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皇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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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天空漆黑如墨，本應高掛在空中的月亮，卻被幾片烏雲給掩蓋。

　　在恩菲萊特王國邊境的某個中型村落，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個村子。

　　不過，仔細一開就會發現，這顯然並不像正常用來照明的火光，而是人為蓄意的縱火。

　　大火吞噬了整個村莊，原本大約四十人左右繁榮村莊，如今這裡只剩下房屋燒毀後的殘骸，還有滿地的血跡。

　　四個身穿黑衣的人影穿梭在村莊裡，他們藉著微弱的火光尋找著倖存者。

　　「嗚咕……」

　　一棟半毀的民房中，傳來了一道細若蚊吟的呻吟聲，四人對望一眼，同時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靠近，一旁被壓在房屋下的男子強忍著劇痛，勉強睜開被鮮血浸染而模糊的雙眼。

　　「救……我………」

　　男子拚命的揮手，深怕來人沒有注意到他。

　　四個黑衣人飛快地來到男子面前時，發現他的下半身被牆壁壓住，周圍流出的鮮血也開始慢慢凝固。男子看不清楚靠過來人的四人的模樣，只能看見模糊的四個人影，但還是用盡他最後一絲力氣撐起身體，伸手指向屋裡那唯一還算完整的櫃子。然而，這個動作剛好扯動了他被壓住的身體，鮮紅色的血液又從他的腹部流出，蓋過地上暗紅色的血跡。隨後男子便如完成的使命的人偶癱倒下來，但他蒼白的臉上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四人看著再次倒下的男子，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來到男子身旁，抽出腰間的短刀往他頭上又補了一刀。從屍體上抽出黑色短刀後又對三人比了個手勢，便朝著男子剛才指的那個櫃子前進。

　　櫃子的門並沒有完全闔上，正當走在前頭的那位黑衣人，正準備將櫃子打開的時候。
砰咚！

　　突如其來的撞擊聲從他身後傳來，聽起來像是硬物撞擊地面的聲音。

　　黑衣人並沒有立刻轉身，而是將預藏在袖子裡的匕首握在手中向後一刺。

　　然而，手中並沒有預想中的手感，這讓他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黑衣人還是謹慎的轉過身，將手中的匕首由右下向左上，在空中劃出一道黑色斬擊，卻依然沒有擊中的手感。

　　正當他以為只是自己太過敏感時，卻驚訝的發現直到剛才還在身後的三人，全都已經一動不動的面部朝下倒在地上。

　　「是誰！」

　　黑衣人霎時繃緊神，環顧起四周的狀況，只見一道人影緩緩地朝他走近，從那人影凹凸有致的身材，可以確認應該是一位女性。黑衣人左手也握緊著匕首，準備隨時朝人影扔去。

　　然而，當他看清楚那人的模樣時，原本緊握著短刀的手鬆了開來。

　　————我會死在這裡。

　　黑衣人在認出眼前這人身分的瞬間，腦中得出了這樣的答案。

　　看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人影，他便明白自己即將踏上同伴們的後程。

　　「怎麼會是妳，金絲ㄑ……」

　　黑衣人話還沒說完，身體就被一把深藍色長劍劈成了兩半。

　　「明明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那個稱呼，還敢當著我的面說出來，這不是存心找死嗎？」

　　不過，就算沒說下場也不變就是了。女人冰冷的聲音中滿是不屑，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情緒，女人那一頭金色的長髮披在身後，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明亮，就如同從童話中走出來的精靈一樣，給人一種聖潔的美感。

　　女人撇了一眼手中那把沾染鮮血的藍色長劍，有些不耐煩地隨手甩了一下，長劍竟是化做液體連同上面的血跡一同灑落地面，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和剛才那長劍長度相仿，鑲嵌著一顆巨大水藍色魔石的法杖出現在她手中。

　　女人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朝著剛才那位黑衣人原本正準備開啟的櫃子看去，手上握著法杖也是隨意的往櫃子前空揮了一下。

　　嘎吱——

　　櫃子的門在沒人碰的情況下，自己緩緩地動了起來——就像被施了魔法。

　　不知何時，遮住月亮的烏雲悄悄散去，月光通過被打開的縫隙，照向躲在櫃子那蜷縮在角落的小小的人影。女人站到櫃子前面，透過月光，可以看見裡面有一位嬌小的藍髮女孩。女孩的臉頰上還能清楚看到早已乾涸的淚痕，眼神中也看不見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天真活潑的神采，而是如人偶般空洞無神。

　　「還活著吧？」

　　金髮女人略帶疑惑的輕聲低語著，來到女孩的面前蹲下來，卻不見女孩有絲毫反應，只是呆望著前方。金髮女人將手伸進櫃子禮，將女孩從櫃子內抱了出來，而就在她將女孩抱入懷中的剎那，女孩就好像是觸電般的顫抖了一下，彷彿在證明自己還活著一般。

　　「還活著呀！看來這次沒有白忙活呢。」

　　「嗚……」

　　似乎是站起來的動靜，讓懷中的女孩發出了輕吟，女人低下頭看著她，用手輕輕撥開那被頭髮遮住的臉龐，仔細的端詳起來。

　　「妳就是那些臭老頭口中的惡魔嗎？看起來也不怎麼恐怖嘛！」

　　女孩稚嫩的臉沾滿了泥土髒污，讓臉上那兩道淚痕更顯清晰，藍色眼眸裡也早已沒了神采顯得空洞，任誰看到這樣的情景，也只會感到心疼與不捨吧。

　　然而，正是這樣一個十歲不到模樣可愛的小女孩，卻被認定為是異端，並予以審判。

　　「怎麼想都是會把這女孩當作異端的人，才會需要被審判吧？」

　　女孩靜靜地看著抱著自己的女人，雖然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終於得救了。

　　靠在女人的懷中，女孩感受到許久沒有過的感覺。

　　一股令人安心的感覺，包覆著女孩冰冷的身體。

　　女孩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意識也隨之模糊……

　　…………

　　「呼嗯。」

　　清醒過來時，菲爾發現自己正躺在柔軟溫暖的被窩，舒服的溫熱感不禁讓嘴裡發出愉悅的哼聲。緩緩的睜開雙眼看向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豪華的大床上，吸入鼻腔的空氣，帶著一種自己所熟知的甘甜香氣，讓她理解到剛才經歷的，都只是腦袋擅自回想過去記憶的景象。

　　菲爾坐起身，腦後卻傳來一陣細微著陣痛，讓她的眉頭輕擰了一下。

　　「妳可睡著真舒服啊！」

　　菲爾轉頭看向說話的方向，正好與那位坐在椅子上，正瞪著自己的少女對上眼。愣了一下後，菲爾露出燦爛的笑容。

　　「呦，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艾莎。」

　　「呦妳個頭啊，竟然擅自睡在我的床上，還怎麼叫都叫不醒，害我只能坐在這裡……」

　　室內的氣溫瞬間驟降，就連艾莎的聲音也充滿了冰冷刺人的感覺。

　　（嗚哇！看起來好像挺生氣的。衣服上還有泥土，是跌倒了嗎？還真是個冒失鬼呢。）

　　菲爾看著模樣有些狼狽，明顯因為心情欠佳而鼓著臉頰的艾莎，即便菲爾自己也知道這樣做很過分，卻還是升起一絲想要作弄她的念頭。

　　「嗯……說來話長？」

　　「————！！」

　　「好、好啦！我說！我說就是了……先把魔法收起來好不好？這裡是妳的床對吧？要是弄濕了妳也會很困擾吧！」
　　屋裡冰藍色的光芒這才緩緩消散，冰冷刺骨的空起也逐漸回溫。

　　菲爾這才鬆了口氣，緩緩起身走到沒有窗簾的窗戶前，靜靜看著窗外的夜景，月亮高掛在空中散發著柔和卻明亮的光芒，眼前的景象，讓菲爾不經想起剛剛夢中所見到的畫面。

　　似乎也跟今夜，一樣是有點缺口的圓月呢……

　　菲爾望著月亮，不禁想起自己「睡著」前和師父的對談，神色頓時暗了下來。

　　「咳嗯。」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清喉聲，將菲爾的思緒拉了回來，轉過身看向依然將法杖握在手上的艾莎。窗外的月光照進屋內，加上屋內本就陰暗，使得站在背光處的菲爾臉上都是陰影，看不清楚她現在的表情。

　　「不過，在說之前，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不等艾莎反應過來，菲爾深吸一口氣，又接著說：

　　「艾莎，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可以請妳死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