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逐漸殞落的天空，以及開始殞落的記憶（4）
本章節 2937 字
更新於: 2021-06-30
「前面那個就是卡米恩地下城通往地表的巨塔……第一次從這麼遠的地方看，才發現原來整體那麼壯觀。」
不知不覺沉浸在地下城都氛圍的艾莉雅，無意間說出了與平常不同的語氣。
呈現科技感設計的亮白色外觀引起了艾莉雅的注意。卡米恩地下城總計有五座直達地面的高聳巨塔，分別以五芒星的各個頂點位置興建在城市外圍。儘管在遙遠的數十公裡外，少女也依然能夠自遠方林立的高樓中，依稀見到那座突破「天空」交界的龐然巨影。
兩百年前便開始利用地熱為主要發電來源的地下城市，都市上午在中央最高處的「人造太陽光」照耀之下，調節出宛如地表上曾散發耀眼光芒的暖陽，讓冰冷陰暗的地底徹底變成了一個與昔日地表相似的世界。
「哦哦哦哦這個是……！」
於大街上步行的途中，一直走在最前方的少年突然眼睛為之一亮，逕自朝街道旁快速奔去。
「好厲害，這不是卡米恩聯邦象徵『自由』的雕像嗎？居然設置在離地下城街道這麼近的地方！」
展開潔白雙翼翱翔的巨大白鴿，雄偉的氣勢與刻劃的細膩姿態不禁令人咋舌。希洛注視著擺放在面前高達五公尺的大型藝術品，甚至驚嘆到差點忘記了呼吸。
發現上一秒走在身前的人影轉眼間消失在眼中，拉著澪的艾莉雅馬上循著那股熟悉的音調，於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尋找對方蹤影。
很快的，火紅的瞳眸便自不遠處辨認出那名正在仰望雕像的少年。
「希洛你不要到處亂跑啦，就算披著斗篷也不能保證不會被軍官——」
「上面還有一些標示……艾莉雅妳看得懂嗎？」
「認真聽我講話一下嘛！」
艾莉雅直接抓起澪的手穿越人群走向希洛的所在地，自己的告誡被進入專注狀態的希洛無視後，嘟嚷的嘴裡還不忘補上一句抱怨。
但是她也沒忘記希洛前一刻問她的話。
「唉，就算卡米恩聯邦使用的語言和艾爾托利亞是一樣的，但我們這些共和子民最多也只有學過一些農業社會中常用的文字。真要說的話，每個人受到的教育程度應該都差不多吧？」
「欸咦？是這樣嗎……？」
不太理解的希洛困惑的看了看艾莉雅。抵達定點位置的紅髮少女鬆開了先前緊抓不放的少年手腕，嘆著氣上前查看架設在雕像前的示牌。
艾爾托利亞的共和子民大部分都是文盲，原因在於那座不與外界接觸的地下城採用的農民式社會主義，生活中需要做的僅僅是完成本分內的工作，政府便能利用全體子民們共同耕耘出來的作物，讓糧食在公平分配底下使所有子民皆可溫飽。
沒有任何利益紛爭、沒有過多知識性的發展，單純只是為求和平生存這個目的而成立，艾爾托利亞共和地下城便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這張標示我也只能勉強看懂一點點。雖然以前在艾爾托利亞學習的事情想不起來了，可是對於某些文字還留有些微的印象。」
希洛身旁的艾莉雅輕輕觸摸著版面上刻印的字體脈絡，一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宛如從指尖傳達進了少女的腦海裡。
陌生的字句間所敘述的含意，艾莉雅一邊指著幾處略知的零散字詞，一邊用唇語在心中重複默念。
藍髮少年只是靜靜的待在一旁看著二人。
被兩人遺忘的澪獨自站在雕像數公尺外的地方，若有所思的聽著街道上人們來來往往的腳步聲，那置身其中的渺小身影就像是和這座紛擾的城市合而為一。
正當他放空思緒的瞬間。
一道突如擦肩而過的白色身影，在街道上映入他失神的眼楮之中。
「那個是……！」
他霎時轉過頭去。
似曾相識的少女眨眼間隱沒在茫茫人海。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面容，白髮飄逸的背影便在喧嘩的人群中蕩然無存，給予少年的僅剩下一片落空的期待。
像是掠過眼前的錯覺一般，他回過神來，吵雜的城市又恢復了原先的樣貌。
彷彿那道身影從未出現於街道過似的。另一邊交談的兩人，更是因專心解讀標示而沒有注意到少年，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整齊排列的文字上。
「一九一一年、最初的隕石、異獸……以此建造的白鴿，代表卡米恩聯邦永恆的『自由』與『和平』。我大致上只能夠讀出這一些。」
深思數秒的艾莉雅從口中描述出幾個淺顯易懂的詞彙，簡單帶過了對她而言閱讀困難的複雜字句。
祖國的文字進入希洛腦袋反而變成異地的外來語言一樣不可理喻。
「不愧是部隊裡文武雙全的艾莉雅，同身為共和子民的我可是連一個字都看不懂呢。」
誇獎著對方的希洛語氣中還帶點佩服，抬頭面露自嘲的傻笑。
「是你沒在認真學習吧。話雖如此，艾爾托利亞也確實不太需要這方面的教育，只要學會付出勞力就能得到人人平等的糧食了。」
「——那正是我們共和子民所秉持的精神啊。不過，照艾莉雅剛剛說的資訊拼湊起來，這座雕像該不會是用兩百年前落下的『怪物的星體』打造而成的吧？」
「是說一九一一年的那場災禍？最早化作為地表上那群異獸的隕石？」
在艾莉雅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希洛感嘆的看向面前高大的飛鳥雕塑，似乎聯想到了什麼。
人類曆一九一一年。
那一天，人們失去了湛藍的天空，陷入無盡黑夜的淒美天空頓時熾烈燃燒。成千上萬的緋色星體同一時間墜落至大地，在毫無預警之下，突如其來的摧毀了人們在地表建立已久的家園，徹底將世界的一切破壞殆盡。
不僅如此，在經過群星猛烈的衝擊後，地面上開始瀰漫起了特殊的淺灰色塵煙，也就是現今繚繞在大部分地表之上、奪去人們記憶的「灰霧」。
而那些自異端殞落的星石，被後人取名為「怪物的星體」。
「我想大概是指那時候殘留下來的星體碎片。當年上萬顆群星在某天撞擊地表產生了灰霧這種特殊物質後，來自異端的怪物星體藉由逐漸擴散的灰霧，在短短幾年內吸收人們記憶於隕石中形成生命體，成為了地面上以人類大腦記憶為食的異獸。」
追溯到遙遠的兩百年前，在數年期間，地表的灰霧漸漸奪去人們關於世界的記憶，怪物的星體獲得記憶之後擁有了「核心」構造——那便是大肆侵略地表的「異獸」誕生的開端。
二十世紀初的人類甚至曾一度差點遭到滅絕。失序中存活的人類數量不到原先的百分之一，只是為了生存下去，陷入遺忘的人們在破滅的地表不斷與巨獸戰鬥……面臨異獸與灰霧兩種強大威脅，人類則是在垂死掙紮下得以苟延殘喘。
面對那片已然殘破的地表，人們至今為止充滿的盡是無聲的悲嘆，如同望向那片早已死寂的天空一樣。
「如今遍佈世界各地的地下城也是在那種情況下開發的。當時少數倖存的人們因星體殞落而失去了地表，察覺到瀰漫的灰霧後更是盡快往地底深處開拓城市。每次一想到這裡，就覺得以前的人們果然是頑強的存在啊！」
「到底是什麼事情可以讓希洛你這麼興奮……這不是一般常識嗎？你是悶在部隊基地太久所以腦袋燒壞了吧。」
被大量怪物和灰霧佔據的地面已經很明顯的無法再繼續發展，當初僅剩的人們也因此躲避進地底之中，逐步興建起能夠安穩居住的地下城市。
看著語調愈加高亢的少年，不明所以的艾莉雅臉上接連浮現出一個個問號。
應該說她看向對方的眼神就像是見到怪胎似的。
「才沒有好嗎，看到從沒見過的東西內心當然會激動！是艾莉雅沒有童心才能這麼淡定，好不容易來到街上就是要玩個盡興嘛！」
「……真是敗給你了。」
希洛不爭氣的孩童舉動，讓年紀較小卻心態成熟的艾莉雅嘆了一口氣。
「不要總是板著一張臉啦。哦哦妳看妳看，那邊就是很多傳說中進行買賣的店家吧！說不定還有那個『長得像海綿的超級甜食』，我一直都很想去吃吃看的說！」
「別傻了希洛，我們共和子民又沒有卡米恩聯邦交易用的貨幣。你說是吧澪——」
「咦……？」
注意到不對勁的希洛先是停下了動作。
而當兩人再次回過頭時，原本站在街道另一端小小的藍色身影，剎時消失在他們二人的眼中。
「…………澪？」
艾莉雅輕聲喚出這個代表少年的名字，細弱的聲音沒入遠方擁擠的人潮裡，遲遲無法傳遞給對方。
不知不覺沉浸在地下城都氛圍的艾莉雅，無意間說出了與平常不同的語氣。
呈現科技感設計的亮白色外觀引起了艾莉雅的注意。卡米恩地下城總計有五座直達地面的高聳巨塔，分別以五芒星的各個頂點位置興建在城市外圍。儘管在遙遠的數十公裡外，少女也依然能夠自遠方林立的高樓中，依稀見到那座突破「天空」交界的龐然巨影。
兩百年前便開始利用地熱為主要發電來源的地下城市，都市上午在中央最高處的「人造太陽光」照耀之下，調節出宛如地表上曾散發耀眼光芒的暖陽，讓冰冷陰暗的地底徹底變成了一個與昔日地表相似的世界。
「哦哦哦哦這個是……！」
於大街上步行的途中，一直走在最前方的少年突然眼睛為之一亮，逕自朝街道旁快速奔去。
「好厲害，這不是卡米恩聯邦象徵『自由』的雕像嗎？居然設置在離地下城街道這麼近的地方！」
展開潔白雙翼翱翔的巨大白鴿，雄偉的氣勢與刻劃的細膩姿態不禁令人咋舌。希洛注視著擺放在面前高達五公尺的大型藝術品，甚至驚嘆到差點忘記了呼吸。
發現上一秒走在身前的人影轉眼間消失在眼中，拉著澪的艾莉雅馬上循著那股熟悉的音調，於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尋找對方蹤影。
很快的，火紅的瞳眸便自不遠處辨認出那名正在仰望雕像的少年。
「希洛你不要到處亂跑啦，就算披著斗篷也不能保證不會被軍官——」
「上面還有一些標示……艾莉雅妳看得懂嗎？」
「認真聽我講話一下嘛！」
艾莉雅直接抓起澪的手穿越人群走向希洛的所在地，自己的告誡被進入專注狀態的希洛無視後，嘟嚷的嘴裡還不忘補上一句抱怨。
但是她也沒忘記希洛前一刻問她的話。
「唉，就算卡米恩聯邦使用的語言和艾爾托利亞是一樣的，但我們這些共和子民最多也只有學過一些農業社會中常用的文字。真要說的話，每個人受到的教育程度應該都差不多吧？」
「欸咦？是這樣嗎……？」
不太理解的希洛困惑的看了看艾莉雅。抵達定點位置的紅髮少女鬆開了先前緊抓不放的少年手腕，嘆著氣上前查看架設在雕像前的示牌。
艾爾托利亞的共和子民大部分都是文盲，原因在於那座不與外界接觸的地下城採用的農民式社會主義，生活中需要做的僅僅是完成本分內的工作，政府便能利用全體子民們共同耕耘出來的作物，讓糧食在公平分配底下使所有子民皆可溫飽。
沒有任何利益紛爭、沒有過多知識性的發展，單純只是為求和平生存這個目的而成立，艾爾托利亞共和地下城便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這張標示我也只能勉強看懂一點點。雖然以前在艾爾托利亞學習的事情想不起來了，可是對於某些文字還留有些微的印象。」
希洛身旁的艾莉雅輕輕觸摸著版面上刻印的字體脈絡，一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宛如從指尖傳達進了少女的腦海裡。
陌生的字句間所敘述的含意，艾莉雅一邊指著幾處略知的零散字詞，一邊用唇語在心中重複默念。
藍髮少年只是靜靜的待在一旁看著二人。
被兩人遺忘的澪獨自站在雕像數公尺外的地方，若有所思的聽著街道上人們來來往往的腳步聲，那置身其中的渺小身影就像是和這座紛擾的城市合而為一。
正當他放空思緒的瞬間。
一道突如擦肩而過的白色身影，在街道上映入他失神的眼楮之中。
「那個是……！」
他霎時轉過頭去。
似曾相識的少女眨眼間隱沒在茫茫人海。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面容，白髮飄逸的背影便在喧嘩的人群中蕩然無存，給予少年的僅剩下一片落空的期待。
像是掠過眼前的錯覺一般，他回過神來，吵雜的城市又恢復了原先的樣貌。
彷彿那道身影從未出現於街道過似的。另一邊交談的兩人，更是因專心解讀標示而沒有注意到少年，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整齊排列的文字上。
「一九一一年、最初的隕石、異獸……以此建造的白鴿，代表卡米恩聯邦永恆的『自由』與『和平』。我大致上只能夠讀出這一些。」
深思數秒的艾莉雅從口中描述出幾個淺顯易懂的詞彙，簡單帶過了對她而言閱讀困難的複雜字句。
祖國的文字進入希洛腦袋反而變成異地的外來語言一樣不可理喻。
「不愧是部隊裡文武雙全的艾莉雅，同身為共和子民的我可是連一個字都看不懂呢。」
誇獎著對方的希洛語氣中還帶點佩服，抬頭面露自嘲的傻笑。
「是你沒在認真學習吧。話雖如此，艾爾托利亞也確實不太需要這方面的教育，只要學會付出勞力就能得到人人平等的糧食了。」
「——那正是我們共和子民所秉持的精神啊。不過，照艾莉雅剛剛說的資訊拼湊起來，這座雕像該不會是用兩百年前落下的『怪物的星體』打造而成的吧？」
「是說一九一一年的那場災禍？最早化作為地表上那群異獸的隕石？」
在艾莉雅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希洛感嘆的看向面前高大的飛鳥雕塑，似乎聯想到了什麼。
人類曆一九一一年。
那一天，人們失去了湛藍的天空，陷入無盡黑夜的淒美天空頓時熾烈燃燒。成千上萬的緋色星體同一時間墜落至大地，在毫無預警之下，突如其來的摧毀了人們在地表建立已久的家園，徹底將世界的一切破壞殆盡。
不僅如此，在經過群星猛烈的衝擊後，地面上開始瀰漫起了特殊的淺灰色塵煙，也就是現今繚繞在大部分地表之上、奪去人們記憶的「灰霧」。
而那些自異端殞落的星石，被後人取名為「怪物的星體」。
「我想大概是指那時候殘留下來的星體碎片。當年上萬顆群星在某天撞擊地表產生了灰霧這種特殊物質後，來自異端的怪物星體藉由逐漸擴散的灰霧，在短短幾年內吸收人們記憶於隕石中形成生命體，成為了地面上以人類大腦記憶為食的異獸。」
追溯到遙遠的兩百年前，在數年期間，地表的灰霧漸漸奪去人們關於世界的記憶，怪物的星體獲得記憶之後擁有了「核心」構造——那便是大肆侵略地表的「異獸」誕生的開端。
二十世紀初的人類甚至曾一度差點遭到滅絕。失序中存活的人類數量不到原先的百分之一，只是為了生存下去，陷入遺忘的人們在破滅的地表不斷與巨獸戰鬥……面臨異獸與灰霧兩種強大威脅，人類則是在垂死掙紮下得以苟延殘喘。
面對那片已然殘破的地表，人們至今為止充滿的盡是無聲的悲嘆，如同望向那片早已死寂的天空一樣。
「如今遍佈世界各地的地下城也是在那種情況下開發的。當時少數倖存的人們因星體殞落而失去了地表，察覺到瀰漫的灰霧後更是盡快往地底深處開拓城市。每次一想到這裡，就覺得以前的人們果然是頑強的存在啊！」
「到底是什麼事情可以讓希洛你這麼興奮……這不是一般常識嗎？你是悶在部隊基地太久所以腦袋燒壞了吧。」
被大量怪物和灰霧佔據的地面已經很明顯的無法再繼續發展，當初僅剩的人們也因此躲避進地底之中，逐步興建起能夠安穩居住的地下城市。
看著語調愈加高亢的少年，不明所以的艾莉雅臉上接連浮現出一個個問號。
應該說她看向對方的眼神就像是見到怪胎似的。
「才沒有好嗎，看到從沒見過的東西內心當然會激動！是艾莉雅沒有童心才能這麼淡定，好不容易來到街上就是要玩個盡興嘛！」
「……真是敗給你了。」
希洛不爭氣的孩童舉動，讓年紀較小卻心態成熟的艾莉雅嘆了一口氣。
「不要總是板著一張臉啦。哦哦妳看妳看，那邊就是很多傳說中進行買賣的店家吧！說不定還有那個『長得像海綿的超級甜食』，我一直都很想去吃吃看的說！」
「別傻了希洛，我們共和子民又沒有卡米恩聯邦交易用的貨幣。你說是吧澪——」
「咦……？」
注意到不對勁的希洛先是停下了動作。
而當兩人再次回過頭時，原本站在街道另一端小小的藍色身影，剎時消失在他們二人的眼中。
「…………澪？」
艾莉雅輕聲喚出這個代表少年的名字，細弱的聲音沒入遠方擁擠的人潮裡，遲遲無法傳遞給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