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殘存的線索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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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03
  鬍子越一聽立刻蹲下來,用手仔細摸著木頭地板的每一條縫隙,然後在其中一塊木頭上停住了。
  「找到了?」
  鬍子越點頭,我看見那兩塊木板之間有個很小很小的鐵鉤子,他抓住那鉤子用力往外一扯,一整塊地板就被掀了起來,房間裡頓時灰塵瀰漫。
  待灰塵散去後,我才終於走上前看地板下到底是什麼,但一看見那些東西,我整個人就懵了。
  地底下的,是成千上萬的小棺材。
  每隻棺材都只有一根手指頭那麼長,安安靜靜地堆疊在一起,奇異的是,明明已經在地底下埋了那麼久,看起來卻還跟新的一樣,表面油亮亮地反射出詭譎的光芒。
  「這是……什麼?」我的舌頭不聽使喚了。
  「這是道教的邪術。」鬍子越冷眼看著那些棺材,說這種術叫做千棺葬,詳細的做法跟用途,其實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全是從他爺爺那裡聽來的。這裡的每具棺材裡,都裝有一滴血,分別來自不同的人;棺材挑個良辰吉日埋在地下,灑上符水,就算大功告成。而且為了不讓人破壞,每口棺材的外面都塗滿了毒,那隻老鼠恐怕也是啃了棺材之後毒發身亡的。
  聽說把血放進棺材裡的人,都能夠長生不死,魂魄不會被路過的陰差發現,得以安享天年。在《聊齋誌異》裡,就有過這麼一段關於千棺葬的描寫:在天津有個船夫,夜裡夢見一個人對他說,明天某時某刻,會有一個人來租船運竹筒,你得向他索取一千兩銀子,他要是不給,船就不開。
  船夫立刻驚醒了,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太在乎,便又睡了會去。沒想到他又夢見了剛才那個人,他鄭重地對他重述了一遍,並在牆上寫了三個字,說,那人如果不給錢,就把這三個字寫給他看。
  隔天時間一到,果真來了一個人說要運竹筒,船夫跟他要錢,他死活不肯給,船夫便在那人的手上寫下夢裡所見的三個字。那人一看臉色大變,「咻」一下化作一縷清煙不見了,船夫這才仔細檢查那人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結果竟是數萬只小小的棺材。
  不久之後,吳三桂密謀造反的事情暴露了,黨羽全數被殺,據說被殺的人數,跟小棺材的數量一模一樣。
  「吳三桂有沒有用過這種邪術,沒人曉得,不過至少能夠肯定,千棺葬很早以前便存在了。」
  鬍子越說這些棺材裡的血,很可能就是那些失蹤的小孩的,這樣一來,小孩的肉體不會死亡,抽走的魂魄也無法回到陰間,對於胖子和胡天師來說,是最兩全其美的辦法。然而千棺葬畢竟是邪術,施展的下場便是走火入魔,成為非人的怪物。
  他大膽地猜測,是胡天師利用胖子佈下了千棺葬,讓他代替自己入魔,更有可能的是,放有胡天師自己血液的棺材也在裡面。
  「我想起來了……」阿貓聽完鬍子越的長篇大論,瞪著眼睛,慢慢地說:
  「那時候,警察剛破獲一個在南港的人口販賣集團,照片上的那個胖子就是主謀。雖然那時候他早就死了,可是他的手下還在繼續活動,所以才有機會抓到他們。我跟前輩在那些人落網之後去採訪附近的居民……採訪結束後,前輩帶我來到這裡,他說這是那胖子的家。可是前面的樹太高了,前輩年紀大,沒辦法過去,就把攝影機給我,讓我自己來……」
  阿貓用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接著說下去:
  「我一個人,很害怕,可是還是進來了。我仔細在房子裡尋找,想說如果發現什麼,前輩一定會誇獎我……然後……」
  祂說著,眼角泛起了淚花:
  「然後我打開了地板,碰了那些棺材,沒過多久我就死了!等我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被抬出去了,自己卻不能跟著離開……我一碰到外面的樹,身體就像著火一樣燒了起來!」
  「所以,你是被棺材毒死的?可是不對啊?你既然出不去,那是怎麼跑進相機裡的?」
  我問,阿貓搖搖頭說不知道,那台相機甚至不是祂自己的,對祂而言死後到現在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祂的記憶就在自己死後沒多久中斷。
  「既然這樣,那些人把你抬出去的時候怎麼沒有發現千棺葬?這麼大的事,竟然沒上新聞?」
  我隱約覺得這敘述有些詭異,阿貓聽了之後恍然:
  「對了!他們把我的屍體抬走的時候,地板是關上的!」
  「關上的?」我道莫非當時還有別人在場?鬍子越說恐怕真是這樣,有某個人在阿貓死了之後,把地板重新關好,待屍體抬走,再把阿貓的靈魂裝進相機裡。
  「這個某人,難道是郭藏!」我拍了下大腿。
  「不,郭藏是個鬼,祂不可能進來,應該是個人類。」
  「你們在說什麼?郭藏是誰啊!」阿貓焦急得直跺腳,我問祂能不能再想想看,自己的屍體被抬走之後,還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饒了我吧!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阿貓扁著嘴鬧起了彆扭,我也就不難為祂,只說等我們調查完,就送你去投胎。
  這句話講起來還真夠霸氣!
  
  天色開始暗了,我問鬍子越什麼時候才要走,他說既然都發現了千棺葬,不破解一下好像很對不起自己道士的身分。我笑說這種邪術,要破解肯定不容易吧,讓他別白費工夫,他卻說自己有辦法。
  「真的假的?」
  「當然,只需要『三個字』。」
  鬍子越伸手比了個「三」。
  「剛剛那故事裡面的三個字嗎?」
  「是。」
  鬍子越拿出筆記本,把所謂的「三個字」寫在上面,拿給我和阿貓看,我倆面面相覷,完全看不懂。第一個字,是一個「廠」下面兩個「貝」;第二個字下面寫三個「貝」;第三個字有四個「貝」。
  「這些字怎麼唸啊?」
  「這是符籙,只能寫不能唸,字典也找不到。」
  鬍子越把筆記本收起來,說這種符籙已經很少人在用了,但操作起來不難,他有自信能破解。
  「真有那麼簡單嗎?」
  「要是很難的話,就不會把千棺葬設在這麼隱密的地方啦。越邪門的術法就越脆弱,副作用也越強!」
  鬍子越說罷就地坐下來,拿出符紙跟硃砂,說現在要來寫「三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