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步:什麼!真是透明人?管他的,先X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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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6-02
  「說起來,自從大學畢業後,好像很久沒跟宛蓉一起研究怪異事件了。」

  回憶起在大學期間,受到當時住在隔壁的伯母請託、進而開始照顧宛蓉的那段時光。那時候的宛蓉不像現在這樣兇悍,相反的,那時的她少話、而且怕生,自己也是費了一番功夫,這才讓她敞開心扉。

  「那時候的宛蓉,明明是那麼相信我的。」

  雖說在自己的照顧與開導下,宛蓉改變了不少,但在這些改變當中,最令畢格波斯想不透的,就是宛蓉一改過去的文靜、開始健身,學習格鬥技一事。

  如果只是為了健康和防身,畢格波斯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然而事情並沒有畢格波斯一開始想的那般簡單。

  「尤其是最近這幾年,只要我一說要去調查怪異事件,宛蓉就會對我發火、甚至把我當成沙包來打。」

  這種情形,隨著時間推移而愈演愈烈、最終演變成剛才的全武行。對此,畢格波斯並不樂見,更對宛蓉的不諒解感到莫名的灰心。

  「宛蓉說得沒錯,我確實是不務正業,但比起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我寧可死在調查途中!」

  就像是替自己對怪異事件的執著尋求解釋,畢格波斯果斷定下結論,不允許自己繼續胡思亂想。

  再往前走出一段,畢格波斯在站名為『孟時代』的公車站牌前停下,跳上剛好到站的公車、繼續往目的地前進。隨著公車行進,周遭的老舊透天厝建築群開始減少,直到新建的公寓大廈、佔地廣大的百貨商場取而代之。

  在那宛如棋盤工整的簡築群中央,被偌大綠地覆蓋的曉港市民運動公園靜靜佇立於此。在烈日的照耀下,曉港市民運動公園彷彿在誇耀糕熊市作為南部第一港都,地大物豐的繁榮。



§



  當造勢大會開始、甝鍋虞拿起麥克風不到五分鐘,被氣爆炸上天的第一個水溝蓋開啟了災難的序幕。

  隨著附近三條路的所有水溝蓋接連冒出白煙,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不斷傳出,到處都是尖叫奔逃的民眾,再加上幾輛比較不幸、被氣爆的衝擊炸上天的汽車落下……

  對糕熊市民而言,這絕對是他們不想再經歷的災難。無奈這災難來得又急又快,他們別無選擇、只能乖乖落入噩夢的掌控。



  「快逃啊!」

  「媽呀!」

  「肯定是種油卡甝啦!」

  「憨吉粉出征,寸草不生!」

  「……」



  慘叫聲此起彼落,其中不乏來自甝鍋虞的支持者、深陷狂熱信仰的吶喊,且深信他們的偶像──甝鍋虞肯定會找上種油,替他們討回公道。

  那麼,甝鍋虞本人在氣爆之後,究竟去了哪裡?又做了些什麼?在場的憨吉粉沒有一個知道。

  「他奶奶的!這國家機器動得可真厲害,真怕我挖到石油不成?」

  位在曉港市民運動公園的一角,頂上無毛的甝鍋虞對眼前的危險毫不在意、不斷出言嘲諷執政黨。面對如此荒誕的言行舉止,跟在身旁的兩位隨扈不禁大翻白眼,心中暗罵不斷暗罵這老禿子搞不清楚狀況。

  「算了,還是快點把他帶走,早點回去休息才是真的。」

  縱使心裡有千百隻羊駝奔騰於草原,兩位隨扈依舊履行職責、並未因此而怠慢。他們依照先前所演練、針對贛話殺手所訂製的應對流程,迅速展開後續行動。



  「目標已確保,開始將其安全帶離,同時戒備一切可能阻礙。」

  透過耳機大的無線電、隨扈A向在場的其他同事發出通知。

  「收到。」無線電的另一邊,數人異口同聲地回道。隨後是在前頭開路的隨扈B發出的安全回報:

  「前方路段無異常,建議迅速通過,完畢。」



  蹲在呈現立方體形狀的公廁一隅、再三確認轉角沒有任何可疑人物後,隨扈A還來不及回應,甝鍋虞竟繞過前者,逕直往隨扈B所在的位置走去、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不就沒有人嗎?快點過去吧,等等還有記者會要開呢。」

  這傢伙究竟是真作秀,還是假糊塗?兩名隨扈眼神交會,不約而同的傳達出相同的想法。但為了完成上頭交辦的任務,他們依舊跟了上去、並用上一百二十分的警覺心,警戒周圍的所有動靜。



  「沒有異常,完畢。」

  「這裡也沒有異常,完畢。」

  「……」



  出乎意料的,在一段風平浪靜的行進後,甝鍋虞與兩名隨扈安然抵達停車場、坐上前者專屬的座車。乍看之下,整個過程意外地順利,順利得讓人忘記某些疑慮,好比說:



  『好像太順利了?這其中是不是有詐?嘛,反正沒差,只要甝鍋虞這白癡走進我的陷阱就好。』



  對贛話殺手來說,只要能達成目的,中間的過程並不重要。一手伸進口袋,翻出造型簡樸、只有一顆按鈕的遙控器,對準前方不遠處的甝鍋虞座車,滿懷厭惡、用力的按下按鈕。

  「趕緊去死啦,臭禿子!」

  配合贛話殺手一手指向前方、腦袋誇張後仰的奇妙姿勢,甝鍋虞座車瞬間炸裂、陷入熊熊火海。至此,粿茗黨一代新星就此殞落!

  「很好,打完收工。一天又平安的過去了,好好感謝我吧!」

  伸了個懶腰、舒展筋骨之餘,贛話殺手似乎很滿意這次的成果、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異常旺盛的火勢,沒有立刻離去的打算。

  而這段發生時間極短、異常程度破表的謀殺過程,全被躲在一旁的畢格波斯看在眼裡。



§



  「還好有看到禿子往這邊跑,不然就沒這機會了。」

  在氣爆發生的當下,站在最外圍的畢格波斯原本只想避開混亂的人群,卻在無意間注意到甝鍋虞從後台離開的瞬間。基於『只要有贛話政客出現,贛話殺手必會出現』的最高原則,畢格波斯立刻放棄逃離、拚命鑽進沙丁魚般的人潮中,只為了能在最短時間內追上甝鍋虞。

  「還好最後有鑽出來,不然真的會被憋死。」

  回想起方才的艱辛,畢格波斯不禁大呼走運,就像拚命擠上末班車、只為早點回家的上班族一樣。看來,那些年的上班族生活還是有點收穫的。來到後台出口的瞬間,畢格波斯第一次對自己過去累積的失敗經驗感到慶幸。

  不過,這個小確幸並沒有持續太久,從畢格波斯躲在樹叢後邊、目擊到這奇異的光景開始,一場不可避免的接觸隨即展開!



  「我的老天鵝!贛話殺手、竟然只是個孩子?」

  畢格波斯嘴上說得驚訝,內心倒是平靜得很。因為真正麻煩的部分,現在才要開始!

  「好吧,看來只能先試試……嗚喔──!」

  又一波來自地下的震動襲來,讓來不及反應的畢格波斯一腳沒站穩、直接摔出樹叢。正要準備離開的贛話殺手注意到動靜,隱藏在墨鏡底下的視線對準在斜坡上打滾的畢格波斯。

  「嗯?目擊者?雖然、不想這麼做,不過、這是必要的犧、犧牲。」

  「糟糕!被他發現了……人呢?」

  才一眨眼的工夫,贛話殺手的身影憑空消失、一根毛都沒剩下,嚇得畢格波斯脫口喊道:

  「原來透明人是真的!」

  儘管畢格波斯不想承認,但隨著冰冷異常的壓迫感朝自己逼近,冰涼忽地化為利刃、猛力突刺過來!

  「藍波刀!?」

  畢格波斯雖然躲得狼狽、沒有一刻是能好好站著的,但他依舊盯著眼前不斷重複現形、消失的藍波刀,大聲說出結論:

  「原來,那天晚上遇到的就是你!」

  「唰──!」

  贛話殺手沒有回應,只是繼續刺出藍波刀。說也奇怪,明明有好幾次的機會可以刺中畢格波斯,卻總是在即將碰觸到的瞬間、不自覺的偏移些許,讓畢格波斯得以貼著刀鋒、有驚無險的避開突刺。

  「這個人、好奇怪,不好、處……」

  贛話殺手還沒說完,後方冷不防地傳來一陣高八度的吶喊:

  「喝啊──!」

  利用高低差的優勢,宛蓉從斜坡上方猛然躍起,一腳將贛話殺手踹翻在地。得到喘息時間、總算爬起身的畢格波斯一見到宛蓉,其內心歡喜自不必說,那宛如未卜先知的準頭又是怎麼回事?

  「宛蓉,妳該不會是預測到他的攻擊,所以才踢中他的吧?」畢格波斯百思不得其解,說什麼都要宛蓉給出個答案。

  「啊?你在說什麼鬼話?他不就在那邊嗎?」

  宛蓉一臉莫名其妙,眼神中隱隱閃過一絲擔心。

  難道說,對方的破綻是背後?想到這裡,畢格波斯轉頭看向宛蓉手指的方向,仍然看不見半個人影。

  「是、是幫手嗎?」

  嘴上說得輕鬆,但贛話殺手逐漸粗重的喘息騙不過宛蓉的耳朵。為了趕緊結束這場鬧劇,宛蓉抬手擺出左拳在前、右拳在後,腳踩墊步的拳擊手架式。

  「還想打嗎?老娘隨時奉……咦?消失了?怎麼可能!」

  「不對,那邊好像有人影閃過,妳沒看到嗎?」

  這一次,換成宛蓉親眼目睹贛話殺手憑空消失,畢格波斯則是再次見到贛話殺手模糊的身影,雖然只有一瞬間。如果說這只是某種光學迷彩,畢格波斯還有辦法破解,但像這種連聲音都能消除的隱身,畢格波斯根本束手無策。

  此時此刻,儘管周遭的氣爆熱浪如何猛烈,就是鑽不進這幾乎要降到冰點的對峙現場。只見宛蓉不時的變換方向,希望能搶在贛話殺手之前出手。另一方面,畢格波斯繃緊神經、四處張望,只希望能幫上宛蓉的忙。

  「那個大姐,感覺、不好惹。」

  基於逮丸宅男的迂腐思考模式──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好惹,贛話殺手果斷將宛蓉視為一大麻煩,再加上自己從未有過在同一時段內、連續暗殺兩個人的經驗,贛話殺手猶豫了一會兒,做出前所未有的決定:

  「反正他們看不到我,就這樣回去吧。」

  仗著能力的優勢,贛話殺手毫不留戀、立刻轉身離開,留下畢格波斯、宛蓉兩人在原地、徒勞的警戒周遭。



  「波斯,他好像跑了。」

  宛蓉一邊輕撫額頭,一邊環望四周,似乎是在確認哪邊的危機比較接近。至於剛經歷重大危機的畢格波斯,當他從命懸一線的緊張中放鬆的瞬間,全身的肌肉酸痛異常,欠缺氧氣的肺部更促使著他大口喘氣。

  「結果、還是讓他跑了。早知道、就直接抓住他了。」

  此話一出,宛蓉神情丕變、雙眼彷彿要噴出火焰。畢格波斯見狀,以為宛蓉又要發脾氣、正要舉手防禦時,宛蓉卻一把抓住他的手、開始拔腿狂奔!

  「又怎麼啦?」

  面對畢格波斯緊纏不放的詢問,宛蓉沒有回應、只是伸手指向後方。

  「碰、碰、碰──!」

  並不是宛蓉不想說,而是災難來得太快、逼得她只能搶先行動。隨著爆炸的氣浪一波波掀起,兩人的腳步逐漸統一、逃出生天的自信沒來由地冒出。

  「很好,照這樣跑下去,差不多也該安全了……」

  此刻的畢格波斯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將會在十秒過後,再次跟宛蓉發生爭吵、乃至被從天而降的油罐車襲擊!



§



  從天而降的油罐車,為了保護自己、奮不顧身的宛蓉,以及被氣爆波及的糕熊市民……剎那間,畢格波斯不禁思考:



  『就算只是個孩子,鬧成這樣也太超過了!』



  「轟隆──!」

  同一時間,油罐車落地、揚起無數灰塵與柏油碎片,卻不影響畢格波斯放聲大喊。

  「宛蓉!沒事吧?」畢格波斯緊張得半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就算我說有事,你有辦法幫我嗎?」另一邊,宛蓉滿臉的不屑。

  「不試試看的話怎麼會知道?」標準的實踐主義者回答,同時藏有說不完的擔憂,讓聽出其中細節的宛蓉不耐煩的吼道:

  「少在那邊嘴砲!給我往後站一點!」

  連這邊也不安全嗎?按宛蓉所說、後退幾步後,原先所處的路面立刻塌陷,若沒有遵照宛蓉的指示,畢格波斯恐怕會跟著周遭的汽車、一起跌落這新生的大坑中。

  「該死,這什麼爛馬路!這叫老娘要怎麼走啊?」

  聽聞宛蓉止不住的罵聲,畢格波斯按捺不住、再次向宛蓉喊道:

  「宛蓉!撐著點,我這就下去!」

  毫無意外的,畢格波斯的關心,在宛蓉的眼中是多餘的。為了不讓畢格波斯越幫越忙,只見宛蓉氣聚丹田、隨後放聲吼道:

  「給老娘在那邊等著,哪也別去!」

  嘴上說得兇狠,但在宛蓉的潛意識中,依舊感受到一絲沒來由的喜悅,令她不自覺的彆扭起來。環望周遭不斷崩落的土石柏油,宛蓉集中注意力,將多餘的情緒拋到腦後。

  「我要上去囉!」

  就像是給自己加油助威,宛蓉兔躍而起,將油罐車扭曲變形、呈現ㄑ字型的擋板部分當成跳板、用力踩踏下去。擋板受力變形、反彈,將宛蓉進一步的帶到一層樓高的高度。

  儘管如此,宛蓉距離大坑的頂端尚有一段距離,在沒有任何落腳處的現在,宛蓉上升的速度逐漸趨緩,眼看就要向下墜落!

  「該來了吧?」

  彷彿在回應宛蓉的呼喚,一輛銀白色休旅車出現在宛蓉頭頂。看準休旅車擦身而過的瞬間,宛蓉踏上敞開的車門、藉此再次躍起。不到幾秒的時間裡,宛蓉幾乎脫離大坑。

  「不愧是宛蓉,比奧運選手還強呢。」

  目睹一切的畢格波斯由衷發出讚嘆,沒有半點恭維的意思,卻還是換來宛蓉的狠話回應:

  「贛話少說,手伸出來啦!」

  當宛蓉沾滿塵土、到處都是擦傷的雙手伸出,緊抓住畢格波斯久未鍛鍊、肌肉鬆弛的手臂時,原本滿懷惱怒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被安心的微笑取代。無奈畢格波斯姿勢不良,被宛蓉這麼一拉、幾乎快跌下大坑,這讓已經回到地面的宛蓉再次燃起怒火。

  「波斯你這白癡!」

  宛蓉猛力一拽,硬是將畢格波斯拉了回來。

  「歹勢啦,剛才沒站好,我的錯。不過,比起這個,我們安全了嗎?」

  畢格波斯知道宛蓉正在生氣,所以趕緊提出疑問,嘗試轉移話題。果不其然,宛蓉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後便收起怒火,平淡的說道:

  「放心,差不多結束了。剩下的大概只有頭痛而已。」

  說來奇怪,在畢格波斯的記憶中,宛蓉輕按太陽穴、與頭痛對抗的模樣,照理來說已經看過無數次,畢格波斯早已見怪不怪。然而,唯獨這一次,竟讓畢格波斯的內心升起一絲愧疚。也因為這股不斷放大的愧疚感的影響,畢格波斯難得發自內心,對自己的行為提出質問:



  「我在搞什麼啊?宛蓉根本不想淌這渾水,我卻老是出包,逼得她再三出手幫我!」



  要不是因為贛話殺手搞出這場氣爆、要不是因為贛話殺手是個孩子、要不是贛話殺手也是超能力者、要不是這些政客贛話一堆、要不是自己太沒用……只要是任何有可能成為原因的,畢格波斯在極短的時間裡,盡可能的全都想過一遍。

  然而,對於一個人來說,自己想得到的一切,真的就是全部嗎?就像人們總是喜歡將缺點塞在後邊口袋的寓言故事一樣,在沒有他人提點的狀況下,人對事物的看法總是存在死角,沒有例外。

  這一刻,畢格波斯在這些年來一直忽略、又或者該說是極力避免去思考的部分,因為宛蓉的一系列搏命演出,再次攤在自己的面前:



  『所以,除了可以拿到那筆來源不明的報酬,我介入這件事情,究竟帶來什麼好處?』



  「波斯,愣在那邊幹嘛?回去了啦!」

  宛蓉不明就裡、只當畢格波斯又在發呆。不等畢格波斯回應,宛蓉一個箭步上前、緊扣其手腕,強行拖離警消人員穿梭的災難現場、鑽進一處不起眼的小路,踏上回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