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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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5-07
作為一條龍,就算是寄人籬下,骨氣也不能忘了。

「小黑來,張開嘴巴,啊~」阿克手指捏著鱈魚香絲,一步步逼近幼龍。

但小傢伙卻對面前主動遞來的食物不為所動,似是還有些嫌惡的撇過頭。

「好啊,翅膀硬了啊小黑,敢給我挑食啊!」阿克怒喝道。

但他還沒來得及撬開幼龍的嘴,就被希兒賞了一計暴栗,拖到一旁進行餵食準則的再教育。

「阿克.席尤努,我再說最後一次,不要餵零食……」

距眾人收服幼龍至今已過五日,當初巨鳥造成的傷勢已經大多復原,剩下幾處較為嚴重的地方尚未完全收口,但所幸眾人進入山嶺,幾近零度的低溫能夠抑制傷口發炎的情形。

幼龍幾日裡就一直掛在暮的手上,起初牠對眾人仍存有一絲警惕,對幾人送至口邊的食物一概不吃,更甚在第一夜覷準暮闔眼之際打算偷溜,不料暮就算睡著,扣住後頸的手仍然硬如鐵鑄,直接斷了牠最後一絲逃跑的希望。

待到第三日,牠彷彿再耐不住飢餓,接受了暮餵給牠的肉乾,在確認肉乾無恙後,幼龍才漸漸卸下戒心,自此將暮與巨鳥間的形象區隔開來,不再視其為威脅。然而對除暮以外的人,牠還是如初見那般充滿提防,最多不會發出低吼,但食物或水是絕對不會吃的。

「快看!前面那條大河應該就是臨星河,越過之後便是中心高原,也就快到龍族地域了!」顏柳手指在地圖上比畫著,言詞之中滿是振奮之意。

作為一軍人,偵查或作戰都絕非短時間的行動,相較傭兵來說,軍人的行動時長往往更長,動輒半月至一個月之久。能夠做到將校之階,顏柳自沒有少經歷此些行動,但算上她經歷過的所有任務,都沒有任何一個及的上現在僅進行半個月之久的深淵之行。

未知及無處不在的危險,自下潛以來,正一點一滴消磨著她的意志力,就連睡覺都沒有一刻安穩,身處如此長時間的緊繃狀態,對於一個人的精神無疑是相當巨大的考驗。所以當地圖上的河流出現在面前時,她幾乎克制不住的鬆了口氣,難掩臉上興奮之情。

心中感到放鬆的同時,卻也同時不安了起來。那是對於臨近真相的放鬆,還有對於臨近真相的惶然不安。

自從知曉了此地並非地球,而是某個未知的星球後,幾人便討論過關於深淵的成因。若是自然發生也就罷了,但若是有人有意為之,先不論如何辦到的,他們的目的為何?

除了侵略,眾人皆想不到第二個合理解釋。

顏柳隨即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再思考,縱然心懷對於真相的不安,但表面上卻沒有顯露絲毫。

眾人朝著臨星河方向前進,約莫三個小時便來至岸邊。


臨星河,作為此地大河之一,流經初曦山脈谷地之間,其河寬也就正常寬度,但流速卻非常之快,僅有魚人族與熟諳水性之人能夠孤身穿越。

據斯烏之言,臨星河是上游冰川融化後匯流而成,就算是正值夏季,水溫也近零度,若是不幸落水,幾分鐘內便會嚴重失溫,後果可怖。

眾人中只有希兒和辛格水性不錯,經過一番商討,幾人決定建一艘獨木筏以平安渡河。就地取材之下,不一會兒功夫,一艘簡易的獨木筏便有了雛形,希兒再將削下的木料以長匕輕揮幾下,便製成了幾套短柄船槳。

確認木筏浮力足夠承載眾人之後,一行八人便上了木筏,那木筏隨著船槳幾次拐盪後,漸漸漂離了岸邊。

隨著木筏離岸,流速陡然快了起來,幾人忙分坐木筏兩側以維持船身平衡,水流湍急,一下子便把木筏帶出了幾十米外,划槳幾人只能在確保木筏不翻覆為前提下,盡量將船身與水流呈傾角,藉助河流分力迅速渡河。

說來簡單,但在以流速著名的臨星河中,維持平衡談何容易。

只見木筏在急流的衝擊中一會上下浮沉,一會左右晃搖,時而在湍流中旋轉,船尾一下子變作船頭,兩位專家自不如其他人,沒多久便齊齊暈船,把早餐都吐了出來。好在雖然一路顛簸,但木筏還是扛住了一切攻勢,沒有翻覆。

約莫過十來分鐘,木筏此時已經渡過半個臨星河,水流雖仍急促,但比起剛才來說略有緩和,而這時對岸的景貌也依稀可見。

正當幾人心神舒緩之際,遠方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眾人凝神細聽,聲音似是從背後的方向傳來。

「那……那該不會是……」回首的瞬間,十來個深褐色的身影便剎那映入了幾人的眸中,看上去有幾分熟悉。

眾人本不確定,但隨著那尖利難聽的叫聲愈發清晰,證實了幾人心裡所想。

「不是,這也太記仇了吧,偏偏挑這種時候……」顏柳面色突變,內心暗呼不妙。

那些深褐色的身影,竟是他們幾日前遇上小黑時,殺害逼退的巨鳥。

雖說當時幾人應對的相當輕鬆,但現今狀況大為不同,且不論沒有甚麼閃躲空間,單是這木筏能否承受十來隻巨鳥的撞擊,就是未知之數。

沒等眾人思考出辦法,巨鳥的攻勢便已來到,只見領頭兩隻巨鳥背後雙翅一振,宛如離弦之箭,竟筆直的衝向眾人腳下木筏。

那巨鳥明顯具有靈智,知道不必跟眾人正面硬碰,如此湍流,自會輕易收割掉眾人性命。

就在巨鳥身軀即將猛力撞上筏身之時,暮驀然躍起,同時左腳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貼上其中一隻巨鳥的脖頸,那巨鳥根本沒意識到攻擊欺近,下一秒頭顱便與脖子分了家,斷面處鮮血四濺,迎受如此衝力,那半空中的黑色身形卻僅是輕晃了一下,接著左臂伸展,一道冰冷凌厲的刀光劃破空氣,陡然從另隻巨鳥的腹側穿出,帶起一蓬混雜腥臭臟器的血花。而當巨鳥發出極為淒厲的哀鳴之時,暮的雙腳這才踏回了筏上,引得筏身一陣輕微下沉。

「別分神了」暮左手一揮,震落了刀刃上的紅色肉屑,神色平靜。

然而與他熟識的幾人卻能看出,暮此時神情看似平靜,但與往常相比仍能感受到細微差別,可見其內心並不如他表現出的那般淡定。

其餘巨鳥見到夥伴被人瞬殺,登時憤怒的怪叫起來,也不再派出先鋒刺探,竟一齊瞄準眾人方向,以俯衝之勢自高空急速飛來。

說是高空,但以巨鳥可怕的飛行速度,不過數秒便至。

阿克巨劍橫持,硬生生扛住了兩隻巨鳥的衝擊,而辛格大吼一聲,雙臂肌肉陡然賁起,也以一人之力迎戰兩隻巨鳥,隨著兩人扛下巨鳥的俯衝勁力,那木筏受到反震之力,立時便開始劇烈晃盪,左右傾浮,如此情況下,習慣靠著靈巧身法作戰的女性們,根本不具備一戰之力,只因若無法招架住巨鳥的衝擊,木筏一秒就會翻覆。

其餘五人只能盡量以身維持船身平衡,依靠阿克、辛格以及暮抵禦巨鳥的攻勢。

木筏之小,僅六隻巨鳥便將木筏團團圍住,剩餘巨鳥則在木筏上空不遠處盤旋,伺機而動。三人都是以一敵二,雖說暮方才俐落的解決兩隻巨鳥,但此時船身已被巨鳥包圍,不僅挪騰空間縮小,加上經過方才一舉,巨鳥對於暮特別防範,絕不輕進黑刀的攻擊範圍,使暮一時半會也收拾不了巨鳥。阿克與辛格就更不必說,在如此狹窄的環境對敵已然夠辛苦,還要時時留意格擋角度正確,不能讓木筏過度傾斜,換作陸地上,三人老早就解決了,準備將鳥肉做成肉乾,但如今卻是久戰不下,重心不穩下,攻擊也僅僅只能在巨鳥身上留下淺淺傷口,不足以致命。

筏身隨著三人六鳥的交戰劇烈搖晃,湍流之中,隨時都有可能傾覆,此時也無人可以操縱船槳,所幸水流在向下游之時,不知是何緣故,竟隱隱帶著木筏朝對岸漂去。

巨鳥猛然伸出鐵灰色利爪,辛格知曉不能硬碰,側身避過的剎那及時抓住鳥爪,奮力甩到阿克的身前,阿克見狀,巨劍陡然撞開正在對峙的敵人,接著雙手力劈,便將送上門前的巨鳥斬作兩半。

「嘖,臭死了,所以本大爺才不喜歡鳥肉」

才解決一隻巨鳥,另一隻立馬補上,沒讓三人有片刻的喘息機會。暮覷準巨鳥過於靠近之隙,身軀瞬間以一極為詭異的姿勢探出船側,同時黑刀倏然變至右手,刺入了巨鳥眉心。巨鳥死亡之際,木筏卻猶如也遭受到利刃貫穿一般,發出極為滲人的迸裂聲。

不好!

那木筏終究是臨時完成,用來渡河已是勉強,哪裡承受的住幾人激烈搏鬥的反震之力。

彷彿應驗眾人最開始的擔憂,自第一下迸裂聲起,隨著三人每一次出手,筏身都發出更為可怖的聲響,雖然表面上還看不出損傷,但眾人都知道此時的木筏已是強弩之末,隨著戰局拖長,早晚會承受不住。

果然,隨著阿克巨劍劃落,第五隻巨鳥身殞之時,木筏發出了一聲駭人至極的巨響,在一陣劇烈傾盪後,眾人只感覺腳下瞬間失重,接著木屑噴飛,木條炸裂,那匆促而成的木筏,終於是承受不住一再摧殘,轟然解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