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毒舌小道6

午休結束的下課時間，朗言綽獨自前往廁所。
洗完手的同一時間，他與陳光恩巧遇相對，他朝他輕笑點頭，擦肩而過。
當陳光恩悠閒地上完廁所，走到設置在外的洗手台時，他看見叉叉還站在原地不動。
「叉叉，你在等我嗎？」他一面洗手，一面微笑道謝。
「那個……拉鍊。」朗言綽沒忘當初有誰告訴他務必提醒一下，以防萬一。
陳光恩聞言，當真低頭檢查，確認萬無一失後，隨即對他笑得耀眼奪目。
「叉叉，你真可靠！」接著又邀請道：「你沒來過五班吧？要不要先來我們教室一趟，等小道一起過去。」他順勢展臂攬住叉叉，拉他前往自己教室。
「廖…小道呢？」怎麼沒在一起？
「他去幫老師搬作業，很快回來。」
正如陳光恩所言，他們前腳剛踏進五班教室，廖承睿後腳就出現了。
只不過，他一回到教室，才把整疊作業放到講桌旁的課桌上，就聽有人衝著他喊：「嘿！廖北啊！」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廖承睿微蹙眉頭，一臉懵懂。
「就是說你抓耙仔、愛打小報告。」
「我有抓過你的小辮子嗎？」廖承睿站在原地托腮，認真回想。
「是沒有，但是你姓廖啊！」三個人聚在他身前，嘻嘻哈哈地解釋完，隨即相視大笑，好玩得又喊了幾遍。
「廖北啊！」
廖承睿目光呆滯，停頓了一秒之久，徹底理解意思過後，整個人突然爆氣拍桌，指著他們怒吼：「別拿我的姓氏來污辱我！」
他一瞬間沉下的臉色很是嚇人，幾個拿他來取笑的男生先是被拍桌聲嚇退兩三步，與他拉開距離後，才佯裝不以為意地擺手，試圖化解這場尷尬的局面。
「幹嘛這麼凶嘛，只是開個小玩笑，大家樂樂而已啦！其他不也有人給你取綽號嗎？」
「一點也不好笑！我的姓氏也不是給你拿來當玩笑的料！」廖承睿眼神陰冷地注視面前三人，一字一句地特別強調。
「唉，別這麼較真嘛……」打哈哈失敗，廖承睿依舊繃著怒容，凶惡地瞪視自己，完全不打算輕鬆放過的架式，又瞥見旁人指指點點好似在取笑自己惹錯人，光氣勢就輸人一大截，突然就覺得很沒面子，忍不住一改理虧姿態，強硬地還嘴：「小氣鬼！愛生氣！你和八班那個嚴絟，一個是愛哭鬼、一個是小氣鬼，還是不是男人啊？連玩笑都開不起！」
廖承睿氣瘋了，破口大罵道：「本大爺就因為是個男人，才這麼不爽老子祖輩上下都被你一句玩笑話污辱到爆！」還敢牽扯進小圈！
雖然他承認小圈愛哭，但別人罵就是不行！
情緒激動的廖承睿目光如炬地朝著批評自己和小圈的男生大步逼近，撞歪鄰近桌椅也無感，怒瞪著頻頻後退的男生，堅持要給他一個禍從口出的教訓。
「我有拿你的姓氏來做什麼文章嗎？說啊！我現在鄭重警告你，我本性就是開不起這種玩笑，竟敢來挑釁我，就給我付出代價……」他把人直直逼到教室後方，預備在側的拳頭高舉，作勢要揍的剎那，卻被一旁等候多時的人半途攔截。
陳光恩突然插入兩人之間，使得廖承睿的出拳，恰恰重擊在他的胸口上。
全班瞪眼驚呼，連廖承睿的腦袋都空白了一秒。
他本打算一拳砸在佈告欄上，嚇嚇這個不知輕重的混球，結果這個蠢王子跑過來幹嘛啊？
主動挨揍的陳光恩，此時也沒空呼痛裝可憐或揉胸討同情了，他面上裝得若無其事，以一貫平和的姿態，軟言安撫橫眉豎目的小道。
「小道，息怒、消消氣……」他之所以選在此刻出手，便是為了憑藉身高優勢，趁小道呆愣之際，握住他的慣用右手，再把他整個人箝制住。
廖承睿很快發現他的目的，失控大罵多管閒事的他。
「你站出來幹什麼！給我走開！我在告訴他，我他媽到底有多生氣！再犯到我頭上，老子就跟他拼了！」氣頭上的他，就算上半身動彈不得，還有下半身可行，不屈不撓地抬起雙腿瘋狂朝人踢踹，兇狠目光緊緊攫住對方不放。
「好啦，你臉都氣紅了，任誰都看得出來你很認真，還超火大的……」陳光恩忍痛把小道帶遠，避免他波及旁人，絲毫不在意自己遭殃地抬起長腿一夾，再次把他整個人束縛起來。
「放開！少給我打馬虎！陳光恩！你休想來圓場啊……」手腳無法自如的廖承睿拚命掙動著想擺脫他的約束，滿心只想給對自己出言不遜的傢伙一次永生難忘的教訓。
陳光恩聞言苦笑，注意到小道死死鎖定對方的毒辣視線，立刻轉身換位，朝迫使小道暴走的元兇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離開，最好直接消失在小道的視野範圍內。
全名都喊了，可見是真的動怒抓狂，連平常反諷的綽號都懶得提。
「走啦，鐵牛和小圈在等你，結果你在這裡跟人吵架。」他試著把話題帶開，想讓小道恢復冷靜。
「我不是在吵架，我是在告訴他隨便亂開玩笑的嚴重性！」廖承睿義正嚴詞地反駁，聽王子談及小圈，似乎也因此回過神了。
「是、是、是，我明白你兇悍下的苦口婆心，是在糾正他。」陳光恩感覺他轉移了注意力，這才鬆開他，佔著身高之便，順手把他的頭髮揉亂，彎腰湊到他面前，含笑確認：「小道，不生氣了？」
廖承睿斜睨他一眼，嘆氣。
「……被你這樣亂搞，我現在只想……揍你啊！」他氣不過地朝王子那張礙眼的笑容揮出一記洩憤重拳，可惜落空。
「哈哈哈哈……來啊，你追不到我。」陳光恩靈巧閃過攻擊，故意以腳踩內八、手晃蓮花指之姿，拉開點距離，接著回頭對他拋了個媚眼和飛吻之後，一溜煙地竄出教室。
幹！居然還學跑得像個娘們，以為自己三寸金蓮啊！
廖承睿面露嫌惡，瞇起的眼神如狼似虎，拳頭都硬了！
這個敗壞形象的噁心人，還敢挑釁我，非得痛揍他一頓不可！
抱持這個念頭，廖承睿當即揮舞著拳頭，追著他直直衝出去。
「給我站住！」
眼看一觸即發的硝煙輾轉被王子化於無形，並且把猛獸帶開現場，教室裡的同學全都鬆了口氣，各自回復到衝突發生前，繼續手頭上的事。
另一邊，廖承睿與陳光恩，兩人一路你追我趕地跑進八班，嚴絟和黃永宇見小道一臉殺氣沖天，不解地詢問原因。
「小道，怎麼了？」居然氣成這樣，連頂頭亂髮都不顧了？
嚴絟抬手替他撫平毛躁亂翹，內心斷定，這絕對是王子的傑作。
「還不是陳光恩那傢伙！看了就讓人一肚子火！」廖承睿指責笑咪咪地站在兩人身後的王子，把責任全甩到他頭上。
「連名字都叫了……」黃永宇及嚴絟一臉「你又做了什麼？」地回過頭，看向躲在叉叉背後，笑得泰然自若的王子。
他們的態度相當習以為常，可見陳光恩十分擅長點燃廖承睿的怒氣。
「……」唯有全程目睹的朗言綽明白，這次真是誤會大了，不過那兩人絕口不提方才的衝突，他也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放心底評估。
看來廖承睿和班上的關係真的很不合啊。
有幸得以親眼見證猜測的朗言綽思量片刻，不免感慨良深。
何止是關係不好，除了層出不窮的摩擦以外，還有挑釁，看廖承睿鄭重其事的樣子……他本人似乎並未意識到，同學的無端捉弄，只是想藉口舌之便，一逞威風，像這種無聊透頂的騷擾，一概等閒視之即可，何必理睬呢？
雖說他在他身上，嗅到了若有似無的同類味道，但比起一心一意、凡事全力以赴的他所面臨的困境，只會敷衍了事的自己應該坐視不管嗎？
此時，朗言綽望著台上老師講解莫耳概念，鐘聲一響，坐自己前方的嚴絟很突然地一頭栽倒在課本上。
「……沒事吧？」
郎言綽靜等了片刻，就見他的腦袋動了兩下，緩緩朝自己翻成正面。
「叉叉，我們去找小道吧，我想買巧克力吃，不然撐不下去了啊……」嚴絟一臉厭倦地貼在書上，有氣無力地呻吟。
理化接著又數學，這誰排的爛課表啊……
「噗！」司空見慣的黃永宇在對面偷笑。
「好。」朗言綽視線往下，翻到筆記第一頁確認課表，再看向表情楚楚可憐的嚴絟。
原來下節課是數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