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包庇。

　　大隊人馬將聚寶閣團團圍住。

　　顏守正直接上前，看了楊執事一眼，目光之後落在雲凡身上:｢這位便是尊客令上的姜離?｣

　　他話語強硬，審視的看向雲凡，一道威壓一同落下，威壓下雲凡有些呼吸不順，不過也非完全無法忍受。

　　雲凡正要開口，楊執事一步上前，氣息散發，直接將壓制在雲凡身上的威壓磨滅，面對顏守正，冷冽道:｢顏太守，此間乃是聚寶閣。您來此採購本閣歡迎，如若想來惹事，聚寶閣也不是好惹的。｣

　　言簡易明，言詞不算霸道，卻是篤定了立場。

　　這時雲凡有些抓不準，照此看來似乎不是楊執事做的，但也不好說。雲凡不愛猜心，不過活在這世界怕是不猜心很難，這世是，地球也是。不解或迷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確保後撤路線。

　　｢本府緝拿欽犯，凡有嫌疑者寧可抓錯不可錯落!哪怕你們聚寶閣也不例外!遑論這聚寶閣還地處於本府領地。｣顏守正踩著大義，半點不退。

　　顏守正真收到風聲?那倒沒有，整座荒岩城固若監牢，幾大城門都有人盤查，城內能躲藏的也只有聚寶閣與負心美饌樓了，這才是顏守正前來的原因。

　　美饌樓是下一個前往的目標，不過並沒有收到什麼陌生人入住美饌樓，也唯有聚寶閣那一柄尊客令給了個叫姜離的陌生人，這是他先來的原因。

　　｢敢問顏太守，可有證據說本閣窩藏欽犯?｣楊執事冷聲道:｢若是沒有，你這般作為，我聚寶閣可視為一種挑釁。不是荒岩城的挑釁，而是大夏皇朝對聚寶閣的挑釁。｣

　　氣氛凝結，楊執事將層面直接拉高，是想讓顏守正知難而為。

　　｢前幾日犬子遭賊所害，本府懷疑此人就藏在你們閣內!｣

　　顏守正道，並未回應楊執事的話。

　　這是個關鍵點，雲凡神色平靜內心狂跳，一但楊執事放軟他就有危險了，若是依舊強硬則代表掩護自己。

　　問題是，一眾士兵不說，光光一個顏守正他都對付不了，又加上看不清修為的楊執事，若是兩人真有心要抓自己，他怕是插翅難飛了。

　　短短幾秒，卻如一輩子般漫長。只聽見楊執事平靜的吐出兩個字:｢證據。｣

　　話語落下雲凡也鬆了口氣，顏守正雙眼瞇起，看出來對方分毫不讓，他道:｢淒留城姜家滅門一案、薛家少公子失蹤一事，皆因一人而此，此人名為姜離。與貴閣新晉尊客同名，前幾日城守胡維安被刺殺，同有跡象顯示可能為姜離所為，本府奉天子之令，需將此賊緝拿歸案，哪怕只是同名，依舊需要清查。｣

　　他說的依然不是證據，而是把自己的行為合理化。淒留城和荒岩城根本搭不上邊，這些消息倒不閉鎖，顏守正就是拿著大義，要把可能殺自己兒子的兇手帶走罷了。

　　｢此事本閣也有所聞，姜公子確實有嫌疑!｣楊執事話鋒一轉:｢不過他為聚寶閣尊客，想緝拿可以，要對方並無本閣任務在身，更不得在本閣，否則就是與聚寶閣作對。｣

　　聽楊執事的話，顏守正簡直氣炸了，他沒想過就一個七重天氣息的小鬼會被聚寶閣這般呵護，不由怒道:｢姓楊的!這處不過是個分閣，就是我毀了，你們聚寶閣也未必會說什麼，更何況我奉天子之行，你們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我怎就不知聚寶閣隸屬大夏!｣一道聲音悠悠響起，女聲冰冷沒有半點起伏，偏偏又從冷意中感受其內的怒氣，聲音道:｢分閣同是聚寶閣，閣下請注意用詞!今日你是想將其留下也得留，不想留下也要留!若是你敢動他分毫，我保證下一刻整個大夏再無一間聚寶閣!我司空倩說得到，便做得到。｣

　　聲音透過陣法響起，不是此人修為多高，而是這個名子讓顏守正不敢亂來，這個人如果不是冒充的還真可以讓聚寶閣退出大夏。

　　顏守正臉色鐵青，怎麼也想不到此閣竟有這號人物存在，他狠狠盯著楊執事與雲凡，對著後者道:｢你最好一輩子躲在聚寶閣。｣

　　說著大手一揚，一眾士兵往閣外退去，就在這時楊執事又開口:｢還請太守大人記得，若有任務在身同是本閣中人，但凡有人蓄意追捕，同與聚寶閣為敵。｣

　　他這話是故意告知的，不知是提醒還是威脅。

　　顏守正哼了一聲，直接退出聚寶閣。

　　聚寶閣外，顏守正掃視一眾，喚來幾個偵查道:｢從現在開始，給我盯緊聚寶閣，我要你們每一個時辰向我匯報，任何風吹草動都別給我放過!要是讓我知道哪個消息漏了，自己砍了腦袋。｣

　　｢是!｣幾個偵測異口道。

　　實際上雲凡的修為不同，氣息也不一樣，偏偏顏守正就是有種感覺，感覺這人和那事有關，因此才下這道命令。

　　聚寶閣內，楊執事並沒有理會堆積如山的材料，往樓梯間走去，伸手示意雲凡跟上。

　　略想一會兒，雲凡便隨他前去，方才楊執事的詢問可知他有所懷疑，甚至有八九成把握，只是對方還是包庇自己，這份善意讓雲凡願意暫時相信對方。

　　走上二階，楊執事領著他進入傳送陣。傳送陣運轉，雲凡只覺眼前一花，下一秒已經立在扇門之前。

　　楊執事推開朱紅扇門，雲凡方能看清內部。

　　內部不算奢華，擺放許多卷軸，應當是聚寶閣辦公之所，內部並非空無一人，有一女子坐在桌前。

　　女子白巾掩面，薄薄的絲巾遮蔽了五官卻勾勒出模糊的線條，讓她有種朦朧的美。

　　雲凡猜測此人便是方才那道女聲，女子體態穠纖，盤著的秀髮插著幾枚精緻的珠花。

　　女子向他看來，目光有些銳利，似打量或衡量雲凡的價值。

　　她伸手示意雲凡就坐，後者愣了一下，方才入座。

　　再看對方，對此女的評價是，精明、商人。

　　｢方才多謝姑娘相助。｣雲凡先拱手道:｢敢問姑娘為何幫助在下?｣

　　雲凡並不喜歡拐彎抹角，他與對方並不認識，對方沒理由幫他，要說人情的話，他從對方眼中看不到利益以外的情緒，自然不存在什麼人情。

　　只見絲巾微動，也不知道巾下容貌是笑是其他，女子道:｢方才一事足見敝閣態度，其實敝閣亦有一事想請姜公子相幫。｣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給了好處自然想取得回饋，只是這麼直接的口吻雲凡還真是頭一遭見，雖說是請實際上女子的語氣是一種命令的口吻。

　　雲凡還未回話，楊執事已經道:｢姜公子，這任務希望你能答應。當然就是你不答應本閣也不會為難你，這段時間你可在閣內自由行動，若想住下吩咐一聲便可。也請你體諒聚寶閣，雖說不畏懼大夏，卻也不想公然得罪這麼塊大餅，所以出閣之後，很難明面上保全於你。｣

　　相比對方，楊執事就人情許多。

　　簡單接觸，雲凡對女子便有所理解，她就像是個算盤，撥弄著算盤衡量得失並出選擇，怕是在她眼裡給予幫助與回饋是一個天秤的事，對她來說更是理所當然。

　　利與對等的利，她或許是精明的商人，人情世故卻是一張白紙，只是個單純的計算機，將一切情感以外的事物都算計進去。

　　｢相助本就自願，我很感謝貴閣相幫，不過以此恩惠便要姜某以性命相託，怕是有些過了。｣

　　雲凡道，這話一落，那精明的眸子閃過一絲慍怒，雲凡卻是不理，反而看向楊執事。

　　女子身份尊貴，偏偏看此這主控權還是落在楊執事手上，就在方才楊執事開口，那女子同樣有所不悅，卻是沒有制止。

　　由此可知兩者的關係，雖然有些奇怪，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這是自然。｣楊執事道:｢姜公子不妨先聽聽任務，這任務說困難也不困難，說簡單嘛又有一定的風險。過些日子邊荒那處遺跡會開啟，敝閣看中內部生長的九幽幻葉蓮，所以想請人代採。｣

　　｢只是這人選問題有些麻煩，既要可以信得過，又要能應付各方人馬。好在姜公子出現，讓我們有了人選，敝閣希望公子代表聚寶閣參與這次的探索。｣

　　楊執事眼中滿是真誠，雲凡不會無聊到詢問為何信任，他只道:｢強制的?｣

　　｢並非強制，只是請求閣下相幫，去與不去都由公子自主。｣楊執事道。

　　｢這對我有什麼好處?｣雲凡反問:｢執事又如何確定我有能力應對?｣

　　聽此，楊執事心頭一松，最少雲凡沒有當面拒絕:｢好處的話，執行任務期間公子代表聚寶閣，除非幻葉蓮交回，否則一般人對您動手便是對聚寶閣動手，這是其一。

　　其二，公子可提出等價酬勞，只要不超出幻葉蓮的價值便可。

　　其三，任務是總閣發布的，一但完成，尊客令的身份也會提高，購買商品能以六折優惠。

　　至於能力，遺跡並不是第一次開啟，只是幻葉蓮於本次成熟，過往探索者多為聚氣五重天，實力上公子或許有所不足，不過綜觀你過去的作為，應當能夠應對。敝閣也會替公子尋找三名夥伴，護公子周全。｣

　　單說利益，這簡直是天價了，八折變六折可算出幻葉蓮的價值，與其對等的話聚寶閣又需要支付多少金額這就很難衡量了，最大的問題還是第一點。

　　第一點看似優惠最少，實際上才是最實惠的，不只給了雲凡一個身份還給他隨時撤銷這個身份的選擇，最重要的，這一點中有一條極其關鍵的存在，雲凡隨時能上交幻葉蓮，也就說明這任務期限並不存在，哪怕雲凡並未取得幻葉蓮聚寶閣也不會認定任務失敗。

　　什麼最廉價?對等交易!不管是多給還是少收，不對等的交易，雙方都會深記內心，什麼最貴?免費最貴，換做別人不知道，對雲凡而言，這買賣就是送的，自古人情最難清。

　　楊執事權力這麼大?雲凡疑惑的看著他，後者卻是笑臉相迎，倒是一直被冷落在旁的女子蹙眉露出不悅。

　　看來也是扯虎皮了，就是這皮扯大了些。

　　雲凡細想片刻道:｢我接了，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請說。｣楊執事朗聲道。

　　｢第一，我希望這個隊伍能是互相信任的，不要我一邊執行還要一邊提防，要是那樣就算對方修為再高，我也不敢把後背交託。｣說著，又補充:｢可以的話盡量不要是世家子弟。｣

　　雲凡的意思很明顯，他寧願找旗鼓相當的，也不願意找不合群的。楊執事想了想便點頭:｢可以。我會盡力確保來人可信任度。｣

　　｢好。｣對這答覆雲凡算滿意的，誰又能保證自己看人無誤。他繼續道:｢第二，我要提前預支獎勵。｣這話落下那女子就要開口，雲凡直接打斷:｢貴閣已經提供了許多，就是再多些也無所謂，我要做的是盡力完成任務。我希望獎勵是丹方，我要貴閣內能夠透漏的丹方，最好是練氣圓滿期到聚氣中期的丹方。我只學習並不帶走，此外作為回饋每學會一個丹方便以一百枚此丹方之丹藥還贈貴閣，當然材料需要你們準備。至於完成後的獎勵看狀況再說吧。｣

　　｢這……｣楊執事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看向女子，後者卻是喜上眉梢，看來是同意了。

　　女子以利，執事看情，楊執事要的是人情，雲凡卻同樣想辦法還情，雖然這份人情必定要欠，但是可盡可能將人情債減低。

　　楊執事那是希望雲凡欠得越多越好，他很相信自己的眼光，認為雲凡必不是負義之輩，一份人情可能讓聚寶閣終身受益，聚寶閣可不是指分閣，而是整個聚寶閣。可惜女子不通情理，在不之有情的狀況，以利為先，直接將這份人情給壓低了。

　　｢還有一事。｣大抵定下，雲凡忽然又開口:｢敢問貴閣走不走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