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死鬥

　　休息了一陣子過後，兩人開始沿著河川行動。
　　「這次應該會空手而歸吧……」在異界行走的距離已經遠遠超出上次的十倍之多，然而依舊沒有發現什麼值得帶走的東西，孫衍明有些洩氣的道。果然跟墨玄清說的一樣，不是每次探索都能得到好東西。
　　「不至於吧！路上我看到一些比較特殊的東西，都有在採集喔！」只見谷拉娜拿出一把顏色奇特的草藥，這段時間的經歷讓她很開心，四處探索冒險的氛圍讓她很是滿意。
　　「喔！能換錢嗎？」孫衍名自然是看不出什麼名堂，在意的自然是最為世俗的價值。
　　「嗯……想跟你上次的那個五十萬的瓶子一樣，賣出大價錢，可能還是做不到吧！」谷拉娜苦笑地搖搖頭，儘管手裡的草藥很是少見，但她還是能分辨出手裡東西的價值，想賣到五十萬，也許得回去拿個包包來裝個幾公斤才有可能做到。
　　「也許我該多學一點怎麼識貨，多少賺點錢。」一次探索花十萬的說法，著實嚇到孫衍明這個過去平均月收入不超過五萬，拿命在拼的打鬼人。
　　「我聽小墨說你拿一億拿的很爽快啊！爺爺要拿出這麼多錢可都是得跟奶奶吵好久呢！」谷拉娜微微偏過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原來谷拉娜也是個富婆，孫衍明略為驚嚇的回過頭，盡可能用不失禮的眼神看著對方：「呃……那其實都是我奶奶的錢，說真的那都是用來打發我的，以後我都沒辦法在去見她了。」
　　「喔……」谷拉娜理解地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她是那種樂於跟人交心的人物，自然也知道什麼事不該多問。
　　「你也不用想太多，這其實也沒什麼……」孫衍明正想想笑笑地把話題轉開，然而眼前的一個景象，卻抓住了他的心神。
　　那是一件破裂的上衣，掛在河邊的一節枯木上，顯然河流會帶來的屬於自然的漂流木，可偶爾也會出乎意料地帶來屬於人的事物。
　　那或許是種預兆。
　　大哥常穿的衣服是什麼呢？有藍色條紋的白Ｔ，有時沾了血就會扔了，第二天就會拿出一件一模一樣的新衣，想來他相當中意這個牌子，可能還有相當的儲備，也不知道他在自己衣櫥收納了多少一模一樣的衣服。
　　孫衍明踉踉蹌蹌的跑到那掛著破衣的枯木旁，一把抓起了沾血的衣物，整個人陷入一種難言的恐懼，即便遭到偷襲也未曾發顫的手，這時竟止不住的顫抖。
　　「孫衍明……」谷拉娜也意識到他們找到了什麼，她是知道的，不惜跟親人借了大筆錢，也要無謀地進行異界探索的孫衍明，其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他在這……他之前還在這裡……」哪怕是陷入瀕死，孫衍明都未必陷入慌亂，但這時他卻再也無法把持住心神，整個人的身心劇烈地動搖起來。
　　「孫衍明，你冷靜點。」
　　「我得去找他，他一定還在這裡，我得去找他！」孫衍明開始咆哮，拔腿就準備跑起來，可卻立即被谷拉娜從後方抓住衣領，直接一個翻身摔，狠狠地砸到地上。
　　「你幹什麼？」孫衍明一個翻身就跳了起來，剛想質問谷拉娜，卻迎來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響，谷拉娜給了他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順帶罵了一句：「你現在是打算怎麼找？你給我冷靜點！」
　　這巴掌算是些許澆熄了孫衍明這突然的躁動，在幾次深呼吸後，孫衍明的語氣總算回復冷靜，他道：「抱歉！我失態了。」
　　谷拉娜閉上眼睛，沒有回答，只見她雙手結了個法印，一道光環出現在她雙手之間，伴隨著她一聲：「去吧！」光環迅速擴張，光環有形無質，它穿過孫衍明的身體，穿過附近的樹木，乃至更遠的山石，它的光芒達至遠方，帶回谷拉娜想得到的答案。
　　良久，谷拉娜終於開口：「這附近沒有活人……」
　　孫衍明心底微微一沉。
　　「但也沒有死人。」谷拉娜睜開眼，對著孫衍明徐徐說道：「我找到了一點可能的蹤跡，但那應該也是過去很久了，能得到多少情報，我也不確定。」
　　孫衍明深吸了一口氣，過了片刻，他開口道：「走吧！帶我去看看。」

　　二人循著谷拉娜所說的痕跡找了過去，找到的是一根鐵棍，一柄沾血的兵器。
　　孫衍明臉色鐵青的拔出那根鐵棍，上面還刻印著繁複的雲紋，顯出兵器之不凡，儘管沒有看大哥使用過，孫衍明依舊下意識的明白，這便是大哥進入異界時所配帶的兵器。
　　一把價值不菲的神兵，肯定是徐生慶也為之珍藏的逸品，平時也不輕易示人，或許還經歷過與墨玄清一同行動時，那段心潮澎湃的風光歲月。
　　如今，只是淒涼地遺落在異界陌生的土地上，他的主人不見蹤影。
　　「……也許我們應該先回去，有了這些東西，透過法術，我們能找到更多的線索。」見孫衍明這個樣子，谷拉娜也失去遊山玩水的興致，打算趁早回去。
　　「可以的話，能不能在附近多找一會兒……」孫衍明也知道自己的作為可能是徒勞無功，但心裡的執著令他不能輕易放棄。
　　可當他轉過身，試圖說服谷拉娜的時候，見到的是猛然推來的手。
　　內鬨？翻臉？都不是，因為孫衍明下一秒就看到谷拉娜如此作為的原因，一支擦著頭飛過的骨鏢，鏢刃甚至在頭皮上劃過一道血痕，若不是谷拉娜即時推開他，這骨鏢就結結實實的插在他頭上了。
　　然而，這次的援救並非沒有代價，因為谷拉娜在同一時間，也被一張發著綠色光芒的藤網所籠罩，顯然襲擊者的主要目標一開始就是谷拉娜，攻擊孫衍明只是為了讓她分心，好露出破綻。
　　「你這……王八蛋！」回應孫衍明的憤怒，是顱骨怪人漫不經心的一腳，他好似憑空出現一般，來到孫衍明面前，隨意的踢出一腳，便將孫衍明踢飛出去，像是在踢隻老弱病殘的野狗一樣。
　　也不去看飛出去的孫衍明，顱骨怪人專心打量被困在網中的谷拉娜，這才是重要的獵物，即便被困在網中，谷拉娜也依舊有反擊的手段，顱骨怪人必須小心應對，好處理這難得一見的大獵物。
　　可就在顱骨怪人腦中的思考，才剛進行不到一秒的時候，腦後傳來的破風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讓他惱怒地閃避背後的攻擊。
　　「我說，你在看哪裡啊！」孫衍明隨手拿起一顆石頭就扔了出去，同時也已經站起身，怒氣沖沖的向敵人走去，他對敵人用隨意一腳打發自己的想法無比憤慨，他承認自己的很弱，但什麼時候「孫衍明」可以被當成一個赤手空拳能夠隨意打發的傢伙？
　　面對怒火中燒像自己走來的孫衍明，顱骨怪人感到疑惑，這傢伙早就被自己重創了才是，即便是經過法術治療，還能夠行走也已經是極限，一般貨色在重創下還被自己踢上一腳，早該倒在地上哀嚎不止，怎麼還有餘力站起來跟自己戰鬥呢？
　　不過這並不是大問題，顱骨怪人從身上掏出骨製短刀，孫衍明的實力已在多次交手看得透徹，解決他根本不用幾秒鐘，為了讓浪費的時間縮短至一秒以下，顱骨怪人打算切實地近身殺死對方。
　　當雙方的距離只剩三步左右，孫衍明已經掄起拳頭，打算揮出去，可顱骨怪人更快，他迅速近身，揮出短刀，眨眼間，已經在孫衍明的喉、胸、腹各留下一道傷口。
　　看著傷口浮現的血花，顱骨怪人滿意地打算收回短刀，要對付谷拉娜，這武器接下來用不到，他還得想其他法子……嗚？
　　顱骨怪人被揍飛出去，儘管身中三刀，孫衍明依舊揮出有力的一拳，狠狠地將對手擊倒在地。
　　「你他○的，很囂張啊！根本不把我放在眼底！」孫衍明順勢坐上對方的身體，學術一點的話可以被稱為地面打擊術，但現在孫衍明只是坐在對方身上，用拳頭發洩自己的憤怒。
　　「去你○！去你○的！」
　　一拳又一拳的落下，顱骨怪人艱難的抵擋，但與此同時，他也發現自己的攻擊並沒有奏效，刀刃只切開皮膚，喉部的一擊甚至只切開淺淺的血痕，身體強度跟一開始被自己重創的時候根本不在一個等級。
　　顱骨怪人也嘗試用短刀做出反擊，可在揮下的拳頭被刀砍到，指頭雖是出現血花卻仍沒有斷裂，而短刀刃口出現裂痕的時候，顱骨怪人就知道這樣的反擊已是徒勞。
　　「去死吧你！」又是一拳正中顱骨怪人的鼻樑，他幾乎要失去意識，可他仍沒有放棄，他尚有藏起的殺手鐧還沒用。
　　當孫衍明再次舉起拳頭的時候，顱骨怪人看準這個空隙，從嘴中吐出一道暗箭，這是塗有毒藥的口中箭，毒性不強，且他也服過解毒藥，所以他能含在嘴裡一段時間，這一招他本是打算用在谷拉娜身上，如今提前用在這小角色身上，讓他萬分惱怒。
　　這一箭不僅抹了毒，還正中孫衍明的右眼，這箭勁力極強，直入眼球中，因長久鍛鍊所孕育出的威力，就是讓這箭直入腦中也不是不可能，讓看到這一幕的谷拉娜也不免驚叫出聲。
　　孫衍明的動作也在這一刻停滯了，讓人誤以為生命的存在也從這個男人身上離去了。
　　是的，「誤以為」，顱骨怪人與谷拉娜都有一瞬間這樣的想法，只是下一秒立刻又動起來的孫衍明打破了他們的認知。
　　這次，他掐住了顱骨怪人的喉嚨。
　　孫衍明意識到了，發洩憤怒還在其次，戰鬥中真正該做的是殺死對手，既然如此，掐住對方要害，正是自己應該做的。
　　顱骨怪人開始奮力掙扎，直到這瞬間他才意識到，自己要被這傢伙殺掉了，一個根本看不上的獵物，被一個小角色殺死。
　　也許是絕境求生的力量，顱骨怪人的短刀終於破了孫衍明的防禦，刀刃直直插進孫衍明腹中，可這一切，都沒能讓孫衍明收斂半分力量。
　　也不用等待窒息，因為在這之前，孫衍明因憤怒而膨脹的力量，便先一步捏爆獵首族的喉嚨，鮮血自指間噴發而出，傲慢的獵手終因自己的輕忽，迎來悲慘的死狀。
　　是發洩？是嘲笑？還是愚蠢的虛榮心？孫衍明下意識地拔出對方的頭顱，膨脹的巨力連同對方的脊椎骨一同拔起，他高高舉起自己的戰利品，大聲咆哮，鮮血落在他的身上，猙獰可怖得不可言喻。
　　終於解開網子的谷拉娜有些愕然的站起，看著眼前血淋淋的一幕，腦中不由得想，她究竟是找了一個怎樣的傢伙當作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