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章 海島上的少年
本章節 3876 字
更新於: 2021-06-23
我踏出通道，站在被正午的陽光曬得發燙的沙灘上。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紫外線太強或是氣溫太高，即使島上的遊客眾多，沙灘上還是不見人影。
「呼……好久沒回來了」這座位於屏東外海的珊瑚礁島幾年來因為觀光業的發展，即使島上的居民或多或少都為生態保育盡了一點心力，只要稍微離海灘遠一點還是能看見被人類佔領的地區，雖說不像台灣本島的大都市一樣，不過也失去了大部分的植被與土地。若是在其他地區，對我來說大概是路過也不會多看一眼的景色，不過終究在這裡生活了幾年，就算不是自願的也多少陪養出了一點情感。
看著不遠處拍上沙灘的浪花，和藏身於其之下的珊瑚礁和綠蠵龜，一直藏在心裡的疑問又再次附上意識表面。
（我確實喜歡這片海洋…………但，那是我自身的意識嗎？又或是附在我身上的龍神和我的思想融合後的結果呢？）我自己也知道，我是靠「認知的差異」來區分自我意識的，只有認知到自己擁有和眾人相悖的思考模式才能確認自身意志的存在；然而，龍神的意識不斷侵蝕著我和祂之間的分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多事情我都無法確認究竟是我自身的意識或是龍神的同化得出的結論，雖然現在祂的力量和意識依然處於可控狀態，不過未來會如何又是另一個問題了（厭惡人類這件事也是一樣……雖然身為人類的我即使知道人類是惡的聚集體，依然有想要拯救和守護的人，但那個龍神渴求的大概是全人類的滅絕吧………）
雖然心裡依然有揮之不去的疑問，不過我有事情必須在日落之前完成，刻意回到這座島也是為了那件事；雖然因為時間倒流的關係，現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軸還在我從北部回來的當天，即使過幾天再回來也沒關係，不過無法保證下一次還會發生一樣的事，要是那些人跑去老家問反而會造成穗姬們的困擾。
●□●不久後●□●
「啊，雨楓你回來啦？」我走進位於街角的香腸店，一個不是很想看到的身影便從櫃檯轉過身來看向我「伯母！雨楓回來了耶！」
「我說你啊…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看向坐在櫃檯邊看著電視的少年。這傢伙國小最後一年剛好和我同班，剛好又住在對面的飲料店，動不動就說什麼「你才剛搬來小琉球不熟悉環境」然後拖著我跑出去玩，就算只在小琉球和他待了一年左右還是沒有什麼好回憶可以講的「你家飲料店不是很忙嗎？到時候你阿嬤又要跑來我們這邊抓人很麻煩欸」
「放心啦，反正現在又不是旅遊旺季，飲料店根本不缺人手」老實說，雖然島上的居民平常生活步調和台灣本島相比是比較悠閒沒錯，不過這傢伙真的超出了我的想像，要是沒有做事的動機他大概會直接躺到變成廢人「對了，說的這個，最近又沒有連假，你怎麼會回來？」
「這倒是有點複雜……」正在思考要怎麼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時，一個稍微年長的女性身影打開一旁的紗門走出來，手上還拿著茶具和茶葉罐。
「雨楓，你不是去北部讀書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她將茶具放在桌上，熟練地泡了一壺熱茶，倒在面前的三個小茶杯裡「對了，之前新聞有報欸，說你們學校那邊發生連續殺人案，是因為那件事嗎？」
「呃，差不多算是吧」幸好外界對當時那件事的瞭解僅止於犯罪案件，這樣也比較方便解釋「學校讓我們放了幾個禮拜的假，我想說反正也沒事就先回來南部了」
我將茶杯裡的茶一飲而盡。畢竟這座島上大多數人都依靠觀光業來過活，最近又沒有連假，幾乎沒有遊客的狀況下大家也都很閒，平常除了像這樣喝茶看新聞以外好像也沒什麼事能做。
「啊，既然這樣，晚上大家就一起去吃烤肉吧」
「這什麼奇怪的結論啊，而且我今天晚上前就要離開了」我把已經空了的茶杯放到一旁「暫時沒事的話我先過去便利商店跟潛水店裡打個招呼，等一下再回來」
我走出店裡，正要彎進一旁的小巷子前，一隻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
「等一下，你過來，我有一件事絕對要跟你確認一下」飲料店的少年緊緊盯著我，雖然一臉正經，不過依我對他的瞭解大概又要問一些奇怪的問題「你這傢伙……該不會在學校交了女朋友吧？」
「……………………你除了這種事以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認真了嗎？」
「不，正是因為這種事才應該認真。你想想，身為同鄉又是從國小就認識的同學，男子漢之間不是應該互助一下嗎？反正你一臉就是那種在學校會被當作萬人迷的人，在感情方面應該有的經驗吧，好不容易都回來了至少也分享一下北部大城市的生活啊」這傢伙不論國小、國中或高中全都在島上讀，幾乎沒有離開小琉球過，不過大腦結構倒是和大部分高中生差不多。
「想的美，我又不像某些人一樣整天無所事事只想交女朋友」原本就不抱什麼期待，不過他問出這種真的沒什麼意義的問題真的讓我很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裡「我勸你也不要花太多心思在這種事上面啦，反正人類的保存期限也就那麼短，稍微晚個兩年也沒差」
「唉，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講…………果然國中放暑假的時候帶一大群女孩子跑來小琉球玩的人就是不一樣啊」他一臉很困擾的表情。
「你在工三小？」我拚命忍住揍他一拳的衝動「就說過好幾次了，那是住在老家的姊姊，又不是你說的那樣！」
「哼哼，事實可是藏不住的。你難道不知道高中男生有一種特異功能，能看穿任何有交往對象的男人嗎？」看著他的表情，我真心覺得十八歲以下的男人不愧是有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智障的生物，能活到這個歲數還沒被揍死真是奇蹟「看你這個樣子，我猜你過去兩個星期都和女生混在一起吧？果然外面世界的生活不錯嘛，要不是只打算繼承飲料店我也想出去住個幾年啊……」
「…………唉」人類的思考模式果然很單純，雖然，守護某些人像這樣單純的日常正是我戰鬥的理由，但有時候還是有點羨慕一般人「總之沒什麼重要的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怎麼啦？看你的樣子好像有點奇怪，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我沒有回頭，只是沿著巷子離開。享受生活這種事，現在還輪不到我啊。
●□●黃昏時分●□●
「呦，雨楓！放假回來了嗎？」我踏過佈滿沙子的道路，才剛經過專門帶遊客下水浮潛的店家，就聽見一聲爽朗的招呼「在外面應該沒遇到什麼困難吧？聽說你們那邊最近發生了一點大事，還上新聞了欸」
「嗯，沒有被波及到」我瞄向潛水店裡面，以輩分上來說應該是舅舅不過實際上比較像大哥的男子坐在櫃檯後面，雖然做好了隨時下水的準備，不過這種旅遊淡季對他來說大概也是滿無聊的。
「那就好。你這次也要一個人下水嗎？」一般來說，潛水或浮潛都必須要有教練帶隊，除非自己有證照，不然在人類法律裡算是違法的，不過對我來說，與其說是潛水更像是散步，他們也早就習慣我一個人下水的事「上個月才剛過完連假，大概要等到元旦連假才會有遊客了，這片海還真是讓你獨佔了啊」
「嗯」老實說他的比喻讓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畢竟某種層面上來說，海本來就是我的領地「不用等我上岸，我大概會很晚才回來」
「沒問題。記得不要被傑尼碰瓷啊」
傑尼是琉球人和部分遊客對「動不動就撞人的綠蠵龜」的暱稱，人類法律裡有規定無故碰觸綠蠵龜要罰三十萬元，就算被碰瓷也只能乖乖交錢，俗稱海裡的搶劫犯，不過陸地上比這可怕的東西倒是不少，比如說東港華僑市場的那隻櫻花蝦之類的…………
（不過我倒是沒有這些問題就是了）我走到沙灘邊，看向反射著夕陽光芒的海面，踏入了浪花中，看向與被人類佔領的陸地截然不同的景象（果然還是只有在這裡才能安靜思考…………）
我繼續在海底邁步，直到頭上的光輝幾乎在頭上的海水中消失無蹤。為了方便行動而換上的短袖完全被水浸濕，隨著一般人看不見的水流到處飄動，魚群也在周圍游動，毫不忌諱地晃過身邊。
「呼………好久沒有好好待在海裡了」我輕輕往地面一踏，被浮力托起的身軀便稍稍向上飄，把我轉得頭上腳下。雖然在水裡能夠呼吸和說話，但身體果然還是無法和海水融為一體「這到底是代表我還無法掌握力量，又或是我依然擁有自己的意識呢…？」
（你覺得呢？）一個聲音突然從腦袋裡響起。雖然過去也聽過這個聲音，不過解除封印之後倒是第一次，龍王敖廣的意識和我能正常交流（人類真是奇怪，總是無法接受兩者皆有的事實，從來都只能認知到其中一面）
「是祢啊。雖然最近沒有出聲，不過發生的那些事祢大概都知道了吧？」
（當然，只是我完全無法理解你的動機）敖廣似乎很無奈。不只是從沒有實際出現的聲音，存在於同一副軀體還是能稍微感覺到對方的狀態（明明知道人類幾乎沒有保護的價值，還是打算繼續戰鬥下去，到底是為什麼？）
「我從來就沒有打算為了人類這個族群而戰鬥過，我想要守護的僅僅是被人類視作敵人的一個普通人而已」我感受在掌間流動的水流，漫無目的地在海中飄浮著「神族不也是這樣嗎？世界上的任何意識都擁有想守護的目標，而祢想守護的不正是這顆星球，所以才會在預見了人類與這顆地球對立的未來之後成為人類的敵人不是嗎？」
（確實如同你所說的，所以我才無法理解。無論如何，你和我一樣是人類的敵人，既然這樣為何還想要守護人類？你我總有一天會合為一體，屆時無論你是否還擁有自己的意識，都將成為永生的神，為何還要執著於一個普通人類？）
「老實說，我自己也無法理解」我輕笑了一聲。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能確認哪些話是來自我本人的意志，然而其背後的意義，恐怕只有命運才能看清「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使命吧。我只是覺得，擁有幻想之力的人，才能創造出只屬於他自身的理想鄉，而我想要保護的正是那種人」
（………無論如何，你都比任何一個普通人類還要強，即使如此也將自身的存在意義寄存於弱者身上，該說不愧是人類的思考模式嗎？）
「隨你怎麼說吧。人類要是這麼容易就被看穿，就不叫做人類了」
（哼，敢對神族如此無禮的人大概只有你一個，不過我就繼續觀望吧。別忘了，你取得力量的同時，我的力量也在隨時恢復，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覆蓋過你的意識，到時候可別被我的試煉擊垮了啊）敖廣的意識似乎消失了，不過比起力量耗盡更像是自己選擇隱身。
「我可不會讓你為所欲為的喔，至少藏在我身上的謎可不會」
「呼……好久沒回來了」這座位於屏東外海的珊瑚礁島幾年來因為觀光業的發展，即使島上的居民或多或少都為生態保育盡了一點心力，只要稍微離海灘遠一點還是能看見被人類佔領的地區，雖說不像台灣本島的大都市一樣，不過也失去了大部分的植被與土地。若是在其他地區，對我來說大概是路過也不會多看一眼的景色，不過終究在這裡生活了幾年，就算不是自願的也多少陪養出了一點情感。
看著不遠處拍上沙灘的浪花，和藏身於其之下的珊瑚礁和綠蠵龜，一直藏在心裡的疑問又再次附上意識表面。
（我確實喜歡這片海洋…………但，那是我自身的意識嗎？又或是附在我身上的龍神和我的思想融合後的結果呢？）我自己也知道，我是靠「認知的差異」來區分自我意識的，只有認知到自己擁有和眾人相悖的思考模式才能確認自身意志的存在；然而，龍神的意識不斷侵蝕著我和祂之間的分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多事情我都無法確認究竟是我自身的意識或是龍神的同化得出的結論，雖然現在祂的力量和意識依然處於可控狀態，不過未來會如何又是另一個問題了（厭惡人類這件事也是一樣……雖然身為人類的我即使知道人類是惡的聚集體，依然有想要拯救和守護的人，但那個龍神渴求的大概是全人類的滅絕吧………）
雖然心裡依然有揮之不去的疑問，不過我有事情必須在日落之前完成，刻意回到這座島也是為了那件事；雖然因為時間倒流的關係，現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軸還在我從北部回來的當天，即使過幾天再回來也沒關係，不過無法保證下一次還會發生一樣的事，要是那些人跑去老家問反而會造成穗姬們的困擾。
●□●不久後●□●
「啊，雨楓你回來啦？」我走進位於街角的香腸店，一個不是很想看到的身影便從櫃檯轉過身來看向我「伯母！雨楓回來了耶！」
「我說你啊…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看向坐在櫃檯邊看著電視的少年。這傢伙國小最後一年剛好和我同班，剛好又住在對面的飲料店，動不動就說什麼「你才剛搬來小琉球不熟悉環境」然後拖著我跑出去玩，就算只在小琉球和他待了一年左右還是沒有什麼好回憶可以講的「你家飲料店不是很忙嗎？到時候你阿嬤又要跑來我們這邊抓人很麻煩欸」
「放心啦，反正現在又不是旅遊旺季，飲料店根本不缺人手」老實說，雖然島上的居民平常生活步調和台灣本島相比是比較悠閒沒錯，不過這傢伙真的超出了我的想像，要是沒有做事的動機他大概會直接躺到變成廢人「對了，說的這個，最近又沒有連假，你怎麼會回來？」
「這倒是有點複雜……」正在思考要怎麼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時，一個稍微年長的女性身影打開一旁的紗門走出來，手上還拿著茶具和茶葉罐。
「雨楓，你不是去北部讀書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她將茶具放在桌上，熟練地泡了一壺熱茶，倒在面前的三個小茶杯裡「對了，之前新聞有報欸，說你們學校那邊發生連續殺人案，是因為那件事嗎？」
「呃，差不多算是吧」幸好外界對當時那件事的瞭解僅止於犯罪案件，這樣也比較方便解釋「學校讓我們放了幾個禮拜的假，我想說反正也沒事就先回來南部了」
我將茶杯裡的茶一飲而盡。畢竟這座島上大多數人都依靠觀光業來過活，最近又沒有連假，幾乎沒有遊客的狀況下大家也都很閒，平常除了像這樣喝茶看新聞以外好像也沒什麼事能做。
「啊，既然這樣，晚上大家就一起去吃烤肉吧」
「這什麼奇怪的結論啊，而且我今天晚上前就要離開了」我把已經空了的茶杯放到一旁「暫時沒事的話我先過去便利商店跟潛水店裡打個招呼，等一下再回來」
我走出店裡，正要彎進一旁的小巷子前，一隻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
「等一下，你過來，我有一件事絕對要跟你確認一下」飲料店的少年緊緊盯著我，雖然一臉正經，不過依我對他的瞭解大概又要問一些奇怪的問題「你這傢伙……該不會在學校交了女朋友吧？」
「……………………你除了這種事以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認真了嗎？」
「不，正是因為這種事才應該認真。你想想，身為同鄉又是從國小就認識的同學，男子漢之間不是應該互助一下嗎？反正你一臉就是那種在學校會被當作萬人迷的人，在感情方面應該有的經驗吧，好不容易都回來了至少也分享一下北部大城市的生活啊」這傢伙不論國小、國中或高中全都在島上讀，幾乎沒有離開小琉球過，不過大腦結構倒是和大部分高中生差不多。
「想的美，我又不像某些人一樣整天無所事事只想交女朋友」原本就不抱什麼期待，不過他問出這種真的沒什麼意義的問題真的讓我很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裡「我勸你也不要花太多心思在這種事上面啦，反正人類的保存期限也就那麼短，稍微晚個兩年也沒差」
「唉，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講…………果然國中放暑假的時候帶一大群女孩子跑來小琉球玩的人就是不一樣啊」他一臉很困擾的表情。
「你在工三小？」我拚命忍住揍他一拳的衝動「就說過好幾次了，那是住在老家的姊姊，又不是你說的那樣！」
「哼哼，事實可是藏不住的。你難道不知道高中男生有一種特異功能，能看穿任何有交往對象的男人嗎？」看著他的表情，我真心覺得十八歲以下的男人不愧是有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智障的生物，能活到這個歲數還沒被揍死真是奇蹟「看你這個樣子，我猜你過去兩個星期都和女生混在一起吧？果然外面世界的生活不錯嘛，要不是只打算繼承飲料店我也想出去住個幾年啊……」
「…………唉」人類的思考模式果然很單純，雖然，守護某些人像這樣單純的日常正是我戰鬥的理由，但有時候還是有點羨慕一般人「總之沒什麼重要的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怎麼啦？看你的樣子好像有點奇怪，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我沒有回頭，只是沿著巷子離開。享受生活這種事，現在還輪不到我啊。
●□●黃昏時分●□●
「呦，雨楓！放假回來了嗎？」我踏過佈滿沙子的道路，才剛經過專門帶遊客下水浮潛的店家，就聽見一聲爽朗的招呼「在外面應該沒遇到什麼困難吧？聽說你們那邊最近發生了一點大事，還上新聞了欸」
「嗯，沒有被波及到」我瞄向潛水店裡面，以輩分上來說應該是舅舅不過實際上比較像大哥的男子坐在櫃檯後面，雖然做好了隨時下水的準備，不過這種旅遊淡季對他來說大概也是滿無聊的。
「那就好。你這次也要一個人下水嗎？」一般來說，潛水或浮潛都必須要有教練帶隊，除非自己有證照，不然在人類法律裡算是違法的，不過對我來說，與其說是潛水更像是散步，他們也早就習慣我一個人下水的事「上個月才剛過完連假，大概要等到元旦連假才會有遊客了，這片海還真是讓你獨佔了啊」
「嗯」老實說他的比喻讓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畢竟某種層面上來說，海本來就是我的領地「不用等我上岸，我大概會很晚才回來」
「沒問題。記得不要被傑尼碰瓷啊」
傑尼是琉球人和部分遊客對「動不動就撞人的綠蠵龜」的暱稱，人類法律裡有規定無故碰觸綠蠵龜要罰三十萬元，就算被碰瓷也只能乖乖交錢，俗稱海裡的搶劫犯，不過陸地上比這可怕的東西倒是不少，比如說東港華僑市場的那隻櫻花蝦之類的…………
（不過我倒是沒有這些問題就是了）我走到沙灘邊，看向反射著夕陽光芒的海面，踏入了浪花中，看向與被人類佔領的陸地截然不同的景象（果然還是只有在這裡才能安靜思考…………）
我繼續在海底邁步，直到頭上的光輝幾乎在頭上的海水中消失無蹤。為了方便行動而換上的短袖完全被水浸濕，隨著一般人看不見的水流到處飄動，魚群也在周圍游動，毫不忌諱地晃過身邊。
「呼………好久沒有好好待在海裡了」我輕輕往地面一踏，被浮力托起的身軀便稍稍向上飄，把我轉得頭上腳下。雖然在水裡能夠呼吸和說話，但身體果然還是無法和海水融為一體「這到底是代表我還無法掌握力量，又或是我依然擁有自己的意識呢…？」
（你覺得呢？）一個聲音突然從腦袋裡響起。雖然過去也聽過這個聲音，不過解除封印之後倒是第一次，龍王敖廣的意識和我能正常交流（人類真是奇怪，總是無法接受兩者皆有的事實，從來都只能認知到其中一面）
「是祢啊。雖然最近沒有出聲，不過發生的那些事祢大概都知道了吧？」
（當然，只是我完全無法理解你的動機）敖廣似乎很無奈。不只是從沒有實際出現的聲音，存在於同一副軀體還是能稍微感覺到對方的狀態（明明知道人類幾乎沒有保護的價值，還是打算繼續戰鬥下去，到底是為什麼？）
「我從來就沒有打算為了人類這個族群而戰鬥過，我想要守護的僅僅是被人類視作敵人的一個普通人而已」我感受在掌間流動的水流，漫無目的地在海中飄浮著「神族不也是這樣嗎？世界上的任何意識都擁有想守護的目標，而祢想守護的不正是這顆星球，所以才會在預見了人類與這顆地球對立的未來之後成為人類的敵人不是嗎？」
（確實如同你所說的，所以我才無法理解。無論如何，你和我一樣是人類的敵人，既然這樣為何還想要守護人類？你我總有一天會合為一體，屆時無論你是否還擁有自己的意識，都將成為永生的神，為何還要執著於一個普通人類？）
「老實說，我自己也無法理解」我輕笑了一聲。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能確認哪些話是來自我本人的意志，然而其背後的意義，恐怕只有命運才能看清「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使命吧。我只是覺得，擁有幻想之力的人，才能創造出只屬於他自身的理想鄉，而我想要保護的正是那種人」
（………無論如何，你都比任何一個普通人類還要強，即使如此也將自身的存在意義寄存於弱者身上，該說不愧是人類的思考模式嗎？）
「隨你怎麼說吧。人類要是這麼容易就被看穿，就不叫做人類了」
（哼，敢對神族如此無禮的人大概只有你一個，不過我就繼續觀望吧。別忘了，你取得力量的同時，我的力量也在隨時恢復，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覆蓋過你的意識，到時候可別被我的試煉擊垮了啊）敖廣的意識似乎消失了，不過比起力量耗盡更像是自己選擇隱身。
「我可不會讓你為所欲為的喔，至少藏在我身上的謎可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