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５　與學生玩深夜的遊戲

吃完飯洗完碗，感覺肩上負擔終於卸下了一部分，身體感到一陣輕快。
已經十一點了……好像也到了可以睡覺的時間。人上了年紀之後，年輕時拿來玩樂的時段都想拿來放空或睡覺……
既然身為小孩子，彩熠就不一樣了。
「為什麼又要睡覺啊？我才剛睡醒而已欸！」
「重點是現在已經到了睡覺的時間了吧？」
「你還真的是……老了欸。」
彩熠嘲笑般地瞇起眼。
可、可惡，平常最討厭她們因為年紀不把我當老師，現在被說老又很不甘心……我才２３歲欸！
「欸～？難道不老嗎？年輕人的話，要把他當老師果然……有點奇怪吧？」
竟然還抓準我的掙扎點攻擊。
「好好好，老就老。既然這樣，就好好聽老師的話去睡覺。」
「哼，才不要。」
「……不然就去寫作業。」
「不～要。」
彩熠還朝我吐舌頭挑釁……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冷靜、要冷靜，教育叛逆期的小孩子要有耐心，要用愛與包容跟她溝通……。
「哼，先陪我玩電玩，人家再考慮要不要聽話。」
「身為一個老師，在半夜陪不睡覺不寫作業的學生玩電玩也未免太失職了吧……。」
「現在才１１點，哪算半夜啊？」
「只要是該拿來睡覺的時間就算半夜。」
「所以說下午也是半夜囉……？」
彩熠刻意露出一副受益良多的表情。這小鬼在頂撞老師的方面真是天才。
「唉……算了，我本來就不期待你會陪我玩。只是這個雙人對戰遊戲已經放好久了……」
一聽到這句話，在大腦理解之前，一陣酸楚感就像反射反應般流過心頭。
或許這遊戲，原本是留著要跟父母玩的。只是彩熠父母披星戴月地工作，就算回家也不一定有餘力陪她玩……。
「好啦，但不能玩太晚喔？」
我坐上彩熠旁的位子。有錢人家的沙發果然特別不一樣，像是能把疲勞都吸進去一樣。
彩熠蹦蹦跳跳地跑到正對面的７５吋超大液晶電視旁的黑盒子遊戲機準備，望著這她精神奕奕的模樣，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等等，熊熊忘記了，妳發燒退了嗎？」
彩熠肩膀震了一下。
「退、退了啦……。」
「回答得那麼小聲容易讓人起疑喔？」
「嗚嗯……」
發出不甘心的聲音後，彩熠繼續在機台上操作……不久，遊戲的載入畫面出現在大螢幕上。
「不、不信的話你量啊……」
坐回我身旁後，彩熠才用鳥啼般細小的聲音回答。這是怎樣，是激將法嗎……我又不是小朋友，這招才沒有用。
「妳自己量好把體溫計給我看。還在發燒就不準玩了，給我去睡覺。」
「……誒？」
「有什麼好疑惑的……發燒就該休息，等妳好了再陪妳玩啦。」
「不、不是……那個，就是……老、老ㄙ……剛剛不是……用、用用用手幫我量的嘛……？」
「手又不準。」
「嗚……那、那老ㄙ先用手估量……如、如果擔心不準，我再去用體溫計……」
「幹嘛那麼麻煩……直接用體溫計一次搞定不就行了。喂喂，妳該不會真的還在燒吧？別以為可以就這樣糊弄過去喔？」
「才、才不是啦！算了！笨蛋、遲緩，不可理喻的大木頭！」
彩熠用力站起，踩著重重的腳步離開客廳……不久後一臉不滿地拿著體溫計給我看，確實是正常數值。
既然不是拆穿了她的謊言，那我到底哪裡惹她生氣了……
青春期的小孩真難懂；不，應該是身為一個老師我還不夠專業。
把體溫計放回去後，彩熠回到我身旁坐下，將遊戲手把遞給我。話說，這年紀的孩子都喜歡靠別人這麼近嗎？愛梨也是彩熠也是，我還以為正巧相反呢。
「所以，這是什麼遊戲？」
雖然看到螢幕上熟悉的商標圖案就可以猜出個所以然了。
「不會看那個圖案嗎？你該不會連那個是什麼都不知道吧？嗚哇，常識好貧乏喔……。」
這孩子真的是，逮到機會就用毒舌攻擊我，一點也不可愛。
「怎麼可能不知道……在老師那個年代，上電腦課時大家都會偷玩喔？」
「身為老師竟然滿臉驕傲說出這種話，真是最差的榜樣。」
「妳們電腦課還不也都在偷玩……我在教室外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人生中若少了這種回憶就會像滷肉飯少了胡椒粉，就算美好也不完美，老師才對妳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什麼醜陋的比喻……還有，哪有人滷肉飯會加胡椒粉啊！？」
「果然是大小姐，著實不懂平民美食。」
「什麼嘛！不要把自己的偏好講成普世價值！」
「不對不對，只要是懂滷肉飯的人……」
之後，我跟彩熠為了滷肉飯加不加胡椒粉這個問題激烈討論了好一段時間。
「不信的話，我之後帶妳去吃如何？反正剛剛也答應過妳，等妳病好請妳吃好吃的。」
「才、才不要，笨蛋！一點都不浪漫的爛提議你還敢說，你這個賽黑樺木！」
這大小姐該不會沒吃過小吃吧……浪漫跟好吃可是一點關係都搭不上。
「而且，賽黑樺木是什麼鬼啊……」
「就是最硬的木材。哼，學歷那麼高連這個都不知道，果然是跟教科書交往的男人。」
誰會知道啊……
「所以，為什麼我是最硬的木頭？」
「你、你該不會落伍到連木頭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彩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不對，就是知道才有問題……」
木頭不就是指男生對女生釋出的好感毫無知覺？我才想指正妳用錯地方哩。
「既然都知道了，所、所以，不是很明顯嗎，就是，那個……嗚？！你、你想引誘我說出什麼啊！？笨蛋、壞心眼！」
就像觀賞著文豪的巨作，彩熠說的每個字我都懂，卻不懂在此處連成一句又有何深意。
「回到遊戲上啦！不、不然差點就要被你引誘做出害羞的事了……。」
害羞的事又是什麼……承認自己錯用木頭一詞嗎？
彩熠「咳咳」兩聲，正襟危坐，開始解釋遊戲手把各種按鍵對應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