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於網遊小說這件事(04)

隔天，血月如期而至。暗紅色的天空和黑色巨大的月。

我再次站在講台做著最後的動員演講。

雖然經過昨天和前天連兩天的特訓，公會裡每個人基本都有三十幾等了，連隊伍都分配完畢，加上選出的隊長們都比我可靠得多，就算打不贏要撤退時也不會有太多問題。

然而我還是可以看見底下玩家們的緊張。

昨天那個跟我叫囂的大叔如今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公會管理者，這次的指揮權也由他負責，身為前軍隊士官的他比我有用的太多了。

他恭敬的對我行了一個軍禮「會長，說吧!給我們下達最後的命令。」

我看著底下的人們，他們雖然有過精良的訓練但是在心態上面仍是沒有經驗的新手，萬一等一下崩潰就不好了。

「各位，首先我們會贏的，所以不需要緊張、配合自己的隊伍行動就好了。其次，這次活動會掉史詩級裝備，打到的人自己用也可以，用不到我也會花一億收。所以各位加油吧!」

我隨便撒了個謊。畢竟除了恐懼，慾望是最能讓人行動的工具。

聽見一億後，所有人的眼睛都閃閃發光了起來。

我繼續說著「順帶一提，怪物掉落的戰利品請蒐集起來，打完後我們會統計每個隊伍的殺怪數，每一殺怪數我會給予一銅獎勵。至於有最高殺怪數的隊伍，我加碼每一殺怪數等於十銅。去吧!祝各位武運昌隆。」

雖然是很粗糙的方式，但還是成功激起了所有人的慾念。

「吼吼吼吼吼!!」

當惡魔們從天空下來時，立刻變成人們的目標。

「這隻怪是我的!」、「去死吧!給我掉史詩裝備啊!」、「太好了!惡魔的顱骨，這可以算是戰利品吧!」

呃...

這群人是不是殺瘋了。

然後天空出現一隻特別大隻的惡魔「諸位弱小的人類啊，吾乃惡魔之王——」

這就是思思說的那隻最強公會也打不贏、最後靠主角開大才勉強戰勝的惡魔王吧。

這裡先叫他們徹退好了。

但—

場面已經失控了，正當我準備用公共頻道叫他們撤退時，那群貪婪的冒險者對準惡魔王就是一陣猛轟。

「史詩史詩史詩!!」

「一億一億一億!!」

然後惡魔王存活不到三秒就「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消失了，連登場台詞都沒有說完。

玩家們瘋狂的搶奪著惡魔王的屍骸「太好了!真的有史詩裝備啊!赫魯之槍。」、「可惡!這出怪的速度也太慢了吧!不能更快一點嗎?」、「王呢?王只有一隻嗎，官方真是垃圾。」

(...)

我是不是培養了一群怪物。

思思在一旁愣愣地開口「那個..我們這邊才是玩家，牠們才是惡魔對吧。」

「應該...」

我竟然忘了遊戲中絕不能惹的三個角色!台戰、貪婪的冒險者、和身兼台戰的貪婪的冒險者。

等等!這樣我的錢會不會不夠發放獎金啊，雖然是有設定他們打到的錢的百分之一變成會費—也就是我的錢包的另一種寫法。

但是按照那這群暴徒的戰鬥力，我感受我的錢包正在失血。會不會等下我沒辦法發給他們獎金時，下一隻被獵殺的惡魔王就是我。

(...)

「思思!我們逃吧。我錯了，我一開始成立公會的目的只是想找一群會員養我，這樣我就能像邪教的教主一樣斂財然後爽爽等他們通關。」

「欸!?斂財!!你不是為了拯救所有人才幫助他們的嗎?我昨天還以為我錯怪你了。」

「怎麼可能啊，不然我現在怎麼躲在最後這邊。我只是想讓他們替我擋怪擋一陣子而已，我沒有想過他們反而是怪物啊!」

「夠了夠了!你真的是不要臉到了極點，封弊者之恥!」

但我只能把手放在思思的雙肩上「思思!現在妳有妳能救我了，拜託。」

「那、那個...好啦!我要怎麼做?」

「首先先把妳的衣服脫下來。」

「脫、脫衣服!?」

「對!」

「你是不是想讓我做什麼色色的事情啊!變態變態變態!」

「才不是什麼色色的事情!然後我也把我的衣服脫下來，我們交換衣服，這樣他們就會認錯人討債了，完美!」

「哪裡完美了啊!重點臉根本不一樣吧，再說了我們的體格差那麼多，你根本穿不下我的衣服好嗎!」

「嘖嘖，無名，妳看到了嗎?如果投胎轉世絕對不能變成這種不僅沒有同情心、連胸部都不見的人。」

「是的!哥哥大人，哥哥大人永遠是對的!」

「夠了夠了，可惡!剛剛明明還有想對你說的很重要的話，都是你讓我想不起來啊!」思思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重要的話...?

「呼...讓我想想。」儘管還怒火中燒，但思思還是思索了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呢...記得是和兔子有關係的事情啊。兔子、白色、雪花、六角形、蜂巢、蜜蜂、花朵、煙火、米格洛斯的煙火圖像!對了，不好了，我忘記了，這時米格洛斯的四大天王之一雲林斤乘五會來啊!」

欸!?雲林斤乘五。

好親民的ID。

「呃...這個人很強嗎?思思。」

「當然強!因為主角打贏惡魔王後，米格洛斯發覺主角是個會隱患，於是雲林斤乘五就擅自過來想殺死剛跟惡魔王戰鬥完、身受重傷的主角。也就是在這邊，誕生了感情的無名為了保護主角而第一次爆發出了力量。」

我看看已經被我成功洗腦的無名。

她歪著腦袋仍是一臉機器人般的面孔，怎麼看都不覺得她有喜歡我到會爆發出隱藏力量的感情啊...

可惡!

只能趕快先跑路了嗎?

但此時卻又倉狂的聲音傳來。

「呵呵呵、哈哈哈哈，夏死仁，不錯嘛。沒想到竟然連我們米格洛斯放的惡魔王你都能輕鬆擊敗啊。」

天空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中二味滿滿、左手還纏滿繃帶的異色瞳男子。

「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對吧。我是米格諾斯的四大天王之一，雲林斤乘五。嘖嘖，雖說我的真名是華納茲‧D‧德古拉，最強墮落天使路西菲爾的轉世，在我十三歲時被吸血鬼的真主咬傷變成了半吸血鬼，左眼是滅卻的真瞳足以擋下任何的攻擊，右手封印著最強黑龍之王，只要我解開封印任何忤逆我的事物都將毀滅，不過對上你這種老鼠，我就勉為其難的不用我真正的姿態了。」

「那個，思思...」我無言的看著思思小聲地問「原作中，他也這麼中二病嗎?」

「呃，是的。是那種後期實力跟不上主角成長、只剩垃圾話多的小丑功能的前期反派。」

「喂!你們兩個，是不是在偷說我的壞話!看我的，毀滅的噴射O光。」他氣急敗壞的射出一道光束，我連忙拉走思思和無名少女躲過了這一擊，但我身後不會動的城堡就沒這麼好運了，直接出現一個可以一個人走過的洞。

(...)

此時我的公會成員們也發現了我的危機「保護總裁!」、「在總裁發出獎金之前不能讓他死啊!」、「金幣金幣金幣!」

我不是應該是會長才對嗎!?

但雲林斤乘五隻是冷冷一笑「見招!墮落之荊棘。」

霎那，黑色的荊棘困住了所有想拯救我的公會成員們。

雲林斤乘五看向了我「很抱歉，夏死仁，雖然我們無冤無仇，但是為了我們米格洛斯的偉大計劃你還是死在這裡吧!」

「等等，在我死前我可以問一個遺言嗎?」

「哼，說吧。」他故作姿態撥著他快蓋住他左眼的長長劉海。

「你說你的左眼擁有最強的防禦、右手有最強的攻擊，那請問你的右手打在你的左眼上時會發生什麼事情!是你的左眼比較強還是右手比較強。」

「什、什麼!?」他在空中跪了下來「這、這當然...當然是...」

哼哈哈，不知道對吧!

因為我寫我的黑歷史小說時，也把(以我為化身的)主角寫得太強而產生了一堆矛盾。

但是—

我自信滿滿的對他開口「你不知道對吧!但我知道啊，當你同時解放你左眼光的力量和右手暗的力量時，你會進入渾沌型態!這才是你真正最強的型態不是嗎?」

我當初在我的黑歷史小說也是這麼解決的!

「!!?原來如此，還有這種設定，我怎麼沒有想過。快點!筆記本，我要趕快記下這個設定...」他在欣喜過頭後才發現其他人冰冷的目光「咳咳，哼，我是說沒想到竟然被你發現我真正力量中的真正力量啊，不錯嘛，夏死仁。」

我接過話「但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發現對吧。包括你的父母，甚至同學都給你異樣的眼光，他們都不知道你為了壓抑自身強大的力量多麼痛苦。」

「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懂啊!國小的我也因為穿著能壓制我力量的動畫角色的痛衣，讓我在班上孤立無援，甚至還被老師警告。」

「什麼、什麼，你也有過這個時期!?」

「嗯，是啊。我當時也只不過穿了什麼裸體的肉番角色，老師就大驚小怪了起來。現在的教育真是失敗啊。」

(在這裡，請無視我身旁某個藍髮平胸怪人的『這不是完全都是你的錯嗎!把我剛剛的同情還給我啊!』的噪音。)

我輕輕拍了拍雲林斤乘五的肩膀「兄弟，讓我們去酒館聊一聊吧。」

於是現在，

「唉，夏死仁兄弟，老實說做我們米格洛斯也很累啊，不但要每天定期處理遊戲的bug，我們的Boss更是一個嚴肅至極的傢伙，要不是為了我死去的妹妹—啊，抱歉，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吧。放心，我已經向我們Boss說了，現在監控你們是更好的選項，你可以放心地跟那無名和那個小學生繼續在一起啊!哈哈哈。」

「哈哈哈。」

看吧，人只要溝通就能互相理解。

(在這裡請繼續無視我身旁某個藍髮平胸怪人的『夠了!夠了啊!我才不是小學生啊。』的噪音，畢竟人跟非人生物之間還是存在著鴻溝。)

就這樣，我成為了敵方四大天王的莫逆之交。

「對了—」我好奇的問「斤乘五，有一件事情你可要老實告訴我，你們真的有殺過人嗎?」

「其他人我是不清楚，但我自己倒是沒有，你是我第一個差點殺死的啊，夏死仁，哈哈哈。」

「哈哈哈。」混帳。

「不過。」雲林斤乘五露出思索的表情「有件事情倒是很奇怪呢，除了主動離開遊戲自殺的以外，好像這遊戲沒有什麼死人啊。」

我也是這麼疑惑著，畢竟我之前又看見了那個纏著無名少女的地獄三頭犬。

正常來說，他們應該被守衛殺死了吧。

跟雲林斤乘五告別後，換我陷入了沉思。

思思疑惑的拉了拉我的衣襬「怎麼了嗎?」

「思思，這本小說裡妳有讀到真的有死人的片段嗎?」

「嗯，有啊，一開始試圖登出遊戲的人ID都會消失呢，而且當主角回到現實世界時，那些登出遊戲的人也真的是死了。」

「那其他的呢?除了那些試圖登出遊戲的以外，這本小說還有其他死人的嗎?比如說被怪殺死、被米格洛斯殺死之類的。」

「嗚...可能是我忘了吧，但真的沒有讀到。怎麼了嗎?突然這麼在意有沒有死人這件事情。」

不，應該說在意很久了。

「思思，走吧，換我們該去攻略世界之塔了。」