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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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04
張開眼,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我知道在自己房裡。
身邊,跟往常一樣,空蕩蕩的。
渾身的鈍痛,提醒著我前一晚發生的事情,起身時發現手上多了個吊瓶,掛上了輸液。
看了下床頭櫃上的鬧鐘,已經是該出門上班的時間,我下意識的伸出手想拔下針頭時,一雙大手阻止了我的動作,抬頭見那手的主人,我愣住了。
「等它打完!真山來看過,你在發燒!這次你需要好好休息!」紀敏秀在我身邊坐下。
「你怎麼在這」我驚訝的問,這時間他應該在公司上班才對啊。
「我讓你放假,你休息兩天」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只告訴我他的決定。
「晚點我讓真山再來看看,你在睡會兒吧!」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安分地躺回床上,或許因為藥效的關係,我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來時,手上的針頭已經被撤掉,起身時房門剛好被打開,進來的正是真山醫生。
「感覺好點了?」他走近我,替我量了體溫。
「嗯,沒再發燒了,傷口的發炎反應應該控制住了」他在記錄板上寫下我的體溫。
「這大概是我這幾個月睡的最安穩的一次」我笑著說。
「這也是你這幾個月最嚴重的一次」真山一臉嚴肅的回答我。
沒接他的話,我只能無奈地笑著。
「司空,需要我幫你告訴少爺嗎?讓他別再讓你做這種事了!你的身體負荷不了」
我沒回他話,只是笑著,心裡泛起了一股酸澀。
「你現在吃的藥已經到極限了!你不能再這樣下去!」
「你知道這不是他可以決定的,我的命是老爺給的,我欠他的是一輩子,我只能這樣還」
聽到我說的話,真山嘆了口氣,他知道我們都無能為力。
或許是知道我的處境,也無力改變什麼,真山醫生只嘮叨了幾句,讓我記得吃飯完再吃藥之類的話後便離開。
我起身洗了個澡,因為發燒,出了一身汗,一身的黏膩感讓人不舒服。
洗完澡出來吞了剛剛桌上的藥又倒回了床上。望著天花板失神。
躺在床上,其實根本就睡不著。
昨夜那一昏,讓自己久違的沉睡。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狀況不好,但我從來不在他面前說。
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就會想起各種令人作嘔的嘴臉,身上彷彿還感受著那些讓人作噁的觸碰。
就如同現在,胃裡翻騰著一種噁心的感覺。
經歷過這麼多年,我沒有表面上的從容,我依然會害怕,依舊會恐懼,只是我學會了隱藏,將這些恐懼藏在心底。
這一切的折磨,就像一雙手死死掐著我的脖頸,讓我透不過氣來,不自覺地發抖。
開始接待客人後,我就常常出現失眠的狀況,但不是哪麼的嚴重,頂多偶爾吞個安眠藥還是能睡得。
直到兩年前,紀敏秀上任集團總裁,從那時開始,我出現了睡眠障礙,只能用工作把自己搞到精疲力盡,昏昏沉沉的睡去,但不到幾分鐘便又冷汗淋漓的驚醒。
那之後的我靠著最大劑量的安眠藥,一天頂多睡個兩三小時,但最近我狀況變得更嚴重了。
嚴重失眠、幻聽、幻覺,焦慮甚至是無止盡的恐慌。
我沒有告訴真山,我早開始吃精神科的藥,不靠它們,我害怕我在接待客人的時候崩潰。
此刻房裡過分的安靜,讓我開始焦慮,翻身下床,打開櫃子裡的藥瓶,倒出裡頭的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等待藥效開始發作的同時,我打開房裡的落地窗,試圖用夜裡的冷風讓我自己冷靜。
我赤著腳走了出去,站在陽台,望著天上的月亮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被冷風吹得頭疼,我一轉身,就發現紀敏秀站一臉陰鬱的在我身後。
紀敏秀走近我,兩手撐在陽台欄桿上,我就這樣被困在他與圍牆之間。
「睡不著 ?」深邃的眼神盯著我問。
沒想到他會來房間,此刻的我由如獵物般的赤裸。
「我......唔」話還沒說出口,紀敏秀就吻了上來,帶著懲罰般的意味,他重重的咬了我一口。
「大半夜的出來吹風?你嫌病的不夠」紀敏秀瞪著我,讓我一句話也不敢吭。
拉著我進房,關上了窗,我一愣一愣的站在旁邊。
「退燒了?」他問。
「退了」我說,但剛答完我就後悔了,一鎮暈眩傳來,我瞬間雙腳一軟,所幸他眼明手快的拉住我。
他伸手摸著我的額頭。
「嘖!」紀敏秀一臉不悅。
還沒搞清楚狀況我已經一把被他抱起,回到紀敏秀的房間。
他將我放在床上,一句話也沒說的又走了出去。
望著天花板,莫名的情緒在我腦裡攀升,在他的房裡,我總有說不出的窒息感。
在他的房裡,我沒有一次是正常的睡著,通常都是被他做暈的。
我起身想離開這裡,才剛站起來,就看見紀敏秀走了回來。
「你幹什麼?」毫不掩飾的怒氣,我瞬間瑟縮了起來。
我低著頭輕聲說「我不想打擾你休息」我沒敢告訴他真正的理由。
「坐下!」冷冽的音頻命令著我。
見我沒動作,紀敏秀默默地又補了句「不想我做到你下不了床你就給我乖乖坐下!」
這回我聽話了坐下。
依舊低著頭,我試著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的焦慮。
忽然一杯溫熱著水遞到我面前,我抬頭看著紀敏秀,他拉著我的手,在手上放上了藥。
「退燒藥!吃了它!」
我默默接過藥,喝水,吞下。
他將杯子接走,然後又命令到「躺下,睡覺!」
這次,我不反抗,乖乖地躺下來。
紀敏秀脫了上衣,在我身邊躺下,然後二話不說地抱住我,四肢緊貼的狀態下,不由地讓我心跳加速。
「燦!」聽見他叫我,我抬起臉。
這樣親密的相對姿勢,我抬頭的一瞬兩人的唇幾乎要碰在一起。
紀敏秀慢慢地吻上,輕輕的,纏綿的,這個吻,很舒服。
正以為他會繼續下去的時候,紀敏秀輕聲說道「把眼睛閉上,好好休息」。
眼前的男人攬著我的腰,讓我輕輕倚靠在他身上,
安然沉靜下來,聽著他的心跳聲,心跳的頻率開始慢慢同步,胸口也隨著那人呼吸的節奏起伏。
第一次,在紀敏秀的房裡,我不再感到窒息。
第一次,在紀敏秀的房裡,我們什麼也沒做,他只是摟著我睡。
此刻,或許是藥效發作,也可能是貪戀他的溫柔,我完全的放鬆下來,任憑自己陷入那個溫暖的胸膛。
夢裡,
在那一端,
我似乎看見了遍地的彼岸花,
一片的純白,唯有一支紅花。
白色彼岸花的花語是
無盡的思念,絕望的愛情,天堂的來信,
而紅色彼岸花
花語是無盡的愛情,死亡的前兆,地獄的召喚。
此刻看見的彼岸花,是天堂的信,還是地獄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