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困獸之鬥

　　我站在房間門前，正要踹門，腦海裡閃過那個銀髮的男子的灰色雙眼，不知道怎地突然起了一絲懷疑，我改而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試圖捕捉裡面的聲音確認一下。

　　​​​​​​​碰！

　　一陣槍聲冷不防地響起，一枚由屋內射出的子彈咻地衝破門板，從我眼前不到一公分處飛過，速度快得連殘影都捕捉不到，驚得我滿身冷汗，同時退開了門板。

　　槍聲轟隆隆地響個不停，原本結實的大木門霎時被開了好幾個焦黑圓孔，頻頻冒出黑煙，空氣中滿是煙硝的臭味，滿地木屑與彈殼數也數不清。

　　「糟、被發現了！」

　　意識到成了別人的囊中物之時，我轉身要撤退，卻聽見腳步聲與槍枝上膛的聲音，我往唯一出入口的走廊一看，好幾名黑衣人手持步槍堵在那裡。後頭門被碰地一聲狠狠踹開，湧出更多的持槍者，將我左右包圍。

　　進退兩難，我戰戰兢兢地盯著兩方人馬，不敢輕舉妄動。

　　「是誰、居然膽敢闖進我的宅邸！」

一個體態臃腫的老翁從屋內跨著大步走出，與我刻意保持在安全距離，他繃著臉，朝我叫囂，不過說穿了也只不過是仗勢欺人。

　　「老爺，你別這麼緊張嘛！我只不過是迷個路，用不著這樣『熱烈』歡迎我吧？這怎麼好意思是不是？」我聳肩，一派輕鬆地想瞞混過去。

　　「胡說八道、有人看見你鬼鬼祟祟在後院總電源那遊蕩，接下來就一連串電器故障，哪那麼巧的事！」那老頭氣呼呼地瞪著我，「說、你到底是哪個覬覦我財產該死傢伙派來的間諜！」

　　「就說我只是──」

　　「再不說就宰了你！」

　　老頭威脅一出，只見走道左右兩邊的手下皆預備好舉槍射擊，只差沒有按下扳機而已。

　　那老頭用盡骯髒手段得到現在地位和財產，自然不會怕再多一條命鋪在他的血腥地毯上，要殺人絕對不是開玩笑。

　　還有，他既然擔心有人覬覦他財產，那他鐵定在金錢上和誰有過糾紛，而且還深怕對方報復……不，他根本確信我是某方的手下，為了套出消息，才沒一開始就開槍。

　　這就表示──事情還有翻轉的餘地，既然這個社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麼會是誰倒下，答案豈不是呼之欲出了嗎？

　　這樣想著，我心底暗暗竊笑。

　　「是是是──我認了！的確是某個『大人物』派我來的。」我為了不讓他有機會從眼中察覺到什麼不對勁，假裝自若地看向他處，一派輕鬆地聳肩笑著。

　　「誰！」

　　他臉上滿是恐懼，激動地質問，細小的眼睛充滿不安。

　　──果然就上鉤了！

　　「這個嘛……他交代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去耶……」我拉長語調，刻意讓每個字說得緩慢，弔弔他胃口，使對方失去理性與耐心。

　　只要讓對方焦急，理智一渙散就容易上當，到時候什麼爛理由都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快說、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他果然急得滿頭大汗，憤地拔出腰間的小型配槍，喀地一聲上膛後瞄準我。他為了增加精準度還稍微靠近幾步，雙眼宛如鼠目閃爍不定，藏不住恐懼。

　　然而，像這樣容易被言語煽動的人根本不足為懼，料想這傢伙恐怕根本沒親手殺過人，連握槍的手都可以抖成這樣。

　　不過避免太過刺激他，我還是意思意思地將雙手舉高，裝出非常害怕的模樣，「您別這麼生氣嘛，我說就是了──唉呀，這位『大人物』可是非常了不得，給別人聽到不太妥當哩……您可不可以靠近一點呀？」

　　他蹙眉瞥一眼其他人，急得滿腦只想快點知道答案的他，居然還真的跨著大步走近我，但他手中那把已經上膛的槍離我也更近了。

　　這種距離開槍，槍法再怎麼爛也一定會命中。

　　「快說！」

　　他將槍抵在我左胸窩上，那討人厭的嘴臉一靠近更是令人厭惡。

　　「那個人啊，就是──」

　　見機不可失，我故意湊在他耳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手中的槍一把奪過，並將他粗肥的手腕往後箝制在他身後，接著將槍頂在他的太陽穴上，瞬間扭轉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