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玖】
本章節 2003 字
更新於: 2018-08-03
空無一物的房間內，只有一盞燈懸在天花板上，搖搖晃晃。
平坦寬廣的木製地板，讓人聯想到排練室或道場之類，需要脫鞋入內的場所。實際上，這個房間內唯一一名女性，也是以脫了鞋的狀態，端正地坐在房間正中央，同時也是吊燈的正下方。
白色長袖襯衫與量身訂做的黑色西服外套，搭配成套的黑色系窄裙，再加上覆蓋併攏雙腿的絲襪，她的打扮儼然就是個女性上班族。
俐落的短髮和簡約的細框眼鏡，這兩者帶出一種叱吒職場的強人印象。就算不是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存在，至少也該是工作上的幹練能手——一般人看到她的外表，或多或少會有類似這樣的想法吧。然而，她並不是待在哪間公司辦公室裡處理庶務的女性職員。或者說，打一開始，她與所謂的公司行號根本就扯不上關係。
她所出生的家庭，就算退個幾十步來說，也很難稱得上是普通。天資聰穎的她在幼時就察覺了這一點，也因而能客觀看待自己的家庭。
她的雙親、祖父母以及其他親戚，全都屬於某個巨大家族的其中一個分支，也就是所謂的分家。這個巨大家族有個賴以維生的「家業」，那就是——
暗殺。
在分家「玖之家」出生、成長的她，理所當然地被培育為一名殺手。
而作為一個殺手，隨時注意周遭動靜，可說是再基本不過的基本功。
比方說現在，她所在的這間訓練室門外，正有人悄悄地窺探著。雖然來者有試著隱藏氣息，但還是瞞不過她。
「有什麼事嗎？月梨。」
「——咿！」
門外的人被嚇了個措手不及，緊接著便是傳來一陣碰撞聲。
過了一會的靜默之後，訓練室的門才被打開。一名少女揉著額頭上的腫包走了進來。
「痛痛痛……跌倒撞到頭了啦……」
被稱作月梨的少女臉上掛著略顯土氣的大圓眼鏡，頭髮則綁成兩束辮子垂在頸側。
「妳怎麼知道我來了啊，小玖。」
「因為妳的影子告訴我了啊。」
月梨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咦？這裡也在妳的『範圍』裡嗎？」
「只要集中精神的話，整間訓練室都在我的範圍內喔。」
「整間訓練室……那不就是半徑五十公尺以內嗎？」
「差不多吧。」
女性聳聳肩。
「所以，月梨妳怎麼跑來了？」
「啊對了，我就是要來告訴妳這個的。家主好像才跟月之宴的仲裁者開完會，正在討論要派誰出場呢。」
「喔，這樣啊。」
「妳的反應好平淡喔，小玖。妳就不在意嗎？」
女性聞言，淡淡一笑：「就算在意，也不能改變什麼啊。」
「真不愧是永遠穿著同一套衣服的小玖，說出來的話也是一個風格。妳就沒有別的衣服可以穿了嗎？」
女性歪了歪頭。
「——有需要嗎？」
「算了，當我沒說。」
月梨扁了扁嘴。
「如果小玖妳被選上的話，妳會怎麼辦？」
「嗯……不怎麼辦，直接出場就是了。」
「真虧妳能那麼淡然……那可是代表整個玖之家，跟其他五個分家競爭的比賽耶。而且聽說這次存留到月之宴的，都是一些特異能力相當突出的分家，像是壹之家或參之家。要是我被選上，怕都怕死了。」
「放心吧，再怎麼樣，也輪不到月梨妳被選上的。」
月梨鼓起臉頰：「唔，雖然這話聽了讓人很不爽，但被超級優等生的小玖妳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反駁。」
「我才不是什麼優等生呢，我只是——」
「『做我能做到的事情』——對吧？」
月梨看向訓練室的深處，頗感慨地嘆了一口氣。
「話是這樣講，不過我可做不到這樣的事情啊……」
在月梨的視線前方，有一個數公尺高的物體。
那是一個寬約兩公尺的水泥柱。
如同拳擊訓練會有沙包，射擊訓練會有標靶一般，水泥柱也是供訓練之用。只見上頭到處都是凹陷與裂痕，充滿了破壞的痕跡。然而，整個訓練室裡，沒有見到任何能夠造成這種破壞痕跡的器具。不管刀械鈍器或槍枝，這些器具都不存在於這個房間裡。
儘管以一個殺手家族來說有點匪夷所思，但對玖之家的成員來說，他們對於這類器具的需求量並不大。
話雖如此，女性也不是徒手在水泥柱上造成這些痕跡的。實際上，她從進入到訓練室之後，就沒有離開房間中央的位置過。
她就是端坐在那個位置上，製造出這些破壞痕跡的。
「從這個距離的話，我可沒辦法啊。真不愧是家族裡的菁英。」
女性苦笑：「妳又在說那種話了。而且，就算是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的。比方說——」
這時，一隻烏鴉拍著翅膀，從未關上的門縫中飛了進來，降落在女性身旁。
這是一隻異常的烏鴉。一隻全身徹底漆黑，甚至看不見嘴喙、眼瞳與爪子的烏鴉。因為牠連這些部位，都是同一種色調的黑色所構成的。
「比方說這隻烏鴉。這種類型的我就真的沒辦法。」
「這是家主的吧……牠帶了什麼來？」
烏鴉帶來的是一個紅色信封。女性立刻拆開閱讀。
月梨不禁好奇：「上頭寫了什麼？」
女性聳聳肩，將信紙遞給月梨。
看過信後，月梨有點僵硬地笑了。
「妳被選上了耶，小玖。怎麼辦？」
「不怎麼辦，直接出場就是了。」
女性手指一彈。
在一個細微的碎裂聲響之後，訓練用的水泥柱從中斷裂，進而傾倒，摔成大小不一的碎塊。水泥柱掉落的衝擊，晃動著整個訓練室。
在輕微的搖晃之中，女性轉身，向著漆黑的烏鴉低頭行禮。
「——第二代九夜月，受命於此次月之宴中出陣。」
平坦寬廣的木製地板，讓人聯想到排練室或道場之類，需要脫鞋入內的場所。實際上，這個房間內唯一一名女性，也是以脫了鞋的狀態，端正地坐在房間正中央，同時也是吊燈的正下方。
白色長袖襯衫與量身訂做的黑色西服外套，搭配成套的黑色系窄裙，再加上覆蓋併攏雙腿的絲襪，她的打扮儼然就是個女性上班族。
俐落的短髮和簡約的細框眼鏡，這兩者帶出一種叱吒職場的強人印象。就算不是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存在，至少也該是工作上的幹練能手——一般人看到她的外表，或多或少會有類似這樣的想法吧。然而，她並不是待在哪間公司辦公室裡處理庶務的女性職員。或者說，打一開始，她與所謂的公司行號根本就扯不上關係。
她所出生的家庭，就算退個幾十步來說，也很難稱得上是普通。天資聰穎的她在幼時就察覺了這一點，也因而能客觀看待自己的家庭。
她的雙親、祖父母以及其他親戚，全都屬於某個巨大家族的其中一個分支，也就是所謂的分家。這個巨大家族有個賴以維生的「家業」，那就是——
暗殺。
在分家「玖之家」出生、成長的她，理所當然地被培育為一名殺手。
而作為一個殺手，隨時注意周遭動靜，可說是再基本不過的基本功。
比方說現在，她所在的這間訓練室門外，正有人悄悄地窺探著。雖然來者有試著隱藏氣息，但還是瞞不過她。
「有什麼事嗎？月梨。」
「——咿！」
門外的人被嚇了個措手不及，緊接著便是傳來一陣碰撞聲。
過了一會的靜默之後，訓練室的門才被打開。一名少女揉著額頭上的腫包走了進來。
「痛痛痛……跌倒撞到頭了啦……」
被稱作月梨的少女臉上掛著略顯土氣的大圓眼鏡，頭髮則綁成兩束辮子垂在頸側。
「妳怎麼知道我來了啊，小玖。」
「因為妳的影子告訴我了啊。」
月梨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咦？這裡也在妳的『範圍』裡嗎？」
「只要集中精神的話，整間訓練室都在我的範圍內喔。」
「整間訓練室……那不就是半徑五十公尺以內嗎？」
「差不多吧。」
女性聳聳肩。
「所以，月梨妳怎麼跑來了？」
「啊對了，我就是要來告訴妳這個的。家主好像才跟月之宴的仲裁者開完會，正在討論要派誰出場呢。」
「喔，這樣啊。」
「妳的反應好平淡喔，小玖。妳就不在意嗎？」
女性聞言，淡淡一笑：「就算在意，也不能改變什麼啊。」
「真不愧是永遠穿著同一套衣服的小玖，說出來的話也是一個風格。妳就沒有別的衣服可以穿了嗎？」
女性歪了歪頭。
「——有需要嗎？」
「算了，當我沒說。」
月梨扁了扁嘴。
「如果小玖妳被選上的話，妳會怎麼辦？」
「嗯……不怎麼辦，直接出場就是了。」
「真虧妳能那麼淡然……那可是代表整個玖之家，跟其他五個分家競爭的比賽耶。而且聽說這次存留到月之宴的，都是一些特異能力相當突出的分家，像是壹之家或參之家。要是我被選上，怕都怕死了。」
「放心吧，再怎麼樣，也輪不到月梨妳被選上的。」
月梨鼓起臉頰：「唔，雖然這話聽了讓人很不爽，但被超級優等生的小玖妳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反駁。」
「我才不是什麼優等生呢，我只是——」
「『做我能做到的事情』——對吧？」
月梨看向訓練室的深處，頗感慨地嘆了一口氣。
「話是這樣講，不過我可做不到這樣的事情啊……」
在月梨的視線前方，有一個數公尺高的物體。
那是一個寬約兩公尺的水泥柱。
如同拳擊訓練會有沙包，射擊訓練會有標靶一般，水泥柱也是供訓練之用。只見上頭到處都是凹陷與裂痕，充滿了破壞的痕跡。然而，整個訓練室裡，沒有見到任何能夠造成這種破壞痕跡的器具。不管刀械鈍器或槍枝，這些器具都不存在於這個房間裡。
儘管以一個殺手家族來說有點匪夷所思，但對玖之家的成員來說，他們對於這類器具的需求量並不大。
話雖如此，女性也不是徒手在水泥柱上造成這些痕跡的。實際上，她從進入到訓練室之後，就沒有離開房間中央的位置過。
她就是端坐在那個位置上，製造出這些破壞痕跡的。
「從這個距離的話，我可沒辦法啊。真不愧是家族裡的菁英。」
女性苦笑：「妳又在說那種話了。而且，就算是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的。比方說——」
這時，一隻烏鴉拍著翅膀，從未關上的門縫中飛了進來，降落在女性身旁。
這是一隻異常的烏鴉。一隻全身徹底漆黑，甚至看不見嘴喙、眼瞳與爪子的烏鴉。因為牠連這些部位，都是同一種色調的黑色所構成的。
「比方說這隻烏鴉。這種類型的我就真的沒辦法。」
「這是家主的吧……牠帶了什麼來？」
烏鴉帶來的是一個紅色信封。女性立刻拆開閱讀。
月梨不禁好奇：「上頭寫了什麼？」
女性聳聳肩，將信紙遞給月梨。
看過信後，月梨有點僵硬地笑了。
「妳被選上了耶，小玖。怎麼辦？」
「不怎麼辦，直接出場就是了。」
女性手指一彈。
在一個細微的碎裂聲響之後，訓練用的水泥柱從中斷裂，進而傾倒，摔成大小不一的碎塊。水泥柱掉落的衝擊，晃動著整個訓練室。
在輕微的搖晃之中，女性轉身，向著漆黑的烏鴉低頭行禮。
「——第二代九夜月，受命於此次月之宴中出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