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魔法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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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03
  至今數百年前,大陸剛形成之際,世界仍在混沌之中之時,那時魔法、神明、惡人、英雄等題材相繼出現。世界落入動搖之中,科技如同火炬般照耀未來,讓人們在未知中不斷前進。大海,壟罩於這顆星球之上,在那遙遠的西方盡頭有一座弱小的王國,它名叫斯堪地那維亞王國。它和這世界的半島並沒有聯繫,僅僅是名字相似罷了。在這座四周圍都是海的島國,魔法曾是那樣吸引人。直到現在,那裏的人們也篤信宗教與魔法之間的關係,數百年來信奉教義並且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逸富足的的日子。直到今天,海的對岸,烏鴉仍在鳴叫。

  渾沌或許是最適合這座小國的形容詞,並不是說它有多麼黑暗、可泣、令人厭惡、害怕。而是因為這裡的人們太過單一了,他們遵守某種秩序、指標、時鐘、未來以及過去。他們害怕改變、他們畏懼理想、他們厭惡自身的缺陷、他們害怕得不到陌生人的笑容。他們是鬼,這裡所有人都是鬼一般的存在。他們在忌妒些甚麼?不知道,或許是他們在忌妒那些成功完成自己夢想的人、那些落魄的人、那些不害怕改變的人、那些吃了自己親生骨肉的人。所有的人都在渴望些甚麼,他們的胃正在貪婪地侵蝕自我的理智,直到死亡為止。

  魔法是種很特別的東西,直到現在也沒有人能對其完全透徹。有些人會自稱為魔法師、使徒、信仰者、神的代理、發言人等等,但他們都不知道魔法的本質、真諦為何。他們知道的只有一些旁門左道學來的無用知識。用三克的蔓陀蘿草配上沙羅曼達的火焰,再用磨成粉的獨角獸的角混合均勻便成了最初的魔法欺騙把戲。直到現在,人們仍在做這件事。有人說,某位魔法師的魔法能夠占卜。也有人說,某個隱居在森林裡的老人會用魔法改變天氣。還有人說,國王身邊的大臣會用魔法逢凶化吉。這些都是假的嗎?不知道,只知道迷信這些小道消息的人很多,他們都忘了魔法的真諦:純潔。

  純潔是甚麼?它跟魔法一樣讓人說不清楚。有些人認為所謂的純潔就是守貞,但也有人認為是單一而純粹的信仰,甚至不久前也出現了純黑的純潔這樣的說法,那些人認為一輩子走在黑暗道路上的人也可以被稱為純潔。是這樣嗎?即便翻閱整個斯堪地那維亞王國的圖書館,也找不出純潔一詞的解釋。為了追尋純潔,需要的是智慧。在這個晦澀、汙穢、噁心且黑暗的世界中,我想打通一道光芒。我討厭人類、討厭動物、討厭生物、討厭任何有機質的傢伙。我不正常,程度大約等同於那些被關押在黑門監獄的人犯。每日,我在黑市購買屍體,吃掉、烹煮、切割、殺害,毀滅每一個我看到的人。我不正常,甚至不了解正常為何物。

  這天是斯堪地那維亞王國的豐年祭。表面上,每年大家總是開心的唱歌、跳舞、一整天都不用工作,只要輕鬆愉快的過節就好。而實際上,這是個人口買賣、毒品交易以及殺人越貨的好時機,每個黑幫老大都想在此時此刻分一杯羹。除了魔法的草藥外,最吸引人的莫過於是黃金了。黃金,一種極其稀有的金屬,從數千年以來它就代表了金錢這一單位,直到現在我們仍用黃金的多寡來決定一個國家的興旺。在黃金底下的是無數具屍體,戰爭死亡的平民百姓、軍人、魔法師以及那些自稱為魔法師的傢伙。所有人都被數十年前的那起征戰搞得人心惶惶。不只黑幫的交易中斷了,就連正規的貪腐王臣們都不敢大肆動彈。我們所有人都只能望向地平線的最遠端,祈禱海的對岸有神明存在。

  今年的豐年祭很是無聊,沒有大案子發生、沒有突然暴斃的旅人、沒有洩漏馬腳的車夫、沒有明星偶像、沒有大眾指標、沒有異國料理、沒有花香或者煙火、沒有人在笑,甚至沒有神明想看見這裡的一切。此刻,我待在天台上發呆,這裡是我唯一的去處。我討厭王城的工作、討厭國王、討厭貴族,同時也討厭其他跟我一樣的女僕。在這裡,我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面容,少了歌唱舞蹈、彩色氣球、彩帶禮花的城市頗為無聊。即便現場有位小丑摔倒,也不會有人笑出聲來。這次的豐年祭很是平淡無奇。

  我抽上一根涼菸,等待衣服的水滴乾之時,還有一點時間,我可以溜出去快活快活。或許我可以找個男妓、酒吧、菸鋪待待,還有第三十四街的黑市商場。這幾個地方是我唯一會去的場所,也同時是發現我屍體也不意外的地方。果然,這個價格的菸草味道差勁到不行。如果我能夠抽上一管國王抽的香菸的話,那就算交出我的胴體也可以。我啊!就連吃上一餐好的都不行,就因為國王給的金錢實在少得可憐,既然沒有像黑幫一樣的大氣,就不要請這麼多的女僕。更不要說,我們還得面對那些自以為是的家臣調侃。我討厭這項工作,也討厭這個國家。

  此刻,彷彿這整座城市的聲音都靜止了下來,我對外界的敏感神經停止工作了。我的香菸變得乏味無比。除此之外,周遭的一切似乎變得好慢好慢,我能感受到我呼吸進肺中的空氣在身體裏溜達。我似乎感受到了智慧、純潔、魔法以及神明。如果真有神明的話,此時此刻祂一定在某處觀察我的反應。我的身體變得好冷又好熱、汗水不斷溢出、嘔吐感湧上心頭。我的腦袋似乎開始燒了起來,變得不正常。不正常?或許我一直都不正常吧。

  「小姑娘!能請妳帶我去一個地方嗎?」待我回過神時,只見一名老婦人正拉著我的衣襬。她的身高不高、聲音沙啞如同烏鴉。除此之外,身上還有一股青草的味道。不知道為甚麼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她不是人類,應該是山精野怪之類的幻化物。記得東方的圖書中有說過,精靈之類的生命會要求人類做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如果拒絕祂們就會倒楣一輩子。

  「您是在叫我嗎?老奶奶。」對方似乎知道我察覺到了她身分的事情,卻不戳破。我倆只是照著劇本繼續進行下去,想看看故事結局是甚麼。無機質,或者該說沒有人類的氣息。總之,眼前這位老婦就是這樣的讓人感到不安。我望向她的笑容,彷彿她是我家裏的老人一樣。說到底,在這樣的動盪世代中能活到七老八十已算是不容易了。更別說,這些山精野怪還要修練成仙。當然,仙、佛、魔等等東西都是極東傳來的,不知道對錯。

  「是啊!想請妳帶我去一個地方。」我笑笑並且接下了任務,表示自己確實有點時間可以帶她去不遠的任何地方。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翹掉王城的事務。老實說,那群沒大腦的女僕們也拿我沒轍。更別說,那群只因為有卵蛋就上任的廢物大臣們。我看老婦駝背,慢慢向我點頭示意。她指向遠方的街區,告訴我她想去卡爾的專賣店。那張和藹卻無機質的容貌總讓我想起童話故事裡慈祥的老奶奶,就是那種會吃掉小孩的老奶奶。她輕輕拉著我的衣裳,請求我帶她到她親人住的房子,也就是卡爾的專賣店,她想看看她唯一的至親過得好不好,想知道他有沒有好好工作,好好吃飯?

  可笑,在這座骯髒的小島上,我沒有親人,所以認為其他人帶有親情的行為很是可笑。我討厭自己的人生,我一出生就在王城裡打雜,每天不是洗衣就是拖地,偶爾會準備餐點。我習慣聽國王發牢騷,在心中謾罵他是個白癡。我討厭活著的感覺,所以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國家,到深山中或者森林中獨居。有時候,我會想我可以跟那些污穢的惡魔、哥布林一樣住在洞窟內。然而,這些都只是想想罷了,人類終歸於是群居動物,離開人群等於死,這點道理就連小孩子都知道。說到底,我到底是誰、父母是誰、歸屬於誰都不清楚。

  我叫做唯.諾亞,是個最為低層的小女僕。有些人稱呼我為小唯,但那隻不過是他們自我感覺良好的稱呼罷了。我討厭我的名字、我的人生、我的一切,我想要得名得利,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而不是有一餐沒一餐的可悲落魄人生。為何我在這呢?其實我一點也記不得了,我失去了很多記憶、忘了大部分的事情,從朋友到親人、從工作到興趣都沒有任何印象。無論是美好的回憶,又或者悲傷的記憶通通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叫做唯.諾亞。算了,這一切總會船到橋頭自然直吧!開玩笑地。我不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句話,我只知道情況可能會更糟。老實說,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王城會讓人的記憶消失,我的身體、心靈、精神到某個年紀後就不曾增長了,所以我可能原來是個老太婆也說不定。在王城的日子過得好慢好慢,我甚至忘記了自己出生後到底是怎麼適應如此環境的。我是怪胎。

  我攙扶老婦,一邊聽她碎念一邊陪她穿過大街小巷。左彎右拐的,在經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後,最後在城鎮的陰暗轉角處發現了一間小屋。這裡是整座城市中最混亂的地方,隨處可見遊民、精神病患、殺人犯等等。即便是像現在的大白天,也有無數樁毒品交易正在巡邏隊眼皮底下進行。巡邏隊默認了這樣的行為,他們認為這些人是增長國家經濟的好夥伴。如果抹除他們,這個國家就會垮掉。然而,對我來說這些都沒關係,只要我還活著就好,我討厭所有人就像所有人都討厭我一樣。此刻,我的香菸才慢慢熄滅。我望向那木製的門板掛在手把上,上頭寫著「卡爾專賣店,專賣『真相』」。即便上頭這樣寫道,我也完全搞不清楚這是賣甚麼的店。

  「我們到了。」我將木頭小門開了起來,掛在門上方的風鈴啷啷作響,就像歡迎甚麼人到來一樣,讓人作嘔。映入眼前的世界與外頭的小屋完全不同,這棟小屋的天花板不斷向上、不斷向上,完全看不到盡頭。每層樓都有一排又一排的書櫃,裏頭擺滿了用外國語言寫成的書本,每一本看起來都相當厚重老舊、艱澀難懂。這裡所有一切就像魔法世界一般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