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

小時，
女孩一如往常待在了自己的房間中，方才夢醒。
而房外不時的傳來罵聲及酒瓶破碎聲。

聽到此聲女孩只是害怕的在房間顫抖著，
房門只露出一小塊門縫。
讓外頭直發抖的光芒，
偷跑進那充斥著絕望而漆黑的房中。
女孩向前走去，透過門縫觀察那兩人的一舉一動，
眼中所見只剩瘀青、血滴、塵埃、
淚水以及那兩頭具有猙獰大口的猛獸不停吼著、揮舞著拳腳。
而使酒瓶的碎片碎的滿客廳都是。
再隨著罵聲越來越高，彷彿直衝雲霄般。
女孩更是始終不敢出去，只是悄悄的盯著，那門縫之外的客廳。
她的父親──龍之介突然用力的打開房門。

「匡當──！」
只見白門直撞水泥牆發出了幾聲回響。
女孩就這麼嚇退了好幾步，神情帶著詫異，
詫異中帶著惶恐，惶恐中更是帶著不知所措。
突然間龍之介大吼了一聲：
「媽的！！！你這個賠錢貨！！！」
彷彿天地間都為之顫抖、為之折服，
不停的搖動著。
眼前的兇獸只惡狠狠地拎起少女的領口，
直直的奔向門口，只聽聞微弱而暗暗的泣聲。
少女便被朝屋外丟了出去，
那狠勁、那氣力、那兇悍就像是往垃圾車丟垃圾似的──不留情面。
少女膝蓋因此被刮傷一愣神俄頃間，鼻涕和淚水一併噴發，慢慢地臉已糊成了一團。
而膝蓋的血不斷地流著，在門口旁蜷縮成了一團

不知道過了多久。
眼淚和鼻涕都已經乾了，
天色也慢慢的步入昏暗。
可是那家中的大門依舊沒有為他敞開，

女孩只是埋怨：
「為什麼會這樣子？無論我有沒有做錯事……
爸爸跟媽媽都會吵架……
……到底是為什麼？」
她正在自怨自艾的時候，大門緩緩打開了
她的母親 －－久里緩緩探出頭來
看到了蜷縮在一旁的女孩，
久里便快速地走出門外，將月帶了回去。

「月……。
你爸已經睡了，不要哭了好嗎？」
久里安撫他並這麼說著。
月也只是揉了揉眼睛，
勉強的嶄露出了微笑且說道：
「好的……媽媽……！」

月忍著泣，隨著媽媽進了房內。
久里拿起了沾滿雙氧水的棉花棒，清洗傷口。
再拿出了碘酒塗抹著。
「媽媽……。」

「怎麼了？這樣子痛嗎？」

「……不是的！
妳的手臂……不會痛吧？」
月看著媽媽，
她的左手臂已被劃傷了一個很大的傷口
便緩緩說著，母親頓時低下了頭。
擦完了傷口後，久里便去準備晚餐了……。

……。
經過了許久的歲月，月漸漸地長大了。
如今13歲的她，腦中的聲音不斷鳴叫著。
想起了這段回憶，她微微笑著……。

「真的是……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會回想起呢。」
月只是這麼冷淡的輕聲說道，
一邊看著在沙發上醉酒睡著的爸爸
一旁擺放著許許多多的酒瓶在旁人眼中看來
家中異常的凌亂，
和那四處可見的酒瓶碎片以及刺鼻的酒氣味，
家中彷彿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
月靜靜的看著熟睡在沙發上的那個父親，
也這麼的輕輕嘆息了。
現在的她出門只是為了食物而已。
拿起袋子、戴上口罩，便緩緩走出門外。

「……現在啊。
不知道還有哪邊會有糧食點……
嗯……我記得第二十三區會不會有……？」
月緩緩說著，邊輕輕走著，
不想驚擾任何人。

就走在外頭的大路上，
只處處可見散落一地的落葉、
被人用過的包裝袋及少許的血跡，
而路旁邊的商店也早已關閉。
彷彿沒了人跡、車轍……
剩風兒颯颯的吹拂著，彷彿異常的寂寞般。
那聲有些低沉，直吹起地上已枯黃的落葉。
隨後漸漸消逝，再也沒人理會他了……

這時女孩彎進了小巷，
直進入……左轉……右轉……
這才總算到了二十三區……。

「他媽的！這是老子的位子！」

「哼？！這邊有說是誰的位置嗎？」
在這三十幾人的隊伍，
最前方的兩名穿著黑大衣
大約四十幾歲的男子正爭吵著，
且彼此貌似用了吃奶的力氣推拉。
就快打起來似的。

「操你媽的！」

「咕……！」
此時突然有一方，
掏出了一亮得閃眼的東西，
往另一方揮了過去。
那男子鮮血瞬間湧出，
不久後便應聲倒地了。

「啊！！！」

「殺人啦！！！」

「我不想死！！」
一陣喧鬧聲後，
其他的群眾便一鬨而散了。
前方那門便也快速關上。
只剩那揮刀的男子，仍傻站在原地。

「……太好了！
不用排這麼長的隊伍了！」
月暗暗的竊喜著，露出了一絲微笑。
便走向前去，輕敲著眼前的鐵門……

「喂……我想要食物……！」

「喂！小鬼幹什麼？他媽的是瘋了嗎？
沒看到已經有人殺人了嗎？
而且沒有多餘的食物啦！快點給我滾蛋！」

「……沒關係！ 那有沒有啤酒……
請給我啤酒……」

「……媽的！操他媽的瘋子！
……沒事就快點滾蛋！」
門後的人微微掀起門上的信封口，
說了幾句，隨後丟出了一罐冰涼的啤酒。
信封口便立即合上了。

「……？孩子妳不怕我嗎？」

「還好吧……」
說完月便慢慢的離開了。
忽然，那個男子叫住了她，但他不說半句。
只將手中那把染血的匕首，遞給了她。
用手緊裹住女孩有些柔軟且粗糙的握住刀把的手。
他凝視著女孩，不一會兒，便走了。
女孩撓了下頭，貌似有些疑惑便回去了。

「……屍體變得更多了」
女孩停了下來，向巷中的縫隙望去。
人骨錯綜複雜，貌似玩笑的被堆列成立。
屍體堆積成巒，
擁擠在這不大又不小的狹縫中。
女孩稍看了下，捏著鼻子，
踐踏在紅色的泊中，走了。

到了大路，與原先相比並變化不大。
只是更多人癱在路上了……

「食物……請給我食物……」
有位男子趴在地上，
蒼顏白髮，是老人模樣。
身型瘦弱，僅剩皮緊包骨頭，
發出了微弱掙扎的聲息。

透著碧綠曈孔，月正看著他，
回憶著最近的種種，
病毒、傳染、動亂、死亡……
無能為力的這情況，含著愧疚，
她輕輕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