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誓言

第39章：誓言
亞黛兒從昏迷中醒來，確認了一下周遭的聲音後鬆了一口氣，沒有維生儀器的運作聲，也沒有生命體徵檢測儀的尖銳嗶聲，也能自主呼吸，不過很痛就是了，雙手雙腳還有知覺，也能動，她試著想坐起來

「欸……」

艾蜜莉輕輕按住她

「別動，待會警方會來問話……」「我的身體怎麼樣？」「很好，但醫生說應該有半年不能劇烈運動。」

亞黛兒出乎意料的平靜點了點頭，艾蜜莉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正要開口說點什麼，警察卻已經進來了

「您好，殿下，我是荷賽特特別處理外籍人士事務的警官，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好的，沒問題。」

她在艾蜜莉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同時也發現自己真的沒有受什麼太大的傷

「我……跟弗烈德跟亞德里安聊天，聊著聊著，告一段落之後弗烈德先下去牽車要送我回酒店，然後我一時興起想去兜兜風，弗烈德也答應我了，也就帶我去，我坐後座，途中經過……齊格爾克駐荷賽特大使館，海心街的阿勃勒開得很漂亮……然後……再到第四大道的時候……就發生車禍了。」

「還有什麼細節嗎？」「例如？」「有沒有注意到親王的車？」

亞黛兒搖搖頭，警官做完筆錄後將筆記本推給亞黛兒，「請在下方簽名。」

亞黛兒有些艱難的提筆簽了字，她感覺手有種被撕裂的感覺，將筆記本還給警官

「妳很幸運，因為元素力保護和沒有綁安全帶所以還好好的……」

她將幾張現場的照片交亞黛兒，親王的車頭深深嵌進剛才和弗烈德座的那台車，駕駛座已經扭曲得不成形

「弗烈德殿下有輕微的擦傷、玻璃割傷和腦震盪，而親王在車禍中骨盆碎裂，下大動脈嚴重損傷，脾臟、肝臟破裂，現在正在急救。」

亞黛兒看起來像鬆了一口氣，艾蜜莉看向警官的眼神變的警惕起來

「妳認為這場車禍是人為的？」「不瞞殿下說，是。」

她看著亞黛兒，試圖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些什麼，但還是什麼都沒讀出來，她知道是他們做的，但以車子的毀損程度來看，她是很有可能喪命的，正常人是不會這樣，更何況隨便一種車禍都很有可能使人毀容，哪個女生會冒著讓自己毀容的風險這麼搞別人

艾蜜莉也已經聽納森說了有關那個親王的事，如果連社會局都在那位親王的掌控之下，那麼警政署應該也是

「為什麼？」「什麼為什麼。」「妳說……為什麼她要控制各大社會運作機構？警政署、檢察院、社會局、農業署、專賣局，但偏偏沒有武力組織？」「跟妳用的手段一樣，控制輿論，控制民心，還有民生物資，這樣就夠了，他只要讓酒類停售並栽贓再亞德里安身上，不用一個月亞德里安就垮台了，能想的到這招雖屬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內。」

亞黛兒懊惱的嘆了口氣

「我太急了……只聽到農業署和專賣局就急著下手……竟然連警政署和檢察院這麼黑的機構都忘了……現在國科搜會盡可能地把事故導向意外，萬一親王死了弗烈德還很有可能會因為跟亞德里安的關係被指控謀殺，亞德里安會被指向教唆殺人，我是共犯。」

艾蜜莉將亞黛兒攬入懷中

「好了，沒事，星河已經說過要找芮森奧特的律師團來了，別難過。」「這件事父王知道了嗎？」「應該還不知道，但我覺得該找他來。」

其實亞黛兒不太想讓萊奧來處理這件事，他一定會覺得自責，亞黛兒最不想看到他那個樣子

「他總會知道的。」「能拖一天是一天……」「他是妳爸，亞黛兒。」

亞黛兒愣住了，她明白了什麼，艾蜜莉那些被無意識隱藏起來的記憶被解封了，這句話的裡層涵義就是要和萊文瑟茵家劃清關係

「不也是妳爸嗎？」「亞黛兒，我們就事論事，妳得讓他知道這件是，至少他知道妳是故意的，有拿捏分寸。」

在艾蜜莉的一翻勸說下亞黛兒最後還是持保留態度，沒答應也沒拒絕，與此同時，一則帖子悄悄在南方的論壇發佈

[問卦] 有沒有人鄉民有親王要殺萊文瑟茵公主的卦？

柯羅莎上論壇逛到一半傻了，看著底下越來越多的留言，她乾脆一不作二不休，也輸入了一行字

fire_chick1010:樓主是不是搞錯了，不是殺小公主嗎？

這行輸入以後底下留言區直接炸鍋

lusher996:臥槽 @ fire_chick1010有掛？
washibeichi:這話不能亂說，小心勞改
konodioda2333:有病吧，殺小孩？還是早產兒，要王位也不能這樣吧？
sasageiyo1450:夭壽喔，連小孩都要殺
fish_chips:丟臉丟到國外去了，所以@ fire_chick1010洩個天機

柯羅莎想了一下，還是打了上去

fire_chick1010:我是政府機關的人，之前有聽說過親王正密謀要把小公主搶來後處理掉，怎麼傳著傳著就變要殺萊文瑟茵殿下了？

astupiddog666:買兇還買政府機關？套一句東方人常說的：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hl4su3a8:所以說他為什麼要殺萊文瑟茵殿下？
dr_black:因為是王子的朋友？不管，反正敢殺這麼漂亮的小姐姐罪該萬死
lollololxn:到時候肯定說意外啊，馬德法克，警政署和檢察院都他的
korea_fish0617:可憐啊
vegetable_english:唯一死刑!如果沒救回來的話就把他老婆綁到鐵軌上撞死!
pigstandtire:一定要救回來，讓大家親手了結他
oyster_p:這個政府撿角了，推這種繼承人ww
guraisashark:我就不信了，能被萊文瑟茵國王收留的人能差到哪裡去，為什麼政府一直推這種人啊？
remlove486:正常，還不都是因為利益，現在覺得參謀部是有需要的
konosuba:納森超屌的好嗎？就你們在那邊雞雞歪歪要廢掉參謀部
cowgeidotjpg:納森大神救救我們

柯羅莎深吸了一口氣，關掉分頁

「來你家上網最方便了，查不到IP。」「妳別亂說話啊。」「當然不會。」

葉峰挑挑眉，他實在不太相信柯羅莎的話

「話說……女王走了，辭呈也被准了，你接下來要幹嘛？」「當然是去把我兩個姪子接到南方。」「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北方看看吧，反正孩子在萊文瑟茵很安全。」

「妳也不問問葉雁願不願意。」

柯羅莎愣了一下，「問他？為什麼？」

葉峰深吸一口氣，「雖然……他表面上原諒我了，但我知道他心裡還是有芥蒂的，洗白和對方願不願意原諒你是兩回事。」「葉雁不會啦，真的。」「我是他哥哥，我了解他。」

柯羅莎聳聳肩，葉峰揉揉她的頭，「嘖！」柯羅莎十分抗拒的推開查爾斯的手，「會亂掉啦！」面對柯羅莎的抗拒他陷入了疑惑，他也看過納森這樣揉柯羅莎的頭，但她看起來沒那麼厭惡

柯羅莎打開了一個新的分頁，上另外一個網站繼續帶風向，就在這時，電腦右下角彈出了一個直播的通知，她隨手點了進去

「記者現在正在國立醫療大學附屬教學醫院，西斯德親王於今天下午7:33分不治身亡，死因為動脈損傷與脾臟破裂造成失血過多，根據國科搜給出的車跡鑑定顯示此車禍為意外，同樣遭遇此車禍的萊文瑟茵公主亞黛兒，與科爾賽森親王弗烈德僅受了輕傷。」

「僅？」

柯羅莎冷笑了一下，拉回去截圖之後放上另一個社群的公版

原來是場意外啊……想殺別國公主沒殺成結果意外是自己死了是吧？真是民族之恥，我都覺得丟臉

「妳確定要這樣帶風向？」

柯羅莎冷笑了一下，「怎麼了？不行嗎？」「這樣不好吧。」「我上面有人，這種情況我就不信有人敢動我。」

「你上面有人……」「我上面不是有納森……」

她頓了一下，「是不是怪怪的啊……聽起來……」「不會啦，因為妳本來就這樣……」「喂！」

「話說納森給孩子取什麼名字？」「親的還是養的？」「都是。」「親生的叫雨燕，領養的叫芮。」

葉峰愣了一下

「雨燕？這名字……」「很可愛啊，你沒看過雨燕嗎？我搜給你看……」

又圓又亮的大眼睛，橢圓形圓滾滾的身體，嘴巴短小，非常可愛，但也是飛行速度極快的候鳥，基本上不會落在地上休息

「長的可愛能力又強……」他笑了笑，這傢伙的野心還真大，不過這種鳥的大眼睛看起來確實是一臉無辜，讓人想一直捧在手心

「出院了吧？」「嗯，你想看啊？我問問納森。」「不用了，他這幾天應該很忙，妳要回去的時候喊我一聲，我送妳回去。」「不用了，我待會還要去找鴯鶓，還得跑一趟醫院。」

葉峰也覺得柯羅莎實在可憐，不知道已經納森收拾了多少爛攤子去了，電視劇裡演的好歹是婚後才被告知要接盤，這傢伙別說結婚了，連戀愛都沒打算跟這傢伙談，結果現在要幫他養女兒，還一口氣兩個

「妳都不覺得委屈啊？」「還好啊，而且接下來叫要去北方了，孩子龍哥跟亞德里安會顧著的。」「妳知道，小孩出生之後的六個月是心理發展的一段很重要的時間嗎？」

柯羅莎摀住他的嘴，「夠了，這你跟納森說，讓他去煩惱。」葉峰點點頭，這時納森打電話來了，說是來接柯羅莎

送走柯羅莎後，葉峰又得一個人面對這個空無一人的密室，忽然有種窒息的感覺在他身體裡緩慢擴散，幾經掙扎後，他撥通了某張名片上的電話

「小蓮，今晚有空嗎？」

柯羅莎上車後才發現次長也在車上

「您好，布魯斯先生。」「喔，妳好。」

看見兩人如此和諧的坐在同一個空間裡，柯羅莎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紅燈區的事情就麻煩你了，也不用特別去維護治安，他們有他們自己的生態。」「我說……」「嗯？你到底是怎麼征服女王的？」

坐在後座的柯羅莎忍不住笑了出來，納森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反而笑得更大聲

「你不管管她？」「管不動的，還有，我根本沒跟她發生過關係，都是那該死的菁英計畫搞得。」「她叫你做你就做啊。」「你不懂我們北方量產社畜的痛苦，傳說中的8106。」「那是什麼？」「早上八點上班，工作十個小時，一週工作六天。」

布魯斯搖搖頭，「難怪你操不怕，還隨傳隨到。」「我記得當初考大考的時候從早上六點半到校，要待到晚上十點半，一周七天都要到學校，上午上課，下午念書，還有人要準備藝考。」

布魯斯滿臉的不敢相信，他以為北方的教育制度很開明，沒想到是這種開明法

「那是因為我們是學術班啦，技職班就真的過得非常快樂。」「你有認識那個什麼技職班的？」「他們寫完程式會找我Debug，中途會交流一下。」「那星河呢？」「她？學校基本上管不住她，所以她每節課都會在不同的班上遊蕩，她很喜歡去電機科跟資工科玩。」

不過布魯斯不明白的一點是：為什麼北方人的社會明明很自由卻寧可過著奴隸般的生活

「你有沒有讀過《黑暗森林》這本小說？」「聽過，我們家三個女兒都很喜歡。」

「這本書的名字取自一個法則，叫『黑暗森林法則』，我們升大學時的考試準備就是利用這個黑暗森林法則，整個考試是一座森林，每一個考生都是獵人也是獵物，你看不見森林裡別的獵人，所以你要在別人發現你並殺了你之前用資源壯大自己，換成考試的情況就是，名額有限，你上了，就一定會有一個人會落榜對吧？患而言之就是你把他殺了，搶了他的資源，如此重複下去，一直到有一天，森林裡只剩下你一個，或是森林裡獵人的密度已經低到你們極難可能再遇到對方。」

「然後……」「故事我就不細講了，那個細節太多，總之，故事講的是一個誕生於極端環境的民族不斷壯大自己，為的就是有一天有能力往更宜居的地方去，並佔據那個地方，我們北方人就是這樣，不過我們只想讓自己活下來，在那種環境下光是要活著就得拚盡全力，雖然已經發展出這樣的科技，但這已經變成我們的民族性了，就像你們一週工作四天還哀哀叫說廉價太少。」

布魯斯翻了個白眼，上網查了一下《黑暗森林》，發現這部小說獲獎無數，四部曲總共已經賣超過一千萬冊，是四年前的青少年科幻文學獎的得主

「白目的安哥拉兔？這什麼作者名字……」

納森笑了一下，「有什麼意見？」「你寫的？」

布魯斯愣了一下，想不到納森會寫出這種東西，科幻小說難寫的一點就是要以「現在」為基準架空出一個世界觀，必須要有幾條法則，所有角色的行為都必須按照這些法則運作，非常考驗作者本身的腦洞和邏輯性

「當初上課睡著時做的夢。」「那……還會有第五部嗎？還是外傳，我二女兒一直想看諾蕾絲跟李奧納多的後續。」「我在想想吧，如果有手稿的話我會印一份給你。」

這時車子也剛好來到布魯斯的別墅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不會，改天見。」

納森調了一下後視鏡，兩人一路無話

回到家後柯羅莎就去樓上洗澡了，納森也跟著上了樓，看著書架上放的黑暗森林四部曲，《黑暗森林》《黑暗森林Ⅱ：凜冬》《黑暗森林Ⅲ：冰河期》《黑暗森林Ⅳ：核冬天》，他自己都懷疑他到底是怎麼想出這些東西的，不過就是夢到一場和北方一樣的冰天雪地，只不過有個穿著紅衣的小女孩，慢慢的，遠離他的視線，走著走著，沒入一片針葉林然後消失

他自己都懷疑這到底是怎麼跟小說的內容兜上關係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突然醒來之後就洋洋灑灑的在一天之內寫出了前十九章的草稿，還能讓星河沉迷其中無法自拔，甚至幫他畫了封面

他打開電腦翻出了當年的稿子，重新讀了起來，其實他讀著讀著覺得有點尷尬，這時柯羅莎敲了敲房門，納森回過神來，距離回到家已經過了兩個半小時，柯羅莎早就洗完澡了

「你要去洗澡了嗎？」「妳先進來，我有些事想問問妳。」

柯羅莎進入書房，坐到納森對面，「怎麼了？」「我應該把孩子接過來嗎？這幾天？」「你想盡可能地把她帶在身邊嗎？」「可是……你能接受嗎？我覺得你會崩潰。」

納森笑了笑，「說的好像妳帶過。」「我是啊，我有一次我堂姊跟老公吵架帶著兒子跑來我們家，我有想掐死那個小孩的衝動。」

但納森還是有點擔心龍哥被尋仇，波及到雨燕，而芮已經送去王宮，也告訴過亞德里安這是假的

「你想她啦？」「有點不放心。」

柯羅莎忽然覺得納森有點可愛，這個時候到是很坦誠

「我去洗澡。」「好，我有點累了，那我先去睡了。」

經過一翻檢查後亞黛兒被放回出醫院，雖然都是些皮肉傷但亞黛兒卻有種身體要散架的感覺

「現在知道為什麼妳不讓我告訴爸爸了……」「對……」

艾蜜莉輕輕將亞黛兒扶到床上躺下，「干將剛才約我出去逛街，妳不介意我去吧？」亞黛兒笑了笑，「我介意這種是幹嘛，去換件簡單點的衣服，看起來比較有親和力，頭髮綁起來。」「好。」

艾蜜莉在準備時亞黛兒忽然覺得有點睏，喊了艾蜜莉兩聲後倒頭就睡，夢境裡，她看了似曾相識的景象，那是之前在南方也夢過的景象，那條有著鮮豔色彩的大蛇飄在半空中圍住了她

「你是……什麼？」

亞黛兒愣愣地看著眼前咧著嘴的大蛇，一種詭異的感覺侵襲著她的身體

「別忘了身上的責任……」「等等，你是羽蛇神？最強的神獸……」

「我們只是在各自的領域上各有長處，要提早做好準備，別死到臨頭才在掙扎。」

亞黛兒點點頭

「我明白了，話說，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妳最親近的人……」

亞黛兒愣了愣，最親近的人，和她最親近的就屬萊奧、艾蜜莉和羅伊

「父王？」「到時候妳會知道的，我們八神獸之中出了叛徒。」「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七百年前。」

看著亞黛兒堅定的眼神，羽蛇神也不打算繼續隱瞞，娓娓道來當年的故事

八神獸一度使公主和青年擊退聯軍，不過擁有了力量的公主心理開始變得扭曲，她怨恨十六個家族，怨恨父王當年的無所作為才使她落魄，青年無法接受眼前的人變得如此病態，在某一個夜晚公主熟睡以後召喚了當時已經召喚出來的七頭神獸，與他們商討拯救公主的辦法，誰料心理扭曲的公主妄想青年也想害她，當晚根本沒有睡熟，聽到青年與神獸的對話後料定青年背叛了她，她扭曲的心靈汙染了原本受她純潔之心感動的四國之民，使他們魔化，變成了魔物，青年眼看情況變得越發不可收拾，以與聯軍總帥聯合起來，將公主引誘至海岸，並以王家的人為誘餌吸引住了魔物的注意，他召喚出七頭神獸，但祂們明白青年大勢已去，在那夜以後分為了兩派，羽蛇神、鵯鳥、紅火龍站在聯軍這方，邪貓、飛馬、鯤站在了青年這方鯤按著青年的命令將公主送走，魔物軍與聯軍陷入戰局，但羽蛇神、鵯鳥、紅火龍的戰力太過強大，羽蛇神的加護使聯軍軍隊不死，鵯鳥的灼喙使軍隊無視身上的一切傷害，紅龍的慧眼使兵士能預判敵方的下一個動作，而最有可能扭轉戰局的天狗卻選擇旁觀，魔物軍最終慘敗，被聯軍總帥剝奪了最後一點意識，青年被逼至一處懸崖，底下是鋒利的礁石，能將他碎屍萬段

最後，他還是投降了，聯軍總帥將他帶至沙灘，瘋狂的毆打他，一遍又一遍，對公主的愧疚和委屈化為最後一股能量，創造出了第八頭神獸，代表著救贖和悔過的羔羊，血石英被以生命為代價的能量震碎成四片，七頭神獸因為無法有穩定的魔能供應來源而陷入沉睡，聯軍總帥撿起一片碎片，用鋒利的碎片洩憤般的捅著初生的羔羊，一次又一次，身為神獸的羔羊無法死亡，只能哀嚎著承受這份痛苦，等聯軍總帥發現完後，他命人在退潮的沙灘上挖了一個非常深的坑，將羔羊扔進去給埋了

隨後，聯軍總帥將其他碎片分給另外強大的四個家族，要求他們帶著各自的盟友前去佔據曾經四國之民生存過的土地，有著文明的南方；有著光晶的北方；有著草藥和作物的東方；還有乍看之下沒什麼特色的西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青年藉助著血石英的一小塊碎片復活，他已經退去了之前的天真，他唯一想做的只有復仇，他帶著血石英，乘著後一艘船來到了聯軍統帥所在的西方，那艘船停靠在了北部，到了新的大陸之後，他不知為何放棄了復仇，和公主一樣消失在了世界上，多年以後，十六個家族的家主再度回到那片沙灘，看見空無一物的沙灘後，聯軍總帥明白了什麼，他讓其他十六位家主與他簽定了一份契約，對各國人民洗腦，讓他們忘記這場戰爭，讓他們忘記曾經的故土

覆蓋世界的魔能受到磁場的影響形成魔導流，而那些原本來自四塊大陸的四國之民，來自北方之國歐洛拉幽靈；來自東方的妖怪奇獸；來自南方的魚民魷民；來自西方的幻想種，卻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靠本性驅使，覓著恐懼回到他們居住過的地方，被殺掉後終於落葉歸根

而那位聯軍統帥在經過無數次輪迴後，想起了當年的部分記憶，誘導現在的各家家主將七頭神獸重新聚集，徹底除掉隱藏著第八頭神獸羔羊和那些不知為何一直在增殖的魔物

這個轉世後的聯軍總帥，就是羽蛇神宿主的父親，目前已知唯一能夠使用所有元素力的人：萊文瑟茵的萊奧

聽完這個故事後，亞黛兒如釋重負地笑了，她一直認為自己不夠優秀才不能和父親一樣使用所有元素力，沒想到她的父親根本是過於另類的存在，根本無法比擬，也知道八神獸與其宿主是無法被普通人殺死的，只能被已經覺醒的八神獸給殺死

這樣一來，在南方漁祭上的爆炸就能解釋得通了，那熟悉的手法鐵定是瓊恩，但瓊恩早在東方就被亞黛兒殺死了，也就是說：瓊恩也是八神獸之一，而當時的亞黛兒還沒有向艾蜜莉葉雁那樣可以直接使役神獸，也就是尚未覺醒，所以殺不死她，而現在已經出現的八神獸有羅伊的紅火龍、艾蜜莉的飛馬、葉雁的鯤還有自己的羽蛇神，所以剩下的天狗、鵯鳥、邪貓都有可能是瓊恩

「天狗是最早現世的，妳不知道？」

亞黛兒愣了一下，如過真是如此，那又會是誰，天狗給予的加成叫做天狗的視界，感覺起來應該會讓他有非常廣的見識，她以前聽過有關天狗的傳說，知道天狗會綁架孩子帶到山中撫養，並教會他們有關各地的知識和景象，等到他們能清楚說出該地的事情，就像覺得他們親身去過的時候就會放他們下山

「白英？」

他是唯一一個勉強符合條件的人，不過聯想到他前陣子的詭異行為，亞黛兒不免懷疑起他就是那個叛徒，不過往另一個方向想，那頭被埋起來的羔羊更有可能是神獸中的叛徒，要不是因為羽蛇神、紅火龍跟鵯鳥叛變，祂也不會被這麼對待

亞黛兒輕撫著羽蛇神身上的羽毛，看著這一雙彩色同心圓的詭異眼睛，雖然她知道父親是轉世後的總帥，但她還是不禁懷疑起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父親，讀出她的心後羽蛇神大笑了出來

「再第一次得到血石英的時候他就想起來了，那個時候妳連胚胎都還不是呢，不管那個人到底是誰，他是妳父親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聽到這話的亞黛兒看起來放心了許多，可能是因為這陣子事情太多，萊奧和羅伊又不再身邊，她最近變得異常敏感

「不過我得讚賞妳，以命搏命的勇氣值得稱讚，這才配稱為我瑪雅神的宿主……」

亞黛兒愣了一下，「神？」

除了分水嶺，這世界上沒有多少人相信「神」這個東西的存在

「妳很快就會知道真相的。」「那父王知道嗎？」「他只記得一些記憶，或看到什麼才會想起什麼事情，他不會知道這個的。」

亞黛兒點點頭，羽蛇神交代完了事情便把她送回去休息

亞黛兒突然醒來，里維一臉哀怨地坐在窗邊發呆，顯然是被主人扔來照顧她的

「你怎麼在這？」「她又跟那個男的溜出門了對吧。」

亞黛兒坐了起來，她現在不怎麼想理里維，有時候他真的有點煩

「認清事實吧，你沒機會，不如告訴我……當年發生什麼事，為什麼羔羊在最一開始的血石英版本裡寫的是：無法被人理解的魔物。」

里維沉默了好一會兒，「那傢伙告訴你什麼？」

「不多，就是大戰的經過和一些細節，還提到了『神』這個東西。」

里維笑了一下，「那傢伙告訴妳的還真多，也罷，讓妳早知道幾個月對世界的走向也不會有影響……」

「我們八神獸都有各自的原形，來自中央大陸上的神話或童話、傳說，神話譬如我、羽蛇神、鵯鳥、鯤和羔羊，而邪貓、天狗、紅火龍則屬於童話與傳說，而羔羊取自一本名為《聖經》的書，代表著贖罪，這樣的東西是不應該存在的，或該說，羔羊的出現是所有人沒有預料到的，因為當時的人們已經不再相信神，而羔羊需要強大且堅定不移的信仰才能誕生，羔羊的誕生本來就是個錯誤，但我們卻因為血石英碎裂不得不以靈體的姿態找尋適合我們的宿主，等著回中央大陸除掉那個錯誤，可是這幾百年以來，我們七神獸都無法在宿主的有生之年聚集，一直到現在，我們不約而同選了權力中央的王子、公主們，因為我們已經無法期待出身平民的勇者能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我們失望了，所以我們轉向妳們這些王子公主……」

每個人的命運從出生那刻就寫定了，註定成為信仰的亞黛兒，註定漂泊的艾蜜莉，註定帶領東方重生的葉雁，註定為大局犧牲自己的星河，註定扭轉未來的羅伊，註定替天行道的納森，註定啟迪民智的白英，還有註定為分水嶺贖罪的瓊恩

「不過他會為分水嶺贖罪嗎？她那種人……」

「很多事情不是你覺得或她覺得她就能改變的，妳覺得妳父親不想要妳母親死，妳母親就真的不會死了嗎？其實嚴格說起來，妳算是個半死不活的人，妳之所以能成功被妳父親復活是因為羽蛇神掌管死亡和重生，妳又是成功的捷徑，所以他選擇讓妳父親復活妳，其實血石英在離開中央大陸後就跟一枚普通的紅寶石一樣，不然有可能被送到荷賽特嗎？那次在東方把妳們陣暈的衝擊波是因為我們附在你們身上的靈體相互作用產生的能量，而什麼，隨從，祭壇，那些都是假的，干將只是一個普通的王子而已，那不過是為了要讓這段歷史更有故事性才寫出來的，只有血石英本身、五大古城還有我們七神獸才是真的，別被那些虛假的東西騙了。」

亞黛兒點點頭，她也覺得什麼八神獸的隨從這點聽起來有點突兀，這下她的很多疑惑都有了解答

「我能問個題外嗎？」「什麼？」「光晶到底是什麼？」「光晶是北方之民歐洛拉的屍骸，他們是由純魔能凝聚而成的，雖然看起來沒有特定的形體，但他們還是有屬於自己的『血肉骨骼』，他們死後被埋起來的屍體在高溫高壓的作用下就會變成光晶，就像煤炭和石油，煤炭是植物的屍骸，石油是細菌和微生物的屍體。」

她點點頭，今天收穫的訊息量太大了，不過祂們兩個講的都很清楚，所以也不需要多花心思去整理歸納，而且細細琢磨了以後發現了幾個很有趣的地方

「繼續隱瞞住過去的歷史嗎……我們會不會遭報應啊？」「只要把那兩個靈魂處理掉就好了，羽蛇神會動手的……」

九天後，亞德里安毫無懸念的登上了王座，這本該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覺得很失落，納森難得的穿上了軍裝，在他穿上這身軍裝之前大家都不知道他還是海軍副司令，還把頭髮梳整齊了

「嗚~」

艾蜜莉推推柯羅莎，柯羅莎疑惑地看向她

「怎麼了？」「不帥嗎？」「人家有女兒了。」

納森走過來摁助柯羅莎的頭，「想死嗎？活膩啦？」「沒有！」

干將滑著今天的新聞

親王已死，王子登基，參謀部成最大贏家……

加冕典禮結束後大家幫亞德里安辦了一個小型的派對，還找來了參謀次長和他們家的三個女兒，再知道老爸的政敵是自己的偶像後三個女孩瞬間倒戈，拉著納森把父親的把柄細數了一遍，當然，最大的把柄「外遇」還是在納森手上，不過她不打算告訴三個女孩他們的父親是個人渣，既然她們都沒有感覺出來，那也就沒有必要再傷害她們

「話說亞黛兒去哪了，怎麼都沒有看到她？」「應該去外面吹風了，我剛才看她喝了不少烈酒。」

聽到這話的亞德里安追了出去，在海邊的某塊礁石上找到了亞黛兒

「妳幹嘛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看星星……」

亞黛兒似乎有些喝茫了，仰頭看著晴朗的夜空

「我跟你說一個故事……曾經有一種海怪住在北方的凍洋裡，他們被某個比北方更先進的文明改造成了抹香鯨，再讓虎鯨和海豚保護人類，讓人類走完他們的路，飛上天，去浩瀚的星辰大海中與他們相會……」

亞德里安拿走她手中的酒瓶，「適可而止啊妳。」

「啊……」亞黛兒點點頭，「當了國王就囂張起來了是吧？我愛喝就喝你管我。」

亞德里安知道亞黛兒這是裝的，就喝這麼點酒她怎麼可能會醉，她的酒量可以拚過賽西爾和盧梭兩個人

「哎，你別管我，你好好管你的國家吧。」

亞德里安蹲了下來，「殿下……」「殿下？你叫我亞黛兒吧，畢竟你已經是國王了。」「妳再生我的氣？」「我沒有啊，總之，恭喜你。」

亞德里安將酒瓶放到一邊，有些感情或許不能讓亞黛兒知道，但現在，此時此刻，有些東西必須讓她知道，亞黛兒嘆了口氣站了起來，亞德里安繞去她前方，單膝下跪，海水在他手中凝出一把劍

「我發誓善待弱者
我發誓勇敢的對抗強暴
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
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孺
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
我發誓真誠的對待我的朋友
我發誓將對我所愛至死不渝……」

亞黛兒愣住了，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亞德里安繼續說道

「自今日，紀元2021年9月1日此刻，我亞德里安．歐遜，以我的姓名與靈魂對天地發誓，永遠效忠於公主殿下，以我的一切守護殿下，至死不渝。」

亞黛兒忽然有點感動，潛伏在陰暗處的干將也把這一個畫面拍下來，主要是因為背景平靜的海面映著晨曦前微粉色的星空實在太美了

「殿下，不管我們最後變成什麼樣子，希望您能記得一點：我永遠，永遠，會是您的騎士，願意為您獻出性命。」

看亞德里安一本正經的樣子，亞黛兒忽然有些不忍心，把他拉起來

「一個國王對別的國家的公主下跪，這像話嗎？」

「我不知道我的這番話在妳耳裡聽起來是什麼意思，但妳永遠都是我的公主，永遠是我的一生所愛，很多人到年老之後才在後悔自己沒有做什麼，但我已經在後悔了，亞黛兒，當我鼓起勇氣面對我喜歡上妳的事實時，羅伊已經在妳身後，成為了妳的翅膀，我很後悔，當時有太多愚昧的猶豫，所以我錯過了那個我知道我會愛一輩子的人，也許從今以後我們將分道揚鑣，但我還是得告訴妳，謝謝妳，是妳教會我遇到想要的事物就要拚盡全力地去爭取，也交會我並非所有事情都會如自己所願，凡事不會都有第二次機會，不是我的每一個優點都會是我的優勢，還有給予別人祝福的寬容……」

他將手中的水劍收攏至手中，他攤開手，一枚泛著藍色微光的透明貝殼帶著輕柔的虹彩靜靜躺在他寬大的手心，他輕輕拉起亞黛兒的手，將貝殼交給她

「感謝妳教會了我這些，也讓我的這場暗戀以這樣唯美的方式劃下句點，這枚貝殼代表著我的心意和對妳的祝福，希望以後妳可以好好的，不要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了，因為有人一直愛著妳，看妳受傷會心疼的。」

清晨的第一旅陽光照在兩人臉上，亞德里安最後看了一眼這張他深愛過的面龐，一頭俐落的棕色短髮搭上一縷不協調的長劉海，狹長深邃，有如水晶一般的淡紫色眼睛，那麼高傲，卻也有著像身旁大海一樣的柔情，如果她是像艾蜜莉那樣的女孩，他很清楚自己應該會吻上去，但同時他也知道如果她是那種個性，自己也不會喜歡上她

「喜歡一個人，卻又想看她跟別的人幸福……這真的是……很矛盾的感情呢……」

他將亞黛兒的一縷頭髮塞到她耳後，轉身離開，亞黛兒想說些什麼，想開口叫住他，眼淚卻不自覺地滑下臉龐，看著亞德里安漸行漸遠，一種猝不及防的痛襲上她的胸口，她攤開手，看著手中閃著微光，晶瑩剔透的貝殼，就像這段只存在於幻想中的感情一樣，如此虛幻又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