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聲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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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6-21
如果說了她的名字以後,好像這個故事就可以開始了,再細細地加了一些背景,一些很重要卻又很平常的個性後,就可以開始慢慢地發展下去,故事走著如果還行,那我們擴展伏筆又再添了幾個宿敵,於是愛與恨的詩唷,不停歇呀唱不停。

故事像是一首歌,旋律起伏彼此交織,時晴時雨又時高時低,聽著旋律音韻轉換著,暗暗地了解了歌的套路,那些為了高潮的低潮,為了歡笑的憂傷,於是在故事進入幽幽深谷後,期待著也祈禱著即將到來的澎湃,在一收一放間睡了,而睡著的人不需再期待什麼,他只需要相信他睡在故事中。
她依舊醒了,夢了兩輪後在還沒抓到夢中蝴蝶時醒了,陰濕的石室內蜷縮著她,身邊寥寥的傢具也就石桌石椅罷了,沒有其他人的空間中一切寂靜無聲。

懸崖峭壁間懸著一狹窄的廊道,每數百公尺就一間石室,每隔數公里又有一間大如宮殿的空間,而她在其中一間石室揉了揉眼後,看了一下佈滿塵埃的雙手,像是有點後悔沒先洗手就揉眼睛似地皺起眉,劃開了一枚火柴點起嵌在石牆的油燈,火紅的燈光晃蕩,她婀娜的身姿在石牆上短短長地漾著。
走進盥洗室,她捧著清澈的水,水流過指尖、流過精緻的面容,嘩啦啦地旋進了排水孔,她眼前一晃不再是那個死寂的石室,眼前是一幅開闊的風景,是在遙遠過去層層山巒包裹下的山間溪谷,小屋旁母親握著女兒的手在水龍頭下來回搓著並說道:「對,就算手背也要仔細地搓」兩雙手交錯,不斷灑落的汩汩水流,而她變成水龍頭傾瀉的水珠,落在兩人的手上後,帶走了肥皂泡沫,帶走了些許的溫度,朦朧地消失在排水管中。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石室中,水也淌過指尖,水痕漬在她的臉龐,只要接觸過的物品,屬於物品的故事仍然像白日夢一般重演,屬於那顆水珠的記憶還是鮮明,她清楚了解水珠在滋潤地底後匯入河川,經過蔗花白與桂花芬芳的稻田,也知道母親與孩子的故事;一滴水珠、一點擔心、一個呵護及乾淨的手。
離開了石室,細心地帶上石門,石門關閉的聲音沉穩,她再次看到了遙遠的過去,樵夫坐在石頭的身上,肩上環著毛巾、頭上戴著斗笠,在春陽灑落的林間休息,鳥鳴輾轉、蟋蟀蹦蹦跳跳地在草原間穿梭,陽光灑落的草地,草腥味與泥土芬芳漾在空氣中,不似峽谷中的略有霉味的陰風,恬淡自適及溫和還存在在這個幻覺中,如今的她十分享受這得來不易的陽光,是金色的微風卷過了髮梢盪起了前額的瀏海;樹影與蟬聲晃著整個山谷,柴薪散散地鋪開、蟬與鳥、樹林與瀑布、山谷與雲,是曾經存在的卻也是不再能接觸的,她或許也了解了必然,於是靜靜地等待這場幻覺消失、
直至那道金色的陽光從視野消失,外面就是臨淵的細細廊道,廊道貼著山壁不斷地向上延伸,而幽黑的深穴不可見底,濕潤的冷氣從谷底徐徐地吹著,隔著深穴是另一側的絕壁,也緊貼著一條細細廊道,不過相隔甚遠也不甚明顯,毫無人煙的岩壁兩側也沒有任何生物,一切都是靜謐無聲,惟有拾級而上時踏響石階的清脆響聲與不斷敲響胸膛的心跳聲,在深深峽谷中迴盪著。

如今的峽谷中毫無生氣,不再蟬鳴鳥叫,不過萬千世界卻也被凍結於此又或說被埋葬於此,只能觸碰以打開物品塵封的回憶,在一個個幻夢間探索,她想知道究竟她為何於此、此處又是何處而她自己又是誰,或許這是人類永恆的問題,屬於過客的眾生中,在面對已存的事務抱持著納悶,為何於此。
兩側岩壁有石橋連接,石橋固執的相連如同蛛網般切割了壁間的天空,從谷底延伸至遙遠細如微絲的谷口,依舊不清楚這個峽谷在世界何處,而橫亙兩側的石橋如何創造的,如今人聲遠去,圖留一個毫無意義的廣袤空間讓人探索。

僅存的唯一記憶那是她那是一片廣袤的黑色岩石,無限的延伸,無限的平坦,薄雲在藍天點點、天空很低依舊是寂靜無聲,風刮過身體,衣服捲起。也依舊毫無生氣,山川大海、花草樹林也都消失無蹤,橫亙無邊的黑色石塊無情地延伸。這是她唯一的記憶,值得珍惜卻也毫無意義。

如今她在峽谷中,或許不斷地向上爬終有一天也會到達峽谷的出口,或許那真如同夢中只是一望無際的荒涼,那一切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呢?或許峽谷中有一段段故事可以聊以安慰,不過如同睡在夢中終有一天還是會醒、故事依舊會有結局,幻夢只是虛像罷了,即使離開此處的另一處仍毫無意義,但是只能希望,或許峽谷外就是一片青翠的草原,風輕撫著蕩漾草原,直至樹林間,在那仍是蟬聲唧唧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