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婚都還沒結,養個鬼小孩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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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09
  鬍子越在他爹的房間裡翻箱倒櫃,挖出一本舊相簿。他讓我把小鬼們都放出來,給祂們看裡面胡小刀的相片。鬍子越問祂們看見這個人,有沒有感應到什麼?小鬼們搖頭,說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那這樣呢?」鬍子越打開整個衣櫥,說這裡還有留下一些胡小刀的東西,你們仔細聞聞,應該可以「看」出點端倪。小鬼們遲疑了下,紛紛站到衣櫥前面,好奇地研究起來。我說這些鬼都是怎麼「看」到過去的啊?鬍子越瞪了我一眼說,我又不是鬼,你問我有意思嗎?
  這時候有個小鬼舉起手來:「榴槤哥哥,我看到啦!」
  我也不管那蠢綽號了,連忙站起來:「你、你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了……一條街!」
  「什麼街?」
  「有很多房子的街。」小鬼皺著眉頭,貌似想不出更多的東西。
  本以為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會讓鬍子越生氣,沒想到他居然笑著點頭,說不錯!我問他這哪裡是不錯,他答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像拼圖一樣,得從角落的碎片開始慢慢拼湊起,只要有了開始,就能延伸出更多的線索。
  鬍子越拿來一張白紙,往上面灑滿不明的粉末抹勻,遞給那小鬼說,把你看見的東西都畫出來。我才疑惑鬼怎麼在陽間的紙上畫圖,就見小鬼拿出我們燒給祂的蠟筆,在紙上塗鴉起來。
  我看著鬍子越,他解釋道他剛才在紙上抹的是骨灰,增紮紙張的陰氣,這樣鬼魂變成順利碰觸到。我說你骨灰哪裡來的?他勾著嘴角聳聳肩,說,你想知道嗎?我搖頭,要真追究下去,非把我給嚇死不可。
  這天小鬼們趴在地上畫了一下午的圖,居然有厚厚一大疊,算算可能多達四、五十張。我大略翻了一下,看不太懂,只約略看出畫的好像是許多房子,許多山,許多的雲。我心說有這些東西的地方滿世界都是,要怎麼從這找到胡小刀?可鬍子越好像不大在意,把那疊畫都收起來,說沒關係,今天先到這兒吧。

  不管怎麼說事情總算有了突破,鬍子越很高興,居然破天荒地請我吃燒烤。
  氣溫很低,因為人太多,我們還是坐在外面吃的。鬍子越壓根不管那麼多,開了一瓶啤酒喊道,今天咱倆不醉不歸!說著替我斟了滿滿一杯。我也舉起杯子附和,不醉不歸!胡大爺好樣的!
  我們乾杯的時候,隔壁桌正好也有一群上班族互相敬酒,杯子碰撞的聲音此起彼落,聽著特別熱鬧。我脫口笑說這感覺好像在過年啊,鬍子越打了個噴涕,搖搖頭沒說話。我才意識到,這人平常是不過年的,每次過年他爹不是去喝酒就是去賭博,經常連年夜飯都沒吃。別人家的過年是張燈結彩,他們家的過年一點聲音都沒有,要說多冷清就有多冷清。
  我想起來國三寒假前,老師要我給班上寫幾副春聯啥的,我邊寫,鬍子越就在一旁看。看著我寫了一副又一副對聯,鬍子越終於忍不住問:「劉白,跟家人一塊過年,是什麼感覺?」
  當時我還不曉得他家裡的狀況,說:「你們家沒人嗎?」
  鬍子越搖頭。
  我想了想,勾起最後一筆劃,完成了「爆竹聲中除舊歲」,隨口說道:「你家要是沒人,就到我家裡來唄?」
  久久沒聽見回應,我一抬頭才發現鬍子越正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你那什麼表情?」
  「你說真的?」
  「你想來就來啊!」
  鬍子越抿著嘴,乾咳了幾聲:「沒事兒,當我沒說。」便沒再與我提起。我把對聯交給老師,卻覺得心裡怪不舒坦,一直惦記著這事到了除夕當天。那日早早就被家裡人叫起來準備拜拜,我邊刮魚鱗邊想,不知道鬍子越現在在幹什麼?便洗手給他打電話,他沒接,我索性直接殺過去他家。
  鬍子越眨著惺忪的睡眼給我開門的時候還嚇了一跳,那天很冷,我還記得他身上裹著一件藏青色的破棉襖。
  「你來幹什麼?」
  「過年啊!」我衝著他傻笑:「過年就是要熱鬧一點嘛,走吧!」說罷直接把他拖回家去,連棉襖都沒讓他換下。後來吃完年夜飯,我問他怎麼樣,他說,真熱鬧,真好。隨後泛起一抹有點苦澀的笑容。
  那之後每到過年我都把他帶來我家,雖然我不喜歡吵雜,可還是愛熱鬧,特別節日的時候,我更不能接受他還這樣冷冷清清地過。
  現在又到了這個時節,我問鬍子越今年要過來嗎?他已經有點醉了,說今年就算了吧……都這麼大的人了,不能再麻煩你家……我識趣地沒回答,因為他每年都這麼說,可是每年我讓他來,他還是會來。
  「劉白,你看著我……」鬍子越突然放下筷子。
  「呃?」
  「我可能活不過今年了。」
  「你在說什麼啊?」
  「如果魂沒有找回來,我可能活不過今年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剛才不是很有自信的嗎,哪可能找不回來?夠了,好好吃飯!」
  我又跟他碰了一次杯子。
  之後幾天鬍子越都讓小鬼畫圖,他說小鬼表達能力不好,用畫的可能還比用說的清楚。我在忙期末作業,沒有時間去看,只知道小鬼畫的東西好像真的隨著時間越發完整,據鬍子越的說法,他在那些畫裡看見了一個「地標」,只是還不敢確定。
  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都還來不及問他所謂的「地標」是什麼,鬍子越人就不見了。
  這天是期末考,起床沒看見鬍子越,還以為他已經先出發了,就直接去學校考試。考完第一個科目出來,接到一通電話是鬍子越系上同學打的,問我看見他沒有,我說他沒去考試?那同學說,對呀!沒考試,手機不通,一點音訊都沒有!
  我覺得很奇怪,鬍子越就算很混,也不致於連期末考都翹掉,他這還想不想畢業啦!我要那同學再等等,也許下個科目他就來了呢。
  誰知道那一整天,鬍子越都沒有出現,一個科目都沒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