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妳)不懂的是，她(他)願意為了你(妳)而犧牲 (1)

　　張雨琴是我的學妹，做為她的學長，最近，我對她有了新的認識。
　　她，不擅長與人來往。
　　雖然，平時總是在社團活動期間和我互相鬥嘴，展現出好戰的一面，好像很能言善道似的，實際上，扣除掉因為社團活動認識的我和德弘，還有最近認識的鈴央以外，她連個可以聊天的朋友都沒有。
　　這些，都是我從鈴央那邊得到的情報。
　　或許，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學妹和鈴央才認識不久，學妹就一副把鈴央當成最要好的朋友這個狀況。
　　畢竟，除了隨和善良的鈴央以外，她是真的沒有其他朋友了。
　　她不知道怎麼和對方保持適當的距離，也或許是原因之一就是了。

　　再加上時不時就會口出惡言，或是嘲諷人的性格，自然，不會有人想去和她這個自恃甚高的天才有任何接觸。
　　會被別人這樣誤解也是理所當然的。
　　是的，我說的是誤解。
　　這也是我最近才發現的，高傲又瞧不起人的天才，那個都只是她給別人的外在形象，事實上，她只是個因為長年沒有和他人有正常相處，導致性格極度彆扭的交際笨蛋罷了。
　　然而，在特殊的狀況下，她也是能夠坦率的，例如，和對方有肢體接觸的時候。
　　原理是什麼我並不清楚，或許是心理因素導致的，可能和對方有肢體接觸的時候，可以讓她感到安心之類的吧。
　　還有一件，我今天才發現的事情。

　　「原來妳不只會水彩畫呀。」
　　屬於我們的放學後社團時間，老樣子，社團教室除了我和學妹以外，沒有其他的社員在。
　　不同於以往的是，今天的學妹並沒有搬出平常在使用的畫架，而是選擇坐在位子上，利用筆電和電繪板的組合，把她的藝術化做數位資料，簡單來說，她在電繪。

　　「只是使用的工具不一樣而已唷。」她是這麼說的。
　　「和實際使用畫具創作出來的圖，沒有差異嗎？」
　　「怎麼可能，肯定有差的啊。」
　　我想也是。
　　「那為什麼改用電繪呢？」
　　「當作轉換心情吧，而且，一直把實體的圖放在社團教室，學長也會困擾不是嗎？」
　　確實是這樣。
　　不過，她什麼時候還會替別人著想了。
　　明明不久前還是個我行我素的麻煩製造者。
　　「這樣妳不會覺得不方便嗎？」
　　「不會唷，不管是什麼載體，我都能夠表現出自己想表達的畫面。」
　　「不管什麼載體？」
　　「水彩畫、電繪、雕刻、陶土、沙畫、拉花……這些我都很上手。」
　　「很厲害呢。」再一次，我清楚的明白到，張雨琴是為藝術而誕生的天才。
　　「很厲害吧。」
　　但，她的笑容卻不帶有炫耀這份殊榮的傲慢，只是像個需要被人誇獎的小女孩。

　　「打擾了。」
　　打斷我和學妹的談話，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接著一名女學生慢慢的打開門，探頭觀望了內部的狀況。
　　「有什麼事情嗎？」我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其實，我是來傳達訊息的。」
　　「咦，妳是……？」
　　宛如運動系少女的形象，她束起的馬尾給人元氣十足的感受，雖然身材嬌小，卻從來不低頭駝背，總是抬頭挺胸威風凜凜的她，正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長，和我一樣二年級的紀子涵。
　　成績優秀，運動神經極好，又擁有絕美的容貌，再加上正義感十足還熱心助人的性格，是師長們眼中的學生典範。
　　這樣的她，和同學之間，也維持著極佳的關係，可以說是，女孩們憧憬她，男孩們愛慕她，這樣一個完美超人。
　　學生會長親自大駕光臨，不管怎麼想，都不是來傳遞什麼好消息的。
　　「原來則恩是小說社的社員呀？」
　　「是社長。」
　　「居然嗎？！」
　　我才想說「居然嗎」。
　　我在妳眼裡，居然這麼不可靠嗎？
　　妳那是什麼態度，好像我來當社長，這個社團就會倒一樣。
　　雖然，現在確實搖搖欲墬了。

　　「真的是，好久沒有和你說到話了。」
　　「確實呢。」
　　「咦，學長認識學生會長嗎？」
　　學妹訝異的提出疑問，插入了我們的話題。
　　「嗯，認識，大概是小學的時候吧，我們曾經參加過同一個校隊。」
　　「小說也有校隊比賽嗎？」
　　「是籃球，為什麼妳會擅自覺得，我的人生經歷只會有小說呀。」
　　小學的時候，我曾經和子涵待在同一個籃球校隊裡，雖然比賽男女是分開競賽的，但是練習的時候，就我們學校的訓練做法，是男女混打。
　　所以我和子涵也透過一場一場的練習中，越來越熟識對方。
　　雖然升上國中後，我就沒有繼續參加和籃球相關的社團了，但是根據別人那邊得到的消息，子涵在上了國中後，依然努力的在國中的籃球社奮鬥著，磨練自己的籃球技巧。
　　雖然，或許是身高硬傷的問題，高中之後聽說她就放棄籃球了。
　　再次聽到她的消息，就是她參選學生會長的時候了。
　　「說起來，小學的時候，我曾經因為被妳蓋火鍋，而被其他男生罵做遜咖呢。」
　　「咦，可是我蓋過的火鍋，應該不只你呀。」
　　這是真的。
　　雖然身高上，她比任何人都劣勢，但她的跳躍力無比驚人，就像火箭沖天似的，能夠突然出現在對手面前，啪的把球打下。
　　那種程度的運動能力，不只是練習，或許還參雜著無比的天份在內。
　　「可惜了、可惜了，要是妳繼續打籃球，說不定會在女籃界闖出名堂呢。」
　　「不會的唷。」
　　「欸？」
　　「因為自從國中後，別說蓋火鍋了，我連籃板球都搶不贏別人，除了冷板凳，籃球場上根本沒有我的位置。」
　　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她不是自願放棄籃球的，而是不得不放棄的。
　　或許她跳躍力驚人，但是，那是在身高差距不大的兒童時期，才能夠展現的優勢。
　　上了國中，大家的身高差距越來越明顯的時候，她的彈跳力，儼然無法成為彌補她身高過矮的武器了。
　　「啊，忙著敘舊，都忘了正經事了。」
　　「對！正事正事，妳本來是打算來說些什麼的呢？」
　　必須馬上轉移話題，如果繼續說她的傷心事，萬一她哭出來就不好了。
　　「則恩，你們的小說創作研究社，要被廢社了唷。」
　　子涵將手中的通知遞給我，而我接過之後，腦子一片空白。
　　不好了，這下，是換我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