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定是天使錯不了！01
本章節 2653 字
更新於: 2018-08-01
「爸，我回來了。爸？」
祁夜橙推開家門，四溢的香氣就撲面而來。餐桌上放著一個電磁爐，爐上的火鍋蒸氣奔騰，滿桌子都是蔬菜與配料，還有好幾盒堆高的肉片，色香味俱全。
「嘿，就預感小橙今天會回家吃飯，果然猜中啦！」中年男子和藹的嗓音從陽台傳來，隨後是一道手裡抓著一把金針菇的身影出現。
「雖然少了點，但自己種的味道肯定不錯！」祁朝陸最近迷上了園藝，在自家陽台弄了個開心農場，每天玩土玩得不亦樂乎。
剛過五十五歲生日的祁朝陸，與其說是保養得宜，不如說是本來就長得不顯老，和兒子站在一起，總會被誤認成兄弟。他和祁夜橙長得很像，只是五官更為陽剛些，又一個證據顯示兩人確實是父子。
由於和狼人一族的單丹成了鄰居兼兒時玩伴，祁夜橙很小就得知了這個世界並非只存在人類這種生物，也因而瞭解到自己的「讀心術」，其實是來自異族血統的血脈能力。
但即便做過各式各樣的檢測，祁夜橙至今仍不清楚自己的血緣究竟來自何方。檢驗只能告訴他，他的基因有一半都不是人類，表示他的生母是百分之百的異族，而且似乎是相當古老而稀有的種族，資料庫裡的相關線索少得可憐。
說起這血緣不詳，就不得不好好談一下祁朝陸這名偉大的男人。
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破門而入的女人強塞了一名嬰兒給祁朝陸，跟他說「這是你兒子！」，然後他就這麼默默接受了自己有個兒子的事，養著養著把祁夜橙拉拔到了二十七歲，著實了不起。
雖然檢驗證實祁夜橙是他如假包換的兒子，但祁朝陸當年並沒有交往對象，而且也不是處處留情的風流種，怎樣都想不透自己到底何時把某個女人的肚子搞大的？就此讓祁夜橙的身世更加撲朔迷離。
祁朝陸的職業是景觀設計師，早些年的運氣不錯，和朋友合開的工作室很成功，業務穩定，加上本身也不是追求太多外物的性格，經濟狀況還算富裕，不到六十歲就已經在過相當愜意的退休生活。
如今有祁夜橙在持家，祁朝陸已無後顧之憂，每天就是悠哉地種種香菇、爬山健行等等，頂多偶爾幫工作室聯繫一點業務，幾乎不再碰什麼實際的工作。
祁朝陸唯一的掛念，就是他的兒子。想當年帶祁夜橙去醫院時，被醫生用各種孩童精神疾病嚇得心灰意冷，完全沒把握自己一個單親爸爸，能將孩子好好養育成人。
直到他和兒子發現這個世界遠比人類料想得更大，揭開那層神秘面紗，看到許多超自然現象與異族，他便深刻明白，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他的兒子不是病了，只是比普通人類特別。
雖然人類醫生還是硬要給他兒子貼上一個「反社會人格」的標籤，但祁夜橙有推心置腹的好友、有可以託付性命的搭檔、有一份如魚得水的工作、還有一個愛他的家庭……
祁朝陸不明白，在這樣的狀況下，還有什麼好質疑他兒子精神不正常？他已經表現得比很多人還好了。
「工作辛苦啦！今天有沒有逮捕什麼大壞蛋？」祁朝陸邊問邊催促著兒子入座，又是添湯又是夾菜，舉止裡滿滿的寵溺。
對於兒子的工作，祁朝陸向來是充滿興趣，還時常把兒子幻想成電影裡飛天遁地，把罪犯教訓得滿地找牙的大英雄。
「沒有，才剛開始查案，嫌犯都還沒列出來。是說，我今天又惹容星生氣了。」
「咦？怎麼回事？說來聽聽，爸爸幫你想辦法。容星脾氣很好，我相信你只要好好道歉，他一定不計較。」
父子倆就這麼閒話家常著，看起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小家庭。
普通人絕對不知道，這兒子身上流著一半的古老異族之血，跟一隻吸血鬼是警官搭檔；他們隔壁棟的公寓，住滿了會在月圓之夜裸奔的狼人；整個鄰里超過八成的住戶是異族；里長與他的管理團隊，還是由一群對挖地洞情有獨鍾的矮人組成。
說完工作上的事，祁朝陸按慣例地又提起了那個老問題。
「維克多醫生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祁夜橙是兩年多前正式加入特搜隊，但早在這之前就已經透過單丹認識隊伍上的人，牽線的主因就是要鑑定他的血統來源。
世界各地都有根據不同人種與族群建立的生物資料庫，台灣也不例外，但樣本幾乎都是人類。有關建設異族的專屬資料庫，是近五年才啟動的計畫，樣本數自然還相當不足。
這其中，台灣的資料來源也多數是犯罪者或病患，很少有健康又守法的異族會主動提供樣本，一直到近期，透過主持者的努力推動，才爭取到越來越多種族的生物資料。
維克多在祁夜橙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幫他調查血緣，但那真的猶如大海撈針，直到異族的生物資料庫終於建構起來，他們的調查進度才算是有了點實質的躍進。
儘管台灣這個小地方能提供對照的對象很少，但至少能一步步排除掉比較不可能的選項。
就在今年初，維克多成功幫祁夜橙牽線給美國的異族基因研究所。那裡除了有整個美洲大陸的龐大資料群，研究所對於祁夜橙神秘的古老血緣也相當感興趣，分文不取就答應幫忙研究比對。
「沒消息。維克多說過會隨時通知我進度，爸，你不用那麼焦急。」
祁夜橙自己對母方血緣的在意程度，遠不及祁朝陸。父子兩人當然都想解開當年的身世之謎，但對祁朝陸來說，更重要的是，有個女人替他生了個兒子，他就該把人娶回家，當個照顧妻子一輩子的好丈夫才對；在男女關係上，祁朝陸很傳統。
「爸，我覺得一個生完孩子就馬上扔給你的女人，應該沒有期望你娶她。」祁夜橙相當務實地分析。
想當年，那女人破門而入時，塞給祁朝陸的孩子就只用一條毛巾包著，連臍帶都沒剪乾淨，血淋淋的樣子一看也知道是幾分鐘前才剛離開母體。
「這是你兒子，好好照顧他！」女人說完就跑了，如果她是生母的話，那體質還真是強健得不像話，剛生完孩子就跑得飛快。
這故事說出去誰也不信，但確實就發生在祁朝陸身上了。他當然也沒有傻到就因為陌生女人的一句話便把這孩子收了，但他向來奇準無比的直覺告訴他，對方並沒有說謊。
於是，即便自己根本沒有流連花叢、四處播種的惡習，祁朝陸還是老實地做了趟親子鑑定，正式確定了祁夜橙就是自己兒子。
這個離奇的故事，至今還在祁朝陸的同事間津津樂道著。他的合夥人看他沒娶老婆就先當上奶爸，一個個都是嘖嘖稱奇，想不透祁朝陸這麼憨厚老實的人，是怎麼搞出這齣家庭鬧劇？
「好啦，我不急，我不急。但做男人要有擔當，不管你媽媽是怎樣的人、怎樣的種族，我都該負起照顧她的責任。」祁朝陸堅持己見，好像沒意識到他把憑空冒出來的兒子養到這麼大，已經相當盡責了。
祁夜橙聽見父親留在腦海裡沒說的話，忍不住道：「爸，你是哪來的靈感覺得媽會是隻『天使』？」
「因為我兒子這麼乖巧這麼善良！一定是天使錯不了！」父愛就是如此盲目。
且不提種族和性格之間沒有太大的關係，對外人而言，祁夜橙也完全不符合世俗對「天使」的理解。沒人會懂祁朝陸是怎麼聯想到的。
祁夜橙沒有吐槽父親的邏輯謬誤，只是淡淡地應道：「沒有天使那種生物啦。」
應該？
祁夜橙推開家門，四溢的香氣就撲面而來。餐桌上放著一個電磁爐，爐上的火鍋蒸氣奔騰，滿桌子都是蔬菜與配料，還有好幾盒堆高的肉片，色香味俱全。
「嘿，就預感小橙今天會回家吃飯，果然猜中啦！」中年男子和藹的嗓音從陽台傳來，隨後是一道手裡抓著一把金針菇的身影出現。
「雖然少了點，但自己種的味道肯定不錯！」祁朝陸最近迷上了園藝，在自家陽台弄了個開心農場，每天玩土玩得不亦樂乎。
剛過五十五歲生日的祁朝陸，與其說是保養得宜，不如說是本來就長得不顯老，和兒子站在一起，總會被誤認成兄弟。他和祁夜橙長得很像，只是五官更為陽剛些，又一個證據顯示兩人確實是父子。
由於和狼人一族的單丹成了鄰居兼兒時玩伴，祁夜橙很小就得知了這個世界並非只存在人類這種生物，也因而瞭解到自己的「讀心術」，其實是來自異族血統的血脈能力。
但即便做過各式各樣的檢測，祁夜橙至今仍不清楚自己的血緣究竟來自何方。檢驗只能告訴他，他的基因有一半都不是人類，表示他的生母是百分之百的異族，而且似乎是相當古老而稀有的種族，資料庫裡的相關線索少得可憐。
說起這血緣不詳，就不得不好好談一下祁朝陸這名偉大的男人。
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破門而入的女人強塞了一名嬰兒給祁朝陸，跟他說「這是你兒子！」，然後他就這麼默默接受了自己有個兒子的事，養著養著把祁夜橙拉拔到了二十七歲，著實了不起。
雖然檢驗證實祁夜橙是他如假包換的兒子，但祁朝陸當年並沒有交往對象，而且也不是處處留情的風流種，怎樣都想不透自己到底何時把某個女人的肚子搞大的？就此讓祁夜橙的身世更加撲朔迷離。
祁朝陸的職業是景觀設計師，早些年的運氣不錯，和朋友合開的工作室很成功，業務穩定，加上本身也不是追求太多外物的性格，經濟狀況還算富裕，不到六十歲就已經在過相當愜意的退休生活。
如今有祁夜橙在持家，祁朝陸已無後顧之憂，每天就是悠哉地種種香菇、爬山健行等等，頂多偶爾幫工作室聯繫一點業務，幾乎不再碰什麼實際的工作。
祁朝陸唯一的掛念，就是他的兒子。想當年帶祁夜橙去醫院時，被醫生用各種孩童精神疾病嚇得心灰意冷，完全沒把握自己一個單親爸爸，能將孩子好好養育成人。
直到他和兒子發現這個世界遠比人類料想得更大，揭開那層神秘面紗，看到許多超自然現象與異族，他便深刻明白，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他的兒子不是病了，只是比普通人類特別。
雖然人類醫生還是硬要給他兒子貼上一個「反社會人格」的標籤，但祁夜橙有推心置腹的好友、有可以託付性命的搭檔、有一份如魚得水的工作、還有一個愛他的家庭……
祁朝陸不明白，在這樣的狀況下，還有什麼好質疑他兒子精神不正常？他已經表現得比很多人還好了。
「工作辛苦啦！今天有沒有逮捕什麼大壞蛋？」祁朝陸邊問邊催促著兒子入座，又是添湯又是夾菜，舉止裡滿滿的寵溺。
對於兒子的工作，祁朝陸向來是充滿興趣，還時常把兒子幻想成電影裡飛天遁地，把罪犯教訓得滿地找牙的大英雄。
「沒有，才剛開始查案，嫌犯都還沒列出來。是說，我今天又惹容星生氣了。」
「咦？怎麼回事？說來聽聽，爸爸幫你想辦法。容星脾氣很好，我相信你只要好好道歉，他一定不計較。」
父子倆就這麼閒話家常著，看起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小家庭。
普通人絕對不知道，這兒子身上流著一半的古老異族之血，跟一隻吸血鬼是警官搭檔；他們隔壁棟的公寓，住滿了會在月圓之夜裸奔的狼人；整個鄰里超過八成的住戶是異族；里長與他的管理團隊，還是由一群對挖地洞情有獨鍾的矮人組成。
說完工作上的事，祁朝陸按慣例地又提起了那個老問題。
「維克多醫生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祁夜橙是兩年多前正式加入特搜隊，但早在這之前就已經透過單丹認識隊伍上的人，牽線的主因就是要鑑定他的血統來源。
世界各地都有根據不同人種與族群建立的生物資料庫，台灣也不例外，但樣本幾乎都是人類。有關建設異族的專屬資料庫，是近五年才啟動的計畫，樣本數自然還相當不足。
這其中，台灣的資料來源也多數是犯罪者或病患，很少有健康又守法的異族會主動提供樣本，一直到近期，透過主持者的努力推動，才爭取到越來越多種族的生物資料。
維克多在祁夜橙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幫他調查血緣，但那真的猶如大海撈針，直到異族的生物資料庫終於建構起來，他們的調查進度才算是有了點實質的躍進。
儘管台灣這個小地方能提供對照的對象很少，但至少能一步步排除掉比較不可能的選項。
就在今年初，維克多成功幫祁夜橙牽線給美國的異族基因研究所。那裡除了有整個美洲大陸的龐大資料群，研究所對於祁夜橙神秘的古老血緣也相當感興趣，分文不取就答應幫忙研究比對。
「沒消息。維克多說過會隨時通知我進度，爸，你不用那麼焦急。」
祁夜橙自己對母方血緣的在意程度，遠不及祁朝陸。父子兩人當然都想解開當年的身世之謎，但對祁朝陸來說，更重要的是，有個女人替他生了個兒子，他就該把人娶回家，當個照顧妻子一輩子的好丈夫才對；在男女關係上，祁朝陸很傳統。
「爸，我覺得一個生完孩子就馬上扔給你的女人，應該沒有期望你娶她。」祁夜橙相當務實地分析。
想當年，那女人破門而入時，塞給祁朝陸的孩子就只用一條毛巾包著，連臍帶都沒剪乾淨，血淋淋的樣子一看也知道是幾分鐘前才剛離開母體。
「這是你兒子，好好照顧他！」女人說完就跑了，如果她是生母的話，那體質還真是強健得不像話，剛生完孩子就跑得飛快。
這故事說出去誰也不信，但確實就發生在祁朝陸身上了。他當然也沒有傻到就因為陌生女人的一句話便把這孩子收了，但他向來奇準無比的直覺告訴他，對方並沒有說謊。
於是，即便自己根本沒有流連花叢、四處播種的惡習，祁朝陸還是老實地做了趟親子鑑定，正式確定了祁夜橙就是自己兒子。
這個離奇的故事，至今還在祁朝陸的同事間津津樂道著。他的合夥人看他沒娶老婆就先當上奶爸，一個個都是嘖嘖稱奇，想不透祁朝陸這麼憨厚老實的人，是怎麼搞出這齣家庭鬧劇？
「好啦，我不急，我不急。但做男人要有擔當，不管你媽媽是怎樣的人、怎樣的種族，我都該負起照顧她的責任。」祁朝陸堅持己見，好像沒意識到他把憑空冒出來的兒子養到這麼大，已經相當盡責了。
祁夜橙聽見父親留在腦海裡沒說的話，忍不住道：「爸，你是哪來的靈感覺得媽會是隻『天使』？」
「因為我兒子這麼乖巧這麼善良！一定是天使錯不了！」父愛就是如此盲目。
且不提種族和性格之間沒有太大的關係，對外人而言，祁夜橙也完全不符合世俗對「天使」的理解。沒人會懂祁朝陸是怎麼聯想到的。
祁夜橙沒有吐槽父親的邏輯謬誤，只是淡淡地應道：「沒有天使那種生物啦。」
應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