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全能住宅破壞王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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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03
  這間房子裡住著黑白無常,所以外面的鬼再怎麼凶惡都不敢進來,我終於得以安穩地睡一覺,讓我想起了拿到陰陽眼之前的快樂時光。
  床雖然是雙人的,但兩個男人睡就顯得有點窄,其實應該是我拚命地想跟鬍子越拉開距離的關係。
  並不是嫌惡他,而是鬍子越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其實以前還有菸味的,最近他抽得少了,酒卻喝得多了,說什麼可以幫助睡眠。有沒有效果我不知道,我只覺得聞著那味道就要醉了,到底喝了多少啦!
  搬家後的第一個晚上,就在我的胡思亂想中過去了。

  隔天早上我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有個人跨在我身上。
  「……」
  我呆呆地與那人對望,照身形來看是個女的,還梳著兩個包包頭,因為沒戴眼鏡的緣故,看不清她的長相。
  嗯?女的?
  「喔啊啊啊啊啊!」
  我終於反應過來,猛地坐直身子把腳縮回去,對方歪了歪頭,像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激動。當然激動了好不好!這什麼後宮輕小說才會出現的開場劇情啊!
  如果這真的是後宮輕小說,男主角或許會產生什麼非分之想,然而當下我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小偷!」
  而且從這姿勢來看,她不只劫財,還要劫色?唉唷我的媽呀!
  「妳、妳是誰啊!」
  我慌張地拿起床頭櫃上的眼鏡戴著,才看清了她的臉。
  圓溜溜的眼睛搭上小巧的菱角嘴,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穿著一襲淺藍色帶蕾絲花邊的中式小洋裝,依照我多次的經驗判斷,這女孩不是鬼就是妖怪,反正絕對不是人!
  「我才要問哩係詳咧!」女孩不高興了,她指著我的鼻子,用標準的台語說:
  「跑到人家的厝裡、還睡在我眠牀頂,有夠沒禮貌!」
  「蛤?這裡是妳家?不是黑白無常的房子嗎?」
  我給她弄懵了,難道說黑無常根本就在騙我?
  「黑白無常?城隍爺身邊那兩個猴因仔?」女孩嘴角抽了抽:
  「我告訴你,這間房子是他們跟我租的,嚴格來說我算是這裡的房東!包租婆哩哉某?你們要住進來得經過我的同意!聽到沒有哈?」
  「不、不是吧!他什麼都沒跟我說啊!我真的不知道呀!」
  我突然意識到事情正往危險的地方發展,正想解釋清楚,女孩把手一揮: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先給我報上名來!」
  「我、我叫劉白。」被女孩過於強勢的態度震懾住,我只好乖乖就範。
  女孩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表情逐漸緩和下來:
  「唉,我也不是那種狠心的人啦,你要住下來可以,但是基本的租金不能少吧?」
  「租金……可是黑白無常說……」
  「這個家的主人是我!你聽他的話還是我的話?」
  「……」我反射性捂住耳朵,這女的嗓門怎麼這麼大!
  嗚嗚,要是鬍子越在就好了,他一定會幫我討價還價……嗯?說到鬍子越,怎麼沒看見他?
  我環視房間尋找鬍子越的身影,他平時常穿的軍服外套沒在椅背上,我琢磨著他應該是出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
  百般無奈之下,我只好慢吞吞地爬下床去拿錢包,問:「多少?」
  「啥?哩供啥?」女孩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搖頭:
  「這錢給我我也不能用啊,白目!」
  「啊,對齁!」
  我差點忘了這女孩不是人,而且想必她比黑白無常更厲害,所以才有辦法賴在這房子裡不走,還囂張地當起了房東來!
  「金價不是普通的憨捏!」女孩嘆了口氣,一把抓著我的手臂:「算啦,跟我來!」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女孩拖下樓,一路來到了庭院。
  這間別墅的院子很大,裡面還有個涼亭,可是不知道是太久沒整理還怎樣,裡面雜草叢生、涼亭爬滿了藤蔓,好像隨時都會有不明生物竄出來似的,要是晚上看絕對會嚇死人。
  「在黑白無常回來之前給我把草拔乾淨,租金就先不跟你計較,哉某?」
  「啊?可是我……」
  我還沒說完,女孩就「咻」地竄進地底了,看樣子若想安穩地住在這裡,不聽她的話不行。
  本來還想今天不上課,要回家把我的車騎上山,這下恐怕要改天了。
  我在院子角落找到一支園藝剪刀,就很順手地抄起來,把這些已經長到半個人高的雜草剪乾淨。邊剪邊想著肚子餓了,鬍子越到底去哪了啊,話說這房子裡有個鬼,他怎麼會沒發覺?難道說他早就料到會這樣,才故意出門讓我一人工作嗎!
  正想到這裡,就看見鬍子越從山上騎車下來了。
  「唷,你還挺勤快的嘛,自己幹起園丁來啦?」
  鬍子越把安全帽拿下來扣在機車把手上,我注意到他的車好像有點不一樣,變漂亮了。
  「你剛去修車啦?」
  「不是修車,就是保養、換個殼,裝個排氣管。」
  鬍子越走了進來,我注意到他手上拎著兩盒蛋包飯,心說這人挺有人情味的,居然改車之餘還記得要幫我帶早餐,可惡,有夠香。
  「你是要吃飯還是割草?」
  「我現在還不能吃。」我嚥了口唾沫:
  「剛有個女鬼要我幫忙整理院子,她還說自己是這裡的房東。」
  「女鬼?這裡可是黑白無常的房子,有哪個鬼敢進來的?你眼花了唄。」
  鬍子越看似不相信,對我揮了揮手說他要先進去吃飯了,讓我慢慢割草,結果他還沒走到門口,剛才的女孩就從地底冒出來堵在他腳邊。
  「給我站住──!」
  女孩整個人浮上來,雖然身高足足比鬍子越矮了兩個頭,氣勢卻完全不輸人:
  「本姑娘是這裡的地基主!我叫彩霞,彩虹的彩、晚霞的霞,你們叫我阿霞就好啦!啊哩咧?哩叫啥米名?」
  鬍子越愣住了,回過頭來用眼神求救,我知道他聽不懂,趕緊替他回答:「他叫鬍子越啦!」
  「福組欸?」彩霞操著嚴重的台灣國語,慢慢地唸著他的名字,然後又露出鄙夷的表情:
  「啊哩係啞狗喔?連名字都不會自己講!唉唷算啦,你這兩個飯盒給我,割完草以後再吃,哉某!」
  鬍子越當然不是啞巴,可面對說台語的彩霞,也就跟聾子差不多了。彩霞也不顧他有沒有聽懂,擅自把他手中的蛋包飯搶過來,用兩隻手指朝他的眼睛比劃,做了個「我會盯著你」的動作,又「咻」地縮回了地底。
  「她剛剛……說啥?」
  鬍子越滿頭霧水,我才想起來彩霞似乎提到了什麼很關鍵的東西。
  「她好像說她是這裡的地基主欸。」
  地基主是什麼,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就像是房子的守護神,鬍子越聽了皺起眉頭,用十分認真的語氣說:
  「劉白,我一直以為神是非常難得見到的……」
  是啊,在遇到黑白無常之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