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槍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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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4-19
(武漢市,幸福小區)


「醒醒!醒醒!」

趙麗雅朦朧的雙眼接收著外部模糊的景物,逐漸變得清晰,她的身體似乎剛剛才受大腦控制,像是從地獄走了一著。當一切畫面定格時,幾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男女醫生是她首先能讓大腦產生思考的人物。

他們是誰?我又在哪?

「你醒了?」一個女護士有些驚喜地喊道,不過她的真實表情被掩蓋在了口罩後面。

「我這是在哪兒啊?」趙麗雅似乎徹底清醒了,她吃力地想要坐起來。這時,她感到肚子微微顫了一下。

「別亂動,你的孩子沒事。給你打了保胎針。」

趙麗雅卻沒有因此放下心來,她隱隱記得昏過去之前的事情,情緒又沸騰起來。

「我女兒呢?!我丈夫呢?!」趙麗雅不顧身孕而對自己造成的起身不便,甚至可能造成的胎兒損傷,她用雙手撐著床單坐了起來。

「你的女兒?」一名年紀較小的護士顯然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知道內幕,「你的女兒不是在肚裡好好的?」

趙麗雅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雖然非特殊情況做胎兒性別鑒定是非法的,但自己很可能在昏迷期間接受了全面檢查,包括肚裡的孩子,這名護士說溜了嘴。

不過,知道內幕的眾位醫生、護士擔心的不是誰說溜了嘴,而是趙麗雅口中的丈夫、女兒的遭遇,那是絕對不能告訴她的。

「您先靜養吧,身體最重要。」一個醫生眼光失落地說道。

說完,那個醫生揮揮手示意眾人最好趕緊離開,免得夜長夢多。隨著他的揮手,醫生護士立刻達成一致,不論趙麗雅怎麼問,怎麼喊,都不再說一句話,挨個從卧室門走了出去。

趙麗雅連連問著女兒丈夫的情況,但很快隨著眾人的離去而聽了下來。她環顧四周,原本以為是在醫院,現在卻發現其實自己仍然在家中,甚至就在自己的卧室,只不過昏迷期間估計
被這群醫生護士救醒,將這裡布置成了臨時醫院。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是趙麗雅除了親人以外最關心的。

她起身從床上下來,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扶著床沿,來到了窗前。

她打開了窗帘,眼前的一切令她目瞪口呆。

平時就如名字一樣顯得平靜的幸福小區,此刻卻大改面目。本來用於業主遛狗或散步的中庭已經被警方的巡邏車和麵包車佔滿,警察全部戴著防毒面具,他們的面孔被猙獰的豬狀假面替換,好似又顯示出了說不清是不是他們自己內心所需的威嚴和封鎖他人視線的桎梏。趙麗雅的目光只與一名警察對視了一下,就不得不避開。增援的警察和特警仍然在填滿更多中庭剩餘的地方,一名特警拿著擴音喇叭,宣讀道:「所有幸福小區的居民聽令,由於變異性狂犬病毒肆虐,應要求保護大家的安全,因此所有居民必須全部呆在自己家裡,不得以任何理由外出,必須出行購買的生活用品和食品可以尋求居委會幫忙......」

趙麗雅確實沒料到自己昏迷了並不算長的時間,這一切讓她卻覺得世界彷彿都變了樣。


主席在政治局上會議上的那句話不會上媒體,也不會公之於眾,卻沒人能當作是玩笑話。「誰出事,提頭來見。」

這句話就政治局往下傳遞時卻是一層層加碼,越往下陣勢越嚴重,「提頭來見」很快就變成了「千刀萬剮」,最後承擔壓力的是城市基層管理。據上面交代的「網格化管理」在武漢搞到了極致,所有有人的地方在地圖上劃成了長方形,警察、城管和防疫人員全部動員起來
,禁止所有非必要出行,民用車輛全部限行。面對滿大街的警車和全副武裝的警察及防疫人員,本來還相信所謂變異狂犬病不會怎麼樣的人開始意識到事情絕對不簡單,被嚴厲封鎖的網路讓人們的不滿無法通過信息渠道疏通,於是被逐步帶到了現實生活中。

趙麗雅所在的幸福小區在三天前被進駐了一個排左右的特警,很快將小區嚴密圍堵了起來,除了業主可以進來,一律禁止出入。居民對警方的行動本來沒有起多大反應,反倒因為警方接管了監控點和門禁讓他們感到更安全。但警方在封鎖小區之後的行動卻讓任何人都震驚了。他們挨家挨戶查戶口,一戶人家多少人、叫什麼名字、年齡、性別、手機號碼甚至包括一些網路帳號,全部記錄在案,當時沒在小區的則督促所有人打電話聯繫,必須第一時間回家。而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竟然要求所有人到指定地點,男女分開,脫光全部衣服檢查身上有無被咬傷的痕迹。

一個男人在得知此事後認為警方的行為是嚴重侵犯隱私,拒絕接受檢查,結果當天就被警方以「尋釁滋事」為由帶走,至今下落不明。

警方敲了趙麗雅家很久的門,沒有人開門,隨即用液壓鉗剪開了門鎖,發現他們后首先清理了屍體,找來醫生救護趙麗雅,但將被喪屍化的趙父咬傷的陳斌帶走了,至於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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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小區經過嚴厲的篩查后,找出了三名「高危人員」,其中一名身上有咬傷,另外兩名有咳嗽和發熱癥狀,均被帶走隔離。隔離點是在市中心的搭建的臨時安置地,外圍被警車圍了起來,特警荷槍實彈,沒有人知道裡面的情況怎麼樣,被關進去的人基本就別再想出來,打電話也不會接。

一天的時間,標號14的網格區隔離了近千名人員,男女老少一應俱全,陳斌是其中之一。隔離三天了,他一再要求警方將收繳的手機還給他聯繫妻子,但要求石沉大海。被咬掉的小指纏上了紗布,但陳斌沒覺得隱隱作的痛能比上失去妻子的痛。

「哎,兄弟啊,別白費勁兒了。」一名年紀較長的大叔嘆口氣,對陳斌說道,「沒用的,我私下聽說情況比預想的恐怖,我覺得,我們可以考慮準備後事了。咳咳......」

陳斌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我托關係打聽的,聽說那種病毒很厲害,發病者不分青紅皂白亂咬人,連親人也不會放過。一個朋友告訴我說他家妻子發病,竟然把七十歲的母親腸子都拖出來吃了!警方說發現這種人一律現場槍斃,再後來就說凡是身上有咬傷的也一樣!」

陳斌對此不以為然:「怎麼可能,對老百姓現場槍斃?你以為這兒是美國啊。」

「哎,小伙子啊,或許情況更嚴重也說不定。我估計被關進來的要被集體槍斃!」

「......」陳斌先是沉默片刻,強力壓制自己要笑的表情:「如果他們真這樣做,我就殺了他們。」

不知道陳斌的話是不是玩笑。

「誰是王艷?」這時,隔離安置點傳來一個警察嚴厲的聲音。

王艷是一個二十歲的女性,很快就在一片喧嘩和驚恐的目光中,被兩名特警帶走,她是個大學生,臉上尚未脫離稚嫩,但被帶走時一直回頭表達自己的懼怕,可惜沒有人能幫她。

王艷的左下腹被查出有咬傷。

她被帶到了離隔離區五十米遠的僻靜地方,剛剛押送到此地,一個警官模樣的人上來一句話也不說,掏出手槍,從王艷背後靠近,瞄準頭部,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槍口安裝了消音器,五十米以外不會有任何人察覺。

「長官,真殺了?!」押送她地其中一名特警嚇得差點喊出聲來,雖然對命令不無遵守,見此情景也感到膽寒。

警官收起槍,面對特警,目不斜視地說道:「就是一個小時前,15號隔離區證實的事情,一個老太太發瘋了,他們沒及時殺掉她,結果她咬傷了近二十人。」

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你的槍拿好!」

特警有些鬆懈的雙手連忙握緊了衝鋒槍。

「身為警察,排除一切私情是必須的,現在,是關鍵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