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放喪出籠
本章節 2690 字
更新於: 2021-04-12
（武漢生化研究領導小組）
「小李，跟我去一趟後備實驗庫。」鄭明遠一邊穿戴防疫服，一邊吩咐助手李元修。
生化病毒的研製在臨近成熟之際，小組在劉建國的示意下決定先利用病毒可以在冷鏈食品中存活並藉此傳播的特性，做一些實驗。於是他們將從中儲糧輪換淘汰下來的一批過期食物廢物利用，向裡面注入了生化病毒，這批帶有病毒的食物樣本被後備部的人一直儲存在秘密的實驗庫里，並掛有「必須加鎖」的安全指示標誌，但除此之外，竟連注意生化病毒防護的警示標誌也沒有。平常實驗道具和樣本替換一般是由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鄭明遠在實驗室忙得脫不開身，幾乎很少前往。但員工今日休假，所以他不得不和助手親自去一趟。
忍受著全封閉防護服的悶熱隔絕，呼吸著通過防毒面具過濾后帶來的並不清新的空氣，邁著沉重腳步剛來到後備實驗庫的地下入口時，鄭明遠就覺得不大對勁兒。「必須加鎖」的牌子旁邊的厚重鐵門不僅沒有鎖，連門都歇開了一條縫。看來，牌子的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應用。
「如此高感染性病毒，後備部究竟是怎麼在管理？！」鄭明遠幾乎氣得七竅生煙。早在半年之前的會議探討上，他就已經請示，要將出入病毒儲存庫的地方升級為帶有由指紋識別的安檢門。這個報告向上級遞交了三次，次次石沉大海。劉建國隨後便卡住了他想要繼續上報的渠道，厲聲呵斥其不要把這個問題看得太重，上面的經費已經嚴重不足，怎麼還能繼續讓下面揮霍到不必要的地方？病毒本身處於秘密研髮狀態，基本不需要擔心泄漏問題，因為除了內部人員根本就沒有人能接觸到。
「萬一要是泄漏出去還怎麼得了啊？！」鄭明遠心有餘悸，打開大門后就去扳動清洗室裡面的消毒沖洗閥門，李元修緊隨其後。
「副組長，通向病毒庫的地方隔著這個清洗室，就算大門不關，也一般不會有泄漏的危險吧？」李元修說。
「小李，你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鄭明遠嚴肅地看著李元修。
「啥？」李元修似乎完全沒回過神來。
「別告訴我你忘了。這種生化病毒經過改造，大部分消毒液都對其無效，甚至低溫也無效，只有大於一千攝氏度的非常極端的高溫才能殺死！這個只針對傳統病毒設計的清洗室怎麼可能有效滅活？！」
鄭明遠此刻說話的語氣顯得異常抱怨和惱怒，若是當初他能抽空與管理病毒的工作人員對接並知情實際狀況，他說不定會拒絕繼續研究病毒。
蓮蓬頭和周邊水管噴出黃褐色的特殊消毒水，浸染二人穿著防疫服的全身，直到指示標記在電子屏幕上上顯示出「消毒完畢」的字樣，水流停止噴洒，二人打開隔離內門，進入了儲存病毒的庫內。庫內的室溫很低，這是為了保證生鮮內食品的冷凍儲存，儘管它們是過期的。一排排箱子引人注目，上面畫著螃蟹、蝦、魚等圖案，外表看上去就和普通貨運生鮮類食品包裝毫無二樣。
當鄭明遠隨手從貨堆中找出一只箱子，將上面的包裝撕掉打開時，他全身的寒毛就像狗受驚了一樣根根豎起，冷庫的氣溫低得讓穿著封閉式防疫服的他都有些瑟瑟發抖，此刻卻覺得背上一陣一陣的冷汗在冒。
「東西呢？」箱子裡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幾塊還未融化的冰。
「啊？」李元修顯然也是才發現。
「我問你東西呢？！」鄭明遠憤怒的聲音從防毒面具的濾嘴裡衝出，儘管李元修無法看清他面具底下的表情，卻也能感到自己是個被強力斥責的對象。
「我怎麼知道啊？」李元修覺得鄭明遠對自己的怒斥完全就是搞錯了對象。
鄭明遠如法炮製，又將一個箱子拿了下來，打開，裡面同樣空無一物，再打開一個，還是依然！此刻，鄭明遠已經有所預感————這個儲存所謂高危生化病毒樣本的倉庫里的上百個箱子，沒有一個不是空的。
「到底，到底出什麼事了？東西去哪裡了？」李元修完全摸不著頭腦。
「必須馬上聯絡管理層，這批樣本是上個星期運進來的，如果不見了，一定也是管理人員乾的，這批東西帶有傳染性極強的病毒，放在這個防範並不嚴密的地方本就不是絕對安全，一旦丟了那還得了啊？！」鄭明遠已經完全無法控制情緒，他顧不得收拾貨物，也不管李元修是否跟上來，飛也似的衝出了倉庫。
——————————————
（與此同時，中儲糧物流公司）
「王總，出大事了！」王總正在辦公室里看今天的晚報，秘書慌慌張張推開了門衝進來喊道。
「出什麼大事了？」王總並為表示出關心的意向，此刻他正被一條版面右下方的新聞吸引：武漢市中心醫院疑似出現狂躁病人，癥狀為有咬人傾向，病因不明。
「那批生鮮，那批生鮮......」秘書有些語無倫次，最後才把話說完，「有人吃了那批生鮮變成了亂咬人的瘋子！」
秘書的話配合著王總眼裡出現的那條新聞，讓王總這才意識到問題不簡單，他連忙放下晚報：「你說什麼？能不能清楚點？」
「就是今天早上送出去的那一批。被一些農民吃了......」
「我說你到底搞清楚狀況沒有？！」王總沒等秘書說完就發了火，「那批食物今天早上才送出去，到農基站審核鑒定，直到沒問題了，才會流到市場上銷售，最快也得兩三天。怎麼可能今天就被什麼農民吃了？！」
秘書緊咬著嘴唇，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王總看著他，怒目而視：「怎麼了？還有話要說？有屁快放！」
「今早，今早有運輸工作的基層員工陳斌報告，說運往農基站的中途，中途在高速路上，被，被路邊的農民搶了。」
「什麼？！」王總大驚。
「王總，交警部門今天在高速路上處理了事故，刑警也介入了。陳斌交代了實情，應該是運輸的貨車在高速路上輪胎脫離，不得不緊急停車，然後就被埋伏在路邊的一群農民搶去了半車貨物。」
王總坐在辦公室座位上，已經開始冒汗：「這麼說來，那條新聞......」
「難道說，那批糧食真的有問題？！」秘書接著說道。
王總不語，他其實已經在腦海里將一條條看似斷離的線條逐漸匯聚起來。
中儲糧物流公司一直存在管理和安全隱患，王總不是不知道，但礙於面子和經費的緊張，加之近年來也沒出什麼事，所以一直倡導全體員工擼起袖子加油干，解決方案一直無限期擱置。首先，車輛的保修和清理維護一直大打折扣，然後經常頻頻爆出下屬利用職務便利，和中儲糧輪換管理階層協商，將部分處於保質期內的糧食，可以用於銷售的，和秘密搬運過來的一些過期糧食調換，從中賺取差價。但王總對此並未放在心上，因為這種反而有利拉動公司發展，而且中儲糧作為戰時和緊急儲備用，庫內保鮮和殺菌程度高於一般糧食儲備，即使過期一兩周，應該問題也不大。前段時間，與食品安全檢測機構的羅局對接時，曾不幸被查出被輪換的糧食霉變，但因為處於農基站審查階段，並未流入市場，所以未造成嚴重後果。這一切讓王總更加認為，下面的程序有自我的一套糾錯功能，不需太過擔心。
神也想不到那批食物會在車胎飛了之後被農民搶劫，更不會想到那批被搶了的糧食有這麼嚴重的問題啊？！
「王總，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秘書見王總一直沒有說話，問道。
「這件事情，先不要聲張，我們得看看上面的反應......」
「小李，跟我去一趟後備實驗庫。」鄭明遠一邊穿戴防疫服，一邊吩咐助手李元修。
生化病毒的研製在臨近成熟之際，小組在劉建國的示意下決定先利用病毒可以在冷鏈食品中存活並藉此傳播的特性，做一些實驗。於是他們將從中儲糧輪換淘汰下來的一批過期食物廢物利用，向裡面注入了生化病毒，這批帶有病毒的食物樣本被後備部的人一直儲存在秘密的實驗庫里，並掛有「必須加鎖」的安全指示標誌，但除此之外，竟連注意生化病毒防護的警示標誌也沒有。平常實驗道具和樣本替換一般是由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鄭明遠在實驗室忙得脫不開身，幾乎很少前往。但員工今日休假，所以他不得不和助手親自去一趟。
忍受著全封閉防護服的悶熱隔絕，呼吸著通過防毒面具過濾后帶來的並不清新的空氣，邁著沉重腳步剛來到後備實驗庫的地下入口時，鄭明遠就覺得不大對勁兒。「必須加鎖」的牌子旁邊的厚重鐵門不僅沒有鎖，連門都歇開了一條縫。看來，牌子的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應用。
「如此高感染性病毒，後備部究竟是怎麼在管理？！」鄭明遠幾乎氣得七竅生煙。早在半年之前的會議探討上，他就已經請示，要將出入病毒儲存庫的地方升級為帶有由指紋識別的安檢門。這個報告向上級遞交了三次，次次石沉大海。劉建國隨後便卡住了他想要繼續上報的渠道，厲聲呵斥其不要把這個問題看得太重，上面的經費已經嚴重不足，怎麼還能繼續讓下面揮霍到不必要的地方？病毒本身處於秘密研髮狀態，基本不需要擔心泄漏問題，因為除了內部人員根本就沒有人能接觸到。
「萬一要是泄漏出去還怎麼得了啊？！」鄭明遠心有餘悸，打開大門后就去扳動清洗室裡面的消毒沖洗閥門，李元修緊隨其後。
「副組長，通向病毒庫的地方隔著這個清洗室，就算大門不關，也一般不會有泄漏的危險吧？」李元修說。
「小李，你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鄭明遠嚴肅地看著李元修。
「啥？」李元修似乎完全沒回過神來。
「別告訴我你忘了。這種生化病毒經過改造，大部分消毒液都對其無效，甚至低溫也無效，只有大於一千攝氏度的非常極端的高溫才能殺死！這個只針對傳統病毒設計的清洗室怎麼可能有效滅活？！」
鄭明遠此刻說話的語氣顯得異常抱怨和惱怒，若是當初他能抽空與管理病毒的工作人員對接並知情實際狀況，他說不定會拒絕繼續研究病毒。
蓮蓬頭和周邊水管噴出黃褐色的特殊消毒水，浸染二人穿著防疫服的全身，直到指示標記在電子屏幕上上顯示出「消毒完畢」的字樣，水流停止噴洒，二人打開隔離內門，進入了儲存病毒的庫內。庫內的室溫很低，這是為了保證生鮮內食品的冷凍儲存，儘管它們是過期的。一排排箱子引人注目，上面畫著螃蟹、蝦、魚等圖案，外表看上去就和普通貨運生鮮類食品包裝毫無二樣。
當鄭明遠隨手從貨堆中找出一只箱子，將上面的包裝撕掉打開時，他全身的寒毛就像狗受驚了一樣根根豎起，冷庫的氣溫低得讓穿著封閉式防疫服的他都有些瑟瑟發抖，此刻卻覺得背上一陣一陣的冷汗在冒。
「東西呢？」箱子裡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幾塊還未融化的冰。
「啊？」李元修顯然也是才發現。
「我問你東西呢？！」鄭明遠憤怒的聲音從防毒面具的濾嘴裡衝出，儘管李元修無法看清他面具底下的表情，卻也能感到自己是個被強力斥責的對象。
「我怎麼知道啊？」李元修覺得鄭明遠對自己的怒斥完全就是搞錯了對象。
鄭明遠如法炮製，又將一個箱子拿了下來，打開，裡面同樣空無一物，再打開一個，還是依然！此刻，鄭明遠已經有所預感————這個儲存所謂高危生化病毒樣本的倉庫里的上百個箱子，沒有一個不是空的。
「到底，到底出什麼事了？東西去哪裡了？」李元修完全摸不著頭腦。
「必須馬上聯絡管理層，這批樣本是上個星期運進來的，如果不見了，一定也是管理人員乾的，這批東西帶有傳染性極強的病毒，放在這個防範並不嚴密的地方本就不是絕對安全，一旦丟了那還得了啊？！」鄭明遠已經完全無法控制情緒，他顧不得收拾貨物，也不管李元修是否跟上來，飛也似的衝出了倉庫。
——————————————
（與此同時，中儲糧物流公司）
「王總，出大事了！」王總正在辦公室里看今天的晚報，秘書慌慌張張推開了門衝進來喊道。
「出什麼大事了？」王總並為表示出關心的意向，此刻他正被一條版面右下方的新聞吸引：武漢市中心醫院疑似出現狂躁病人，癥狀為有咬人傾向，病因不明。
「那批生鮮，那批生鮮......」秘書有些語無倫次，最後才把話說完，「有人吃了那批生鮮變成了亂咬人的瘋子！」
秘書的話配合著王總眼裡出現的那條新聞，讓王總這才意識到問題不簡單，他連忙放下晚報：「你說什麼？能不能清楚點？」
「就是今天早上送出去的那一批。被一些農民吃了......」
「我說你到底搞清楚狀況沒有？！」王總沒等秘書說完就發了火，「那批食物今天早上才送出去，到農基站審核鑒定，直到沒問題了，才會流到市場上銷售，最快也得兩三天。怎麼可能今天就被什麼農民吃了？！」
秘書緊咬著嘴唇，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王總看著他，怒目而視：「怎麼了？還有話要說？有屁快放！」
「今早，今早有運輸工作的基層員工陳斌報告，說運往農基站的中途，中途在高速路上，被，被路邊的農民搶了。」
「什麼？！」王總大驚。
「王總，交警部門今天在高速路上處理了事故，刑警也介入了。陳斌交代了實情，應該是運輸的貨車在高速路上輪胎脫離，不得不緊急停車，然後就被埋伏在路邊的一群農民搶去了半車貨物。」
王總坐在辦公室座位上，已經開始冒汗：「這麼說來，那條新聞......」
「難道說，那批糧食真的有問題？！」秘書接著說道。
王總不語，他其實已經在腦海里將一條條看似斷離的線條逐漸匯聚起來。
中儲糧物流公司一直存在管理和安全隱患，王總不是不知道，但礙於面子和經費的緊張，加之近年來也沒出什麼事，所以一直倡導全體員工擼起袖子加油干，解決方案一直無限期擱置。首先，車輛的保修和清理維護一直大打折扣，然後經常頻頻爆出下屬利用職務便利，和中儲糧輪換管理階層協商，將部分處於保質期內的糧食，可以用於銷售的，和秘密搬運過來的一些過期糧食調換，從中賺取差價。但王總對此並未放在心上，因為這種反而有利拉動公司發展，而且中儲糧作為戰時和緊急儲備用，庫內保鮮和殺菌程度高於一般糧食儲備，即使過期一兩周，應該問題也不大。前段時間，與食品安全檢測機構的羅局對接時，曾不幸被查出被輪換的糧食霉變，但因為處於農基站審查階段，並未流入市場，所以未造成嚴重後果。這一切讓王總更加認為，下面的程序有自我的一套糾錯功能，不需太過擔心。
神也想不到那批食物會在車胎飛了之後被農民搶劫，更不會想到那批被搶了的糧食有這麼嚴重的問題啊？！
「王總，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秘書見王總一直沒有說話，問道。
「這件事情，先不要聲張，我們得看看上面的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