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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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31
  見魏前鋒神色不豫,身為一家之主的格勒芬公爵急忙問道:
  「魏前鋒大人,鄙人的招待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嗎?」
  「也沒什麼,看你們這裡很好呀!要什麼有什麼。」魏前鋒冷哼一聲。「只差沒有大魚大肉而已。」
  魏前鋒這般冷言冷語,要是換作尋常貴族早已動怒,然而這格勒芬卻是世代戍守邊境的武人,早就過慣了艱苦的戎馬生活,絲毫不以為意,對左右僕人喚道:
  「吩咐廚房儘快上菜,別讓客人等太久!」
  接著又轉頭對魏前鋒陪笑:
  「真不好意思,魏前鋒大人。今天的主菜需要稍微久一點的處理,所以才有點耽擱了。不過很快、很快就能上桌!」
  魏前鋒完全不在意,只想要觀察這大地主還能變出什麼花樣來。
  (看勇者大人一直沉著臉不說話,難道是鄙人的接待還有什麼疏失嗎?)
  格勒芬公爵暗自感嘆,長年在外征戰鮮少回家的他,確實沒什麼可以搬得上檯面的待客之道。
  帝都那些只知高談闊論的貴族們,鋪張浪費的習慣卻又讓他難以忍受,因此就算勉強參加過幾次他們的宴會,也沒記得多少宴會的內容。
  (第一次接待勇者大人就如此失敗,真是……啊,有了!應該學學那些貴族,請一支馬戲團來表演才對。)
  在公爵思考的同時,端著銀盤的僕人們如流水般魚貫進入房間裡,將銀盤送到每個人的面前。
  一揭開銀盤上保溫用的盅蓋,有股清新淡雅的蒸騰香氣便四處流竄,充斥著整個室內。
  「魏前鋒大人,這道燉馬龍魚,可是今天下午才從附近的溪流裡捉到的。由鄙人特地聘來的前御廚,仔細去骨之後,用牛奶與香料以小火慢慢燉燒,是這裡的名菜哦!」
  格勒芬急忙為魏前鋒介紹,就怕他對自己的招待更加不滿。
  「來,趁熱吃。初秋正好是馬龍魚最肥美的季節,大人真有口福,來的剛好是時候……」
  魏前鋒對格勒芬的話恍若未聞,因為他腦海中正逐漸浮現某個過去的回憶。

  當年鬼子們剛投降沒多久,領導率領的軍隊便立即與政府軍全面開戰,要將廣大四萬萬人民從腐敗的政府軍底下解救出來。
  然而政府軍竟想了一條毒計,他們用重金賄賂各地的山賊流寇,讓那些山大王們串連起來四處搗亂,想試圖分散領導的注意力,讓革命戰士們無暇對付政府軍。
  得到了援助的匪徒們更加肆無忌憚,到處燒殺擄掠,逼迫百姓離開他們好不容易才重建的家園。
  那一天,魏前鋒的爹娘早已死在匪軍手裡,最小的弟弟也因病身亡。
  魏前鋒背著妹妹小花盲目地走著,兩人飢寒交迫,沿路所見卻都是荒蕪的田野與乾枯的骸骨。
  政府軍和山賊到處掠奪,路上少有的幾座村落早已人去樓空。魏前鋒僅存的麵餅都留給了妹妹,自己則靠著好不容易抓到的幾隻蚱蜢果腹才能勉強支撐住。
  魏前鋒知道,由革命戰士們佔據的縣城裡有足夠的食物可讓他們活命,因此還是拚命地往前邁進。
  然而小花的狀況卻越來越糟,顯然剩下碎屑的一點麵餅也不足以把她養活。
  「小花,再支撐一下!縣城,縣城就在前面!」
  儘管仍不確定自己是否走對了路,魏前鋒仍拚命試圖說服自己和妹妹:
  「在那兒就有革命戰士們分配的糧食,熱騰騰的饅頭和米湯,要什麼有什麼。」
  「哥……」小花用乾裂的嘴唇呢喃著。
  「小花,撐著點!咱們,咱們就快到縣城裡了。」
  「想吃肉……」
  說完這句話,小花便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在魏前鋒背上漸漸失去了溫度。
  而眼冒金星的魏前鋒仍死命地往前走,最後失去了意識。
  待他重新醒來時,已是躺在革命隊安排的一間民宅裡了。
  革命戰士們送上了食物,並告訴他已經幫忙安葬小花的消息。魏前鋒什麼也吃不下,只是拚命地大哭大鬧,最後在戰士們接連勸說下才終於冷靜下來。
  (這算啥?不過是為了吃一頓飯,又是使喚僕人、又是催促廚師,浪費這許多人力物力,才換來這小小一片魚!小花可是到死都沒嘗過一口肉呢!)
  想到這裡,魏前鋒心裡來氣,也不管探聽情報的事,霍然站起身便往外跑。
  房內眾人的目光困惑地一同投向魏前鋒。
  「呃,魏……魏前鋒大人?」
  格勒芬驚訝地開口,卻絲毫留不住魏前鋒的腳步,騰騰騰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
  「大人,請讓在下去追吧。」文森特跟著起身。
  「算了吧,唉……」格勒芬輕輕搖頭。「聽說勇者們過去都是活在遠比我們的文明更加進步的時代,或許我們這些落後的食物,他實在是難以下嚥吧。」
  「父親大人……」菲娜有些擔憂地望向格勒芬。
  「好啦,我們開始用餐吧。」
  在公爵帶領下,人們雙手握住,低聲禱告:
  「感謝掌管太陽之神菲爾弗蘭德賜予大地溫暖,感謝掌管大地之神薛泰令土壤充實肥沃,感謝掌管水脈之神舒茲引來流水灌溉土地,感謝掌管自然生命之神艾利伍德之恩惠令作物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