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的私心

清晨，陽光淡淡的清新的霧氣，溫柔地噴洒在塵世萬物上，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上，晶瑩明亮的露珠閃爍著，顯得生氣勃勃。和外頭兒景象不同，房間里的人兒一大早就愁容滿面。



黑無常捏緊了手中的信，餘光瞧見木沫端著兩碗肉沫粥走了進來，驚慌失措的把信藏在了自己的身後，木沫自是瞧見了他的小動作，本就不想過問，但是他那驚慌的小模樣兒，倒還真想讓木沫打趣兒一下。



「哥哥，大清早兒的藏什麼呢？」木沫嗤笑了一聲，眉目彎彎的看著他。



黑無常心間泛起酸澀，哽在喉間微微發苦，「沒什麼。」



見黑無常並不想說，木沫也沒有逼他，他不想說就不說，她才不捨得逼他呢。木沫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給黑無常遞了碗肉沫粥。



「哥哥，餓了吧？喝碗粥吧，要吹吹哦，小心燙。」



黑無常抬眼望去，她的笑容毫不吝嗇的掛在臉上，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似一陣清風掠過他的心房。哪怕她任性一點，他都不會像現在這般不舍。



「謝謝。」他接過木沫遞來的粥，也只憋出這一句話。



木沫心底生疑，這幾天黑無常明顯對她的態度不對，總是有種淡淡的疏離感，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是她想多了嗎？



喝完早粥，黑無常遠遠的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眼中帶著几絲眷戀，輕嘆出聲，轉身離開。



「黑無常大人，你來了？是看了我的信後來的嗎？」一抹身影從角落中走出來，黑無常平靜的看著她。



「是，說說吧。給我寫那封信的目的是什麼？」黑無常眯了眯眼睛，視線中帶著一絲探究。



「如你所見，信上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黑狐從容不迫，視線落在他手中的那封信上。



黑無常想到今早自己看到的信中內容，陷入沉默。



今早天還蒙蒙亮，他察覺窗戶邊有股氣息，一打開窗就看到了拐角的信。信上寫著：黑無常大人，我是黑狐。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有辦法救江煙兒，不過，這需要木沫的幫忙。



「你為什麼要救江煙兒？」黑無常的眉毛擰在一起，臉色陰沉。



「我救江煙兒的目的和你的一樣。在我未幻化成人形的時候，曾經歷過一場天劫。那時，我身受重傷，是江煙兒救了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想報恩。我發狠的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修成人形。可是，她已經不在了。」黑狐一想到曾經那個愛笑的女孩兒，心就疼得發苦。「那天，我也是無意間偷聽到木沫她們的對話。她說資質上佳的冥族之人會覺醒治癒術，同時也可以命換命。只要取到了木沫的心頭血，就能救煙兒不是嗎？」



黑無常很想說是，可是他現在的心境很奇怪，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很多話堵在心底說不出口，一連幾天都是這樣。



「我早就看出了你和木沫之間的關係，你很愛她吧？不過，她倒是挺愛你的，那小姑娘傻傻的，這麼大的事都自己給你往外兜，真不怕你給她賣了。」黑狐嘴角閃過一絲輕蔑譏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誰。「她以為你能保護她，相信你才告訴你。結果呢，我估計她肯定想不到，最想害她的，竟然是你。不是嗎？」



被黑狐戳中心事的黑無常也不惱，平靜的注視著她：「是。」



黑狐突然笑出了聲，那笑聲像一串銀鈴丁冬響，震的黑無常的耳朵都有些難受。



「雖然我很想要救煙兒。但是心裡也是真心疼這個木沫，本以為找到真愛，傻乎乎的一心奉獻，結果她自認為的真愛要取她性命換自己的妹妹。你說，她會是什麼反應？」黑狐語氣一頓，繼續笑著，「黑無常大人。雖然我和你一樣都想救煙兒，但是我也絕對不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以命換命，這種做法太殘忍，我相信煙兒也不希望自己以這種方式復生。我今天找你來，本來是想提醒你提防著點木沫身邊的人兒，別讓他們有機會傷害她，那個小丫頭缺根經，沒什麼心眼，不然也不會讓我這麼容易偷聽去了。我寫的那封信，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你的態度罷了，結果，還真的被我試探中了。」



「然後呢？你想表達什麼？」



黑狐就像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黑無常，語氣中透露著一絲不確定：「所以，你是真的打算取她的心頭血救煙兒？」



見黑無常點了點頭，黑狐只覺毛骨悚然，說真的，她是有些私心，她那天在窗外偷聽了她們的對話，也看見了屋內的情景。她看出黑無常的心思，所以才想要試探一下他，卻沒想到他真的有這個打算。她希望煙兒回來，也想要利用這個機會，讓黑無常動手，但是她不忍，這畢竟也是一條命。況且，她又何嘗看不出，那小丫頭是真愛黑無常。



黑無常這麼坦坦蕩蕩的大方承認了，倒是讓黑狐噎的說不出話。



「你準備什麼時候行動？」黑狐終是輸給了自己的私心，問道。



黑無常看向她的眸色閃了閃，「明天。」



呵，動作倒是挺麻利，不愧是黑無常大人。也是，鬼哪來的感情呢，這個木沫栽在黑無常的手裡也是可憐，但是這可能就是命數吧。



黑狐打心底里的替木沫感到惋惜，她已經盡上自己的一份心提醒過黑無常，至於他到底要怎麼做，就不關自己的事了，木沫命運如何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吧。她也不會去提醒木沫，她也從來沒有這個打算，畢竟她也有私心，她不能指責黑無常的做法不道德，因為她也希望煙兒回來，這是唯一的辦法。



反正不是自己動手，她也沒有什麼罪惡感。「那，就祝黑無常大人成功了。」



黑無常不語，算是默認了她的話。其實，只要他想，木沫根本不會防備，簡直輕而易舉。



臨走之際，黑狐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我曾經以為你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木沫一邊，因為你愛她，但是我還是猜錯了。其實，你的愛也不過如此。」



那句其實你的愛也不過如此，在黑無常的心頭泛起陣陣漣漪。



「哥哥，你去哪了？」木沫收拾完碗筷，扭頭黑無常就不見了，一聲不吭的，她有些小委屈。



「出去溜了一圈，屋裡悶的慌。」黑無常沒看她，徑直走到桌子邊坐下。



可能是察覺到黑無常最近對她的態度突然冷漠了，木沫心底的那些不安，全部都爭先恐後的跑出來了，她竟然也開始患得患失了。



木沫想和黑無常撒撒嬌，卻發現沒勇氣了。



「哥哥，你最近是太累了嗎？怎麼對我的態度這麼冷淡？」木沫也在黑無常的旁邊坐了下來，捏了捏他搭在桌子旁的手，長長的眼睫毛如小扇子般的扇動，像只被人拋棄的小動物。



黑無常感到眼眶酸澀，心中的愁緒更濃，心底里的愧疚幾乎要將他吞噬。哪怕木沫對他凶點，對他冷淡點，他都不至於這麼痛苦。他的沫沫多好啊，可是馬上要見不到了，而且還是他自己親手毀掉的。



抱著自己那埋藏在心底的小情緒，黑無常艱難的開口：「沫沫，我們做吧？好嗎？」



木沫覺得自己弄明白了，原來這是憋久了心情不佳啊，嚇死她了，她還以為怎麼了呢。



「哥哥，你要是想做就直說嘛，幹嘛最近這麼冷淡，嚇得我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呢。來來來來，做，哥哥你別憋著了。」



黑無常是真的沒有心思跟她開玩笑了，她若真這樣想也好，不然知道了自己那骯髒的心思，可能會覺得噁心吧，他也貪戀木沫的溫柔，就最後放縱一次，遵從自己的內心，就一次，最後一次。也只會是最後一次了吧。



「沫沫。做嗎？」木沫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只當他是憋的難受了，不然也不會問。



「做啊哥哥。來。」木沫主動地坐到他的身上，「你動手吧。」



霎時間，黑無常的眸色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