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無賴、騙子

當夏爾把蘇靜詩領入電影院的時候，她有點不在狀況。

她低聲問：「有怨靈在電影院？我感覺不有怨力。」

「不是。」他說，把戲票遞給職員，直到他們坐下而電影開場了，他才在她耳邊說：「我們就是來看電影的。」

她想立刻離場。他直接用靈力按住她的手，「你不是言而無信吧？」

「可是……」

他單單眼睛，用另一隻手把食指放到唇邊『殊』了一聲。

她說不出的生氣和不自在，但最後還是乖乖坐著，好讓他能盡快放手。

那是一套心理驚悚片，講的是心魔。她本來打算她一自由便走，可是從沒去過電影院看電影的她很快便被吸引，一步一步跟著主角墮入迷霧，飽受折磨，甚至沒有留意夏爾是什麼時候鬆手。

她比他想像中入神，甚至是失魂落魄地跟他離場去火鍋店。然後她在一陣麻辣煙霧中問他：「為什麼主角在最後關頭放棄復仇？」

那雙認真執著的眼睛像她又不像她，要是他早知道她看完電影會是這麼一副可愛模樣，他會早點帶她來。「因為她覺得沒有意義？」

「怎麼沒有意義？她這樣走掉，不是會以後都記住這件事，以後都放不下嗎？」

他認真地想了想，「有可能。可是那一刻她應該覺得他活下去會比死了痛苦。」

她挨住椅背，雙眼閃了又閃不知道在想什麼。

「下次再去看電影好不好？」他輕輕問。

「嗯。」

他挑一挑眉，「我們今晚去露營好不好？」

「好。」她坐直身子，「你說什麼？」

他為她涮一塊牛肩，忍笑說：「我們待會去買東西，今晚去露營。」

「不去。」

「你答應了。」他對他又坑她一把毫不愧疚。

「你……」

「而且這次是真的去做正事。」他望著牛肩，認真地把涮得剛好的肉片放進她的碗裡，「所以吃飽一點。」

她半信半疑地把牛肉放進嘴裡。

以前她只是覺得他說話沒句正經，現在她覺得他很會抓人的弱點，是天生的無賴、騙子。

也罷，這兒的東西好像挺好吃。



夏爾帶蘇靜詩在巿內的儲物櫃拿了背包，又去買她要用的東西，還買了菜，最後才帶她去碼頭租艇。

「我們要去哪？」她問。

他笑了笑，「怎樣，怕被我賣了？」

「不是……我要知道電話會不會收到訊號。」她說。

「有必要嗎？又沒人找你。」

在她開口之前，他跳到船上向她伸手，「來，再不走會錯過晚飯時間。」

「船家呢？」她撓起雙手問。

他自豪地指指自己。

想他們從除靈到駕駛，到用鋼索，到駕船都會，她問：「也是404的必修課？」

他笑了，「可以這樣說。我十五歲那年，我們還被爸爸媽媽扔去荒島訓練半個月呢。」

她微微點頭，徑自跳到船上。小艇晃個不停，他下意識地扶住她。到她回個神來，他已拉扯引擎的驅動線讓船隻『噗噗噗噗』地向著落日前進。

「坐啊。」他說。

自從她發現他臉上有顆像酒窩的痣之後，每次看見他笑，她的目光也會落在那顆痣上，然後是他的笑容，他的眼神。

她尚未意識到她看他的時間愈來愈長。她坐在船上，感受水花不住打到她的臉，涼涼的，風也涼涼的。太陽在海面上照出金光，很美。

很久沒有看日落了，也很久沒有看電影。

她第一次認真看電影是在養父母的家裡。那是一套有壞人和小孩的卡通。她的養母看得緊張，她卻覺得那壞人不怎麼壞，她找到一千個時機做得更好。

看完之後，她的養母跟她討論電影細節。自此之後她每晚都會為她講故事，每星期都會陪她看電影。

天色暗了，他發覺她彎著腰抱著膝，那個在荷花池裡的她好像又回來了。他偷偷的看，愈看愈想看。

她的電話打擾了他們。竟是山姐發簡訊給她：『今天是夏爾生日。』

她一愕，急忙把電話收進口袋，心裡對他挑選今天纏著她有點……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