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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4707 字
更新於: 2021-05-21
抵達韓七公司樓下，江芳采踱著大步，一邊出示證明給門口警衛看，一邊打電話給韓七。
也不知樓上到底在做些什麼。連打四五通都沒有人接，就算是公司電話也一概不通。此時的江芳采被焦急感壓迫，步伐越來越快，情緒起伏也越來越大。
他擔心，也生氣。
縱使公司看起來還沒被大肆破壞，但他深知Segen的作為。表面看來宛如聖人的Segen，背地勾當確實不少，利用暴力完成的事件也是屈指難數。
眼下毫無消息來源更讓情況變得更糟。「江熙，你可要好好的……。」
平時飛速而上的電梯在此時緩慢掠過一張張風景，熟悉的巨大雕像映入眼簾。終於，在電子音響起的同時，頂樓到了，韓七的辦公室也到了。
江芳采無暇顧及尚未完全開啟的門，一見縫隙就鑽了出去，轉動門把，所見景象卻令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韓七在沙發上倒頭大睡，江熙揮舞逗貓棒和六六玩耍，桌上型電話的屏幕亮起「您有10通未接來電」。
「哥，你去哪了？」江熙抱起六六站起身，看著氣喘吁吁、面色蒼白的江芳采。
「太好了，你沒事。」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江熙充滿許多問號，但哥哥的個性他深知，還是沒有過問。
不過既然我沒事的話……那就是沒事？江熙歪頭一想，經過江芳采把辦公室的門關好以後，先放六六落地，再給哥哥倒杯水。
哥哥一大早把自己丟在公司門口之後就不知道去了那裡，江熙看著江芳采一身不符合他的行頭。
終究是忍不住，江熙忍著笑容，道：「哥，你這樣真的很土。」
「咳咳。」江芳采不知如何回答，土是事實，他現在就這樣穿也是事實。「閉嘴。」微笑，不能生氣。
「好吧。」江熙聳聳肩，將韓七拍醒。
韓七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四周，是自己的辦公室，正準備倒頭再睡時，卻感受到一股殺氣騰騰，定睛一看是江芳采抱胸翹腳坐在自己正對面。
頓時精神都來了。韓七連忙坐正招呼江芳采，就算回應一聲也沒有。
看著這尷尬的場景，兩人乾瞪眼不知道說什麼，韓七小心翼翼地觀察江芳採的面部表情，可惜被口罩掩去大半，根本看不到什麼。
而江芳采雙眸倒是好不避諱地瞪著韓七。她正準備質問他的消息來源跟其他事情。礙於江熙還在旁邊，只能暫時作罷。
「要不……哥哥先換衣服？」江熙拍了拍江芳採的肩，如是說道。
「你哪來的衣服？」
江熙傻笑，便道：「我想說跟六六玩要是打翻什麼就不好了。」還不忘補充，「可是六六很乖！所以衣服就沒換。」
「行吧。」江芳采老早就像換下這一身毫無品味又遮擋自己完美容貌的衣著。跟江熙要了衣服，問道：「韓七，更衣室在哪？」
「那個角落。」韓七直指某個堆滿雜物只能依稀看到門把的木質門。「搬一下就好了。」韓七三步併作兩步，整理一番，馬上就為江芳采整理好通道可以進入。
江芳采換好衣服，非常普通的襯衫搭運動短褲。但也比那套跟垃圾一樣的偽裝服好太多了。
站在全身鏡前左右打量，果然弟弟的品味依然更不上流行，毫無亮點又無法修飾身材。想那麼多做什麼？江芳采突然一想，把韓七叫進更衣室。
「哎呀方采哥哥，沒想到你這麼主動。」
韓七依舊改不掉嘴賤的個性，江芳采忍住罵人的衝動。「我問你，你跟勞招的人有沒有關係？」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跟他們有關係？」韓七不明白江芳采言下之意。
這讓江芳采氣瘋了，若非韓七的暗示，自己也不會輕易和江熙分開讓他們有機可乘。
「韓七，你說實話，有沒有？」
「真……真的沒有……。」本就怕江芳采，他一生起氣讓韓七更怕，連話都沒有底氣。他可不是那麼容易生氣的人，韓七知道，能讓他動這麼大肝火的，一個是弟弟，一個是研究。
看來自己的未多慮讓江芳采心急了。
本就狹小的更衣室因為江芳采壓不住怒氣，兩人的距離更加靠近。「江芳采，你遠點……。」
「……。」江芳采不願懷疑韓七，但事已至此，要不懷疑都難，和韓七分開一步距離，他又問了一次，「勞招的事情，誰告訴你的？」
「兩個禮拜前有個小妹妹送來的。說無論如何都要給你……」講到這裡，韓七才發現奇怪的地方，「你應該不認識任何小妹妹吧？」
「當然不認識。」江芳采無奈地回答，看來不是韓七有意為之，而是他傻到不知道對方的計謀，「中計了啊。還好江熙在這裡。」
「怎麼了？」
「AWAKE最近開始行動了。」
「……小心一點。」
「好了，出去。」江芳采一大開門要攆韓七出更衣室，就看到江熙一隻耳朵貼在門上，滿臉尷尬。
「哥，你們在聊什麼？」他再問，「我怎麼了？」
「沒什麼……」憑著本能混淆過去的江芳采。突然意識到再這麼逃避不是辦法。「我回去跟你談談。」
簡單的道別韓七，兩人驅車回家。
一路上的沉默多少使江熙感到莫名的尷尬，他不知道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實說，自己跟哥哥並不熟。江芳採的優秀從小就壓過了江熙所有的風采，就算如此，江熙依然記得小時候偷糖來吃、一起在草坪上奔跑不小心跌倒、一起偷聽媽媽跟朋友聊天。入學年齡一到，哥哥不是在寄宿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就是偶爾回來卻都在媽媽的書房。
後來媽媽半拐騙的方式讓自己簽署一份密保條約，以實驗體的身份進到數一數二的研究所，才又見到哥哥。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著江芳采。
一看就是剛出社會的他，正興奮地和身旁同穿白袍的研究人員討論手中的文件。不難看出他的心中懷有多大的抱負。
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實驗開始後，江熙絕大多數的時間處於昏迷狀態，縱使江芳采曾經看到過，他也一概不知。醒來就是期盼哥哥的身影還能出現在眼前。
卻一次都沒有。
「江熙，下車了。」江芳采搖了搖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江熙，見他恍惚的神情，江芳采一把將他拉出車子。「你沒事吧？還哭了。」
抹掉臉頰上的淚水，江熙撇過頭，「沒事……。」
進到屋子，江芳采將江熙拉到沙發上坐著，再到辦公室的保險櫃拿出厚厚一疊資料。砰的一聲放在矮木桌，自己才坐在單人沙發。
「江熙。」他語重心長地開口，「你知道這份資料是什麼嗎？」
搖了搖頭，除了佈滿灰塵，江熙實在不知道關於眼前這一疊資料夾的其他資訊。
「這是你的研究報告。」
「什……什麼？」江熙不可置信地皺起眉頭，隨便拿起最上面一本，翻了幾頁，確實是自己的資料，無論是基本的身高體重，抑或基因序列，一應俱全。
緩慢地抬起頭，一部分是不敢置信，一部分是茫然，他開口：「哥哥怎麼會有這些？」
「我以前是研究人員。」簡單明瞭，絲毫不拖泥帶水，江芳采想著，要不就這麼和江熙釐清當年所有事情。
「我知道。」面對弟弟的回應，江芳采愣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確實。是自己將弟弟帶了出來，他會知道也不意外。
大學一畢業，江芳采22歲，他卻不與其他同學一起在求職網找工作，他已經有了一份預定好的職位——segen研究員，大學就讀生物科技相關科系，對於基因改造興趣頗多。
能夠加入學界數一數二的研究所，當然是求之不得。
他充滿抱負，充滿希望。而母親身為人盡皆知的富裕人家，是投資研究所的重點對象，同時也幫助江芳採得以接觸更深入的實驗。
「……這才接觸到你的實驗。」江芳采從沒想過，在巨大玻璃管內的，會是自己的親弟弟。親手注入藥劑的會是自己。
因此，他連夜帶著文件，以及弟弟，逃離了研究所。
當時的江熙因為藥劑而昏沉，江芳采決定先將江熙送回老家，請母親照顧。比起自己的居所，老家可是非常安全的。
本以為會有人來追殺他們，畢竟江熙的研究可是極機密等級的文件，突然消失必定會引起騷動。但至今已經兩年，倒也相安無事。
母親在背後保護他們，江芳採在不久前才知曉。母親給予研究所的經費絕非隨便抽離也無妨，攸關整個研究所能否繼續營運。
母親靠著一己之力擋下了所有威脅。但，有一件事江芳采依然明白，對於如此重要的研究segen不可能坐視不管，動手也只是遲早的事。
好比這次勞招的訊息。雖然是公開的，但江芳采並不會主動關心，才會藉由韓七做為不知情的跳板，試圖引開二人。
他不知道segen究竟有無派人接觸江熙，但組織對於了解研究成果的迫切性已經浮上檯面。
故事說到兩人逃出，他看了一眼有些詫異的江熙，「怎麼了？很意外嗎？」
「……不。」江熙緩過神，再道：「怎麼說……有點感動。沒想到哥哥竟然會為了我放棄夢想。」
「說什麼呢，你是我的弟弟。」他笑了，決定說出來的江芳采笑了。不只是因為弟弟的單純，更是因為他不怪罪自己所作所為而多少放下一點愧疚。
「哥……。」他沒想過這種話居然會從江芳采口中說出來，江熙感動地眼眶有些泛紅，平時的他可沒有這麼愛哭。
「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參加實驗嗎？」
這個問題問的突然，江芳采搖了搖頭，江熙又繼續說下去。
江芳采進入研究所沒多久家裡就來了三、四個人，他們自稱是segen的研究人員，帶著一卡皮箱。江熙當時並不知道來者何人以及他們背後的組織，只知道母親熱情地歡迎他們，並將他們帶到會客室。
一個小時有說有笑，江熙甚至聽到了哥哥的名字。他們稱讚哥哥，誇讚哥哥的聰慧，他暗自為哥哥感到開心，哥哥的才能終於被人看見。
感覺有人要出來，江熙轉頭就跑，還是被路過的女僕直接拽進會客室。
「……嗨？」剛上高中的江熙掙脫開女僕的手，尷尬的氣氛頓時讓自己的臉莫名發熱。
卻見幾位來賓摩挲下巴低頭討論著什麼。資質？體魄？一句話也聽不懂江熙只想逃離這個滿是大人的地方，他想念哥哥，想念那個願意撥出時間陪自己玩的哥哥。
正當淚水快奪眶而出時，在來賓口中聽到哥哥的名字，江熙眨了眨雙眸，想仔細聽內容，卻被母親趕了出去。
女僕收到指示，將江熙帶回房間並且反鎖。
來者來歷必然不小，江熙猜想。從小到大，母親的反應可沒有這麼大過，她從來不會禁止自己在旁聽她和賓客的交談內容。他知道，這是因為每一件討論主導權都在母親手上，江熙聽聞與否並不會對事件造成不可挽回的悲慘災難。
而這次母親對自己的拒絕，證明了來賓的權力必定大於母親的勢力。但從來賓的態度也可以知道母親對他們的影響力還是有的。
賓客離開後，母親將自己叫到他的書房。桌上散著文件，最上面壓著一份同意書。
「媽咪，怎麼了嗎？」
「江熙……你想見到哥哥嗎？」母親牽著我的手，有點涼，卻很溫暖。
「想。」
「可是如果要見到哥哥的話，需要捨棄一點東西你願意嗎？」
捨棄？江熙不明白母親的意思，但若是能見到哥哥，捨棄一點東西又何妨，「嗯。」
「那寶貝，簽下這份協議，好嗎？」母親拿起筆，放到了江熙的手中。
「媽咪，這是什麼？」
「……。」母親原本沉默了許久，又撫著江熙的臉龐，「是可以幫助你哥哥的協議哦。」
江熙也不是小孩子，這種騙人的把戲他早就知道，但，即使是成年人都會渴求一位伯樂，而自己的伯樂正是哥哥。
最終，江熙還是簽下了那份協議。
不出三天，有人來迎接江熙，那是一輛黑色轎車。車上坐著一位身穿白袍的大叔，他笑得輕鬆，一點兒也不像研究人員。
兩人並沒有過多的寒暄，但從旁人和白袍大叔的對話中可以得知他十分欣賞哥哥並有意提拔他，且這個人的身份必定不低。
江熙已經忘了那個人的名字，只記得名牌上是一串英文。
在那之後，母親說的話並沒有應驗。
每天的生活不是打針，就是在化學藥劑的容器內。周遭空無一人，偌大潔白的研究室閃爍紅黃燈光。實驗體只有他一人，研究人員也全是未曾見過的人。
偶爾會見到白袍大叔身後跟著哥哥走過實驗室門口。他多麼渴求哥哥可以轉過頭來看見他，一次也好。
不過這樣的機會並不多，隨著實驗進行，江熙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甚至一天只有吃飯醒著，其他時間都在昏睡。
「……就這樣。」江熙說完後，喝了一大口水。
江芳采摩挲下巴，道：「母親……果然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原來是這件事。」
「哥哥怎麼這麼說？」
「你還在研究所的時候我有回去過家裡。母親那個時候只是說你去學校不在家，但她的神情怎麼看都不像如此。」
「是這樣啊……。」
「哦，不過我在研究所的時候還是要看到你啦。在食堂的時候，你吃的可多了。」
「哥……哥哥！」江熙沒想到在這麼沉重的場合，江芳采居然說的出這種話來破壞氣氛。「你才是！為什麼什麼都不吃！」
「啊？我在忙研究沒空吃好不好？你懂不懂研究的重要性啊？」
「不懂啦……欸等等，有人來了。」江熙聽到電鈴聲，不再和江芳采鬥嘴，轉身下樓開門。
也不知樓上到底在做些什麼。連打四五通都沒有人接，就算是公司電話也一概不通。此時的江芳采被焦急感壓迫，步伐越來越快，情緒起伏也越來越大。
他擔心，也生氣。
縱使公司看起來還沒被大肆破壞，但他深知Segen的作為。表面看來宛如聖人的Segen，背地勾當確實不少，利用暴力完成的事件也是屈指難數。
眼下毫無消息來源更讓情況變得更糟。「江熙，你可要好好的……。」
平時飛速而上的電梯在此時緩慢掠過一張張風景，熟悉的巨大雕像映入眼簾。終於，在電子音響起的同時，頂樓到了，韓七的辦公室也到了。
江芳采無暇顧及尚未完全開啟的門，一見縫隙就鑽了出去，轉動門把，所見景象卻令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韓七在沙發上倒頭大睡，江熙揮舞逗貓棒和六六玩耍，桌上型電話的屏幕亮起「您有10通未接來電」。
「哥，你去哪了？」江熙抱起六六站起身，看著氣喘吁吁、面色蒼白的江芳采。
「太好了，你沒事。」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江熙充滿許多問號，但哥哥的個性他深知，還是沒有過問。
不過既然我沒事的話……那就是沒事？江熙歪頭一想，經過江芳采把辦公室的門關好以後，先放六六落地，再給哥哥倒杯水。
哥哥一大早把自己丟在公司門口之後就不知道去了那裡，江熙看著江芳采一身不符合他的行頭。
終究是忍不住，江熙忍著笑容，道：「哥，你這樣真的很土。」
「咳咳。」江芳采不知如何回答，土是事實，他現在就這樣穿也是事實。「閉嘴。」微笑，不能生氣。
「好吧。」江熙聳聳肩，將韓七拍醒。
韓七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四周，是自己的辦公室，正準備倒頭再睡時，卻感受到一股殺氣騰騰，定睛一看是江芳采抱胸翹腳坐在自己正對面。
頓時精神都來了。韓七連忙坐正招呼江芳采，就算回應一聲也沒有。
看著這尷尬的場景，兩人乾瞪眼不知道說什麼，韓七小心翼翼地觀察江芳採的面部表情，可惜被口罩掩去大半，根本看不到什麼。
而江芳采雙眸倒是好不避諱地瞪著韓七。她正準備質問他的消息來源跟其他事情。礙於江熙還在旁邊，只能暫時作罷。
「要不……哥哥先換衣服？」江熙拍了拍江芳採的肩，如是說道。
「你哪來的衣服？」
江熙傻笑，便道：「我想說跟六六玩要是打翻什麼就不好了。」還不忘補充，「可是六六很乖！所以衣服就沒換。」
「行吧。」江芳采老早就像換下這一身毫無品味又遮擋自己完美容貌的衣著。跟江熙要了衣服，問道：「韓七，更衣室在哪？」
「那個角落。」韓七直指某個堆滿雜物只能依稀看到門把的木質門。「搬一下就好了。」韓七三步併作兩步，整理一番，馬上就為江芳采整理好通道可以進入。
江芳采換好衣服，非常普通的襯衫搭運動短褲。但也比那套跟垃圾一樣的偽裝服好太多了。
站在全身鏡前左右打量，果然弟弟的品味依然更不上流行，毫無亮點又無法修飾身材。想那麼多做什麼？江芳采突然一想，把韓七叫進更衣室。
「哎呀方采哥哥，沒想到你這麼主動。」
韓七依舊改不掉嘴賤的個性，江芳采忍住罵人的衝動。「我問你，你跟勞招的人有沒有關係？」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跟他們有關係？」韓七不明白江芳采言下之意。
這讓江芳采氣瘋了，若非韓七的暗示，自己也不會輕易和江熙分開讓他們有機可乘。
「韓七，你說實話，有沒有？」
「真……真的沒有……。」本就怕江芳采，他一生起氣讓韓七更怕，連話都沒有底氣。他可不是那麼容易生氣的人，韓七知道，能讓他動這麼大肝火的，一個是弟弟，一個是研究。
看來自己的未多慮讓江芳采心急了。
本就狹小的更衣室因為江芳采壓不住怒氣，兩人的距離更加靠近。「江芳采，你遠點……。」
「……。」江芳采不願懷疑韓七，但事已至此，要不懷疑都難，和韓七分開一步距離，他又問了一次，「勞招的事情，誰告訴你的？」
「兩個禮拜前有個小妹妹送來的。說無論如何都要給你……」講到這裡，韓七才發現奇怪的地方，「你應該不認識任何小妹妹吧？」
「當然不認識。」江芳采無奈地回答，看來不是韓七有意為之，而是他傻到不知道對方的計謀，「中計了啊。還好江熙在這裡。」
「怎麼了？」
「AWAKE最近開始行動了。」
「……小心一點。」
「好了，出去。」江芳采一大開門要攆韓七出更衣室，就看到江熙一隻耳朵貼在門上，滿臉尷尬。
「哥，你們在聊什麼？」他再問，「我怎麼了？」
「沒什麼……」憑著本能混淆過去的江芳采。突然意識到再這麼逃避不是辦法。「我回去跟你談談。」
簡單的道別韓七，兩人驅車回家。
一路上的沉默多少使江熙感到莫名的尷尬，他不知道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實說，自己跟哥哥並不熟。江芳採的優秀從小就壓過了江熙所有的風采，就算如此，江熙依然記得小時候偷糖來吃、一起在草坪上奔跑不小心跌倒、一起偷聽媽媽跟朋友聊天。入學年齡一到，哥哥不是在寄宿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就是偶爾回來卻都在媽媽的書房。
後來媽媽半拐騙的方式讓自己簽署一份密保條約，以實驗體的身份進到數一數二的研究所，才又見到哥哥。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著江芳采。
一看就是剛出社會的他，正興奮地和身旁同穿白袍的研究人員討論手中的文件。不難看出他的心中懷有多大的抱負。
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實驗開始後，江熙絕大多數的時間處於昏迷狀態，縱使江芳采曾經看到過，他也一概不知。醒來就是期盼哥哥的身影還能出現在眼前。
卻一次都沒有。
「江熙，下車了。」江芳采搖了搖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江熙，見他恍惚的神情，江芳采一把將他拉出車子。「你沒事吧？還哭了。」
抹掉臉頰上的淚水，江熙撇過頭，「沒事……。」
進到屋子，江芳采將江熙拉到沙發上坐著，再到辦公室的保險櫃拿出厚厚一疊資料。砰的一聲放在矮木桌，自己才坐在單人沙發。
「江熙。」他語重心長地開口，「你知道這份資料是什麼嗎？」
搖了搖頭，除了佈滿灰塵，江熙實在不知道關於眼前這一疊資料夾的其他資訊。
「這是你的研究報告。」
「什……什麼？」江熙不可置信地皺起眉頭，隨便拿起最上面一本，翻了幾頁，確實是自己的資料，無論是基本的身高體重，抑或基因序列，一應俱全。
緩慢地抬起頭，一部分是不敢置信，一部分是茫然，他開口：「哥哥怎麼會有這些？」
「我以前是研究人員。」簡單明瞭，絲毫不拖泥帶水，江芳采想著，要不就這麼和江熙釐清當年所有事情。
「我知道。」面對弟弟的回應，江芳采愣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確實。是自己將弟弟帶了出來，他會知道也不意外。
大學一畢業，江芳采22歲，他卻不與其他同學一起在求職網找工作，他已經有了一份預定好的職位——segen研究員，大學就讀生物科技相關科系，對於基因改造興趣頗多。
能夠加入學界數一數二的研究所，當然是求之不得。
他充滿抱負，充滿希望。而母親身為人盡皆知的富裕人家，是投資研究所的重點對象，同時也幫助江芳採得以接觸更深入的實驗。
「……這才接觸到你的實驗。」江芳采從沒想過，在巨大玻璃管內的，會是自己的親弟弟。親手注入藥劑的會是自己。
因此，他連夜帶著文件，以及弟弟，逃離了研究所。
當時的江熙因為藥劑而昏沉，江芳采決定先將江熙送回老家，請母親照顧。比起自己的居所，老家可是非常安全的。
本以為會有人來追殺他們，畢竟江熙的研究可是極機密等級的文件，突然消失必定會引起騷動。但至今已經兩年，倒也相安無事。
母親在背後保護他們，江芳採在不久前才知曉。母親給予研究所的經費絕非隨便抽離也無妨，攸關整個研究所能否繼續營運。
母親靠著一己之力擋下了所有威脅。但，有一件事江芳采依然明白，對於如此重要的研究segen不可能坐視不管，動手也只是遲早的事。
好比這次勞招的訊息。雖然是公開的，但江芳采並不會主動關心，才會藉由韓七做為不知情的跳板，試圖引開二人。
他不知道segen究竟有無派人接觸江熙，但組織對於了解研究成果的迫切性已經浮上檯面。
故事說到兩人逃出，他看了一眼有些詫異的江熙，「怎麼了？很意外嗎？」
「……不。」江熙緩過神，再道：「怎麼說……有點感動。沒想到哥哥竟然會為了我放棄夢想。」
「說什麼呢，你是我的弟弟。」他笑了，決定說出來的江芳采笑了。不只是因為弟弟的單純，更是因為他不怪罪自己所作所為而多少放下一點愧疚。
「哥……。」他沒想過這種話居然會從江芳采口中說出來，江熙感動地眼眶有些泛紅，平時的他可沒有這麼愛哭。
「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參加實驗嗎？」
這個問題問的突然，江芳采搖了搖頭，江熙又繼續說下去。
江芳采進入研究所沒多久家裡就來了三、四個人，他們自稱是segen的研究人員，帶著一卡皮箱。江熙當時並不知道來者何人以及他們背後的組織，只知道母親熱情地歡迎他們，並將他們帶到會客室。
一個小時有說有笑，江熙甚至聽到了哥哥的名字。他們稱讚哥哥，誇讚哥哥的聰慧，他暗自為哥哥感到開心，哥哥的才能終於被人看見。
感覺有人要出來，江熙轉頭就跑，還是被路過的女僕直接拽進會客室。
「……嗨？」剛上高中的江熙掙脫開女僕的手，尷尬的氣氛頓時讓自己的臉莫名發熱。
卻見幾位來賓摩挲下巴低頭討論著什麼。資質？體魄？一句話也聽不懂江熙只想逃離這個滿是大人的地方，他想念哥哥，想念那個願意撥出時間陪自己玩的哥哥。
正當淚水快奪眶而出時，在來賓口中聽到哥哥的名字，江熙眨了眨雙眸，想仔細聽內容，卻被母親趕了出去。
女僕收到指示，將江熙帶回房間並且反鎖。
來者來歷必然不小，江熙猜想。從小到大，母親的反應可沒有這麼大過，她從來不會禁止自己在旁聽她和賓客的交談內容。他知道，這是因為每一件討論主導權都在母親手上，江熙聽聞與否並不會對事件造成不可挽回的悲慘災難。
而這次母親對自己的拒絕，證明了來賓的權力必定大於母親的勢力。但從來賓的態度也可以知道母親對他們的影響力還是有的。
賓客離開後，母親將自己叫到他的書房。桌上散著文件，最上面壓著一份同意書。
「媽咪，怎麼了嗎？」
「江熙……你想見到哥哥嗎？」母親牽著我的手，有點涼，卻很溫暖。
「想。」
「可是如果要見到哥哥的話，需要捨棄一點東西你願意嗎？」
捨棄？江熙不明白母親的意思，但若是能見到哥哥，捨棄一點東西又何妨，「嗯。」
「那寶貝，簽下這份協議，好嗎？」母親拿起筆，放到了江熙的手中。
「媽咪，這是什麼？」
「……。」母親原本沉默了許久，又撫著江熙的臉龐，「是可以幫助你哥哥的協議哦。」
江熙也不是小孩子，這種騙人的把戲他早就知道，但，即使是成年人都會渴求一位伯樂，而自己的伯樂正是哥哥。
最終，江熙還是簽下了那份協議。
不出三天，有人來迎接江熙，那是一輛黑色轎車。車上坐著一位身穿白袍的大叔，他笑得輕鬆，一點兒也不像研究人員。
兩人並沒有過多的寒暄，但從旁人和白袍大叔的對話中可以得知他十分欣賞哥哥並有意提拔他，且這個人的身份必定不低。
江熙已經忘了那個人的名字，只記得名牌上是一串英文。
在那之後，母親說的話並沒有應驗。
每天的生活不是打針，就是在化學藥劑的容器內。周遭空無一人，偌大潔白的研究室閃爍紅黃燈光。實驗體只有他一人，研究人員也全是未曾見過的人。
偶爾會見到白袍大叔身後跟著哥哥走過實驗室門口。他多麼渴求哥哥可以轉過頭來看見他，一次也好。
不過這樣的機會並不多，隨著實驗進行，江熙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甚至一天只有吃飯醒著，其他時間都在昏睡。
「……就這樣。」江熙說完後，喝了一大口水。
江芳采摩挲下巴，道：「母親……果然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原來是這件事。」
「哥哥怎麼這麼說？」
「你還在研究所的時候我有回去過家裡。母親那個時候只是說你去學校不在家，但她的神情怎麼看都不像如此。」
「是這樣啊……。」
「哦，不過我在研究所的時候還是要看到你啦。在食堂的時候，你吃的可多了。」
「哥……哥哥！」江熙沒想到在這麼沉重的場合，江芳采居然說的出這種話來破壞氣氛。「你才是！為什麼什麼都不吃！」
「啊？我在忙研究沒空吃好不好？你懂不懂研究的重要性啊？」
「不懂啦……欸等等，有人來了。」江熙聽到電鈴聲，不再和江芳采鬥嘴，轉身下樓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