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被火燒灼的過去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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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09
  第一,屍體分佈極端不自然:
  院內所有屍體,包括老師都是在躺床上被活活燒死。
  調查發現起火點位於正門附近,延燒到院童寢室還有大段距離,雖然朝日育幼院的院童大都有身心障礙,但不該沒有基本的求生本能,甚至身心健全的教職人員,也沒有逃跑的跡象,代表火災很可能不是他們死亡的主因,很可能在生前遭到麻醉或者下毒。
  弔詭的是,法醫解剖後發現屍體沒有任何異常,沒有外傷,沒有被下毒的痕跡,代表他們確實是被活活燒死的。

  第二,失蹤的院童:
  朝日育幼院共收留三十八名院童,大火燒死了三十五人,剩下三人不知去向。經過比對後發現,失蹤的三個人全都在腿腳部分有所殘疾,年齡分別為八歲、五歲、六歲,為什麼在大火裡失蹤的,偏偏是不良於行的三個人?
  他們的房間位於二樓,加上又是緊急情況,三人憑一己之力逃出火場,可能性實在太低。警方由此判定此案為多人犯案,可能有共犯在外接應,把院童帶離現場。
  然而,調查育幼院周邊的監視器,並不見有可疑人物出入,由於社區設備老舊,有些路口的監視器已經損壞,警方研判兇手對此地形十分熟悉,刻意選擇了鏡頭拍不到的路走。如果兇手不是社區住戶,他們在犯案前必定多次進出,經過縝密的調查。
  然而幾經詢問附近民眾,他們都說沒有看見這樣的陌生人。
  兇手的目的,或許就是帶走那三名院童,為了怕其他人報案選擇放火滅口,那麼,三名失蹤院童的身分就顯得極端重要。但他們除了皆因家暴而接受安置、腿腳部分殘疾之外,再無共通點,案情再度陷入膠著。

  第三,多出來的屍體:
  警方在育幼院的大廳發現一具無法辨識的屍體,從陳屍位置判斷,並不屬於院內人員,很可能是縱火的嫌犯。經過鑑定,死者為生前燒死,男性,七十歲上下,且四肢關節有舊傷,可能曾從事粗重工作。
  為了調查死者身分,警方比對無數資料,無奈毫無斬獲。如果他負責縱火,那其他共犯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一個七十歲的老人,會在深夜到育幼院縱火,是自願,或是遭受脅迫?又為何明明當時出口大開,他卻沒有逃出去,與其他人一起葬身火窟?莫非是嫌犯間起了內哄,慘遭同伴謀害?

  乍看之下案情並不複雜,但大火燒去了一切蛛絲馬跡,斷了所有可供追蹤的線索,警方只能每天燒香,祈求神明保佑能夠儘快破案。
  他們的祈求,神真的聽見了嗎?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當年參與辦案的警員們,都不約而同地遇上了靈異事件。

  【解剖軼聞】
  當年負責解剖孩童屍體的楊法醫說,這絕對是他接觸過數一數二殘忍的案子,他最見不得小孩子死,小孩是何其單純,何其無辜?六么八案的解剖,也是他咬著牙完成的,他還記得當時要解剖第一具屍體的時候,原本鋒利的手術刀,居然怎麼也割不下去,換了好幾把刀,還是割不破。
  楊法醫想,這會不會是死者心有不甘,不願被解剖,便對著手術台上的屍體說:「只有解剖,才有機會替你伸冤,找出證據,請你協助我!」
  說也奇怪,楊法醫一說完,就能順利解剖了,之後幾具遺體再無異樣。

  【何來哭聲】
  負責偵辦這起案件的王警官回憶,他第一次出勘現場時是深夜,一走進育幼院,就感覺一股陰氣襲來,讓他頭皮發麻。黑暗中,王警官聽見了樓上傳來微弱的嗚咽聲,他原以為是還有生還者,急忙上樓查看,循著哭聲來到一個房間,手電筒一照,床上並排躺著三具焦黑的遺體。
  最令王警官恐懼的是,哭聲還在持續,不可能還有生命反應的屍體,居然正嗚嗚地哭泣著!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踉蹌下了樓,回家之後上吐下瀉,高燒不斷,後到廟裡收驚、喝符水才化解。
  王警官說,那些哭聲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一直充斥著他的腦海,三不五時在耳邊響起,成了他往後幾年揮之不去的夢靨。

  【午夜鈴響】
  案發後的第三年,隸屬專案小組的吳姓員警經常在深夜接到一通不明來電,似是電話那頭有個人正輕聲說著什麼。最開始他以為是有人惡作劇,但持續約一個星期後,眾人漸漸害怕了起來。警方調查了這個號碼的來源,發現居然是早已荒廢的朝日育幼院,一個已經被火燒成廢墟,什麼也沒有的空樓,怎麼可能會撥打電話?
  吳姓員警表示,他深信那是葬身火海的冤魂向他發出的求救訊號,然而直到現在,他依然無法解讀「祂」究竟想告訴他什麼。他曾把這些電話的錄音檔案放在網路上,希望能有人解碼,說不定就是破案的關鍵,然而檔案猶如石沈大海,其中的秘密,恐怕永遠無解了。

  看到這裡,我把眼鏡拿下來揉了揉眉心,一下子接收太多信息,我有點消化不良。
  鬍子越看我停下,把電腦搶過去看,他跟我不一樣,看得很快,不停滾動滑鼠,沒幾分鐘就滑到了網頁最下端。
  「要讓藍學長看這篇報導嗎?」見他都沒說話,我問。
  「帶去給他看吧,興許能讓他想起什麼。」
  鬍子越順手把報導下載到手機裡。

  好不容易發現突破口的鬍子越,臉上展露了前所未有的興奮,載我去醫院的路上還大聲唱歌。我也挺高興的,便和他一起合唱,整條路上就聽見兩個大男人唱著七零八落的調子,爽了一路,也丟臉了一路。
  到了醫院,藍沐雨狀況似乎不錯,靠著枕頭在看書,他的側臉在陽光映照下特別漂亮,只是我一想到他真的是天煞孤星,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鬍子越拉了把椅子到藍沐雨面前坐下,拿出顯示著那篇報導的手機遞給他,用眼神示意他看。藍沐雨接過手機,看見螢幕上的字,他明顯嚇到了,接下來的十分鐘,他都沒有把視線從螢幕上移開,極其緩慢地讀著報導。
  看完報導後,鬍子越問他:「這說的是你嗎?」
  藍沐雨轉過頭看著他,點頭。
  「你都想起來了嗎?」
  「我真的,真的很對不起他們……」
  幾滴淚水滴在了手機螢幕上,藍沐雨居然哭了。
  「學長,你不要哭啊,把經過說給我們聽,至少還給那些小孩一個公道。」
  我抽了幾張衛生紙給他,他沒拿,用袖子抹掉眼淚:
  「我可能沒辦法講得很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