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的替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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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05
  「曇筠,怎麼了?睡不著嗎?」男人一察覺到門口的人影後,果不其然就探出了一張睡眼惺忪的小臉蛋,他停下了審閱光屏上文件的動作,那雙帶著金絲圓框眼鏡的桃花眼轉向了嬌小的身影處,輕柔溺愛的語調夾帶著細微的擔憂。

  「嗚⋯⋯嗯。岢白,你什麼時候才忙完?」雪白的連身睡衣穿著在女人的身上,更是凸顯出她那難得一遇的天然無垢,她一面拖著穿套著毛絨拖鞋的雙腳,一面揉了揉那雙充斥著睡意的眼眸。

  「怎麼了,一個人睡不習慣?」霍岢白瞧見她迷迷糊糊的模樣後,先是無奈地笑了笑後,站起身快速地來到了她的身前,伸出雙手將她擁入懷中,從她的身上可以清晰地嗅聞到那清淡的牡丹花香,熟悉的花香就這麼淡化了他這些天的疲倦。

  「嗯,一個人⋯⋯睡不著」梵曇筠在他的懷裡蹭了蹭後,仰起頭來用著那張稍許紅暈的臉龐回應道。

  「還有,你的黑眼圈又加重了!」她氣憤的語氣中滿室憂慮,先是伸出手拆下那副圓框眼鏡,隨後溫暖的指腹輕柔地撫上了霍岢白的眼下,就好像這麼輕輕一劃過那淡淡的陰影也將就此消去。

  「好,好,好~我今天就到這,可以嗎?」他停頓了幾妙後,又一次彎起了迷人的嘴角。

  「什麼今天?不只有今天!往後每天都要在這時間前睡覺!」在霍岢白懷中的梵曇筠鼓起了雙頰,很是生氣地瞪著垂頭看她的伴侶,她就不理解他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即便他是哨兵有著比普通人優良的身體素質,但是照他這種不自律的生活方式總有一天會搞垮自己的身子。

  「遵命,嚮導大人!」瞇起的桃花眼中是只屬於她的寵溺。在他的生命裡,她是他的唯一,為了她,他會奮不顧身,只因為她值得這銀河中最美好的事物。

  「那我期待你的表現。」聽見霍岢白對她的尊稱,梵曇筠馬上就壓低了音量,嚴肅的像是對待自己部隊中的下屬,而這就是他們倆之間的默契,也是他們日常生活裡的小情趣。

  最後霍岢白將她一把抱起,一路走回了兩人的寢室。

  那一夜,她睡得異常深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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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的空氣侵蝕著她的睡意。

  「凌晨三點」,這是在床邊上的電子鐘上顯示的時間。

  梵曇筠毫無生氣地撐起了身子,她消瘦的手臂緩緩地伸向了雙人床的左側,溫熱的掌心附著在冰冷的被單上,她還在做著一場醒不來的噩夢,畢竟霍岢白明知道她最討厭一個人孤單地睡覺,所以不管公事再多他都會在十二點前躺在她的身側,將她擁入那帶著酒香味的懷裡,一直伴她睡到刺眼的晨光灑落在眼簾之上,這樣一早醒來她睜開的第一眼一定會是他溫煦的笑靨。

  「⋯⋯吶、岢白⋯⋯我睡不著」她帶著哽咽的嗓音微微地顫抖著,她發顫的雙唇是如此的蒼白,那死白的雙臂此刻恐懼地緊緊環抱著雙肩,粉嫩的指甲因用力而深深地陷入了寬大的衣料中。

  「你到底在忙什麼⋯⋯怎麼這麼久⋯⋯」月光般剔透的髮絲垂落在她嬌弱的面容上,捲縮的腳趾無處安放,最後只能雙腿併攏地貼放在胸前。

  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他絕對不會丟下她一人。

  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只知道晨光漸漸刺痛了她病態的皮膚後,梵曇筠才慢慢地鬆開了手指,垂下了已經發麻的雙腿。

  她甚至都未察覺到那站在寢室門口的身影,而那身影也只是沈默地注視著眼前瘦弱的背影,他們之間的距離僅僅是短短的十步以內,她卻絲毫沒有將一絲注意力移往他身上,只是惆悵、難捱地眺望著這漫無邊際的銀河。

  霍淵怎麼會理解她的心情,他沒有伴侶也沒有過長期搭擋的嚮導,他甚至在被評斷為黑暗哨兵後就沒怎麼跟自己的兄長說過話了,所以他無法將心比心地體會梵曇筠那股撕心肺裂的痛。但是,他在接受塔的教育時,便有過一堂專門教導哨兵與嚮導關係的基礎知識課程,他永遠記得那名授課嚮導所說的話,那時男人臉上的神情既嚴肅也哀求甚至帶著那麼一點釋懷。

  他說了,「人們都說哨兵失去嚮導便是死亡,而反之嚮導也許能重生。但,人們都錯了,失去哨兵的嚮導也是一樣,他們終將徹底地迷失在混沌之中,如同死亡。」

  那時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霍淵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那什麼強烈的羈絆、情感,根本不能與他遠大的志向做比較。但那堂課過沒多久,他便聽同學們說上一回教導他們的男嚮導在家中自殺了,各式各樣的傳言流串在校園裡,到那時他依舊是對此毫無觀感,一直到了他加入的第一大部隊,他才知曉那名嚮導的伴侶是聯邦為數不多的女哨兵,而且還是那位有著英勇事蹟的聯邦軍事指揮總部的副司令。或許,他還是不理解何為痛不欲生,但他真心地對那一對女哨兵與男嚮導表示敬佩,一對如此忠心於彼此的伴侶是多麽可遇不可求。

  但⋯⋯現在霍淵想收回那愚昧甚至當初鄙視的想法,因為他遇到了,遇見了他想要忠此一生甚至來世的女人。

  「⋯⋯梵指揮」這是他對梵曇筠的稱呼。

  第一聲她沒有回首。

  「梵指揮」他又再叫一次。

  第二聲依舊沒有回頭。

  所以他做了他最不願意的行為。

  「曇筠」用著如同兄長的面孔、聲線,以及對她滿腔的愛慕呼喚著眼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