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她的過去

夏爾拾級走上石板小路，走過教堂來到一間由舊建築物改建而成的老人院，跟隨職員來到陳院長的獨立房間。

陳院長並不是這所老人院的院長，而是他們去過那間被大火燒毀的孤兒院的前院長。因為山姐也住過那兒，他和山姐習慣這樣叫她，而她也樂得有人用這稱呼。

看見今天只得夏爾一個人來，滿頭白髮的陳院長有些意外，「阿山呢？」

「她今天沒空。」

「哦。」日子她算不清了，只知道山姐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探望她，通常都有夏爾跟來。

夏爾放下果籃，用那隻纏著紗布的手拿出橘子，一邊剝皮，一邊故作不經意地問：「你那麼記得阿山，那其他孤兒呢？還記得嗎？」

「記得，我照顧過的我都記得。」陳院長一臉自豪。

「真的？」

「真的，他們的名字，去了哪兒，我都記得。」說到這兒，她有些稀噓。她照顧過的孤兒很多，最終不是每個人都走得堅壯。畢竟沒有父母疼愛，路註定難行。

「李丙全？」夏爾試探著問。

「常常欺負山姐的那個，他住過二樓最尾的房間。」

「顏嘉嘉？」

陳院長哈哈一笑，「小時候常常尿床，現在成了模特兒。」

「蘇靜詩？」

陳院長一愣，「她啊。阿山走了好幾年她才來，你也知道她？」未等夏爾回答，她又說：「啊對了，她被蘇先生領養的，是你爸媽的朋友。」

「蘇先生？」

「蘇錦銓和崔碧意夫婦，也是孤兒院的贊助人。」

「啊，我知道他們，可是我沒聽說過他們有養女。」他對這對夫婦有很深刻的印象，因為他們不止是他爸媽的朋友，更是被怨靈害死的，最終除靈的是他爸媽。

想著想著，他又記得他們好像說過蘇氏夫婦有個養女。他們說那個養女看著養父母被殺，整個人都傻了。他們不希望她這輩子還要跟怨靈扯上關係，所以沒有帶她來404。

「可能我見過但忘記了。她小時候是怎樣的？」

她露出一臉惻隱，「她瘦骨嶙峋，大抵是因為流落在國外，被嚇壞了，不太敢說話。」

「流落在國外？」

「嗯，鈦國。其實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麼國藉的。被找到的時候，她身上只有零碎港幣，又只會說廣東話。因為背景特殊，人又怯懦，她常常被那幫猴子欺負。偏偏她不信任我們，遇事很少找我們幫忙。」

他愈聽愈揪心。山姐以前在孤兒院也常常被欺負。她有他們家來疼，但蘇靜詩沒有。是因為這樣，她才變得冷酷孤僻嗎？

「你說她那時候常常被欺負，她不反抗？」

「不，她不會的。她能躲就躲。我看她的眼神很倔強，覺得她就是太善良。」

嗯，他也覺得是。突然間，私下調查她好像有點卑劣。蘇靜詩仇視怨靈不是假的，為了找半喪屍，爬木方的事情她都做得出來，還因為想跟他出任務而向他坦白。她是個合格的除靈師，除了她的紫色的靈力之外沒有什麼可疑。

他心不在焉地陪陳院長吃了個橘子，愈來愈想見她。

想來她還沒有問候過他的傷呢，他是不是可以去騙騙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