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蘭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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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6-16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迷瘴谷被攻破了?!

至尊要放棄我們了?!

不安的情緒開始在十重殿大軍中蔓延,尤其來報信的人全身狼狽傷痕累累,更加讓人相信這是事實。

戴湘蒭深感不妙,但他還來不及說話,那前來傳信的結丹修士就先說了:

「將軍,至尊要你趕快帶兵回去。」

「住口!!」戴湘蒭驚怒交加,一聲大喝:「至尊昨日才打敗儒教的《五常劍陣》,正是乘勝追擊之時,怎會今日就回迷瘴谷了?你分明是敵人所派的細作,要來亂我軍心,來人!將此人拿下!」

「將軍!我不…嗚―」

來人話沒說完,戴湘蒭就將他的嘴摀住,隨後兩個人上來將人綁下去。

「進攻!全面進攻!攻破之後,屠城三日!」

戴湘蒭話一出口,很多士兵發出激動的吼聲,士氣一時回復不少,畢竟,外出交戰不就是為了搶劫發財嗎?大本營被攻破,與基層士兵有什麼相干?到手的金銀財寶才是真正實在的利益。

沒多久,攻城戰全面開始了,四面城牆迎來一波接一波的攻擊。

漢千里見大批敵人來攻,不得不回去加入防守,十步殺見情況有異,也回去探聽詳細的情形,兩人帶著滿腹疑問,意外結束第二次會面。

攻城戰一直持續到深夜,雙方都損失不少人馬,戴湘蒭麾下的平均修為較高,人數也多,幾輪攻勢下來,灣河鎮壓力很大,幸好兵器符籙充足,又有城牆可守,才勉強擋住了攻擊,尤其管泰山、易九秋、斐季純和貝大海等人負責戰力高的敵人,還從開始打到結束,一刻也沒有休息,更是累到半死。

犁承家脫下頭盔,擦了額頭的汗,一臉的慎重:「好厲害的戴湘蒭,先消耗我方的體力與戰力,減少被我方追擊的強度與可能性,果然是難纏的對手。」

解行步喘了一口長氣:「此人的反應,真是快的出人意料。」

犁承家想了想:「看來,他過去的經歷也不平凡啊…」

一夜過去,清晨無事,但十重殿一方動作不少,都是在做攻城的準備,中午時分,戴湘蒭再度發動全面進攻,這次攻勢更加猛烈,不但用上投石車,連結丹修士也出動了。

戰鬥經過一個多時辰,犁承家忽然感覺他們之前的猜想可能不對,從攻勢的猛烈程度來看,戴湘蒭應該是打算直接攻下灣河鎮才對。

其實這樣也很合理,與快速撤退然後被敵人追擊相比,直接將攻破城池消滅敵人的損失可能還比較少。

唉,失算了…

犁承家心中情緒複雜,可惜、灰心、難過…還有…不滿,若不是自己先入為主,認定夜讀所說"戴湘蒭會撤退"的說法是對的,那麼此時戰況可能會不同,至少不用特別保留一部分戰力作為追擊之用,而城牆上的防衛力量會更充足,傷亡也會更少。

匆匆來到夕陽時分,戴湘蒭下令停止攻勢,麾下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戰吼,他們今日數次站上牆頭,投石車又發揮作用,將東面城牆打到殘破,看來明日再多打幾次,就可以將東面打出破洞,而勝利也不遠了,久聞灣河鎮最近幾年財源廣進,屠城三日的收穫一定很大。

而犁承家則趁著夜色緊急重新調派人力,以便應付明日的攻勢。

夜讀看著犁承家的動作布局,心中明白犁承家已經改變計畫,但他只是四處看一看,一句話也沒有說。

隔日,忙碌一夜的犁承家看著對方異常安靜的軍營心中滿是震驚與後悔。

竟然連夜撤退了?!

這怎麼可能?!

犁承家連忙派人去查探,得到的消息是真的連一個傷者都沒有,但東西都沒有帶走,糧食也留下不少。

我被騙了!

犁承家站在城牆上,感覺全身無力腦中一片空白。

「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夜讀走到犁承家身旁,語氣仍是一貫的溫柔:「連續兩日的攻擊,對方的體力也耗損不少,現在派人追擊,還是能取得一定的成績,但是戴湘蒭如此謹慎,必定留有幾支戰力完整的部隊斷後,我們只能利用地形優勢與騎兵的速度來打擊他們了。」

「堂主,對不起,我…」

「你不用如此。」夜讀微微一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星垣昨夜也跟我說戴湘蒭決定不管藺君卿的命令,全力攻下灣河鎮了。」

「堂主…」犁承家的語氣有一點遲疑:「你怎麼認定戴湘蒭一定會撤退?」

「因為藺君卿不是善類。」夜讀的語氣溫柔卻堅定:「戰場之上變化太多難以測度,但我知道戴湘蒭必定了解在藺君卿面前,聽話的人才是可以相信的人,所以我賭他一定會帶兵回迷瘴谷,當然若能打下灣河鎮再回去會更好。」

「原來如此!」犁承家聽完恍然大悟:「晚輩受教了。」

「算一算時間,星羽跟草原援軍也快到了,先拖住戴湘蒭的腳步,等援軍到了,才能最大限度削減十重殿的兵力,你該保握機會才好。」

「是。」

犁承家雙手一揖,振作精神,安排諸般事宜去了。

而這個時間,邪蟒至尊正回到大殿中入目盡是破敗瘡痍,心中怒火熊熊。

經過兩日兩夜的收拾清點,全部的損失已經寫成一本帳目呈現在他面前,但他連看都不想看。

蟒園、製造瘴氣的機關被毀,存放金銀、靈石、貴重煉器材料的庫房被劫掠大半,五百守衛只剩不到一百人,還人人帶傷,精心培養的韶節被殺了,沒有幾個人知道的書房也被侵入,幾本他放在書桌上、還沒有破解的祕笈圖譜不見了,幸好《真靈十變秘錄》他隨身帶著,存放要緊書冊物品的暗櫃沒有被發現,其他種種資源已經十去其九,不用看清單,他就知道除了固守地盤,自己已無再對外擴張的本錢了。

這必定是出了內奸!

「可恨!可惱啊!!」邪蟒至尊右手緊握,輕輕呢喃:「到底是誰,竟然連我刻意隱藏的秘室書房也知道?到底是誰?」

在他用心思量、一個接一個排除嫌疑者的時候,不幸的消息傳來,段生鐵的部隊遭到埋伏,負責斷後的一千鐵騎被一隊大約兩百人的洪家騎兵打敗,將近全部覆滅,隨後儒教也帶兵追擊,段生鐵緊急率軍抵擋,卻不敵精銳盡出的儒教大軍,結果一萬精銳潰敗四散,四太保、六鐵衛還有段生鐵被圍攻戰死。

「不可能!」邪蟒至尊指著傳令的小兵憤怒大吼:「憑一千鐵騎的戰力,擋下儒教一萬人也是輕輕鬆鬆,怎麼可能被洪家兩百人打敗?!你在騙我!」

「屬下不敢啊!」傳令小兵嚇得半死,連忙解說:「洪家那兩百兵馬很奇怪,不但人馬全身鐵甲,那些馬口中還會噴閃電霹靂,屬下聽說,那些馬被稱為"噴雷馬",還有人寫詩…」

「夠了!」邪蟒至尊聽的怒火難當,右手一揮打斷小兵:「什麼馬的口中會噴閃電霹靂?!什麼噴雷馬?!你當本座是白癡嗎?!」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啊!」傳令小兵快哭了:「至尊若不信,等其他探子回來一問便知啊!」

「嗯―?!」邪蟒至尊聽完,心中驚疑不定,心想,難道是真的?

過沒多久,他便揮手讓小兵退下,心中想著,要不要去接應戴湘蒭的部隊?萬一敵人再來偷襲要怎麼辦?還有幾個秘室沒有被攻破,這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內奸會不會趁我離開時作亂?

種種擔憂同時湧入腦海,邪蟒至尊一時心煩意亂,突然,他想到這兩天南方戰線也沒有消息傳回來,難道十步殺也出事了?

正當邪蟒至尊要找人來問的時候,橫北斗與十步殺同時進入大殿。

「拜見至尊。」橫北斗單膝跪地,隨後一臉疑問:「至尊,發生何事了?」

「三天前,韓九重、洪飛雨還有疾風狼打進來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橫北斗驚詫交加:「谷內處處機關陷阱,外人如何能攻打進來呢?」

「你說得不錯。」邪蟒至尊嘴角勾起冷笑:「所以必定是出了內奸,你認為會是誰呢?」

「這個嘛…」橫北斗抓了抓頭:「屬下是個武夫,這種用頭腦的事,實在沒辦法,請至尊見諒。」

「呵呵…」邪蟒至尊輕輕一笑:「夏烈呢?他去哪裡了?」

「他…被漢千里殺死了。」

「什麼?!」邪蟒至尊又驚又怒:「這是怎麼一回事?將詳情說來!還有,刺骨雕呢?牠怎麼也沒有回來?」

橫北斗無奈,只能將戰況一一報告。

「什麼?!夏烈被殺、刺骨雕被擒?!」

邪蟒至尊震驚了!

更重要的是,那漢千里不但沒死,手中武器還可與蟒邪抗衡?!

如今五劍八刀已經損失四人,一萬軍兵、一千鐵騎潰敗,十三太保跟三十六鐵衛也損失不少,根據地被攻破,物資被搶劫,情勢為何會變得如此惡劣?

一股不安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他隱隱感覺已經踏入一個巨大的陷阱,目前只是剛開始收網,後續還有更恐怖的殺招。

稍稍想了一下,邪蟒至尊便做出決定:「十步殺聽令,從此刻開始,守護迷瘴谷就是你唯一的任務,任何可疑人士踏入谷內一步,殺無赦,橫北斗,你負責支援保護十步殺,到我回來為止。」

邪蟒至尊說完,施展御空術連人帶椅飛出大殿,直往南方去,竟是一刻也不停留,顯見事態緊急。

他的預感是對的,匆匆飛至迷障谷三百裡外,三道身影擋在邪蟒至尊面前,右手持長鐧的韓九重、雙手空空的洪飛雨,以及一頭白髮、少年公子面貌的洪家之主.洪漱玉。

邪蟒至尊看到三人,心中馬上怒火延燒:「韓九重、洪飛雨,果然是你們兩人的手筆,這麼久不見,你們卑鄙無膽的作風仍然未改。」

韓九重一嘆:「藺君卿,莫逞口舌之快,束手就擒,完納你的罪孽吧。」

「我的罪孽?呵呵、哈哈哈哈…」邪蟒至尊一陣狂笑:「你一開口就要定我之罪,你難道不知,我能建立十重殿這般基業,便是你家法王倒行逆施、以黑為白的結果嗎?」

韓九重聽完也怒了:「你―!胡言亂語!」

洪飛雨此時聽出弦外之音,開口就問:「你屠殺養父母一族七十三人,難道不是事實?」

「養父母?」邪蟒至尊面容變的陰冷:「他們殺了我的親生父母,霸佔我族的產業,還想設計我說出鐵骨素心蘭的培養之法,事情敗露後還想殺我以絕後患,我殺了他們難道不是應該?」

邪蟒至尊說完,韓九重三人臉上都是震驚之色。

洪漱玉雙眼直直看著邪蟒至尊:「你如何知曉鐵骨素心蘭的培養之法?那是蘭家家主才能傳承的秘密。」

「因為我的本名是蘭君卿!」邪蟒至尊滿臉猙獰之色:「我才是蘭家真正的血脈,唯一的繼承人!」

「胡說!」韓九重一聲怒喝:「蘭為主,藺為僕,你是奴僕之子,名冊上寫得清清楚楚,你竟然顛倒黑白!」

「當初我父親艱難得子,因父子八字相剋,怕我養不活,所以私下將我交給我家僕人撫養,並拜他的義兄為父作為解決之法。」邪蟒至尊冷冷一笑:「沒錯,上一代的蘭家兄弟二人,只有一人才是真的蘭家血脈,另外一人是出嫁的蘭家女所生之子。」

「證據呢?」韓九重臉色很冷:「沒有證據,便是你的一面之詞!」

「證據在半月法王那邊。」邪蟒至尊右手緊握輪椅把手,咬牙切齒:「我父親曾將此事寫成一封密函交給半月法王保管作為證據,但明察秋毫、鐵面無私的半月法王卻說沒有,我問你,為何會如此呢?」

「因為真的沒有這封信。」洪漱玉一語震驚了邪蟒至尊:「我曾經在法王身邊處理文書,嗯…也可能是,交給法王的信,沒有寫進你所說的內容。」

「胡言亂語!」邪蟒至尊一聲怒喝:「我父親在病床上偷偷將一切經過寫成血書,趁我服侍之時交給我,怎會是假的!」

「那血書呢?」洪飛雨抓住了關鍵:「你口中的血書在何處?」

邪蟒至尊臉帶輕蔑:「當時我被賊子設計陷害,血書當然是被他們拿走了,若非我清醒後趁機掙脫束縛,將他們就地正法,如何有命活到今日?」

「說到底,還是你的一面之詞。」韓九重失去了耐性:「拿下你,到法王面前辯解,藺君卿,束手就擒,莫再加重你的罪孽了!」

「你去吃屎啦!」邪蟒至尊一聽到"藺君卿"三個字就氣到臉面都是紅的,左手用力一震,封印布條碎裂紛飛,露出其中靈光閃爍的狻猊爪,隨後一招《龍爪穿雲》快速抓向韓九重。

這時,一道身影擋在邪蟒至尊面前,伸出戴著金色手套的右手接下邪蟒至尊的狻猊爪,砰的一聲,虛空震動氣流狂捲,兩人竟是平分秋色!

邪蟒至尊大驚失色:「洪漱玉,你竟然也會《龍爪穿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