情想讓我幫忙？監視什麼人嗎？」

「你的確很聰明，在這麼多學員中我就信得過你，當年學生暴動多虧你，我們才能準確知道志野先生變節去學生那邊的事。刺殺兵團很快會有一把鋒利無比的武士刀，不過越是好的兵器，越會有很多人想要，所以我需要你來綁住它，一定要讓它可以留在我們身邊。」

「到底是誰可以得到田中先生這麼高的評價，一定是三班的人，是鷹，還是新來的那位叫瑪莎的金毛？」

「都不是，接下來你的任務就是，幫我看著零，一舉一動都要向我匯報。」

明智感到吃驚問：「零？這傢伙亦太普通了，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田中先生微笑了下講：「現在他還沒有出鞘呢，這把寶刀一旦出鞘將會非常可怕，所以必須要保證他是自己人。」

明智向田中先生鞠躬道：「我明白了，一切聽從田中先生的安排。」

在黎明來到前的天空是最黑的，田代島那邊的宮本老師在阿龍的指引下，找到了次郎的屍體。宮本把屍體的頭與人體拼接在一起，鞠躬行禮後就安葬了。接著就帶著阿龍進入了一間供奉著貓的神社之中，去向晴明長老匯報。

同時零他們亦成功潛入鬼塚府，從通道出來後原來就是荒地那邊，這裡的氣氛實在不尋常，所有衛兵好像都不見了。零心想亦可能他們不知道還有沒抓到的入侵者，如果這樣暗殺鬼塚就是一個非常好的時機。

班長讓奈良先回到地牢中等他的消息，接著零、班長和彩香正準備過去鬼塚居所時，零突然看到了詩織的屍體，就放在警衛值班室旁邊。

零立即想過去那邊，可被彩香拉住：「小心是陷阱。」

「詩織妳怎麼還不睡呢？」時間回到在班長的安全屋時，次郎走到詩織身旁問道。

詩織看了看次郎說：「你亦無法入眠吧，沒想到零會差點沒命，要不是班長的話⋯⋯」

次郎看到詩織眼眶中的淚水講：「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等彩香那邊查到線索，我們就會沒事的。」

詩織追問：「你認為這件事就是鬼塚陷害零？就這麼簡單嗎？」

「妳害怕了？」次郎突然反問。

詩織聽到次郎的問題有些不知所措：「次郎你在說什麼，我⋯⋯」

次郎面帶微笑地講：「其實我亦很怕，雖然我們都是孤兒，按理說沒有什麼牽掛，死後甚至沒有人會記得我們的存在。不過我依然很怕，並不是怕死，而是我有一個心結未能解開。」

詩織聽到這番話非常驚訝，平時看上去那麼堅強的次郎竟然亦有軟弱的一面。詩織追問道：「是什麼心結一直困擾著你？」

次郎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講：「妳還記得自己父母的樣子嗎？」

詩織聽後有些慌張問：「你怎麼會提起父母，我早已經忘了他們樣子了，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

「離世了啊，看來你比我幸福一些。」

「為什麼這麼說？」

「起碼妳的父母沒有離棄你，他們陪著妳直到最後。而我就不一樣了，我清楚記得我母親用一盒咖哩豬趴飯就甩掉了我，那盒咖哩飯的味道真的很美味，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我怎麼記得你最討厭就是吃咖哩呢？」

「因為我不想再有被拋棄的感覺，其實我一出生就沒有父親，母親是我幼年的全部。等我吃完那人生中最美味的咖哩豬趴飯後，我就徹底變成了一隻喪家犬，再亦找不到母親的背影了。我一直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惹母親生氣，漸漸的我甚至開始後悔自己吃了那盒飯，我祇想知道為什麼，就想知道為什麼而已。」

詩織聽後默默地說：「的確我比你幸福多了。」

次郎突然問道：「詩織，妳覺得彩香可以信任嗎？」

詩織堅定地點點頭講：「放心吧，我絕對相信彩香。」

這時的彩香正在匿名者總部，亦就是宇治向島的調查兵團秘檔區偷看關於「新秩序」的資料。

一位黑衣人走到她身後說：「妳是調查兵團的彩香嗎？」

彩香一聽立即轉身並拿出苦無，她轉身一看驚訝道：「你是，你是副指揮羅莎。」

羅莎點點頭：「沒錯，是誰讓你來查關於『新秩序』檔案的？」

彩香反問道：「既然你們知道一切的真相，為什麼⋯⋯」

「因為我們就是『新秩序』。」羅莎打斷彩香說：「妳不要害怕，『新秩序』並不是邪惡的組織，相反是推動人類民主文明的組織。」

「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這麼神秘呢？」

「這問題不應該出自妳的嘴，『匿名者』同樣亦是為了剷除獵人中的害群之馬而存在的，不亦是地下組織嗎？每次一個新的價值觀的形成都會遇到舊勢力的頑強抵抗，這些當權者是既成利益者，他們會用盡一切方法剷除對他們不利的事物，所以我們『新秩序』就要活在黑暗中。」

「你和我說這麼多不怕我去告密，難道要殺我滅口嗎？」

「怕什麼？我知道妳不怕死，不過不知道妳的那些親密的戰友們想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

彩香激動地喊道：「你在說什麼？」

羅莎淡定地講：「妳是畢業於伊賀忍者村二班的，畢業後加入的調查兵團，這裡可是有很多你們二班的同學呢。」

彩香搖搖頭：「滿口假仁假義，用這麼卑鄙的方式要脅別人，還說什麼正義。」

羅莎微笑著說：「紳士是永遠無法戰勝小人的，所以在新世界沒有到來前，我們亦祇能作為小人的存在，希望妳可以理解。」

「你想我怎麼做？」彩香問道。

羅莎走道彩香身邊小聲說：「很簡單，請妳把這些證據帶給零他們。」

彩香不明白問道：「你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