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7)

我和哥哥差了好幾歲，我剛上小學的時候他已經是國中生了。
和哥哥說不上親近，也沒有什麼疏遠。
年齡差加上不同性別等等，我們覺得好玩的東西完全不同。
說起來倒像是剛好住在同個地方的兩人。
父親和媽對哥哥和我的態度也不一樣。
對哥哥很關心，每天都會問上很多事情，哥哥也會回答。
對我是很寵溺吧？也許那時我常向他們撒嬌的原因。我應該只是想要搶父母的關心吧？
總之雖然不太記得當時想什麼，只知道我是被疼愛著的。
我的國小生活算是精彩，直到高年級的時候。
哥哥落榜了。
他考大學時的成績沒辦法錄取全台灣最好的大學。
媽媽是說成績差了一點就能上了。
父親好像也因為這樣要他重考。
哥哥則是為此吵了起來，當時我躲在房間，沒聽清楚他們吵些什麼。
那天晚上之後，哥哥就一蹶不振了。
一開始好像還是有去補習班的樣子，可是又數次去醫院。
結果就只能待在家裡了。
剛開始爸爸和媽媽也常常去看哥哥在做些什麼，然後又大吵一架。
最後爸爸完全不管了，媽媽也只是送餐到哥哥房間而已。
然後，對我來說就是痛苦的開始了。
父親開始關心起我的成績，媽媽也是，開始問我想不想學點才藝什麼的。
我的成績其實不算差，可是也算不上頂尖，三十幾人的話大約落在十名左右，最好就拿過一次第三名。
可是從那天起爸爸就開始每天盯著我的功課和考試成績，媽媽也推薦起一些樂器、舞蹈之類的才藝班。
他們掛在嘴邊說的一句話就是
「千萬不要像你哥一樣。他是我們的恥辱！」
他們大概是放棄了哥哥，然後把我當作替代品吧？
我得到了他們投給哥哥的關心，但是這種關心太過沉重，根本開心不起來。
國小才剛準備畢業，他們就先辦好了著名私立中學的入學考試。
哥哥當初並沒有特別去選擇學校，似乎也讓他們覺得這是不對的。
她們要從能夠調整的地方開始調整我的人生。
就結果來說，我成功地進入了那間私立中學，然後痛苦更深了。
所有的課程都號稱超越好幾年級。
國一就開始讀高一的程度。沒有跟不上這種事，慢了，就多花點時間爬著上來。
如果不跟上，過了一天又更為遙遠。
落後太遠的話，就連假日都會被逼迫著繼續讀書。
真的完全不行的話就會被轉學。
也看過家長跪著求老師讓孩子繼續待在這間學校。我看到那個被轉學同學的眼神。
我知道我的眼神也變得很像那樣，已經映照不出任何事物，剩下一片黑暗。
我的成績在這間學校內只有將近在底部徘徊而已。
父親和媽媽都很擔心，甚至開始要我去補習。
我什麼都不剩了，只剩下讀書而已。
儘管如此，我還是沒辦法成為他們想要的頂尖。
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該做什麼。
有一天，我在補習班待到將近十二點，老師順便地把被留到那麼晚
已經累到都不能說話了，大概只能去洗個澡然後回到房間睡下去。
隔天早上六點左右就要起床去學校，早自習要先準備考試，因為段考快到了，考試的份量也加多。
當我迷迷糊糊的拿了衣服走到浴室。
結果哥哥在裡面沖著澡。
我已經累到叫都叫不出來了，只是默默關上門。
「啊，不好意思，我馬上出來。」
我癱坐在浴室旁邊等著。
他也一如所言的沒一分鐘就穿著睡衣走出來。
「換你了。」
「謝謝哥。」
家裡的浴室有浴缸，小時候常常放滿水來泡，從上了國中後就再也沒用過了，泡澡的時間都必須省下來。
而且如果現在泡下去大概會睡死吧？
我還是仔細的把身體沖乾淨，仔細的洗好頭髮。
全身洗乾淨，穿上睡衣，走到洗臉台拿起牙刷，看著鏡子裡的我。
實在覺得很陌生，我是長這樣的嗎？
刷完牙，我走出浴室。哥哥站在浴室旁邊。
「你很努力呢，對不起。」
他說完就逃命般地回到房間。
我走回去房間，哭了出來。
哥哥也承擔過啊！
原本父親和媽媽說得他像是一家之恥。
我也差點把哥哥當作是垃圾，是恥辱，不，是廢氣。
一直都忘記了他的存在。
但不是這樣的，
他也曾擔著和我一樣，不，比我還沉重的事情吧？
「你很努力呢，對不起。」
他看著我的辛苦。
覺得是自己害了我嗎？所以和我道歉了？
是這樣的嗎？
我到底......。
想著想著，我睡著了。
從隔天開始，我和哥哥之間的關係開始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