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深藏酒館的秘密基地

　　搭乘他們停在教堂外的車，下車後跟隨多倫斯等人腳步後面走。

　　原以為會走向更荒涼無人的暗道或空地，沒想到他們居然往市區的方向走。

　　又踏上那人聲喧嘩、燈光炫麗的街上，悶熱的空氣夾雜著街上不同的氣味，黑暗中燈火林立，入夜後的車道幾乎沒有車子經過，人群的腳步聲嘈雜不止。

　　穿梭在人群中，擦肩而過的人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都有，帶頭這幾個看起來就不是正道人士的人融入人群裡，竟也不是那麼顯眼。

　　我們踏入德蘭傑城市中最著名的鬧區──以薩。

　　這裡是著名的紅燈區，雖然乍看下是商管林立、非常繁華的街，但其實是到處都暗藏著非法氣息的陰險地帶，龍蛇混雜，你能想像到的犯罪在這裡幾乎都有耳聞，人們乍看下相安無事地聚集在一起，但私底下卻不知道有什麼勾結。

　　這裡每個人都有秘密，甚至不止一個。

　　以薩商業發達（但真正推動的也許不是正常管道的商業），忙碌的人群象徵繁榮，城市的人們帶著笑臉迎接客人與朋友，也許外地人到此並不會感到這座城市的險惡，甚至還會覺得親切……但那一切都只是假象。

　　大部分的人都想盡辦法從別人那多奪取一點、卻不動聲色，是十足披著羊皮的狼，有時候你被出賣，但一直到死，可能都還不明白陷害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縱使大家心知肚明這裡的險惡，但百分之七十的德蘭傑人還是聚集在這裡……理由很簡單，為了錢，為了生存。

　　尾隨著他們繼續走，多倫斯等人轉進一間幾乎在小巷底的隱密小酒館。

　　這間小酒館的裝潢是相當樸素的木製風格，雖說不上高貴優雅，但內部環境還算乾淨，外面只有一個疑似招牌的小木板架在永久開著的小方窗外，上頭用紅色的字在深咖啡色的板子上潦草寫著「赫伊坦」。

　　「進來吧。」

　　多倫斯見我在外頭張望了許久，打開門對我說。

　　「喔。」我漫不經心地點頭，雙手插進口袋，大步踏入店內。

　　「歡迎光臨。」

　　一踏進門就聽見親切的問候聲，還有撲鼻而來的酒與淡淡咖啡豆的香味。

　　我大略環顧四周，這裡空間不算大，木製內部擺設簡單，比較常見的是懷舊的歐式風格飾品和油畫，古色古香的天花板上有幾盞昏黃的舊式造型燈，那鵝黃色的燈光給人一種安心柔和的氣氛。

　　酒吧檯那有一位穿著整齊卻白髮蒼蒼的中壯年酒保，台上倒掛許多擦得透明晶亮的玻璃高腳杯，後方的櫃子是滿滿多彩的不知名酒品櫃，相信蒐藏至少上百瓶美酒，在柔和的光下，反射出瓶身的光澤。

　　多倫斯走近吧檯，酒保臉上帶著客套的微笑，深灰色的眼中的笑意似乎藏了些秘密。

　　「先生，要點些什麼嗎？」

　　「『Canadian Club』。」

　　酒保一聽這酒名，眼睛一瞇，「要幾杯？」

　　「『All』。」多倫絲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知道了，請稍等一下。」

　　酒保微笑點頭，先是加了幾顆冰塊在與我們人數相同的高腳杯中，轉身從酒櫃中拿出一罐琥珀色的威士忌酒，將其適量倒入杯中，遞給我們。

　　在遞給多倫斯那杯酒時，酒保以酒杯當作屏障，以別人看不見，像是變魔術那樣的靈巧手法同時將鑰匙塞入他的手中。

　　「請從那扇門進入賓席，那裡有更多的『朋友』在等候大駕光臨。」

　　酒保微笑說著，手勢優雅地擺向後面那通往二樓階梯的木門。

　　「謝了。」

　　多倫斯點頭示意，一口氣喝光酒將杯置於櫃檯，走向門，用鑰匙打開，其他一起來的隨從似乎沒打算下樓，留在櫃台與酒保聊天。

　　我摸摸鼻子，只好獨自跟他下去。

　　門的另一端是條深深、直達底部的階梯，兩旁冰冷的牆壁每隔一段間距就有一盞掛在壁上的昏暗老舊吊燈，恍惚的光線使整個窄小空間顯得深不可測，充斥著濕冷空氣與神秘的氛圍。

　　耳邊盡是腳步在狹小的樓梯間迴盪的聲音。

　　兩人不語，沉悶的空氣更是凝重。

　　這條小徑比想像中還長，大概到中段的時候階梯就被平路給取代。

　　小道左右兩旁都有房間，彼此距離相當遠，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路上偶遇幾個人，幾乎都是小孩，他們一見我就立刻碰地一聲摔門躲進房間內，或倉促逃開，從只有方框的小窗戶往外盯著我這個陌生人，大眼中滿是恐懼與好奇。

　　這裡活像孩童的大型收容所，但簡陋破舊許多，看起來還滿像貧民窟的，但還好環境算乾淨，空間也還挺大，至少沒有滿地的垃圾積水，也不需要忍受難聞的臭味。

　　真沒想到那間破小酒館後頭會通到這地底下的「暗街」，頂上熱鬧的大街底下還別有一番天地，實在令人嘖嘖稱奇。

　　走到其中一扇門，門外唯一不同的就是掛個意味不明的破玩偶，硬要說的話，也許是一隻河馬，象徵眼睛的菱形鈕扣還掉了一邊。

　　一個坐在門邊，身穿破破爛爛的襯衫，蓬頭垢面的年輕男子抬頭盯著我們，迅速地打量我們兩人一眼，然後起身，駝著背，用異常明亮的雙眼凝視著我們。

　　他用沙啞的口吻低聲說。

　　「『口袋裡有三枚銀幣；右手有兩枚銅幣，夜神來敲門。黑暗的街巷有緘默者的名字，最後一枚金幣在哪？』」

　　羅倫斯回答：「『在夜神謬特不見底的眼裡』。」

　　那男子點頭，用一把特殊造型的金鑰匙打開那道門，我們接著踏入房間。

　　當後腳縮回的同時，身後的門碰地一聲關上。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比想像中還要寬廣，燈火通明的地下空間。

　　內部裝設與門外的破舊完全扯不上邊，是窗明幾淨的現代化會客室，牆壁四處貼滿了歌劇的大型宣傳海報，腳下是白色的瓷磚地板，內部有一整組的高級電腦設備，有個顯眼氣派的巨大長型桌立於正中央，佔去整個空間三分之一的面積。

　　主座及幾個位子上已有坐人。

　　這些人一見我們出現在門口，全都回頭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