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EN.3〈佐哈爾．辛ZOHAR．SIN〉

　　昨夜的星空已過，今日的黎明升起。耀眼的光芒灑落在熟睡的臉龐。
　　辛緩緩睜開雙眼抬頭仰望，最後的一絲睡意被眼前的景色給趕走。那本該存在於上方的屋頂如今便能一眼望向無際的天。急忙的從沙發上坐起，身上蓋著脫下的連帽外套，呆若木雞的直盯著純白的天空。
　　早晨起床的第一句話「屋頂呢？」
　　「不用慌張，這是正常的。」
　　來自客廳的方向，那名身穿白色洋裝的同齡女性正享用著早點。馬克杯上印著Ayc的書寫字樣，裡頭裝著色澤如紅茶的咖啡，茶几上擺放著另一份相同的西式早點。
　　焦點因那名女性的話語而暫時的從消失的屋頂上移開。拖著仍有些沉重的雙腳來到茶几前坐下，疑惑的詢問「正常是甚麼意思？」
　　「你就當作是聖光的正常天氣變化就好，就像晴天與陰天。」
　　即使伽菲亞這樣告訴自己，但對於住在一個沒有屋頂的房子，辛中或多或少有些擔憂。
　　或許是想徹底結束這個話題，亦或是讓辛更好的融入，伽菲亞開口解釋道「屋頂並沒有不見，只是在白天時的聖光就會是呈現這樣的狀態。就想像是白天是透光的玻璃天窗，夜晚則是油燈點亮的屋樑。」
　　殊不知辛早已不再將心思放在消失的屋頂，取而代之的是直勾勾的丁著伽菲亞身上的白色洋裝目不轉睛。
　　此時的心裡是如此的五味雜陳，做為一名男性能與美麗的異性共進餐點是另人高興的，可當得知對面是一名中年大叔所扮的女性卻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感受。
　　察覺到辛的視線，伽菲亞並沒有過大的動作與歇斯底里，而是自然的引用了一口咖啡後說道「一直盯著女性的胸部可不是甚麼好舉動喔，尤其對方還是剛認識一兩天的異性。」
　　明明是出自眼前異性之口，但此刻在辛的視線中卻是那滿臉鬍渣、聲音粗啞的中年大叔臉龐。一想到這樣的畫面辛的胃似乎又開始翻攪了起來。
　　毅然決然的走出大門，直到將門關上身理上才得到了好轉。驟然間不知是因為身理上尋求慰藉抑或是想散散放鬆心情想起了昨日與自己一同會見神的莉莉絲。
　　然而人生地不熟的辛才踏出家門的一步便想起了昨日在這片森林內的辛酸血淚。辛很清楚已然失去嚮導的他如果獨自進入這片森林肯定會迷失方向。但對於尋求伽菲亞的幫助卻又深怕自己又會不自覺得產生身理上的不適。於是想到了兒時的童話故事——《漢賽爾與葛莉特》。
　　將撿來的小石子丟在路上做作為記號已便認路，即使走不出森林也至少能回到原來的住處。決定如法炮製相同方法的辛便開始在附近收集小石子。
　　可惜事與願違，計畫才剛開始實施便體認到可行性極低的事實。第一、聖光之界的森林並非一般的森林。第二、森林中生物多樣性足以讓辛所設下的記號化為泡影。第三、便是實際應該往那個方向前進都毫無頭緒。
　　體認到事實，辛再次陷入了僵局。此刻的困擾彷彿讓祂聽見，昨日作為森林嚮導的櫻色毛的指狐猴再次出現在眼前。
　　原地彈跳與發出叫聲示意著辛跟著牠的步伐。看見那指狐猴自然回想起跟丟後的種種，但比起這些，走出去森林才是首要。
　　回到那整齊劃一的風景地開始找尋莉莉絲的下落，然而無論走了多久除了辛以外始終不見任何人影。又經過了一段時間這才終於遇見也是除了自己唯二的人——馬克。
　　兩人在相互道好後馬克詢問起辛的狀況。
　　「還好嗎？跟伽菲亞的相處。」
　　聽見這名字，辛面有難色的回答「一般般。」察覺的馬克不再追問選擇轉移話題「既然都來了，要不要一起去個地方。」
　　？
　　望著豎起拇指的馬克，還未來得及細問便被那充滿自信的微笑給牽走。
　　走在潔白的街道，辛這才有機會詢問「是要去哪？」
　　「不急，到時你就知道。我想那對你來說是個不錯的地方。」
　　不錯的地方？抱持著這樣的疑慮持續前行的腳步，最終在一座龐大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那充滿希臘風味的建築風格，上百階的石階梯，巨大的屋簷上刻著「Sefer Raziel HaMalakh」的字樣。
　　「走吧。」
　　還未來得及追問，馬克便率先踏上了石階梯。對一切都還不了解的辛也只好緊跟在後。
　　「這裡是？」
　　「我向來稱他為『神的窗簾』。」
　　「窗簾？」辛疑惑的看著這龐大的建築物，直到二人抵達門口，一名如金色火焰般燃燒的秀髮，身著如流水般柔順的灰色法袍，像天空般蔚藍的羽翼——一名天使出身在了眼前。用著那極為沉穩的聲線說道。
　　「歡迎蒞臨馬克、辛。」
　　儘管這名天使的形象在純白的建築物下顯得相當耀眼，卻散發出與之相反的穩重與平靜。
　　「新的生活還習慣嗎？」
　　「嗯。」
　　禮貌性的點頭，親切的笑容，一切的舉手投足都是如此的文質彬彬。相反的辛卻顯得有些拘束，馬克便以直率的性格打破了這份近乎凝結的空間。
　　「拉結爾，雖然你應該知道了，不過還是跟你介紹，這位是佐哈爾．辛。辛，他是神的窗簾的管理者，拉結爾。」
　　「您好，其名為拉結爾（Raziel），是書的管理者。同時也是生命之樹——智慧（Chokhmah）的守護天使。」
　　紳士般的行禮，辛顯得更加不知所措。拉結爾見狀便急時拋出了一個疑問藉此轉移注意力「辛，對於聖光之界有什麼看法？」
　　面對突然拋出的問題，一時半刻也無法回答。於是拉結爾便以不同的方式再次論述。
　　「對自己能突破創造的迴圈來到聖光，這件事不感到好奇或疑惑？」
　　辛沉默了，好奇怎麼可能不好奇，只是自己並不想立刻去正視這個問題，畢竟連自己究竟是否活者都深感懷疑。但即便有著許多的想法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來。
　　眼看辛若有所思卻面有難色，馬克大手一靠搭在了辛的肩膀，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
　　「別在意，有些事是不用著急的。」
　　這過於表態的安慰反而令辛感到了一絲尷尬，然而化解這份尷尬的並不是在場的天使抑或老人而是來自二樓外走廊的女性聲線。
　　「怎麼了，是在辦聚會嘛？爺爺跟慾火男。」
　　櫻花色的波浪卷長髮與那熟悉的白色綁帶洋裝，伽菲亞手持書冊倚靠在欄桿邊。
　　「喲！慾火男這個稱呼挺新鮮的。」
　　馬克率性的招呼，伽菲亞只是平靜的回應「我指的又不是你。」
　　「倒是你們來『天使拉結爾之書』應該不是參觀。」
　　一秒被識破的馬克只是仰頭大笑，隨後將辛拉到胸口。
　　「是阿——確實為了一些事情。」
　　被馬克手臂勾住頸部而顯得有些難受的辛心中五味雜陳，然而下一秒的抬頭卻令人想起了湖畔邊的初見面。在那白色洋裝下，白皙的雙腳之間，皮膚與粉紅色花蕊加上白紗飛舞所創作出的美麗景色，深深席捲並烙印在了腦海。
　　不好意思的辛只能壓低著頭用極為細小到如同無聲般的聲音說著「裙……光……」
　　雖然那聲音小到無人聽見，但在辛悄悄抬頭的時刻與之有著零點幾秒對眼的伽菲亞閱讀到了那個想法，便立刻臉紅壓低裙襬並遠離圍欄。
　　靜默的看著這一切發生的拉結爾這時才開口說到「佐哈爾．辛有樣東西該讓你看看。」
　　拉結爾開口的那刻彷彿就像說好般，馬克鬆開了辛。隨著辛與拉結爾的離去馬克這時才關心起位於二樓的伽菲亞。
　　「以後穿裙子還是別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喔。」
　　伽菲亞不發一語只是滿臉通紅的蜷縮在地。

　　「創造之界中無善惡之分，那聖光是否擁有善惡？超越了輪迴的枷鎖，佐哈爾．辛究竟是何人？」
　　說著拉結爾便來到一列書櫃前拿起一本紅褐色書皮有著銀色書名的書籍遞給辛。接過那紅色書皮的書，看著這數以億計的藏書量，辛彷彿對於置身另一個世界有了一點真實感。
　　書名上赫然寫著《佐哈爾．辛（ZOHAR．SIN）》。
　　確認了書名的當下，辛顯得有吃驚，但在拉結爾的旁觀下翻開了第一頁。
　　上面清楚的記載了辛的出生年月以及成長背景。越往後翻愈加讓人感到驚愕與震撼，上頭所記載的一切全是辛經歷過的種種歷程，其中甚至　　清楚的記述「在十九歲的春末，與一名彷彿從童話故事裡逃出的十四歲少女相遇。」這段話所說的正是辛與璦米音的相遇。
　　辛著急地向後翻閱，然而僅僅翻閱了不到三分之一後面的頁數全都是白紙，甚至連一滴筆墨都找不著。而直到往回追尋有寫著內容的最後一頁「在擁有眾多聖石像的大地，手持神的信物，胸口的漆黑利劍如粉塵消散，全身只剩下白色的少年佇立在此成為了英雄卻遺失了靈魂。」
　　名為佐哈爾．辛的書冊被緩緩闔上，書中所闡述的人正拿著闡述自己的書冊沉默不語。
　　「這裡是集結宇宙奧秘的書，天使拉結爾之書。每個生命都被撰寫成冊，歷史推動人們，同時人們也在推動歷史。」
　　「佐哈爾．辛，你仍舊擁有選擇。」
　　拉結爾的話語並未換來辛的開口，而是書冊的歸還。
　　將與自己同名的書冊遞還給拉結爾，微低下頭沉默著。望向身旁陳列整齊的書冊，腦海中如此告訴自已「這些都是生命的故事，而自己不過是其中的一角。」隨後像拉結爾道謝便轉身走出了書冊。
　　回到大廳，與馬克四目交會，沒有任何言語的交談成了無聲的道別，辛走下了石階梯。
　　倚靠在牆邊的伽菲亞一同與馬克目送辛的離去。
　　（那小子……）
　　看著有些沉重的背影，馬克向緩步到身旁的拉結爾詢問「祢到底是給他（辛）看了什麼喪心病狂的東西……。」
　　「只是讓他重新認識自己。伽菲亞…。」
　　然而只是喊了伽菲亞的名字，連話語都未道盡，僅僅是一個眼神的交流伽菲亞便步下了石階。
　　「我知道，神有祂的考量。」
　　隨著伽菲亞的離開，馬克這才瞇起雙眼盯著拉結爾說到「這可真夠喪心病狂。」對於馬克回應，拉結爾也早已習以為常並以微笑作為回應，馬克也不由得笑了出來。
　　「這裡可是充滿『智慧的世界』。」
　　「果然還是喜歡說些有說跟沒說一樣的話。」

　　離開天使拉結爾之書的辛漫無目的的行走在聖光的大道，腦海裡盡是剛才與拉結爾的對談與書冊的內容。
　　明明只是再次回顧自己的一生，卻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感受。
　　書中並沒有記述自己在與阿撒瀉勒交戰之後的事，單以這點來看就足以證實自己身亡的事實。但仍舊無法解釋自己的靈魂超越了創造抵達聖光這件事。
　　而其中令辛想不透的，書中有記載莉莉絲便是身處於體內的黑影一事，可卻從頭到尾不曾提及白影的存在。
　　書中有論述得到聖安德魯聖痕的過程，卻並沒有論述與白影的接觸。一直以為白影跟聖安德魯有密切關係的辛不免產生了遲疑。
　　《佐哈爾．辛》此書中有太多的地方有著明顯的上下文對不起來的狀況，明明前一刻在論述事件的起因，下一句卻是事件落幕的論述，中間所發生的事件彷彿不存在。就像本應該有餡料的餅中沒有了餡料，雞蛋殼敲開後卻沒有蛋黃般令人費解。
　　但也是因為重新閱讀了自己的人生，辛這才知道自己小時候就過與一名驅魔師接觸的經歷。那時的自己是為了保護一名同齡黑色長髮的女孩……之後便是驅魔師沒來由地離開。
　　不知不覺中，辛來到了那片有著各種奇妙遭遇的森林入口。這次沒有多想便踏入了這形同迷宮的森林。奉行拉結爾的話語，伽菲亞便悄無聲息地緊跟其後，並確保不被輕易發現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雖然從拉結爾那聽過，但這小子看上去並不向是憑藉自身意志來到聖光）
　　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之間辛在一處鮮少能照射到光芒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接下來的話語就像是在對著伽菲亞說般「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這句話令伽菲亞感到詫異，對方自始自終不曾回眸，自己也小心翼翼的不發出腳步聲，為何會被察覺？但比起一直跟在後頭，面對面對於伽菲亞來說才更加方便省事。
　　伽菲亞平靜地走出陰暗來到光芒照射之處。
　　「只是擔心你會不會做出危害聖光的事罷了。」
　　「是嘛。」
　　沒有過多的反應，靜默充滿整座森林，彷彿連鳥鳴聲都消失。直到辛回眸問到「伽菲亞，你來到聖光有多久時間了？」
　　「為什麼想問？」
　　「想知道當你認清到自己只是眾多書冊中的一本時，是什麼樣的感受。」
　　伽菲亞聽得出來這段詢問是辛在為自己尋求慰藉，但同時伽菲亞也清楚有些事情是即便在怎麼同情也無法越線的。
　　「兩年，在聖光這兩年也是不斷的去理解、接受。對你來說書冊上寫的就能代表你嗎？」
　　此話一出，辛產生了片刻的遲疑，反問著伽菲亞所提出的問題。
　　「人在昏迷的期間是對周遭沒有記憶的吧，那這樣的話書中也會記載嗎？像植物人這樣的生命是不是書本內所撰述的內容會相對停滯。」
　　面對這樣的疑惑，伽菲亞大可以用不知道三個字來矇混過關，但對方是個身處急流中拚命求生掙扎的鬥士，深思熟慮下做出了回答。
　　「如果要用二分法來回答，答案『不是』。即便是昏迷的人，周遭的事物仍然在運轉，書依然會記述，只是客觀上當事人的記述應該會是相對較模糊的。對於植物人，他們只是無法做出回答，並不代表不具備靈魂。」
　　對於這樣的回答辛只是平淡的再次追問。
　　「精神分裂跟多重人格也是嗎？」
　　「你是說思覺失調（Psychosis）與解離性身分疾患（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DID）。基本上思覺失調的人在書的內容中能更很好的做出辨認，看似雜亂無章、有時連內容本身都難以解讀其中意義。但將多件事的闡述觀看後便能找出其中的共通性。」
　　「至於解離性身分疾患，即便是主導人格也不見得對所有外在事情都有記述，更何況是其他人格。不過大致上並不會有斷片的情況發生。」
　　「因為即便在不使用身體的主導權時，那些人格依然存在，只是在自己的空間內行事。」
　　「無論是什麼樣的身分或患者，在閱讀過其內容後都能大致的做出區分。」
　　「我並不清楚你的故事，也不曾有過閱讀。但你自己是怎麼看的？」
　　最後伽菲亞再一次反問辛，辛無從回答卻想起了另一個人，正確來說惡魔或許更為貼切，那便是莉莉絲。辛想起了莉莉絲便想到莉莉絲肯定能證實白影的身分。
　　證實白影的存在便證實了自己的存在，抱持著這樣的想法轉身看向伽菲亞，在伽菲亞仍未反應過來時辛早已上前並緊抓住雙肩，語氣中似乎有些急躁。
　　「伽菲亞，你知道莉莉絲現在人在哪嗎？」
　　聽見這段話的當下伽菲亞就已經明白了辛的目的，也清楚理解惡魔在聖光的處境，但更清楚聖光的法則。
　　「不論你想做甚麼，法則都不會允許。」
　　「這無關法則問題，而是有些話必須問清楚，為了理解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兩人的面容相距不到一寸，那緊握著肩膀的手臂使伽菲亞深深感受到了被冒犯感。但仍舊不失禮節的告訴辛。
　　「請你的手鬆開，而且你並不理解法則的不可違背性。」
　　兩人的眼神交會，相互凝視著。用著屬於聖光的溝通方式，此刻宛如二人再狹窄的吊橋上，誰也不肯退後一步。
　　「我有必須向莉莉絲才能確認的事。」
　　「你似乎沒聽清楚，我再說一次法……」
　　「我才不管甚麼法則不法則，就算是絕對的又怎樣，既然想追求那就應該盡全力去爭取！」
　　辛的這番言論令伽菲亞感到困擾而直言。
　　「你是笨蛋嗎，認為所有事情都能靠一股衝勁去解決？別傻了。那種不計後果的做法只會拖累他人。」
　　一來一回的對談，辛卻因為伽菲亞的話語而從原先省思逐漸轉變成不認同感「不，法則是可以改變的。」然而這番話卻被伽菲亞毫不留情地否定，
　　「法則並不可變，就向逝去的生命不可逆。你我都不是熱血或冒險故事的主人公，任誰都不過是歷史洪流中的一份子。」
　　這句話徹底讓辛無話可說，這正是他不久前的想法，自己只是眾多書冊中的一本，面對自己的想法頓時間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語。
　　「我明白你心中一定有一兩個理想與抱負，每個人都是如此，但當真正面臨阻礙時最後也只會剩下空談。」
　　伽菲亞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悲傷，或許正是因為自己也曾在心底有過期許，才會說出這樣的言論。這並不是否定的話語，而是對生命百態的無力感。
　　雙方的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伽菲亞將辛的手臂推開，靜靜的擦肩而過。卻在下一秒被強行拽住了手腕。辛低語著。
　　「我依然可以選擇，可以選擇是要毫無作為的安逸一生，或是讓自己活得毫無遺憾。」
　　「你說的沒錯，或許我根本沒有辦法給出甚麼保證。甚至可能會因為一點危機而退縮，但我仍必須認清自己。」
　　伽菲亞驚愕的看著這名抓住自己手腕的男性，聽著最後的掙扎。辛再說後便將手鬆開向著與伽菲亞相反的方向踏出步伐。
　　「就算不能見莉莉絲。我也會用其他方式找出答案。即使可能要繞遠路。」
　　那個背影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僅僅只是五官相似罷了，可是卻不由自主回想起他——那是一名留著一頭青色頭髮的男性。
　　那句話彷彿就在耳邊再次說道「就算墮入冥府再也見不到伽菲亞，我也會騎著惡魔戰馬，游過冥河回到你的身邊。」
　　隨著辛的腳步漸行漸遠，一個聲音自後方傳來。
　　「就算帶你去找了，或許也不會有什麼進展。」
　　伽菲亞道出了一句話便讓即將遠離的辛停下了腳步。一臉難以置信的回眸看著佇立在光線下方的女性。
　　「你不是要見莉莉絲？」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帶你去見莉莉絲，但相對的禁止單獨相處。畢竟對方是夜魔法的始祖。」
　　伽菲亞的妥協令辛感到不解，詢問後得到的回應卻不由得讓辛微笑。
　　「為甚麼幫我？這不是會違反你說的法則。」
　　「誰知道，或許正直叛逆期。」
　　這樣的回應讓辛雀躍的衝向伽菲亞並將其緊緊擁抱。
　　「謝謝，我就知道你沒有外表上看起來冷漠。」
　　身處於喜悅中，彷彿將所有煩惱都暫時拋於腦後，可這樣的快樂卻不長久。辛的耳邊突然傳來那熟悉粗啞的聲音。
　　「你這樣抱……我會不好意思的。」
　　兩人從擁抱下分開，那滿臉鬍渣的大叔臉孔再次出現在辛的眼前，距離比起前幾次更加靠近。大叔紅潤害羞的臉頰與被黑色所覆蓋的辛的面容成了鮮明的對比，頭頂宛如烏雲壟罩。這番景象再次提醒著辛自己眼前的女性其實是個喜歡男扮女裝的中年大叔。

　　「可以別再這樣了嘛……。」

　　此刻位於昏暗房間內透過簾子之間的縫隙透露出微光，隱約照射出深藍色的禮服，一名身影蜷縮坐在有著鳶尾花紋的座椅上，食指與中指輕觸著嘴唇，眼睛下方有著淡紫色的波浪紋，金色的眼眸直視前方似乎警戒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