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蹟之劍(1)

　　「崇尚信仰之人，奉上汝之祈願，吾將賜予汝輩無上神力。」

　　如同宣告神旨一般，空曠的教堂內迴盪著無機質聲音。

　　一道鮮紅色的光芒隨之亮起，將整個教堂照得詭譎妖異。

　　一位身穿與周圍顏色相同鮮紅色衣袍的神父，緩緩朝著教堂內的神像走去。

　　「吾乃天上神明，將帶領汝等信眾，穿過黑暗的洪流……」

　　隨著那天之聲繼續說道，神父來到神像的背後，抬頭望著足有半樓高的神像。

　　神父舉起手中的重槌，朝著神像狠砸下去。

　　「光芒將重現世間，驅散壟罩大地的黑暗……」

　　神像隨著鎚子落下，應聲被敲出了個大洞。

　　紅光也隨著神像破碎，從內裡散發出更盛的光芒，耀眼到令人難以直視。

　　神父在天之聲一句句如同催眠般的話語下，抬頭望向神像內部。只見神像內竟然有一把鑲著紅寶石的寶劍，就好像從一開始就在裡面一般，直插入地面之中。

　　「崇尚信仰之人，獻上更多的祈願，使吾之光輝重現大地！」

　　剛才的天之聲，又一次再教堂內迴響。神父在天之聲的引導下，踏步走進破碎的神像之中，緩緩地伸手握住了寶劍……

　　＊　　＊　　＊

　　時近傍晚，街道上的路燈早已亮起柔和的光芒，驅散夜晚的黑暗，替街道上的行人照亮前方的道路。

　　街道上的行人相比起往常要再更熱鬧一些，其中更有一部份的人特別引人注目。他們手裡抱著以一個人來說絕對吃不完的食物，卻仍在街上的攤販旁大聲吆喝著：「再買更多食物！」

　　若這只是一個人如此的話，或許還不會這麼引人注目；但是，整條街上到處都能看到這樣的情況，就不免讓人多看兩眼。這些人看著街上賣食物的攤販的眼神，就好像是餓了一個禮拜的老虎，忽然發現眼前有一整群的羊群似的，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咬一口。

　　仔細看去，那些在街上大肆購買食物的人，身上都穿著哈亞雷薩學院的制服，顯示著他們是學院裡的學員身份。這些學員們結伴而行，三五成群的在街道上，看上去很是享受著這傍晚的氛圍。


　　就在前不久，這些學員們剛剛結束了今年第一次的狩獵課程，也順便領取了他們在這為期一周所累積的報酬，這筆報酬對於那些平民出身的學員來說，可以說是一筆不曾想像過的巨款，就連一些貴族子弟見到也是不住發出感嘆。這也是為什麼，現在路上隨處都能看到學員們各個像發了瘋似的，見到什麼就買什麼。這除了是他們得到了足以讓他們這麼揮霍的金錢，同時也是對他們這一周的辛苦與努力，給自己的一個犒賞。

　　而在這樣條熱鬧的街道上，還有一位身穿旅行裝束身形嬌小的少女，只見她正駐足在一間蛋糕店的櫥窗前，死死盯著櫥窗內那精緻的糕點。

　　少女有著一頭金色的中短髮，精緻的臉蛋彷彿經過了精雕細刻般完美，就好像是妖精一樣讓人感到有些不真實。而她那如藍寶石般清澈的眼雙，更是透出對世間一切事物感到好奇的光芒，讓她整個散發出一股清純可人氣息，十分惹人憐愛。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位年輕可愛的花季少女。

　　「小妹妹，要買東西的話就付錢，不買就別擋在這裡。」

　　不過，這樣一個可愛的少女，現正以有些不文雅的姿勢貼在櫥櫃上，嘴角的口水更是幾乎到要滴到櫥窗上了，要不是老闆時在看不下去出聲阻止，恐怕那櫥窗上都要沾滿了口水。

　　「我這就把你們通通給救出來！」

　　少女被老闆阻止後，這才不情願地離開櫥櫃，並用袖子抹了抹留在嘴邊的液體，興奮地從懷裡拿出一個做工精美的小錢袋，幻想著將那些被關在櫥窗中蛋糕給拯救出來的畫面。

　　然而，少女的幻想卻在看到錢袋內的瞬間，化為了泡影。

　　看著羞澀的錢袋，少女這才想起自己隨身攜帶的錢，早在不久前付完車費後，又在過來的路上沿途經過的四間甜點店裡給花完了。

　　「唉，下次一定，下次我一定會把你給帶回去的，蜂蜜蛋糕！」

　　少女失落的踏上歸途，那落寞的背影，儼然與周圍歡欣的學員們成了鮮明的對比。

　　◇

　　「我回來了。」

　　少女來到一間漆黑的屋子前，隨意地轉動了一下門把，發現和往常一樣沒有上鎖，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將門給關上後，少女轉過頭看了看四周，屋內和從外面看到的一樣，完全不見一點光源，幾乎甚麼也看不見，屋內也是安靜得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聲及腳踩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響。但在這樣一片漆黑的空間裡，少女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穿過屋內的障礙物，熟門熟路的找到電源開關，並將屋內給點亮。

　　在光線的照射下，少女有些不適應的瞇起了眼睛，環視了室內一圈，周圍依然是熟悉的模樣，武器陳列的順序、數量甚至位置，都和她離開前記憶中的位置一模一樣，就好像根本沒有被移動過。少女搖頭嘆了口氣，又後將視線定格在面向櫃台的方向，只見櫃檯的桌子正趴著一位黑髮男子，一動也不動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看著趴在櫃檯前的男子，少女忍不住升起一股想要做弄他的想法，刻意放輕了腳步聲走去，但在離男子不到五步的距離，黑髮男子卻像是有所察覺似的抬頭望了過來。

　　「喔，歡迎回來。」

　　黑髮男子睡眼惺忪望向來人，再確認對方的身份後，也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句。而他的反應也讓惡作劇失敗的少女不悅地哼了一聲，但還沒等少女開口說話，那個黑髮男子就伸手朝身後的一個櫃子指了指，似乎是在示意少女過去櫃子那邊，接著又懶散的趴回了桌面。

　　「哼，懶惰鬼！」

　　少女見他又一次睡了回去，忍不朝他扮了個鬼臉，但很快就想起來，自己這麼做對方根本就看不見，於是也就此作罷，轉頭朝剛才男子指著的櫃子看了過去。

　　少女來到櫃子前，滿懷期待的打了開來。門一打開，裡面便傳來一股冰涼的寒氣，這種感覺要是這是在夏天的話，肯定會讓人想直接住進去裡面的程度。

　　這個櫃子還有另一個名稱叫做冰箱，是用來保存一些須要低溫保存的食材所用的最子。一般只要在裡面刻畫特定的魔法陣後，只要再安裝上魔石就能夠持續釋放冷氣，讓整個櫃子保持低溫的環境下。而這個冰箱的外殼也是用特殊金屬包覆，以減緩冷空氣溢散出來。

　　不過，這個冰箱和一般常見到的冰箱有些許不同的地方。

　　「妳好啊，小冰。」

　　少女對著冰箱沒來由的自言自語……不，應該說她正對著冰箱內的一把劍打招呼才對。只見原本應該安裝魔石的地方，現在卻放著一把冰藍色的長劍，劍身還不斷的散發出冰冷的霧氣，儼然成了一個另類的冰箱。

　　而當少女話剛說完，長劍又像在回應少女似的，呼出了更多的白霧，就好像他們真的在對話一般。

　　「嗯，我剛回來而已。不過，這次應該也不會待太久……」

　　少女仍舊繼續說著，同時手上也沒有閒著，開始在冰箱裡四處翻找。而長劍也是規律的輕輕吐出白霧。

　　「對啊，還不是那傢伙這麼愛使喚人家，自己卻老是在家裡偷懶，真是個性格惡劣的傢伙……啊，找到了！」

　　一邊抱怨著，少女終於在這堆滿瓶瓶罐罐的層架上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是布丁！」

　　少女翻看蓋在碟子上的木碗，露出了裡面那閃著誘人光澤的黃色布丁。看著眼前正隨著少女的動作，輕輕搖晃著的布丁，瞬間將先前因為沒買到蛋糕的悲傷一掃而空。甚至興奮到忘了和那把藍色長劍說再見，就直接將櫃子的門給關上。

　　拿著放有布丁的碟子，就這麼哼著歌回到櫃台這裡，拉了放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小七，這是你特地幫我買的嗎？我可以吃嗎？」

　　少女眼裡閃著期待眼神，不知何時在她金色的短髮之上，不知何時竟是冒出了兩個尖尖的小耳朵，看上去就好像一隻看見食物的小貓一樣。

　　「本來就是買給妳的，快吃吧。我這裡正忙著呢，沒空理妳……」

　　「那我就不客氣囉！」

　　少女話還沒說完，手裡就像變魔術似的多出了一支銀製的湯匙，開心的吃了起來。

　　趴在桌子上的男子，自然就是這間武器店的老闆，龍淵。而坐在他對面正開心吃著手中布丁的少女則是螭吻，算是這間店裡唯一的員工。不久前，她才因為王國的委託，跑去王國主城一趟，光是這一趟來回就花了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要不是龍淵在出發前，給了螭吻足夠的旅費供她揮霍，她就是裝死也絕對不會替他跑這一趟。

　　「小七，我看店裡武器擺的位置跟我走得時候都一樣，不會這段時間你都沒有好好營業吧。」

　　「……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有一組客人吧。」

　　龍淵維持著同樣的姿勢，抬起頭朝螭吻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那個用來當作報酬的布丁，早已被少女給吃個精光，更是連殘留在碟子上的液體，都要用舌頭仔細舔舐一遍，才滿足的把碟子給放了下來。

　　「這才不叫有在營業好嘛！」

　　一整個禮拜裡，只有一個客人來過，就算再怎麼放寬底線，這種情況都不稱不上有再好好營業啦！

　　「真是的，所以我才說應該讓你去王城的，反正過去也只是聽那些老頭子在倚老賣老，再說他們要找的本來就是你好嘛！」

　　雖然龍淵這間武器店座落的位置離王城遙遠，但他的名聲可以說是傳遍了整個王國，要不是因為他幾乎不曾在世人面前露面，這間武器店也絕不會像現在這般冷清。

　　當然，龍淵的身份王城內還是有許多人知道，他們也時常會收到來自王城的委託。只是大部分都被龍淵以「事務繁忙，恕不接受」的理由回絕，而少部分堆不掉的委託，也幾乎都是丟給螭吻她來處理。至於龍淵本人，則是像現在這樣無所事事的趴著睡覺。

　　「話說回來，小七，你該不會又想把這個布丁當作我這次的報酬吧。」

　　「…………」

　　「別以為你不說話就沒事！你以為這都是第幾次了，每一次都想這樣矇混過去，你覺得我是一個布丁就可以隨便打發的嗎？」

　　螭吻生氣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力的拍打面，以示自己的不滿。

　　「至少也要五十個才夠！」

　　「最多十個，不能再多了。」

　　妳以為那些東西是不用錢的嗎？也不想想妳平時一天開銷多大，光是妳買甜食的花費，就足以讓一般家庭生活三天了。

　　「我不管，我就要五十個！不然下次你就自己去！」

　　這句話的效果，正如螭吻預期的那樣，龍淵聽到後立刻陷入了天人交戰，但在短暫幾秒的掙扎後，最終還是妥協了。不如說，換個方向來想，區區五十個布丁也不到一枚金幣，光是讓螭吻跑這一趟，龍淵就已經是先給了她五十枚金幣作為旅費。一般來說，只是一個禮拜花費，就算包含了住宿、搭車、三餐全部加起來都是綽綽有餘。但龍淵不用想也知道，那五十枚金幣肯定早就被螭吻拿去買王城內各種精緻的甜點。沒把所有的錢給花光，她是一定不肯乖乖回來的。

　　「好啦好啦，先把妳頭上的耳朵收起來。」

　　不是讓妳平時別露出來了嘛，要是讓其他人給看見會很麻煩的。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這裡又沒有外人。」

　　螭吻嘟起嘴抱怨了一句，但還是用手將頭頂翹起來貓耳壓了下來，隨後便像是變魔術一般，等她把手給放下來時，頭上已經看不見有什麼東西了。

　　「沒什麼事的話就快點去休息，我還要忙呢。」

　　好孩子這個時候已經準備上床睡覺了。另外，記得睡前要刷牙，像妳這樣吃這麼多甜食又不好好刷牙，牙齒肯定很快就會壞光光了。

　　「瞎說什麼呢。你以為我這次是為了什麼才跑去王城的。」

　　螭吻有些不悅的將手中的碟子朝龍淵扔了過去，但碟子卻在快要砸到他的剎那，龍淵看也不看的伸出右手擋在了碟子飛過來的路徑上，奇蹟似的在半空中接住了碟子，又輕輕放回了桌面，如此靈活的動作，實在難以想像這和剛才那個懶散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難道連妳去了也都解決不了？」

　　「才不是咧！是這次的委託根本就不再王城內，我是順路過來順便接你過去啦！」

　　要不是因為你拒絕王國在這裡設置傳訊水晶，也不用害我多跑一趟王城。

　　「我們這一拖，都浪費好幾天去了。要是到時候又因為這樣，害得事情變得複雜，看你怎麼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